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如果是这样,确实不可能是这女子亲手做的了。
  白芨借着秦柔的指导,细细地照顾好了孩子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她倒真是很努力地厚上了脸皮,一直到将药上完了,才开口问道:“您这药……多少钱呀?——这些够吗?”她掏出了钱。
  秦柔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钱,道:“够是够了,但先赊着也无妨。拿去买点别的吧。”
  “啊……谢谢!”白芨顿时心生感激。
  “很辛苦吧,独自带着个孩子。”秦柔看着她,忽然绽开了一个笑脸,真诚道,“真了不起呀。”
  白芨些微一愣。
  其实,白芨并不是个真的脸皮很厚的姑娘。纵使什么都不记得,她也是生做了苗谷圣女的。何止是生活体面,根本就是一直都是受人追捧,极少曾真正地狼狈过。
  而如今,她却为了生存真正地做了许多要放下面子的赖皮事。讨要吃的也好,赖着要工作也好,预支工钱也好,把都不知道自己买不买得起的药擦到孩子身上也好,这些狼狈的事一件一件,其实都压在了她的心头上。
  如果秦柔没有主动要她赊账,她定不会赊。但如果对方这么说了,她也绝不会拒绝。因为她需要钱的地方真的太多了。她带着孩子,居无定所,才刚勉强解决了吃的问题,但连过冬的行头都没有。哪怕手头能多出一枚铜钱,她都有需要的用处。
  但赊账,她当然也觉得没面子,只是不会讲出来而已。
  然而,在她觉得很没面子的时候,秦柔却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真诚地称赞她:“独自带着个孩子,真了不起呀。”
  只是这么一句话,她心里压着的狼狈居然忽然就轻松了许多。
  “没有……”她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秦柔,直视着对方的善意,不由也带上了笑意,“他很乖的,一点都不辛苦。”
  “我也有个孩子,”秦柔道,“知道你一个人一定不容易。要是有事,你可以和我说。”
  “啊……那……”白芨顿时抓住了机会,“您能借我一个桶吗?铁桶,可以烧的。”
  *
  超!开!心!
  白芨抱着满怀的麻布,提了个桶,装着个大袋子,兴冲冲地向破庙走去。
  那寡言的孩子也帮她抱了一个大袋子,小鸭子似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推开了破庙的门。白芨把手里的东西往稻草上一放,又接过了孩子怀中的袋子,也放到了一边,就开始揉捏起那孩子的脸。
  “好乖好乖,还懂得帮阿姐拿东西呢。乖死了乖死了,我们乖乖怎么这么招人疼呀。”
  那孩子任由她揉着,手才一空,就下意识地又拽上了她的衣襟。
  “买这么多布干嘛?”喻红叶坐在火边,冲他们搭话,“都是麻布,盖几层也一样是冷。——那袋里莫不是棉花?”
  “?您看我像那么有钱的样子吗?”目前来看,怕是把她卖了才能买得起棉花。
  “那是什么?”喻红叶兴冲冲地凑上来,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大袋东西?”
  “……为什么同样的话从你嘴里出来就这么气人。”白芨说着,坐在稻草上,打开了袋子。
  “……鸡毛?”喻红叶看清了袋中的东西,赞同地点头,“确实应该会保暖。很聪明嘛。”
  陆清衡也在庙中,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说话。
  “乖,”白芨随手拿过桶,把桶往喻红叶手中一塞,“姐姐累了,去给姐姐打桶水来。”
  喻红叶:“?”
  那寡言的孩子却马上依言站起了身来,手都碰到桶上了,人却忽然盯着陆清衡,又不动了。
  ……这是还惦记着陆清衡行凶的事呀。
  白芨本也只是随口逗逗喻红叶,根本没指望他会帮忙。此刻,她便也站起身来,呼噜了下寡言孩子的头发,赞道:“还是我们乖乖对阿姐好。走,我们一起打水去。”她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不知不觉就把他换作“乖乖”了。
  毕竟,他可真的太乖了……
  白芨一手提了桶,一手牵了孩子,才刚向外走,就见喻红叶也跟了上来。
  “来帮忙打水的?”白芨随口逗他,把桶往他面前一递。
  没料到,喻红叶居然真的接了过去。“就你们两个,提得动水吗?”喻红叶提着桶,看了一眼羸弱的白芨,又看了一眼她身边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孩,“爷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苦,只好帮帮你们了。”
  “……红叶,你居然是这么好心的孩子,我好感动。”白芨停下了脚步,然后牵着手里的孩子就往回走,“那你快去打吧,我们先回去了。”
  “……喂!”
  ……
  喻红叶提了满满的一桶水,竟真的不太费力。他可才十岁左右,个子刚比白芨腰高,就有这样的力气,倒像是身怀了功夫的。
  但即便如此,白芨见他一个人提着桶,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在虐待小孩,伸手想接过来。
  喻红叶躲过了白芨的手,随口问道:“醉仙楼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醉仙楼是谁。”
  “他啊。”喻红叶向寡言孩子的方向挑了挑下巴,“这不是人家不要了扔到醉仙楼路边,然后让你捡了的吗?”
  “……为什么你每句话都能微妙得让人火气上涨。”
  “这也是爷的一种天赋吧。”喻红叶自得。
  白芨:“?”
  白芨:“而且,不要随便给人起奇怪的绰号。人家有名字。”
  “哦。是什么?”
  “……”
  “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给他起个呗。我们又不能叫他乖乖。”
  “我凭什么随便给人家起名。”
  “你不起,那我起呀。醉仙楼你不喜欢,那……楼醉仙?有名有姓,还好听。不愧是我!”
  “……”白芨懒得和他贫嘴。
  几人推开了庙门。喻红叶提着水走进去,一面放下水桶,一面向陆清衡炫耀他给小哑巴起的新名。
  “他不哑巴。”白芨纠正。说话的时候,她正摆弄着支使喻红叶折来的粗大树杈,试图在火堆旁搞出个支架来。被喻红叶称作“楼醉仙”的小孩自动自觉地凑在一边帮她。
  “诶,又不声不响蹭我的火,这次还变本加厉了。要煮东西?”喻红叶看出了白芨的意图,抱怨道,却也没拦着。
  白芨很快撑起了支架,将水桶挂了上去,煮沸,下鸡毛,搅搅搅。
  在发现搅动水里的鸡毛只是机械的劳动之后,楼醉仙很快伸手接过白芨手中的树枝,开始替她搅动。
  白芨便由着他帮忙,自己整了整麻布,问喻红叶:“你有刀吗?”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全身泛着一定会有刀的气息。
  果不其然,喻红叶掏出了一把小刀,递给了她。
  “抻着布。”白芨接过刀,又把布料的一角递给喻红叶,吩咐道。
  “?爷会听你的话?”
  “抻着。”
  喻红叶就抻着了。
 
 
第96章 九六 [VIP]
  白芨低着头, 穿针引线,认认真真地将布料缝成一个大大的口袋。
  喻红叶在旁边看了两眼,开始嘲笑:“不是吧……我用脚缝得怕是都比你好。”
  “请!”白芨瞬间递出了针线。
  “……我才不干女人活儿!”喻红叶头一偏。
  桶里的毛煮了好一会儿了。白芨伸头看了看, 便让楼醉仙停止搅拌, 将桶拿下来。
  才放下桶, 那孩子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着的小铁片,瞬间又跑回到了她的身边, 盯着她,看她正在做什么。
  啊……他是想让她陪的, 她却因为他主动帮忙而转身跑去做了别的事。让他感觉寂寞了吧?
  白芨揉了揉他的脑袋,把吩咐的对象改成了喻红叶, 道:“红叶,你把桶里的水倒了,毛挤出水晒干。然后再打水,煮剩下没煮过的毛。”她绕遍了全城,跑去了所有可能杀鸡宰鹅的地方,低价购买了许多禽毛, 怕是要分好几趟才能清洗完。
  “?”喻红叶看着她, “在你说出这么多话的时候,该不会是真的觉得我会照做的吧?”
  “那……能帮忙打桶水吗?”白芨抬起头, 可怜兮兮,“我们谁都拎不动。”
  喻红叶:“……”
  喻红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提起桶,就发现如果要帮忙打水, 需要先把水倒出来, 然后把毛找地方放。做完这一套, 其实也就完成了白芨刚才那一长串的指令。
  “……”
  喻红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无奈地提着桶去倒了水,然后蹲下身,忍着烫给毛挤了挤水,扔到了一边。
  白芨满意地眯眼一笑,低着头,继续摆弄她的针线去了。
  铁针穿入布料,牵着线,从另一面穿出。
  白芨丝毫也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但即便如此,她也非常确定,自己过去必然很不擅长针线活儿。
  她应该只是见人做过的程度,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但实际做起来就实在是……过分……粗糙了。喻红叶的嘲笑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楼醉仙贴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和针脚较劲。看着看着,他忽然就伸出了手。
  “你也要试试?”白芨顺手将针线递给他。
  楼醉仙拿过针,低着头,开始仿照她的手法做事。然后,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手法,他却竟轻而易举地留下了整齐而又细密的针脚,仿佛十年老裁缝,堪称女红典范。
  白芨:“……”
  白芨:“你以前有做过这个吗?”
  楼醉仙摇了摇头。
  ……也、也是哦,怎么会做过呢……
  白芨低头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近距离感受着十岁孩子毫无意识地散发出的激烈嘲讽。
  人总、总是会有不擅长的事的嘛!她记忆文字就很快啊!
  白芨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翻出一根针来。她早就料到缝出一张被子对她来说是过分浩大而又困难的工作,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一个人做。(虽然也没想到小孩子会做得更好。)
  她准备了四根针,本来就是打算尝试拐三个小鬼头给她做(白)工的。
  喻红叶将水打了回来,随手往庙里一放,不继续干活了。
  白芨试图哄他:“这么快就打回来了?红叶,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们谁也提不动,你就提得回来。谢谢谢谢,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如果能帮忙把毛煮了,我们得多么感激呀……”
  “你……莫非当爷是傻的吗?”喻红叶冷眼看她。
  “……确实比我想得聪明。”白芨点头。
  喻红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楼醉仙听着他们的对话,抬头看了白芨一眼。他明摆着是不想离开白芨的身边的,但踟蹰了一下,还是放下了针,站起来,打算过去继续煮毛。
  “没事。”白芨揉了揉楼醉仙的脑袋,把他小小的身体搂了回来,“你手这么快,我们一会儿就缝完了。到时再去煮也是一样的。”
  楼醉仙当然喜欢她这么说,依言回到她的身边,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缝被子。
  庙中便这么寂静了一会儿。
  陆清衡一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似乎片刻都没有关心过庙中事。在这个寂静的空档中,他短暂地睁开了眼睛,就见白芨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引着针线。自庙门透入的日光映在她的身上,于地面投下了一片极温柔的影子。
  在她的身边,瘦弱的孩子也在埋头做事。分明是在做事的,身体却下意识地向身边女子的方向些微偏着,一副无意识的依赖姿态。
  有那么一瞬间,陆清衡竟也心念一动。
  下一刻,他便瞬间找回了清醒。
  分明是个拐卖妇孺的贩子,是将柔弱女子与童稚幼童亲手推入地狱的人。
  竟如此擅长哄骗于人,倒是他小瞧了她。
  陆清衡闭上了眼,手指轻微摩挲,指尖并无刀刃,却似有刀锋。
  白芨确实正在哄骗于人。
  她正试图哄骗喻红叶给她做白工。
  在白芨明着哄喻红叶做事的时候,喻红叶当然不会总是乖乖去做。于是,在喻红叶不肯做的时候,白芨就不再管他,一门心思带着楼醉仙一起缝被子。
  庙内短暂地寂静了一下。
  喻红叶坐在火堆旁,拿了根小树枝烧着玩儿。烧一烧,拿出来熄灭,熄灭了,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再放回去烧一烧。
  这么重复了两回,喻红叶就不由反思了起来。怎么会……这么无趣?
  在这俩人来之前,他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来着?
  他用烧焦的树枝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画了一会儿,目光总不由自主地往白芨他们身上瞟。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若无其事地蹭了过去,开始继续嘲笑白芨的女红水准:“啧啧,这个针脚,难道是故意把线缠在一起的吗?不失为一种崭新的技法!”
  “请!”白芨再次瞬间递出针线。
  “哼,爷四尺男儿顶天立地,怎么会做这个。”
  四尺男儿可还行……①呚
  “那就离远点,”白芨挥手,“不许烦我。”
  “怎么?做得差劲还不许人说了?”
  “对。”白芨干脆利落地点头,“远点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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