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生存守则——梨鼓笙笙
时间:2021-08-31 09:48:51

  他听出来这是唐玉清的声音,阿元方才就是从隔壁跑出来的,如此……今日多半也就是她设的局了。
  他原以为她是个本分的,却不想也是这般蛇蝎心肠……
  可那边还有男子的声音……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表妹,犯了大错有家规伺候,总不能让人凭白毁了清白……
  白玉金虎腰带却忽地被一只手攥住,他回头,却见方才还尚算老实的程柔嘉已然褪了缃裙,光滑细腻的躯体贴着他的后背,双手亦缠上他的腰腹,着急地解着他的玉带。
  她眸子里盛着微红的雾气,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倘若他这时候跑出去,她要是冲出了,该怎么办……
  犹豫的片刻,那纤纤玉手使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力气,将他整个人带到了榻上。
  热烈缠绵的吻落在他的脸和脖子上,修长的玉腿缠绕着他。从她香舌渡过来的,似乎还有那药的残余气息,薛靖谦脑子里轰然一记炸雷,一瞬便将其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亦昏沉地按捺不住地将她箍在怀里,衣袍委地。
 
 
第72章 熙熙 [VIP]
  果儿静默地守在厢房外, 直到听到里面逐渐混乱的细碎声响,唇角才绽开半凄然半明艳的笑意。
  她提裙拾阶而上,转过游廊旁的亭阁, 到了一处延展至湖心的凉亭。
  盛夏的日头晃得人双目晕眩, 她的脚步却是轻快的, 至到了亭中,屈裾敛衽, 恭敬地行礼禀告。
  侍女为那人撑着伞,鱼竿微微晃动, 她却并不急着收竿。
  金泥簇蝶裙熠熠生光,玫红绸伞顺着日光投射而下, 她笼在一团淡影中,细洁的珠贝柔荑闲闲攥着竿子,只看手,便觉得带着自矜身份的傲慢。
  水波粼粼,她静静听完,信手收了竿, 侍女上前检查钓上来的鱼, 神色便带了惋惜:“……方才明明是两条一道咬的竿。”
  钓上来的,却是其中不起眼的那条。
  垂钓者婷婷袅袅站起身, 果儿看了一眼桌上的红木坛,识趣地捧着净水来侍奉她盥手。
  “有什么要紧?”她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仿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温声软语:“下次, 总能将那逃跑的俏皮鱼儿捉回来。”
  也不知是在说鱼, 还是说人。
  果儿低着头没言语, 察觉到那只手抚在自己肩上,细细地抚平了衣领上的褶皱:“瞧你,可是要受些苦头了。”
  果儿心头微顿。
  她是唐家签了死契的家生子,伺候的小姐出了事,饶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可那又如何?她是受不得三小姐无情狠毒那样的人再登高处,一生无忧地过着了。
  “贵人放心,果儿无怨无悔。”她笑了笑,抬眸时,眼里有不容错识的感激:“若非您当日出手相助,奴婢早就活不下去了。”
  贵人哀哀叹着,神情似悲天悯人的菩萨,默了默,只得道:“行了,该开席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果儿眉眼微冷,坚定地点头应诺。
  ……
  邹氏笑盈盈地在厅堂里待客,眉眼里都是得色。
  嫁进唐国公府二十年了,她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过。
  想当年,大房的嫡长女也是动过和侯府亲上加亲的心思的,却被姑奶奶一口回绝了……偏生她的玉儿却成了,这些天,她在婆母面前腰杆子都挺直了,连出身高门又恃才傲物的大嫂都要让她几分,一口一个弟妹亲热地喊着……
  前些日子,她还在为玉儿的婚事发愁——这样的年纪忽然被夫家退婚,虽说是因为八字,却也极不好听。她寻来寻去,不是丧了原配的鳏夫,就是家徒四壁的寒门士子,后来娘家的嫂子来信找她辗转打听,她还动了和康儿结亲的心思……
  幸好当时没松口,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
  眼看要开席了,邹氏笑吟吟地在鱼贯着进厅堂的小姐们身上扫了一圈,却没发现女儿的踪迹,眉心微簇,唤了神色紧张不安的果儿到身边:“……小姐呢?”
  果儿低着头犹豫了半天,直到邹氏面有愠色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小姐……小姐她方才高兴,赏花时喝了两盅果酒,谁知就醉了……眼下就近在西边的厢房歇息……”
  邹氏面色微沉,盯着她:“那你怎么不在小姐身边伺候?”
  果儿赧然地道:“……奴婢……原是想让厨房温一壶醒酒汤,给小姐喝的……”
  邹氏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但心头还是有些觉得不妥当,摆了摆手:“你去吧,我去看看她。”
  玉儿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今天这样的日子做出这种不知分寸的事来……
  若是让客人瞧见了,岂不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也不该歇在什么厢房,应扶去自己的闺阁休息才是……
  唐国公夫人正巧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便笑着拉了妯娌的手:“那我同你一道去看看。”
  唐玉清眼看就要嫁进侯府了,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出什么篓子,反倒怪在她头上……
  邹氏笑得勉强:“大嫂是大忙人,还得待客呢……”
  “这儿还有我二儿媳呢,不要紧。”唐国公夫人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都是一家人。”
  邹氏这才点了头。
  到底现在国公府上下都是一条心,都盼着玉儿嫁进侯府——姑奶奶再提携娘家,到底是因为太夫人还健在,等太夫人仙去了,还有几分情分在可就说不准了……亲上加亲,自然是最稳妥的法子。
  承平侯夫人正笑眯眯地和母亲说着话,余光却将嫂子和弟媳的举动看在眼里。趁低头喝茶的功夫,她暗暗瞧了一圈,没看见程柔嘉和唐玉清,眉心便蹙了起来——该不会是玉儿趁着程氏在唐家,对她下手了吧?
  她可太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了,倘若真是这样,恐怕这门亲事也成不了了……
  念头闪过,她哪里还坐得住,笑着寻了个去净房的托辞,便扶着侍女的手远远地跟了过去。
  即便不是她想的那样,多半也是玉儿出了什么差错了。否则,邹氏可不会这么上心。
  姑侄是姑侄,但要做她的儿媳,自然又是另一番标准。
  侯夫人微微敛了眉,眉眼间一派清冷。
  园子里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客人在说话,见三人一前一后地往着同一个方向去了,也不免面露好奇地抓着容色明媚的婢女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果儿笑得一派坦然:“好似是宫里派人送了赏赐来?奴婢也不太清楚。”
  唐国公府太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外祖母,大房的大公子虽然因庸碌还未承袭世子爵位,大房孙子的满月礼却能得到宫里的赏赐……
  围观的夫人和小姐们神情顿时艳羡,三三两两地跟了过去——他们好些人,都没见过圣旨是什么样呢……
  ……
  唐玉清并未察觉到门外的锁已经被悄悄打开。
  她伏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又痛又烫。
  她从来不知道,做这种事会这么痛……
  屋里的香炉似乎燃尽了,但味道比先前还要浓烈。邹康伏在她身上,双目赤红,不知疲倦地挞伐,唐玉清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推不开他,到后来,脑子昏沉地反倒开始迎合起来,好似唯有这般,才能将痛苦减轻一二……
  她翻过身主动抱紧了邹康的脖颈,唇齿间不由低低喟.叹一声。
  真是疯魔了……
  *
  邹氏和唐国公夫人快步向厢房去,意外地在游廊边的青石路上瞧见了一个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小厮。
  唐国公夫人立刻沉了眉眼,呵斥道:“什么人?”
  小厮正前后张望着,闻声吓了一跳,忙上前来行礼:“见过大夫人二夫人。”
  邹氏认出他是伺候娘家侄子的,皱眉问:“这个时候,你不在你家公子身边,在内宅的园子里乱窜什么?”
  小厮心头暗暗叫苦。
  他正是在找他家公子啊。
  大半个时辰前,公子神神秘秘地说他要去和什么美人春风一度……他哪里敢跟着,只当没听见。
  可眼看就要开席了,人却不见踪影,他这才着急起来。按理说,公子虽然荒唐,却也知道轻重,那席上都是举重若轻的贵客,邹家的门第,哪里能轻易离席?
  他只好进了内宅边缘来寻,只当是公子又拉了二房哪个婢女躲进了花丛或是假山快活了……可找了一圈,却也没找到人影。
  唐国公夫人目光灼灼,邹家的小厮头顶冒汗,只好如实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公子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却来内宅寻?
  唐国公夫人面沉如水,正要说些什么,背后却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我知道!”
  她愕然回头,看见笑得眉眼弯弯似是毫无城府的明欣县主……以及浩浩荡荡跟过来的女眷们。
  明欣县主不待她反应,已经十分好心地给出了答案:“方才我们在赏花的时候,一个戴着翠色玉冠,绯色衣袍的公子来寻唐家二小姐说话呢,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邹家公子吧?”
  那小厮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应该正是我家公子。”
  还好还好,是和表小姐在一块就好……
  邹氏心间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去看侯夫人的面色,后者果真已经沉下了眉眼。
  表哥表妹的,素来是最容易生情意的……怪不了别人要胡思乱想。
  邹氏清了清嗓子,挑着眉看着明欣县主:“县主许是看错了,我家玉儿喝了杯果子酒就不胜酒力了,眼下正在厢房歇息呢。”
  不胜酒力也不是什么过于丢人的事,一句娇弱便打发了,总比被人坏了名声的好。
  邹氏自我安慰地想着,便昂首挺胸地向着果儿说的那间厢房去,自信满满地打开了门。
  一开门,满屋甜腻的焚香和莫名的味道便扑了个满怀,她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定睛去看屋里,却将纠缠着的白花花的一片看了个全,立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唐国公夫人紧跟其后,见状也吓了一大跳,旋即定神去辨别那两人的身份。
  玉儿和邹家的表公子?
  必须将此事压下去,否则唐家未出阁小姐们的名声就要被败光了!
  她深吸了口气,正要硬着头皮将门再关上,身后却有个胆大的小姐近了前,将外男的身子看了个遍,立时惊恐地尖叫起来:“三小姐你……”
  后面跟来的夫人们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拉着自家的姑娘顿了足,那位小姐的母亲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拉着她退后捂着眼睛不让看。
  侯夫人在后面看得分明,脸色很难看。
  但看着娘家的嫂子和弟妹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是在心头叹了口气,镇定地上前关上门,道:“李小姐看错了,那是个不懂事的婢女。冲撞了小姐,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李小姐也只想将方才看到的事全忘了,满心想着自己看了外男的身子是否要找根绳子吊死,听到侯夫人舒缓的语气才稍稍定神,眼泪汪汪地点头,不去追究到底是谁。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若是个丫鬟,唐家的两位夫人哪至于如此失态?
  想起唐家和薛家盛传的结亲之事,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屋内。
  被尖叫声吓得彻底清醒的唐玉清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设计让程氏身败名裂的把戏,竟全被果儿那个贱婢用到了她身上……
  想起方才屋外一眼扫过去乌泱泱的人,她绝望地使劲推了一把身上的人:完了,祖母还会留着她的命吗……
  身子疲累得如老态龙钟的七十岁老人的邹康被药物催着神志未明,方才的动静并没让他清醒,反倒此时被唐玉清猛地一推吓得缴械而出,却是激流而退。
  唐玉清表情木然地看着榻上大朵的深色,很想嚎啕大哭,却又怕把屋外的人又引过来,只能捂着嘴无声地掉着眼泪。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境地……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深巷 [VIP]
  遑论唐国公府闹得如何沸反盈天, 巳时末,一辆黑漆马车悠悠地从中驶出,穿过人声喧闹的东大街, 漫无目的地忽急忽缓而去。
  薛靖谦大掌扣着那玉润冰清的身子往自己怀中压, 素来平静沉着的眸中闪过后悔和心疼。
  是他大意看走了眼, 未曾料想到唐玉清有这样狠的一面——阿元不过在那屋里待了十几息而已,便失控成这般, 若再多吸入些那熏香,恐怕就逃不出来了……
  他一阵后怕, 爱怜地抚着她的青丝,怀里的人儿却不安分, 仍觉不够,揽着他的脖子紧密贴合,丝丝异样的声响从她口中溢出。
  被她雪白的纤臂勾着,只觉得跌入了香软粘缠的糖渍玫瑰花露中,温温腻腻,难以释手。
  “阿谦哥哥……求你……”她在他怀中焦躁不安地呢喃渴求。
  他听着渐渐又红了眼。
  倘若他方才来迟几步, 或是她没那么警觉……被旁的男子窥得一丝温香的可能性都足以令他抓狂, 他低叹一声,像大猫衔住小猫脖颈似的, 轻咬上她颈与肩邻着的那块软.肉,带着惩戒的语气:“下次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别又被人傻傻骗去了……”
  马车里的动静骤然大了起来,车夫旋即挥着鞭子加快了速度, 但那声音太尖亢, 连轰隆隆的急促轱辘声都难以掩住, 反倒随着颠簸起伏, 越发不堪入耳。
  黑漆马车在南城的一条深巷中缓缓停下。
  车夫与阿舟皆面红耳赤地下了车,垂手立在一旁,竭力去忽视空旷巷子里越发放肆的声响和摇晃的车身,做出充耳不闻的姿态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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