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白芨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很想安慰他。可是,她的理智是如此得清晰,她是如此得无法回应他的期待,不想在日后更加伤害到他。
  “我没生气。”所以,她还是只是这样说道。
  刺心钩抱着她的手臂轻轻地紧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他们在到达天蚕派前的最后一次对话。
  马车是在丑时末尾到达天蚕派的。那是个万籁俱寂的时刻,整座城池都在沉睡,连马蹄声都被控制得十足轻微。
  连夜赶回门派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守门人见回来的是送走许清清的马车,只道是马车已经将许清清送到了既定的地点,便将他们登记在册,开门放行。
  水面下的暗流涌动,没有人得知。
  鲜活的生命被当做祭品,声势浩大地送离,悄无声息地消失。
  循环往复。
  刺心钩抱着白芨,于夜色中掠过,潜入了循环中的一环。刺心钩的轻功堪称已臻化境,起伏悄然无声。多方戒备之下,竟没有任何人能够注意到他们。
  他们跟随着马车,停留在了凌鸿云的住处。
  车门打开。一名弟子将假装昏倒的许清清抱了出来,向室内走去。
  已经到了这一步,林柏枝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什么呢?”有同行年长的弟子催促他,“去把车驾走吧。”
  林柏枝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我帮师兄将人抬进去吧。”
  “就一个人,为何要‘抬’?”那弟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还不快把车驾走。”
  然而,林柏枝盯着许清清被带走的背影,忽然有着说不出的慌乱。
  他就这么进去了吗?若是姐姐他们没有跟上呢?
  若是许清清……会就这么死在了那里呢?
  他无措地再次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在此时,在附近的屋顶上,他忽然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冲着他挥了挥,然后在其他人的视线到达之前,飞快地缩了回去。
  那是一只女子的手。林柏枝认出来,那是白芨的手。
  他忽然又感到羞愧了起来。
  他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为虎作伥,他也不是个高等的伥鬼,连人会被送去那里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临阵却还要给人添乱子,要姐姐在这样的时刻还挥手给他看。若是姐姐的手被看到了,那可怎么办?
  林柏枝强自镇定,压下了过分激烈的心跳。
  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添乱。
  他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乖乖地驾马,带着马车离开。
  临走时,他又向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藏住的,那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知道,他们在。
 
 
第37章 对峙 [VIP]
  屋顶的斜坡真的很陡。大约天蚕派也考虑过屋顶藏人的可能性, 尽可能地从房屋构造的角度避免。
  ……所以,刺心钩此时攀在屋顶,真的稳定得很是匪夷所思。这么陡峭的地方, 被他一攀, 竟然根本就是如履平地……
  甚至还能够反过来借助尖锐的屋脊, 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白芨暗自赞叹了一下,悄悄地向下面看。
  许清清已经被抱出来了。
  那孩子虽然是假作昏迷的, 整个人却沉稳得不行,动也不动一下, 看上去没有一丝慌张。
  反倒是林柏枝,看着许清清被人带走, 忽然就慌乱起来了。
  虽然在此时这样做,有被发现的可能,恐怕会给人添麻烦,但是……
  “孩子慌了,我伸下手。”白芨道。
  “等等。”刺心钩轻声制止了她。
  他静静地看着下面,过了一小会儿, 忽然道:“伸吧。”
  白芨依言伸出手, 挥了挥,然后飞快地收了回去。
  刺心钩指引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过恰当, 正好能够被林柏枝看到,又完美地避过了其他人的视线。
  白芨不由得又赞叹了一下刺心钩的能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还真是,一面要刺心钩帮忙, 一面又要与人划清界限……这么一想, 白芨自己都觉得这实在是不太好。
  于是, 想了想, 白芨忍不住开口,道:“要么……接下来,就我一个人吧。我一个人其实也可以。”
  只要放开用蛊,她确实一个人就能解决。
  白芨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刺心钩的身体忽然僵了一下。因为贴着他的身体,她轻易地感觉到了这份僵硬。
  白芨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刺心钩,就见他一直看着屋子下面,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就在白芨疑心他是否真的没有听到的时候,刺心钩忽然慢慢收回了视线。顿了顿,他低声回应,道:“你不通武艺,不易看到他的举动。”
  确实是这样的。然而,其实白芨也不见得非要看到凌鸿云在做什么,只要等待到他差不多将蛊拿出来的时候,再将他放倒就好。毕竟,此事十有八九事关蛊术。只要事关蛊,就没有她无法解决的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刺心钩,白芨没有将这些说出口。
  ……罢了,有人帮忙不是也很好吗?对方又没有觉得麻烦,她自己一个人乱想什么呢?
  于是,白芨拍了拍刺心钩,小声道:“那就下去吧,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芨感觉到,对方的身躯软了下来。
  “好。”刺心钩立即应道。
  下一瞬间,他们就像瞬间移动一般,位置倏忽从屋顶变到了窗外。
  ……
  这可真是……令人称奇。难怪整个江湖都拿这个人毫无办法。
  “门主,人已带到。”此时,能听到屋内有弟子说话。
  “放地上,出去吧。”凌鸿云吩咐。
  “是。”那弟子应道。而后,是关门的声音。
  那名弟子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凌鸿云和许清清了。此时,凌鸿云应该会开始做些什么了。
  “我们要怎么看到里面的情况?”白芨低声问道,“窗纸戳个洞?”
  戳洞虽然是很常用的方式,但暗中害人性命这么大的事,凌鸿云不可能不谨慎。窗纸破了个洞,他怎么会发现不了?白芨其实觉得不妥。
  刺心钩摇了摇头,道:“无需。”说完,他示意白芨不要说话,然后开始凝神细听。
  白芨就也跟着他,试图听清屋里的声音。
  凌鸿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并不说话,动作也不大,带出的声音很不明显。白芨努力地试图去听,却根本听不真切。连听清都做不到,就不要说听出凌鸿云正在做什么了。
  然而,刺心钩却一直凝神,仿佛真能听出屋内人的动作。
  半晌,他忽然开口,道:“拿出来了。”
  “拿出什么?”白芨反问。
  “多半是你想看的东西。”刺心钩道,“进去看看吧。”
  说着,他抱着白芨,身体一动,动作如鬼魅一般,向屋外的弟子方向掠去。
  刹那间,所有站在屋外的弟子都失去了意识。
  白芨着实愣了一下。他的动作真的太快了——甚至还是在抱着一个她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就在他的怀里,居然都没有看清。
  ……这比她的镇心蛊都还要快得多。这样看来,若是与他正面对上,她怕是根本就拿他无能为力。
  也就是在此时,白芨才忽然意识到,初次见面时,她能够将生死蛊下在刺心钩的身上,靠的其实是怎样的运气。
  真的全凭彼时刺心钩对蛊术毫无了解,至少并不知道与她肌肤相贴就足以被她下蛊了。
  刺心钩的动作不仅很快,还很安静。屋里的凌鸿云也是习武之人,竟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外头的异样。
  刺心钩站在门口,轻轻放下白芨,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白芨。见白芨点了头,他便将白芨挡在自己身侧,而后忽然之间,一把把门推了开来。
  听得门响,凌鸿云根本没有看推门的是谁,就飞快地合上了手中的香炉,将其放回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然而,仅仅是那么一瞬间,白芨也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
  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
  真的是蛊。
  只是,没想到,凌鸿云竟就将蛊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白芨原本以为,这屋中必然是会有什么地窖或是密室的,蛊会被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很难被找到。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选择大费周章地跟着许清清来来回回,而没有直接闯入凌鸿云的居室搜寻。
  害人的邪蛊,有用却也极度危险。通常,若是邪蛊,就是操纵者自身也不愿与其挨得太近。将蛊藏在暗处,离自己远些,也不易被人发现,还方便害人,怎么想都是更为合理的。
  所以……谁能想到,凌鸿云居然就将其放在枕头底下。日日安枕而眠。
  这可真是将其视为心肝,视为依托,片刻也不愿分开。
  即使早有所料……即使早有所料,真正看到了,真正确认了,白芨还是蹙起了眉,冰冷的怒火抑制不住地蔓延了起来。
  “刺心钩少侠,白姑娘。”凌鸿云见到他们二人,站起身来,语气冰冷地打了个招呼,道,“不知二位深夜光临寒舍,未请自来,是有何贵干?”讲话看似斯文有礼,实际冰冷讥诮,与之前的作风如出一辙。
  他看上去坦坦荡荡,仿佛完全没有被撞破什么。
  白芨移开视线,低下头,看着被放在地上的许清清。
  “那么,凌门主深夜召弟子前来,是有何贵干呢?”她静静地问道。
  “姑娘对我派属实关切。如是看来,我派中私事,过往今来,怕是都得一件一件解释给姑娘听了。”凌鸿云道。
  “你派中私事,确实与我无关。”白芨道,“但这里,有与我有关的事。”
  说完,她看也没看凌鸿云一眼,径直向着许清清走去。刺心钩一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半步不离。
  白芨将许清清半扶半抱地从地上扶了起来。
  “白姑娘。”许清清睁开眼睛,自己站起身来。他神色复杂而迟疑地看了凌鸿云一眼,想了想,还是低头问候道:“门主大人。”
  说完,他站在了白芨的身边。
  许清清一直都是极敬重凌鸿云的。
  许清清入天蚕派习武的时候,还只有三岁。既入门派学艺,便不能经常回家。因而,他活了十二三年,见到凌鸿云的次数比见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次数还要多。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心中向来对凌鸿云犹如父亲一般敬重。而凌鸿云也对他青睐有加,竟将一年只有一次的,宝贵的赴绝情谷学艺的机会给了他。他不知道有多么感激这份知遇之恩。
  他是爱戴凌鸿云的。
  所以,在林柏枝与他讲了真相时,他真的很难以相信。他当然也不愿质疑林柏枝,于是,他当一切都只是误会。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感情左右,需得眼见为实。因而,他还是选择配合林柏枝,悄悄处理掉师兄们给他的任何食水,一直维持着清醒,却假装沉睡。
  他便得以亲眼见到,自己真的被轰轰烈烈地送出门,又于夜班三分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门派。
  就像林柏枝所说的一样。
  很难说他心里有多么难受。
  白芨拍了拍许清清,顺手将他往自己身后塞。许清清回过神来,忙站定身子,却不往后退,反倒挡在白芨的面前。
  他的个子还不及白芨高,白芨的视线能够自然地越过他的头顶。
  真是一如既往的小英雄。人群里总会出现恶人,却也有这样让人充满希望的孩子。
  心中冰冷的怒意竟稍稍缓和了一点。白芨不由伸手摸了摸许清清的头。
  然后,她坚定地将许清清推到一边,向凌鸿云的床铺走去。显然,是要取凌鸿云枕下的东西了。
  刺心钩紧紧地跟着白芨的身边,寸步不离。
 
 
第38章 指责 [VIP]
  凌鸿云看着白芨向自己藏着东西的枕头走去, 冷淡地一笑,竟也不拦她,反而撤开身子给她让路, 顺便自然地向门口走去。
  他伸手扶着打开的屋门, 看了看外面躺在地上, 不知是死是活的弟子们。
  “不愧是刺心钩少侠。”他笑了笑,道, “解决了这么多人,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说完, 他阖上了门,泰然自若。
  厚重的门扉将室内与外界隔绝了开来。
  凌鸿云转过身, 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芨与刺心钩二人。
  如今的情况,是凌鸿云被撞破了绝不愿为人得知的秘密。而论武力,不要说是他,就是整个天蚕派,怕也是难以与刺心钩匹敌。他也曾因刺心钩而露出过恐惧之色的。
  所以现在,他理应惊慌……至少是有所触动的吧。
  然而, 此刻, 凌鸿云却从容不迫,神色自若。他站在此处, 看上去竟是丝毫也不畏惧刺心钩了。
  刺心钩望着凌鸿云的反应,微微皱起眉,直觉有些不对。他顿时一把挡住白芨,将其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同时挡住了枕头的方向与凌鸿云的视线。
  “你在打什么主意。”他看着凌鸿云, 冷冷地开口, 满眼阴枭。
  刹那间, 杀意骤然弥漫,夏日的空气竟倏忽间寒凉刺骨。
  凌鸿云不由得浑身一震。仿佛面对着蛇的青蛙,弱者会对强者感到本能的恐惧。
  然而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飞快地恢复了自信。
  “我能做什么。”他笑道,竟面露讥诮,“我可什么都没做。二位想要进来,我便放二位进来。白姑娘想要看,我便任由她看。可谓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这世上可还有比我更为随和的人?我能做什么呢?”
  刺心钩冷冷地看着他,杀气更甚。他一手拦着白芨,另一手忽然一抖,尖钩便出现在了手中。
  “是想死在这里吗?”刺心钩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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