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你做得没有错。”沉默了片刻,刺心钩再次开口, “你做的都是好事, 救了日后数十生灵。”
  “是呀!”许清清听着, 忙在一旁搭腔, 道,“我的性命就是姐姐救下的,救命大恩没齿难忘!若没有姐姐,我如今可就已经成了虫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林柏枝说过了话,他对白芨的称呼竟也自然而然地被传染成了“姐姐”。
  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都很想宽慰明摆着因什么而心情不好的白芨。于是,林柏枝也郑重地插进话来,道:“我也是很感激姐姐的。感激姐姐救了我的朋友,也感激姐姐……救我脱离苦海。害人性命的事,我真的……一日,一次都不想再做了。”
  白芨却仍在发呆,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许清清便又道:“我知道,姐姐不高兴,也许是因为小姐。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凌门……凌鸿云犯下如此罪行,理应自食恶果。天蚕派借着无辜者的尸骨攒下的盛名,也理应,本就应该——烟消云散。”许清清说着,一张小脸越说越是严肃。
  许清清看上去是个柔软的孩子,却其实坚毅,心中对善恶极具明晰。他明白什么是正确的事,就不会被旁的打扰。
  不管面对的是谁,无所谓是否是大义灭亲。
  白芨又愣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刺心钩忙又拿起茶壶,给她续上。
  白芨咽下茶水,提了提嘴角,提起了些许笑意,道:“一夜没睡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许清清与林柏枝看着白芨,又互相看了看。想到她现在也许是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二人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依言退了出去。
  “你也……休息吧。”白芨又看着刺心钩,道,“我没事。”声音没什么力气。
  刺心钩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不说话。
  “去吧。”
  刺心钩却仍旧没动,默不作声。
  “……怎么这么犟呢。”白芨摇了摇头。她想了想,道:“那……能帮我打盆水吗?我先洗洗脸。”
  “好。”这回,刺心钩马上应道,转身就出去了。
  打水,烧水。一半热,一半冷。稍稍有些偏热,却不会烫。
  刺心钩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又用脸试了试,觉得可以了。他便端着水盆,快步回到了卧房。
  ……
  白芨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房间中空荡荡的,桌上犹自放着她饮过水的茶杯。
  但她,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曾莫名其妙从心中冒出的直感,仿佛会被抛弃的那种直感,骤然间成了真。
  水盆瞬间倾翻在地。
  刺心钩刹那间离开了房间。
  “白芨——”撕裂了嗓音似的呼唤。
  从没有人见过刺心钩以这样的音量呼喊。他从来用不着呼喊,只需要站在原地,一身杀意,寒寒地看人一眼,就绝不会有人敢忤逆他的任何命令。
  可是如今,他却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嗓音携着内劲,仿若能够撕裂天空。
  ……却没有杀意。
  “在呢,怎么了?”
  他没想到,他的呼唤居然真的能够得到回应。
  白芨从屋后走出来,道:“我就出来散散心。”
  刺心钩看着她。切实地看到了她的身影,他这才感觉到了自己过分剧烈的心跳,感觉到自己慢慢地恢复了呼吸,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回到了脑中。
  “放心。”白芨挺无奈。她仍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却还是安抚他,道:“我还带着生死蛊,不会乱跑的。上次乱跑,不就置你于险地,让你很担心么?我和你道过歉的,就不会再做。”
  刺心钩想说不是因为生死蛊,可他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直到呼吸总算渐渐平缓,他想要开口,才忽然意识到,“不是因为生死蛊而担心她”这样的话,也许会让她感到生气。
  在马车上,她就忽然生气了。他怎么都搞不清楚是为什么,把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前前后后地回想过了无数次。最后,他觉得,好像就是在他说“将罪责都推给他”的时候,她开始生了气。
  他仍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只能猜测,她也许是不喜欢他这般……套近乎?
  所以,刺心钩就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他将话咽了下去,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不愿离开,就再次杵在原地,默不作声。
  见刺心钩又不说话,白芨便开口,道:“水打了吗?”
  “……弄翻了。”刺心钩道,“我再去打一盆。”说完,他却没有动身,仍旧站在原地,似是有些迟疑。
  白芨了然,承诺道:“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白芨说了,他就会相信。
  于是,刺心钩点点头,转身又去打水了。
  然而,就在刺心钩刚刚走出几步的时候,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是凌月婵。
  她剑光一闪,瞬间站在了白芨的身前。
  刺心钩眸光一凛,利钩几乎抽出,却见凌月婵正背对着白芨,剑是指着他的。如是,他顿时敛去了杀意,并未动作,只是看着她们。
  这个距离,就算凌月婵忽然变卦倒戈,他也绝不可能失手。以他的武功,白芨不可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出任何问题。
  “阿芨,此人在威胁你?”凌月婵剑指刺心钩,防备道。
  “没有,不是。”白芨忙道。
  距离白芨他们回到汀兰苑不过一个时辰,天才刚亮。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凌月婵还让她离开,不愿说话。谁能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她就愿意跑来见她了。
  只是,凌月婵说的是“此人在威胁你?”。莫非,她还是觉得她是因被刺心钩威胁,才做了不利于她的事?
  白芨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她只能忍着无边的愧疚,再一次解释道:“所有事……都是我自己做的。”
  然而,凌月婵却道:“我听他忽然喊你的名字,很是骇人。他可是在威胁你?”
  ……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是会关心她呢?
  白芨忽然更加难过了起来。
  “……放心吧。”她勉强笑了笑,“误会一场。你看,我好好站在这里,他离我八丈远。若真是威胁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凌月婵又审度了一下形势。半晌,她才算是信了白芨的话,慢慢地收回了剑。
  她转过身来,看着白芨。
  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
  一个时辰之前,凌月婵还意气风发,傲气非常,一如过往的每一个日子。而如今,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她就满脸倦色,看上去很是疲惫,再不复之前满脸的天真与高傲了。
  白芨心里一痛。
  “对不起。”
  “对不起。”
  然后,二人一起开口。
  白芨愣了一下,看着凌月婵,怎么都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对她道歉。是又误会了什么吗?
  凌月婵却率先开了口,道:“对不起……一定,很难过吧。”她说着,伸出手,拉住了白芨冰凉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她拉着白芨的手,说道:“都是因为我父亲的罪行,让你不得不做这大义灭亲的事。我们是朋友,你必须要做这样的事,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家的破事,因为我父亲的恶行,让你难受了。”
  白芨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凌月婵仍握着她的手。见她没有回话,她便继续了下去,道:“还有就是……对不起,我最近可能会变得有些忙,所以……不能陪你一起去武州了。”
  白芨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凌月婵是曾说过,要和她一起去武州的。
  但实际上,白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武州。武州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脱身的借口。
  她骗了她,她却很用心地将她的“目的地”放入了日程。甚至在家中逢此大难的时候,她还记得这件事,专门告诉她,她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白芨慢慢地回握住了凌月婵的手。
  她就站在原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终于掉下了眼泪来。
 
 
第42章 衰败 [VIP]
  “……怎么……怎么哭了呀?”凌月婵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白芨, 一如那日在陵墓中,白芨抱住她,告诉她:“不要怕, 我会救你的。”
  那是自绝境中涌现的, 灼日一般的温暖, 比绝壁中生长的花儿更加绚烂。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为什么,完全不怪我……”此刻, 白芨带着哭腔,低声问道。
  “这话讲的……本来也不应怪你。做错了的是我天蚕派, 你是匡扶正道,我如何能怪你?你不管我派给你添了麻烦已是很好了。”
  白芨怎么都没想到, 凌月婵竟会这样说。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凌月婵道。
  凌月婵抱着白芨,就像白芨当日在陵墓中抱着她一样。她学着白芨那时的动作,安抚地轻拍她的脊背,抚摸她的头发。
  因为她知道,这会让人有多好受。白芨这样对她做过,她体会过的。
  因为你值得。凌月婵这样想着。
  后来, 白芨和凌月婵两人, 便一起回了房间,说了不少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刺心钩早已识趣地离开了。
  因为都没有休息好, 两人又一起补了个回笼觉。
  白芨好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如今被凌月婵一通开解,总归是多少放下了心来,踏实地睡了一段时间。
  凌月婵则从始至终都是醒着的。
  感觉到白芨睡着了,她便轻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需要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说好了衰败需要一年, 却没想到那蛊虫一死, 后果竟紧接着就来了。不过一个时辰, 就连夜传来了天蚕派商船沉没的消息。还是几乎已经靠港, 按说绝无道理可能沉没的船。
  因为已经离港口很近了,船上的人倒是没事,还飞快地报了信过来。可船上极其贵重的丝绸,却是一匹都没能保下来。
  全无道理能出事的船,就卡着这个时间忽然出了事。这样一来,凌月婵甚至不敢令人跑商了。
  这只是个开始吧。后面,还会有什么事呢?
  白芨是想要留下来陪凌月婵度过这一年的,凌月婵却无比坚决,绝不同意,几乎是要将她给赶出去,断了她的想法。
  毕竟,白芨尚未看到天蚕派的恶讯,就已经愧疚至此。若是真让她经历了天蚕派的衰败……凌月婵绝不可能让白芨陷入到那般境地里去。
  另外,绝情谷的事,凌月婵也亟需彻查清楚。
  其实,有白芨的说法,有林柏枝和许清清作证,有半夜召回弟子的奇怪事,也有父亲的亲信事到如今还不肯透露绝情谷位置的可疑,凌月婵心中是已经相信父亲的罪行的。但此事事关重大,又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她还是得亲自查明证据,讲究一个铁证如山。
  到那时,若证实了父亲多年来真的一直在害人,她也要给出一个交代才行……
  其实,懂得要匡扶正道,会选择大义灭亲的,又何止白芨、林柏枝和许清清呢?
  想到父亲的事,凌月婵心里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难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了下去。
  她需要做的事,是真的太多了。她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消化情绪。
  凌月婵闭了闭眼,些微平静了一下,便向外走去。
  走过苑中的小桥时,她瞥见刺心钩正站在桥边,盯着池水发呆。
  他这个位置选得倒是不错,与卧房不远不近,一来确实听不到她们二人讲话,二来也能随时关注卧房的动静,雀鸟飞进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意外地,倒尚算是个君子。
  想到白芨方才与她说的话,凌月婵对此人少了几分敌意,多了些许同情。
  只是,哪怕少了些敌意,她与此人确实也没什么话可讲。于是,她一声不吭,直接从他身后走了过去。
  她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开了口。
  “多谢。”他说道。
  “……谢什么。”虽然已经猜到了原因,她还是不悦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真的感到感谢,刺心钩丝毫不计较她的态度,认认真真地答道:“多谢你,让她好受了很多。”
  “哼。”凌月婵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道,“这话说的,倒像你是她的什么人,我是个外人似的。我安慰她,何时需要你道谢了?”
  刺心钩被她顶成这样,也丝毫不生气,只很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就因为她安慰好了白芨,这魔头居然对她好脾气成这样了?杀气都不放一缕的吗?
  凌月婵看着刺心钩的样子,想着白芨的话,心中的同情忽然又占了上风。
  作为同样青眼于白芨的人,她怕是比谁都要明白他很快就会变得多么痛苦。
  于是,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管好你自己吧。别想得太多,反而伤了自身。”说完,她也不给刺心钩多问的机会,马上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刺心钩察觉到她似乎意有所指,却没能明白。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白芨吸引过去了。两个人讲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好点了没。没出来送凌月婵的话,是不是已经睡了。
  这么想着,他全然没有在意凌月婵的话,便径直向卧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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