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已中此蛊,便无药可解了。”白芨道。她自己也不愿吐出这个事实。
  而李勇对这个结果倒也早有心理准备。若是能治,白芨必然一早就说了,不会拖到他问。
  “但使蛊失效,使逝者安息的方法,还是有的。”白芨又道,“只要以蛊治蛊即可。我可炼制出蛊用以解蛊,需七天时间。”
  “你会炼蛊?”李勇忽然发问。
  喻红叶一听这话,顿时不着痕迹地往白芨身边靠了靠,手也悄悄地握到了剑柄上。
  蛊之一物,向来是个足够邪恶的江湖传说。如今李勇意识到白芨真会炼蛊,而此时的局面又都是蛊造成的……难保他不会将白芨视为妖女,忽然发难。
  果不其然,李勇猛地转过身来,向白芨走来。
  白芨不闪不躲,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喻红叶顿时满身戒备,身体已然微微向前,手中利剑也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李勇停在白芨面前,而后忽然抱拳,弯下腰,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还请姑娘……务必炼出解药,解我临厉万民之忧,慰我临厉百姓之灵。”
  白芨看着他,点了点头,无比认真道:“定当竭尽全力。”
  喻红叶有些意外,顿了顿,慢慢地松开了手中握着的剑柄。他看着李勇郑重的脸,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敬色。这世间,最难的是不生偏见。且此人竟还是这样有担当的男人。
  “我会去将此事禀告于知县大人,姑娘若需要帮助,尽管来提。近些日子,衙门想必也会加强巡视,防备其他异变。姑娘要小心,保重安全。”
  “……要么,我这几日就住在衙门吧。”白芨想了想,道,“这样,你们也好知道进度。待到炼好了蛊,也能马上就用以解蛊。”
  李勇却没有回答,反而忽然发问,道:“在这炼蛊的七天内,若中蛊之人生了异变,姑娘可有办法解决?”
  “这个……恐怕没有。”白芨有些惭愧。返生蛊的解蛊之法唯有炼蛊,就如其他蛊的解蛊之法唯有解药一样。所以,在炼出解蛊之前,她竟确实对中蛊之人没有丝毫办法。
  “那么,姑娘就不能留在衙门。”李勇道,“中了蛊的人,我们都会收押进衙门。若是出了什么事,吾等至少能保证不将危险放出这一方衙门之外。姑娘要是待在衙门,不就是置身于危险当中了?”
  “炼蛊也不是七天都需要我看着。”白芨道,“只要做好了准备,剩下的也就只是等着。”
  李勇听了,忽然皱起眉头,道:“难不成,姑娘以为我要姑娘保重安全,是怕姑娘炼不出蛊?”
  ……不是吗?白芨看着他。
  李勇看着白芨,叹了口气,放松下神色,道:“姑娘是民,是百姓,最重要的是护好你自己。守一方平安是我们拿人俸禄的人要做的。”
  “可这是蛊。”白芨不由道,“是我们一族下的,当然和我有关系。”既然与蛊有关,就是她的责任。她怎么能一个人躲着,明哲保身。
  “这蛊,是姑娘你下的吗?”李勇问道。
  “……那倒不是。”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勇看着她。
  “可是,我对此总归多上许多分了解——”白芨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喻红叶打断了。
  “我看,李捕头说的也对。”喻红叶插在两人之间,笑眯眯道,“你留下来又没用,何必给别人添了麻烦嘛。”
  “……和你有什么关系。”白芨哪有不怼他的时候。
  “和我没关系,和人家李捕头总有关系吧。”喻红叶笑着,道,“人家都不想你添麻烦了,你怎么还这么缠着呢。你非要住人这里,给人房费吗?何况便是给了就能住吗?就是李捕头答应了,知县答应吗?衙门又不是客栈。”
  ……确实有道理。
  但是,有道理的话,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就……
  有点不爽。
  白芨不搭腔了。
  见白芨放弃了留下来的想法,喻红叶笑意更甚,便不再招惹她了。
  就是嘛,为什么要留在危险的地方呢?
  一定,一定要留在最安全的地方嘛。
  喻红叶摩挲着剑柄,站在白芨的身后,看着她。
  他不会,他绝不会……
  再次失去姐姐了。
 
 
第50章 相望 [VIP]
  天蚕派的金蚕蛊, 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被豢养使用了的。算算时间,将蛊给出的人是谁,白芨大概也能猜到。
  可是……返生蛊呢?
  若是近日才下的蛊, 那便也很有可能是近日才制成的蛊。毕竟, 绝大多数人求蛊便是为了用蛊, 很少有将蛊保存二十年之久再使用。
  若真是近日制成的蛊,作者会是谁呢?
  这世上, 能够制蛊的人……就只有两个而已。
  ……
  话虽如此,白芨却其实片刻也没有怀疑过是白竹。
  她的弟弟, 她还是很了解的。那孩子虽然顽劣,心里却最是纯真善良。情蛊也就罢了——毕竟, 连她曾也只以为情蛊是个会让人动心的玩意儿,并不知道那其实是何等的禁锢——但返生蛊是个什么东西,他当然是知道的。他绝不可能对人下这样的蛊。
  对此,白芨还是很安心的。
  这样一来,制蛊的人是谁,白芨就真的半点头绪也没有了。难道, 能够炼蛊的还有别人?父母有什么流落在外的血脉不为人知?
  ……不管怎么说, 蛊的源头可以日后再查,如今的当务之急, 还是要尽快炼出解蛊。
  “——白姑娘,白姑娘?”喻红叶第三次重复道。
  白芨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喻红叶,道:“什么?”
  “……”喻红叶不由笑出来, “这是怎么了, 两眼放空地站了这么久。”
  “……啊。”她一直在想事情,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站在衙门门口大半天了。
  “我们要住哪里?”见唤回了她的注意, 喻红叶无比自然地询问道。
  “……为什么是‘我们’?”白芨反问,“你应该住牢里。而我应该住哪里和你没什么关系。”
  “哎呀,好生无情呢。”喻红叶委委屈屈,“人家知错了嘛。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嘛。”
  “知错了,就去把你的牢蹲完再说。”白芨冷漠。
  “哎呀,人家怕嘛。你看,牢里关了会咬人的怪人呢,好可怕的呢。”喻红叶可可怜怜,“而且,现在人家衙门忙着呢,哪里有空管我的啦。我们就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嘛。”
  白芨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常点。”
  “哎呀,人家哪里不正常了嘛。”
  “我说,正,常,点。”一字一顿,黑气飘出。
  “好的遵命白芨大人。”语速飞快。
  白芨懒得和他贫嘴。
  这返生蛊来得没头没脑,她脑子里很乱,满脑子都是那个中了蛊的可怜男人,被咬了的稚气未脱的小捕快,是否有其他没被发现的中蛊者,下蛊之人的目的为何,蛊的来源……
  不过,无论如何,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炼出解蛊。而在此之前,首先要找个住处。她既要炼蛊,客栈是不能住了的。何况中蛊的男人就被关在衙门,她也不愿离衙门太远。
  喻红叶看着白芨,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他适时地一笑,道:“不若先找个地方住吧?我知道有个院子正在招租,里头有间房子,还有棵大树……”
  白芨听着喻红叶的描述,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在陵墓时,刺心钩对喻红叶说的话。
  “你若要建,不该建庙。庙不过是我们的念想,不是阿姐的。阿姐说过,她想有个院子,有间房子,有棵大树,大家一起过活。她只是喜欢与我们一起,并不是喜欢住这破败的地方。”
  院子,房子,大树。就和刺心钩说的一模一样。
  虽然这些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白芨就是似有所感,不由得扭过头,忽然对喻红叶开口,道:“喻红叶,你知道,我不是你姐姐吧?”
  喻红叶看着她,愣了一下。
  顿了顿,他忽然一笑,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所以,不要因为很离谱的原因缠着我。”白芨道,“我是白芨,出生是,死也是。我从来都不是任何别的人。”
  “嗯……白姑娘说的,自然都是极对的。”喻红叶点点头,笑着答道。
  他从来不会逆着她,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真诚。
  白芨看出他根本就是在敷衍。可是转念一想,她好像其实也无所谓他把她当成谁……毕竟,她对他本人都非常地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回牢里待着吧。我住哪里和你没有关系。”白芨道。
  “嗨呀,不要这么冷淡嘛。”喻红叶笑道,“你现在去问能住的地方,还要问上一会儿的吧?我却已经有合适的地方了哦。”
  白芨没理他,自顾自地向前走。没想到,才走了不到半条街的工夫,居然就让她见到了一个院子。那上面挂了块木板,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大字:招租。
  这世道,识字的人不多。想必是照着什么地方画下来的吧。
  “看起来也不是很难找嘛。”才走了几步路。
  “……白姑娘的运气,着实令人佩服。”喻红叶不得不低头。
  只是……喻红叶颇为不满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衙门。这个地方,离衙门实在太近了,和就住在衙门里面根本没什么区别。衙门里头关着那么奇怪的东西呢,怎么说都还是住远一点比较好。
  “可是这个地方,不如我看中的院子哦。”于是,喻红叶试图谆谆善诱。
  然后,白芨已经敲开了门,谈好了价格,开始交租金了……
  ……现在的姑娘,做事都是这么爽快的吗?货都不对比一下的吗?
  “至少钱要我来付的吧?和我出来,哪有让你掏钱的道理。”喻红叶按住她掏钱的手,试图阻拦道。
  “松开。”白芨甩了甩手,“你不配给我付钱。”冷漠。
  “……嘤。”
  交了租金,闲聊了几句,里面的人便离开了,爽快地将空院子留了出来。
  白芨走进院子,关门。
  “诶——”喻红叶撑住门,“不让我进去吗?”
  “您是哪位?”
  “哎呀,无情!”
  白芨再次试图关门,却仍旧没能关上。喻红叶笑眯眯地,手臂轻松地撑着大门,道:“不要这么绝情嘛。白姑娘,你——”声音骤然放轻,“炼蛊也是需要人帮忙的吧?一个人不累吗?”
  白芨看着喻红叶。
  白芨忽然意识到,喻红叶说的其实没错。她现在看到的是喻红叶吗?
  不,是个现成的活生生的工具人啊。
  毕竟,她炼制解蛊确实需要不少材料。如果有一个会武的人做帮手,显然会方便许多。
  白芨沉默了一下,忽然松开了合门的力道。
  喻红叶猝不及防,差点踉跄了一下。
  “进来吧。”白芨道。
  “诶?同意了?”喻红叶震惊,“女人的脸都是变得这么快的吗?”
  白芨已经开始观察这个院子了。
  其实,在开门的一刹那,白芨就喜欢上了这个院子。
  刚才和屋主闲聊了几句,白芨知道,这院子是出租人儿子结婚分家所得的财产。屋主儿子夫妻二人都在隔壁厉州赚钱,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委托父母将房子租了出来。
  院子进门一片空地。右侧是一个大柴房,旁边还砌出了台阶,能够爬上屋顶。左边一个茅房,旁边有空着的猪圈和鸡棚。最让白芨喜欢的是,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棵大大的杏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树冠茂密,斜着生长,覆盖了大半个院子,盖下一片阴凉的树影。
  巧得很,院子,屋子,大树,这里刚好也全都有。
  饶是时间紧迫,白芨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显然是很喜欢这里。
  喻红叶低头看着她,满脸的果不其然。
  姐姐,你果然是,换了一个样子来找我了。
  打开院中屋子的门,进门就是厨房,左右各一个卧房。毕竟是婚房,房子里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被清扫过。
  白芨满意地放下行李,却当然也不会忘记正事。她手一挥,还没等喻红叶坐下,便指挥道:“去买一个你能找到的最大的香炉。然后还要一条蛇,至少两指粗。还需要九条蜈蚣,要……”她林林总总列出了诸多要求,也不管喻红叶能不能记住。
  而喻红叶显然能记住,毫无异议地道了个“好”,转身就去准备了。
  他回来得也异常得快。回来时,他带回了一个硕大的香炉,一袋白芨需要的虫蛇,甚至还带了一个食盒和一坛花雕。
  白芨很满意工具人的效率和体贴,接过了工具人手中的袋子,随手捏出了里面的蛇,做起了准备。
  说来,姐姐确实从不畏惧虫蛇呢。喻红叶撑着脑袋看她。
  白芨一直忙到了深夜,才总算做好了准备。巨大的香炉底部,虫蛇环绕,一派狰狞。白芨浑不在意,用力搬起了香炉的盖子,盖到了香炉之上。
  接着,她将手覆盖在香炉上,闭上眼睛,驱动母蛊。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芨感到了生命的律动。不同于香炉底部的虫蛇,那是一种全新的生命。炉中的生物虬结,它们每一个都存活着,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却又于同时形成了一种新的生命,一种生命的共同体。它们之间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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