容信这边却是刚要起身,袖子便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谷雨扬着一张因着酒意而分外妖娆的小脸,哼唧着道:“不行,她来了肯定不让我喝了,小公爷,你以前不是说过,司晴能做的你也能做吗?帮我倒杯酒吧……”
谷雨一双眼睛虽是因目盲而无神,却是水润迷离,这般仰头讨好的看着他,容信便是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罢了,就再喝一杯吧,一杯而已。难得……她这般温声细语的与他说话。
容信将那酒杯满了上,谷雨高兴的尝了一小口,大脑中迷迷糊糊的,可还记挂着之前想到的开酒馆的事,口齿不甚清晰的道:“小公爷,你能不能帮我去把这酿酒的方子买来啊……”
“这酒并不是什么秘方,京中也有的卖的,不过是你之前在国公府中,并不常饮酒,所以不知而已。”
唉,还以为机缘巧合得了个秘方呢。
谷雨仿佛有些失落,长长的叹了声,一口竟那酒杯里的酒尽数倒了进去。
容信不禁皱起眉头,这般的饮法,醒来以后怕是要头疼的。
谷雨将空杯子往前面一摆,撅嘴朝着努了下,道:“来,再帮我满上。”
容信这一次却是怎么也不肯了,劝道:“酒喝多了伤身,你若是喜欢,待回了京城我再带你去饮便是了。”
谷雨见他不肯,竟迷糊着自己往桌上摸去,指甲才刚碰上酒壶的,便被容信一把夺了过去。
谷雨这时已经醉的手脚发软,想也不想便扑过去夺。
容信向后仰着避过,谷雨却是什么也瞧不见,软软的身子竟这样扑到他的身上。
女子红润的面庞近在咫尺,阵阵酒香洒在他的面上,两人呼吸交缠,那令他心弛神往的红唇就堪堪悬在他的面前,仿佛再近一点点,便可以将那两片花儿一般的嫣红衔在嘴里。
容信呼吸一窒,身上的女子却是回过神来,复又去在他身上摸索着那壶酒。
容信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任由她在身上动作。
谷雨终于摸到了那伸在后方的手臂,只是她没人家手长脚长,努力的伸直了手臂也抓不到那壶酒,索性从他身上起身,站起来想绕到他的身后去,却不料她这会儿醉的厉害,猛一起身,竟是有些晕,腿脚也软的很,才站起来,便软软的朝边上倒了下去。
怔忡着的容信仿佛也醉了酒一般,大脑有些混沌,谷雨已然向他倒来,才下意识的伸手,胡乱的去扶身边的人。
许是出手慢了些,许是他大脑还混沌着,竟被她这般推扶着,一同倒了下去。
谷雨倒在软软的人垫之上,半点也没摔痛,伸出手臂支着,迷迷糊糊的起了身,也不顾自己骑坐在人家身上的姿势,心心念念着还要去夺那壶酒。
身下的容信异常的柔顺,谷雨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了酒壶,仰头就着壶饮了个过瘾。
柔软的身子坐在自己结实的小腹上,是个男人都禁不住这般撩拨,容信眼神渐渐的暗了,呼吸也乱了,看着面前娇俏的女子,眼中渐渐浮起几抹意味不明的危险来。
谷雨却一点也没有认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大脑已经完全乱作了一团,把空了的酒壶扔了在一边,半闭着眼晃了晃头,伸手扶着额间,含糊的道:“好晕啊……”
容信自下而上的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正要起身反客为主,身上的女子却是眼睛一闭,柔软的身子倒在了他的怀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容信哭笑不得,她这一番勾人而不自知的操作,弄得他七上八下的,自己却是先睡着了,扔他一人在这里心绪难平。
恨恨的伸了手,本想去摇醒这个不负责的女人,然而看到她恬静乖巧的睡容,这只手最终也仅是轻轻的在她发间抚了下。
唉,谁让他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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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一夜难眠的容信听着护卫来报,说是有重要的访客来访。
容信带了些许的疑惑,行至了客栈的大堂。
外间正下着雨,来人穿着一袭蓑衣,进门后一手解了扔至一边,露出了一身夺目的大红色衣衫。
男子长发闲适的束着,松散的垂在身前,显出了一缕慵懒和不羁,回过头来瞧向他,略带邪魅的眉眼间满是玩世不恭,上挑的凤眸带着些戏谑,含笑道:“我本还想着遇不上你了,却没想到你竟还在此地停留。”
这般骚气的公子,除了他自小的损友苏景山,容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想到这货上次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因此他和谷雨争吵了一番不说,还连累他被谷雨厌恶,容信真是半点也不想见到他,淡漠着扫了他一眼,略有些嫌弃,不耐的道:“你怎么来了?”
苏景山挑了细长的眉,一副受伤的模样,道:“容信你这见色忘友的,枉费你我数年相交,如今有了美娇娘在侧,竟是连看我一眼都嫌烦了。”
容信心下不愿谷雨见着他而勾起从前不好的回忆,想着谷雨在内里还睡着,只想尽快打发了他走。
“我没空和你贫嘴,谷雨在里面呢,你且快些走,我不想让她看见你。”一边说,容信已然行至了苏景山的身前,一副要撵人的姿态。
“哎,容信,不是,我说……”苏景山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哪敌的过容信的力气,眼见着真要被友人推出门去,两手一撑支在门板上,急急的道:“哎,你听我说,我可不是自己来的,这镇上就一家客栈,今日你是非收留我不可的。”
容信松开手,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管你是和谁来的,随你去寻哪一家住户住一晚,反正不能留在这儿。”
苏景山也知道自己从前干的事上不来台面,确实有些不好面对杨谷雨,可是眼前这人之前还对人家姑娘全不上心呢,这才过了多久,竟是在意起人家的喜怒哀乐来了。
“大不了我不出声便是,反正你那杨姑娘也瞧不见,你就随便说是收留了个路人还不成吗?我不是骗你,我真是和人一起来的,人家也知晓我和你是熟识,如今见着我进来了一趟,又被赶出去了,也太没面子了。”
容信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这带的是个姑娘吧。”语句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景山也无一丝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嗯,说来你也识得,是晚若。”
容信本以为带的是哪个风尘女子,想着苏景山便是说出花来也不可能答应让他带人留下,却没想到同行的竟是晚若夫人。
晚若夫人是江南一带的女商,经商多年,算着年纪也近三十了,可面相却不过二十出头,生得闭月羞花,艳丽妩媚,既有年轻女子的容貌,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多少人匆匆一面便目不转睛。
说来,她算是容信见过最美艳的女子了。
不过,晚若夫人虽是风华绝代,却并不曾婚配,“夫人”二字不过是对她的尊称。
这许多年来觊觎她的男子不胜其数,只是晚若夫人人脉甚广,当地的许多官员皆与其相交甚深,加之夫人本身精通武艺,若是夫人不愿,寻常男人想要近上半尺都难于登天,而若是夫人愿意,不仅可以成为入幕之宾,得些房子铺子的礼物,也是常有的事。
因着苏景山与晚若夫人有些不便言说的关系,容信与这个晚若夫人有过几面之缘,虽则晚若夫人于男女关系一事上的风评不太好,但她凭借着自己的智谋与胆识,多年来于商途上几经起伏,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容信对于她能以女子之身有此成就也是有几分敬重的。
上下审视了苏景山,容信疑惑道:“你和晚若夫人来此处做甚?”
苏景山整了整身上的大红衣裳,道:“晚若在应城和周边的几处布庄出了点事情,左右我近些日子也没什么事,便一路送她过来了。
昨日路过应城,遇上了之贤,他和我说你前脚刚走,我本也没想来追你们,只是没曾想,这都几天了,你竟还在此处,还真就遇上了。”
就他这点武艺,护送身为武林高手的晚若夫人?路上给她解闷还差不多。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 你是想说,我喜欢杨谷雨?……
苏景山上前拍了拍友人的肩膀, 道:“容信,既是遇上了便是缘分,何况外面还下着雨, 我倒不要紧,晚若好歹是江南一带的富商, 这般的身份,连个客栈都住不上,还要在外面淋雨,有些不好吧。”
容信略作思虑,最终还是答应道:“罢了, 今日一日, 你和夫人便住在另一边吧,只是记得莫要出现在谷雨面前。”
“放心吧, 绝碰不上你那姑娘, 我就当自己是个哑巴。”
语毕,苏景山从护卫处取了把伞过来,回身出去到了马车边, 轻声细语了几句。
一双精致的绣鞋伸出了马车, 随后, 一只涂着红色指甲的细手轻轻搭在了苏景山的手上, 一身宝蓝色衣裳的女子缓缓走出了马车。
苏景山伸手为对方撑着伞,小心的一路护着送进了屋内。
伴随着她的到来, 整个大堂内尽染了幽幽的兰香气息。
女子柔美的双眸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红唇涂着艳红色, 一身宝蓝色的长裙上绣着祥云牡丹的纹路,个子相较于寻常的女子要高挑一些,腰又极细, 更显得身姿纤长,窈窕多姿。
晚若夫人步履婀娜,举手投足之间虽是是妖娆妩媚,却又不似风尘女子般轻浮,她行至容信的面前,恭敬的福了身,红唇轻启道:“见过小公爷。”
这声音也不似少女的娇俏,而是带着成熟女子特有的性感与优雅。
容信抬手一揖,道:“夫人。”
从前容信领军在外之时,曾与当地官员一同参与过宴会,彼时也在宴上见过晚若夫人谈生意,本以为她一个女子与一众男子打交道难免吃亏,却不料她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对晚若夫人言谈间的气度品性起了几分敬佩。
苏景山这会儿也行了雨来,站至晚若夫人的身旁,朝着容信道:“我先带晚若回房了,晚点去找你。”
容信心下只想他好好的将自己锁在房里,只是碍于晚若夫人在场,倒也不好多说,便点了点头,两人便离去了。
……
一晃到了午间,容信本是备了一桌子的菜肴,还专门让厨子做了开胃汤,以防谷雨宿醉醒来没有食欲,却没想这姑娘难得一醉,竟是到了这般时辰,还是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叹了一声,容信执了筷子,夹了几片藕片放进嘴里嚼着。
“哟,我们的小公爷怎么自己就吃上了,也不带上我。”
容信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又饮了一杯酒。
苏景山长眸带着笑意,背着手缓步走来,在他的对面落了座,一双眼眯着,细细的端详起他的神情。
容信抬眼瞧了他一眼,复又给自己夹了口菜,似乎并不想理这个人。
苏景山也全不见外,执了面前的筷子,在菜肴里扫了一遍,挑着一块最大的肉就夹进了碗里,又取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容信,你还因为之前的事和我较劲呢啊?我都认过错了,再说了,要不是你当时让我去的,我也没机会想出这么个法子啊。”
容信面色一黑,沉着声音道:“苏景山,你再提这事,我便把你丢出去。”
苏景山本是并不太把他的话当回事的,两人自小交好,容信便是再恼他,总归不会让他在晚若夫人面前难堪。
正要再给自己辩解几句,却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识趣的把话咽了回去。
容信暗含了警告的目光竟是有几分认真的。
闷头吃了几口菜,苏景山朝着楼上瞧了眼,想到出门前听护卫说杨姑娘一直睡着,疑惑道:“这姑娘怎的这般能睡?”
语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容中带了几许轻佻,看向容信的目光也有些不纯洁。
孤男寡女的同吃同住,日日于马车中相对,生出些什么也是常有的事。
“莫不是……容信你神勇非常,将人家弄的起不来床了?哈哈,不是我说你,这杨谷雨我也见过,身娇体弱的,眼睛又不好,你怎的也不怜香惜玉一下。”
容信抬手便将手中的筷子朝他丢了出去,苏景山侧了身躲过,瞧着那筷子直直的插入了身后的墙上,当即惊诧着道:“下手这般黑,容信你要谋财害命啊?”
容信将剩下的那只筷子往桌上一扔,冷冷的瞧着他,道:“谁让你口无遮拦。”
苏景山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一张秀丽的面庞还残留着惊愕,朝着他道:“从前我打趣你的话,比这口无遮拦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你恼我。玩笑而已,我知道我们小公爷您金尊玉贵的,自然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入的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