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刺心钩的五感是多么敏锐,陆清衡的听力又是多么惊人。若放在平日,一只蝴蝶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他们三人大约都能发现。
  可偏偏是今日,是此时此刻。阿姐忽然回来,让他们的心绪起伏太大。情绪之下,竟无一人再关注房中环境。而刚刚好就在这段时间之中,那母蛊飞了出去。
  “既然被关在盒中,它是如何飞离的?”陆清衡不由得问道。
  “怪我。看这东西金贵得很,怕把它弄死了,给开了个气缝。”喻红叶道。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只蝴蝶,竟懂得从那么小的缝中挤出去。
  “不怪你们。母蛊不同于一般的虫子,是我没和你们提过。”白芨一直在沉思,如今才开口,道,“阿竹如今在哪儿?先去他那里看看吧。”
  *
  太哉门主骤然殒命,下手的竟是其门下首席弟子。
  太哉门大乱。
  原本,陆清衡怎么也该被收押审问的。谁知道,陆清衡竟连这种事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花了几个时辰揭露了师怀仁背后做的腌臜事,把善后推给他人。后头听闻白芨昏倒,竟还有空跑去一直守着她。
  喻·清河巨贾·喻家实际掌控人·红叶,自愧不如。
  几人顶着太哉门弟子心思各异的视线,一路去了收押白竹的地方。
  “说起那小混……咳,白公子……”路上,喻红叶道,“有人来找他了。”
  “谁?”白芨问道。
  ……
  白芨见到了来找白竹的人。
  在地上。
  “……李捕头?!”
  收押白竹的地方,看守的弟子躺了一地,其中还有数人衣着让他们颇为熟悉,正是临厉捕快。白芨一眼看到的,则是领头的捕快李勇。
  白芨一惊,连忙上前查看。直到探到对方明显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是下了迷药。”陆清衡嗅者空气中极细微的余味,“用料颇为有趣……此人当对医术很有几分心得。”
  此时,刺心钩也从收押白竹的室内走了出来,道:“白竹已不在了。没有争斗的痕迹。”
  白芨脸色发白。显然,纵使是那样的弟弟,她也还是甚为关切。
  所以,刺心钩马上低头细看,用极短的时间辨别出了痕迹,道:“有数人。去了那边。”
  “走。”白芨拍了一下他。
  刺心钩便瞬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自己所指的方向掠去。
  “……这怎么看出来的。”来人看上去很是谨慎。喻红叶自认本事不俗,却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
  ……而刺心钩竟能一下子就辨出方向。喻红叶几乎疑心他是乱指的。
  这会儿的工夫,陆清衡蹲在地上,已经将昏迷的李勇唤醒了过来。
  “这……”李勇揉着有些钝痛的头,很快搞清了情况,“有人下药?……我竟这么容易着了道!”
  “不怪李捕头。”陆清衡宽慰道,“这迷药的制药人颇有些妙想,用料并不寻常。常人不抗这药也是理所当然的。”
  “快走吧。”见李勇醒了,喻红叶在一旁催促,“再耽搁会儿,我可也追不到刺心钩了。”
  李勇是为寻白竹……或者说,是临厉祸事的凶手而来的。临厉解封后,李勇便受命查明此事。想到白芨擅蛊,他第一反应便是带人寻来了厉州,看白芨是否有头绪。
  白芨何止有头绪,白芨直接把凶手找了出来。
  得知了凶手是谁,李勇牙都痒了,差点没把刀把给捏折了。他本想直接将白竹押走的,却被刺心钩几人拦了下来。
  那时,白芨正因乾坤蛊而陷入昏迷,刺心钩要李勇等白芨醒来,听白芨的意思。
  官府拿人,本没有这样的道理。李勇盛怒之下,更鲜有通融的余地。然而,李勇看了眼白芨,却应了。
  他带人守着收押白竹的地方,等着白芨醒来。
  直到此刻。
  刺心钩抱着白芨,一路向前,出了太哉门,入了山林,一路越发人迹罕至。
  喻红叶紧随其后,同时盯着陆清衡。实际上,陆清衡靠听声辨位跟得也算轻松,喻红叶却还是特意随在了他的身侧。
  再后来,刺心钩忽然缓住了身形,动作变得悄无声息。
  喻红叶与陆清衡亦然。
  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死在这里……”
  刺心钩也许很容易听清,白芨却听不真切。
  于是,没等白芨开口,刺心钩就悄悄又上前了几步。这回,白芨也能听清了。
  “……不长眼的东西,恩将仇报。”是白竹的声音,“竟害到我阿姐的头上。你最好让我死在这里,这辈子也别给我机会活着。否则,我必定要你——要你们不得好死。”
  “妖物!你在临厉散播妖蛊——”陈叔怒斥。
  “——散播返生蛊此等恶蛊,”他还没说完,便忽然被决明将话接过……或者说是打断,“你可想过,你阿姐会有多痛心!”这声音,竟是满含着愤怒的。
  白竹看着决明,眨了下眼。
  白竹看着盛怒的决明,挺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
  决明此人,不管心中是何想法,看上去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整日挂着一脸和煦的笑意,见谁都是客客气气,从未冷下脸过。
  如今的他,居然莫名其妙地……盛怒?
  这人和他根本不熟,这样的愤怒,当然不会是因为他。
  若是因为什么这儿的万民那儿的百姓,他也必然不会说出“你阿姐会有多痛心”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白竹一下子就想通了。
  白竹不由得慢慢地勾起嘴角,竟笑了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他笑得还挺开心,看着决明,笑容满面,斩钉截铁,“你喜欢我阿姐。”
  “胡言乱语!”听得这么荒谬的话,没等决明开口,陈叔便出言怒斥,“那妖女何德何能!”
  “那你问他啊,”白竹笑眯眯的,“问他喜不喜欢我阿姐。”
  “休得胡言。”决明沉静了下来。
  白竹却不放过他。他看着决明,越笑越是开心:“有趣的哦。你这么喜欢我阿姐,却要害她……是因为什么呢?”
  “无所谓啦。因为什么,关我何事。”
  “不过,你这么做,我阿姐肯定……超讨厌你的吧?”
  “啊不对不对,不是讨厌,是厌恶,恶心,见也不想见你,还想杀了你,对吧?”
  “嗯……说不定都不想杀你。已经视你为无物了,对不对?”
  “哎呀,决明哥,你脸怎么这么白呀?哪里不舒服吗?”
  “放心吧,我阿姐才不会原谅你呢。我最了解她啦。你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她可能会原谅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和你讲哦,做了这种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这辈子在她眼里都是个臭虫,是街边的癞□□……啊,连那也不如吧。你就是地底见不得人的渣滓,永无翻身的可能。管你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这样。”
  “我阿姐呀,她看着识大体,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哦。”
  白竹笑眯眯的,吐出的攻击仿佛小孩子吵架一样幼稚,令陈叔甚至感到有几分滑稽。
  可他一抬头,见得决明的脸色,却愣了一下。
  这种,幼稚的,小孩子一样试图激怒人的话……
  决明的脸色灰白。
  陈叔看着决明,忽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他竭力将那感觉压了下去。
  树叶窸窣。
  刺心钩抱着白芨跳下,而后将白芨轻轻地放了下来。
 
 
第125章 夺蛊 [VIP]
  决明看着刺心钩抱着白芨。
  决明看着刺心钩将白芨轻轻地放下, 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水晶制品。
  说来,他曾经也是这样的。他曾也这样抱过她,珍视她。那时, 他们两小无猜, 两厢情愿, 每一天都从心底里感到快乐与满足,以为此生都是如此。
  后来……后来, 发生了许多事。又或者说,他本就怀着不同的心思, 注定会将他们分开的心思。
  ……
  ……他该是理智的。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单单面对她,他却总像个小孩子一样。
  每件事都是想好了的, 都是坚定了信念的,都是亲手做出来的。
  他却像个小孩一样,无意识地拒绝接受全部的现实,仍对她怀有不应有的占有欲,总觉得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
  而她不理他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想杀他。在临厉的马厩, 她用刀对准了他的胸口, 差一点就杀了他。那时候,他以为这就足够心痛了。
  后来, 她不杀他了。
  她不再看他,她视他为无物,她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他了。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对他似乎忽然连恨都没有了。他对她而言, 仿佛并不存在了。
  他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严阵以待, 他听到陈叔又在怒斥妖女。他忽然意识到, 其实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没有人在意。
  大部分人被他骗了。而没有被他骗的白芨和白竹, 也不会在乎他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他站在喧嚣之中,却仿佛远离了人群,立于孤岛。
  他的手中握着母蛊。
  白竹失去了母蛊,却到底是蛊的正统继承人。纵使母蛊被夺,仍能将蛊唤回。
  母蛊就是这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至少蛊的继承人一定有。
  拥有的人,天生就能拥有。
  没有的人,若是尝试拥有,便会被杀死,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信这命,不信这邪。
  所以,他截胡了白竹的母蛊,握在掌心,然后于此时此刻……
  将母蛊咽了下去。
  白竹脸都白了,刹那间冲上前去,试图卡着决明的脖子,让他把蛊吐出来,道:“你做什么!那是我的蛊!!”
  实际上,连白芨都因决明的举动而愣了一下。
  她见过想要夺取母蛊的人。夺蛊的人要如何操纵母蛊,是否能成功先不说,起码……得让母蛊活着。
  而他把母蛊……咽下去了?
  那母蛊会如何?作为……呃……普通的肉?
  决明咽下了母蛊,目的就已经达成了。没有人能阻拦他了。
  所以,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变得多话。他平素不是喜欢倾诉的人,但她一点都不在乎,他就真的很想让她知道。
  他忽然开口,道:“我的父亲,是很虔诚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没头没脑在说些什么,他却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没有人比他更为虔诚了。他比谁都要尊敬圣女大人,比谁都信奉蛊术……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教我,为圣女身死也是在所不惜的。”
  “他为了圣女,付出什么都可以……但圣女却,一点,就连一点也不愿帮他……”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愿帮他呢……”
  “所以,父亲也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才觊觎了蛊术。”
  “而蛊之一术,就当真是那么高贵的东西吗……为什么夺蛊,就足以要他去死呢。”
  “简直如皇位一般霸道。”
  “为何……你们为何——”
  他红着眼睛,看着白芨,看着苗谷中的人。
  “——要杀死我的父亲。”
  白芨没有说话,陈叔倒反而先听愣了。
  陈叔愣了一下,而后才开口,道:“谷主,你在说什么?你父亲,决芒兄弟,他是意外过世的啊。”
  “陈叔,”决明摇了摇头,“我不小了。这种谎话,已经骗不到我了。”
  “我父亲留下的研究,极细致地写着取蛊移蛊的预想。我父亲的尸身,甚至没能回到苗谷。”
  “所以……我就去找他了。”
  “我听到了永宁城的异变。上任圣女大约就是那时失去了驭蛊之力,而永宁又有虫群……想必,我父亲是成功了的。”
  “然后……他就死了。你们说,他的死是意外。”
  决明喘息了一口,仿若叹息一般,裹挟着如沼泽一般粘稠而沉重的哀伤:“夺蛊真的罪以致死吗……”
  “说到底,我父亲本没有那般野心。为什么圣女就不肯帮他呢……”
  他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他年纪小小就成了孤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彷徨在空荡荡的天地间。
  白芨看着决明。
  白芨忽然就理解决明在说什么了,她知道他以为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她决定告诉他真相。
  她平静地开口,道:“没人杀死决芒。决芒是夺了母蛊,自己承受不住暴动而死的。”
  “至于我母亲为何不答应他的请求……你应当不知道,他请求我母亲帮他什么吧?”
  “他恳求我母亲,给他返生蛊。”
  “返生蛊是怎么回事,想必你也亲眼见到过了。”
  白芨看着决明,丝毫不加圆滑地,将真相一个字一个字地戳给他:“你父亲,是妄求恶蛊遭拒,强行夺蛊而无力驾驭,自己引发暴动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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