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是。很明显,就连厉州的这两个活尸也是做给我看的,摆明了是要逼我出兵。我知道这帮缩着脑袋脸都不敢露的龟儿子定是有什么算计在里面,却又不得不听他们的。若不围城,临厉真有无数活尸,到时就是控制不住的局面。就算一时没有,想想人变活尸之前也有一段清醒的日子,也绝不能放人出城。这事太危险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确实符合他行事谨慎的风格。
  若知州说的都是真的,那显然,他也只是被迫出兵,并不知道背后的源头。
  这么说,他们其实并没有办法从厉州知州这里得到什么线索。白芨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查到真相呢?她有没有办法通过蛊本身得到什么呢?
  白芨想着事情,一时没再说话。陆清衡便颇为自然地替她接过了话茬,尽了礼数。而后,他便与知州拱手告辞,带着白芨离开。
  白芨想了一会儿,仍没有得出什么办法,不由道:“可惜,我们虽能够制蛊下蛊,却无法追根溯源。”
  “‘我们’?”陆清衡抓住了关键点,“能够制蛊之人,还有别人吗?”
  “我有一个弟弟,也能炼蛊。”
  “……制蛊之能,是通过血脉传承的吗?可是只能通过血脉传承?”陆清衡不由问道。
  “确实只能通过血脉传承。我知道你的意思。”白芨应道,却神色笃定,丝毫不见迷茫,“但是我弟弟,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别的蛊也就罢了,返生蛊非同小可,他不是那么不知事的孩子。”
  陆清衡轻笑,笑声之中竟有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我猜,白姑娘也会是这样的。”他温和道,“对亲近之人,白姑娘是会充满信任的吧。”
  “对亲近之人都不信任,又能信任谁呢?”白芨道。
  “说的也是。”陆清衡勾起嘴角,点头道。
  再回到太哉门,距离离开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一见到陆清衡,守门的弟子便依着之前给的叮嘱给了通报,道:“师兄,门主回来了。”
  “多谢。”陆清衡点了点头,而后对白芨道,“既然如此,便先去见见师父吧。——别着急。既然一时没有其他线索,急也是急不来的,放宽心。”
  他分明目不能视,却仿佛能读到人的内心,细雨春风一般关照着旁人。
  “……嗯。”白芨应道。
  是旧蛊吗?
  是母亲还有流落在外的其他血脉吗?
  她不自觉地做着猜测。
  “走吧。暂且歇歇。”陆清衡温声道,“蛊祸的事,我们过会儿再从长计议。”
  “嗯。”白芨点了点头,便随着陆清衡一路向前走去。
  太哉门整个门派几乎都是白色的。地上铺着的是纯白的石块,房屋殿体也大多是由白色的砖石建筑而成。一眼望去,仙气渺渺。
  潜心修道,不与世争。
  白芨跟着陆清衡,一路来到了一处大殿。
  拾级而上,就见有一中年男子正坐在殿内,看上去似是道骨仙风。在男子身后,站着一个玄衣少年。一见白芨二人,这少年未语先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来,可爱中却又带着几分邪气。
  陆清衡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师父,清衡回来了。”
  听得陆清衡的声音,中年男人浮起忧色,站起身来,道:“早与你说过了,你眼睛不便,不必见礼。”说着,他已走到了陆清衡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这位是……”他又看着白芨。
  “这位是白芨,白姑娘。”陆清衡道,又对白芨介绍,“白姑娘,这位便是我的师父,太哉门,师门主。”
  太哉门门主师怀仁,于两年前刚刚成为了新任门主。十六年前,他收养了陆清衡,于陆清衡而言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面对着师怀仁,陆清衡竟也少见地有了少年人一般的心性。仿佛是急于向长辈炫耀宝物的孩子,陆清衡带着几分被压得不易察觉的骄傲,开口道:“白姑娘心性至善至纯,不久前才刚救一城苍生于水火之中,是……很厉害的。”
  “如此这般……白姑娘高义。”师怀仁闻言,对着年幼于自己半数年纪的白芨拱手,赞道,“救整城苍生于水火。姑娘年纪轻轻,竟能做得此等大事,实在是令人佩服。”
  “没有那么厉害。”白芨笑了笑,如实道,“临厉起的是蛊祸。我只是恰巧善用蛊术罢了。”
  白芨怎么都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师怀仁竟猛地变了脸色。
  “蛊术?”他紧紧地皱着眉头,退后一步,看着白芨。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陆清衡,沉声怒斥,道:“此等邪术……清衡,你怎能与这般人物为伍?”
  满是怒意,字字铿锵。
  “……师父。”陆清衡微微愣了一下,一张总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少见地浮现出几分仓皇与无措来。
  “——玉笛,将这女子请出去!”师怀仁命令道。
  殿内,顿时有一弟子面无表情地从角落走上前来,强硬地伸手,试图令白芨离开。
  白芨倒是无所谓啦。她无所谓他人怎么看自己,也不想给陆清衡造成什么麻烦。
  用不着那名叫做“玉笛”的弟子动手,她自己就可以马上离开。
  然而,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师父!”陆清衡紧紧地抿着嘴,竟忽然跪了下去。
  “……清衡?”白芨愣了一下。
  “师父,”陆清衡跪在地上,抬着头,用已无法看到他人的眼睛正视着师怀仁,道,“白姑娘深明大义,璞玉浑金。虽精通蛊术,却是在用蛊而利于众生。绝不可,单单以蛊之本身而轻视于她!”
  白芨看着陆清衡。
  其实,她是真的很无所谓,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陌生人怎么看她,她从未在意过。
  可是他……
  “你这……逆徒!”见陆清衡如此,师怀仁却更加动怒,沉声道,“你竟这般认同此等邪术。十几年礼义廉耻,我悉心教导,竟是从来都未能教好你。”
  这样的话,于陆清衡而言,着实是过了。陆清衡听着,脸上不由浮出了痛色。
  然而,他却竟仍直身跪着,半字都没有松口。
  白芨忽然……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非要说的话,那里面肯定是有生气的。
  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他看上去,很伤心。
  白芨想要维护他。
  白芨抬起眼,看着师怀仁,又越过师怀仁,看着他身后那名玄衣的少年。
  少年与她对上了视线,对着她一笑,笑中很有几分坏心在。
  白芨看着那名少年,又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了师怀仁的脸上,终于开口,道:
  “师门主既然这般厌恶蛊术,那么为何……要将苗谷圣子放在身边呢?”
 
 
第79章 七九 [VIP]
  殿内颇为奇异地沉寂了片刻。
  白芨眼睁睁地看着师怀仁的脸色极其复杂地变了几变, 道:“姑娘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玄衣少年却笑得更开心了。
  “哎呀,”他笑容满面地开口,道, “就知道阿姐一定要拉我下水的。”
  “不拉你拉谁?”白芨看他一眼, “在外头敢装作不认识你姐姐, 胆子倒挺大。”
  一进门,她就见到白竹站在那里。只是那孩子没主动开口, 她也觉得要先和主人尽下礼数,便没有挑明。
  没想到, 真正挑明,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听得玄衣少年竟就是白芨的弟弟, 也就是另一个能够制蛊的人,陆清衡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易察觉地微微变了颜色。
  反应更大的,当然是师怀仁。
  见白竹已经承认,师怀仁复杂变化的神色最终落到了“惊疑”与“愤怒”上,问道:“白大夫,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白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道,“阿姐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白芨以为师怀仁会发怒。毕竟, 他看上去是很有一套自己的道德观念的人,嫉恶如仇。
  然而,她没想到,师怀仁的脸色变了几变, 竟是什么都没有说。
  顿了一会儿, 他低下头, 看着地上的陆清衡, 道:“……起来吧。”
  白芨忙俯身去扶陆清衡,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奇怪,这位师门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怎么也会这么快。甚至快得有些突兀了。
  白芨下意识地去看陆清衡,却见对方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些什么,总归是没有因为眼前的事而感到惊讶。
  名为“玉笛”的那名弟子站在一旁,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也不再要赶白芨离开了。
  几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师怀仁不肯打个圆场,陆清衡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白芨适时地开口,道:“我与弟弟有些话说,可否请门主行个方便?”
  “……请便。”师怀仁挥袖。
  “阿姐想我了?”白竹闻言,笑道,“走吧。我知道个好地方,有凉茶喝。”
  “嗯。”白芨应道,又不忘对陆清衡招呼一声,道,“清衡,我一会儿就回来。”
  “……啊,好。”陆清衡回过神来,“姑娘慢去。”
  “他和阿姐很熟?”也不知是被戳到了哪根弦,白竹忽然显得不太高兴,道,“什么时候认得的?”
  “你怎么什么都管。”白芨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白竹揉了揉额头,忽然示威似的一把抱住了白芨的胳膊,亲昵地凑近,然后得意地向陆清衡看去。却见陆清衡目不能视,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
  “……”
  白竹悻悻地放开手,道:“我们走吧。”
  白竹对太哉门似乎异常得熟悉。他带着白芨,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一处靠水的亭台。
  “你在这里待很久了?”白芨不由问他,“太哉门门主为何称你为‘大夫’?”
  “当然是因为——我医术精湛呀!”白竹笑道。
  “又胡说。”白芨道,“那几时学过了医术。”
  “可是你弟弟聪慧过人——”
  “别闹,说正经的。”白芨敲他的头。
  白竹闹够了,便如实道:“蛊术啦。我哪里还会什么别的。”
  “……什么蛊?”白芨顿时严肃了脸色。
  “醒神蛊。”白竹道,“催动很轻的,放心啦。”
  若是轻度运用,醒神蛊本身确实没有什么坏处。与镇心蛊相对,醒神蛊能够提升人的精神。轻度催动,能提神醒脑,重病之人亦能精神焕发。
  然而,若是真正发挥其效力,醒神蛊实际可强制使人清醒,无论如何,无论多久都不会失去意识。
  ——甚至不眠不休,直至死亡。
  蛊术本就是这样的东西。蛊术从来都不是医术。
  所以,白芨对下蛊从来颇为慎重。只下有必要的蛊,绝不会以此而为自己谋利。
  而白竹显然不同。
  “你用醒神蛊骗人,可会耽误了人家真正的诊治?”白芨不由问道。
  “那怎么能是骗人呢。”白竹哼哼唧唧地争辩,道,“我本就说清楚了只能提神,不能治病,也真的让她恢复了精神,哪里骗了人。那个门主可高兴呢。——其他大夫治病,我当然也不会拦着呀。”
  “……那就好。”白芨点了点头。她就知道,阿竹一直都是这样,虽有几分顽劣,但是很有分寸,至少知道什么是绝不能做的。
  白竹也十九了,是个大人了。只要没有害人,她并不会过多地干涉弟弟的行为。
  只要没有害人。
  ……所以,有一件账,她还是要严肃教育,严肃清算的。
  两人在湖边的亭台落了座。
  白竹拉着姐姐坐下,顺手倒了杯凉茶,自己喝了一大口,又补上了些,递给了白芨,道:“你尝尝,这边凉茶还不错的。”
  白芨没接,自己拿过小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手伸出来。”
  “诶?”白竹伸出手,意识到了不妙,道,“我惹什么麻烦了?”
  白芨喝了口茶,放下了茶杯。然后,她握住白竹的手腕,将他的手摊平,开始问话。
  “这一路,你都给人用过什么蛊?”
  “就……醒神蛊呀。”
  “还有呢?”
  “没啦!”
  啪!一巴掌打到了手心。
  “哎呀……疼呢。”
  “你可将情蛊给了人?”
  “情蛊……啊,是有这么回事。”白竹想了起来,“但那也不是我给人用的呀,我可没骗你。”
  “你将蛊给了人,自然有人会用,怎么不算是你给人用的!”
  啪!又是狠狠的一下。
  “哎呀,疼。”白竹蜷了蜷掌心,不由道,“情蛊也不行吗?情蛊是成人之美呀。不是有句什么话……叫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那被下蛊的人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