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火葬纪事——北风信子
时间:2021-09-09 00:27:06

  沈家婢女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娘子,你们李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自己又没有了好名声,哪里还能找得到我家郎君这样的人才呢?二娘子不要太过眼高手低了。”
  李蓁蓁牙齿咬得咯咯响。
  沈家婢女转身走了,李蓁蓁气得发抖。
 
 
第69章 被关在一起了。
  李蓁蓁婚期将近, 这是一件喜事,但是当事人并没有丝毫欢欣的意思,不光是李蓁蓁垂头丧气, 吴姨娘也日日夜夜忧愁不止。
  那日母女两人送走沈家的婢女后, 那婢女径直走出李府, 脸上带着嫌恶的表情。
  婢女从李家走了出去,却没有直接回到沈家复命, 而是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小巷子,走进了一户人家。
  婢女一敲门, 马上有门房老伯开了门,婢女往里走, 走到后院抱厦处,有个稍有姿色的女子迎了出来。
  她动作有些不便,低眼望去可以看见小腹微微隆起。
  婢女扶着她:“夏姐姐,今日我去看了李家那个二娘子,不过尔尔,哪里比得过姐姐。”
  夏芙笑了笑:“我原是沈家的奴婢, 她是李家的小姐, 我自然是比不过的。”
  婢女哼了一声:“往后谁得意还说不准呢。”
  这怀孕的女子叫夏芙,她们两人都是沈家的奴婢, 有多年的交情,婢女私心更喜欢夏芙,因此方才去李家故意出言不逊, 折辱了李蓁蓁。
  夏芙听婢女说起方才在李家的事,伸手拉着她的手,眼泪涟涟:“我如今只有妹妹肯帮忙,大恩大德, 没齿难忘。”
  看着夏芙楚楚可怜,婢女没作他想,只是觉得她可怜,安慰了她许久,婢女终于说道:“我还要回府里交差,姐姐,你安心养胎。”
  夏芙含着泪点点头。
  看着婢女走出大门,夏芙平静地拭泪,她嘴角浮起轻笑。
  婢女回沈家复命,当沈母听到婢女说李蓁蓁对纳采日子推三阻四的时候,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沈母鄙夷地说道:“李蓁蓁一个进了勾栏的女人,也配在我们清白之家拿乔?”
  婢女忍不住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听得沈母和沈桐都火气直冒。
  沈母拍了桌子:“这李家二娘如此不懂规矩,不娶她也罢!”
  沈桐原本也是怒气冲冲,听了这话却赶忙拦下:“母亲,她毕竟是李家的女儿,明年科举,儿子还要老师多加指点。”
  沈母平静了一些,说道:“还是以你明年科举为重,免不了为娘亲自去李家跑一趟了。”
  沈桐躬身:“辛苦娘了,那二娘子过门后,儿子定然要她日日在娘身边晨昏定省,孝顺娘。”
  沈母想象了一下这场面,不由得微笑了一下。
  沈母亲自出面,到李府商议婚事,很快就敲定了纳采的时间和章程,沈母心满意足回去,坐在回途的马车上,想到一件事,不由得低声嘱咐:“夏娘子那里,切莫让她生事。”
  婢女应声。
  但是沈母思忖半晌,又说:“李二娘子毕竟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些乌糟事……”她扬声吩咐赶车的家丁,“明日将夏娘子赶出长安。”
  婢女兀自在一旁急躁得不行。
  沈家登门纳采那日,李年命人在正堂西边铺了席子,穿上簇新的襕衫,走出大门,要去将媒人迎进来。
  厢房内,李蓁蓁面色沉如水,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是拦不下来的,她日后只能对着沈桐那样无趣的人过往一生。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憔悴的容颜忽然有些惶惶,她伸手去勾胭脂,想要在脸颊上妆点一些颜色。
  她对自己说:她不会认命,她永远不会认命。
  谁说女子就要从一而终?
  想到府中住着的燕王高桓,李蓁蓁心中泛起一点酸涩,接着又有一点希望。
  她痴痴地将盒子的胭脂往唇上点。
  李家大门外,李年将媒人迎进了家门。
  不远处的马车上,夏芙轻轻放下了车帷:“回去吧。”
  赶马的门房问道:“娘子不做些什么?”
  夏芙笑了一下:“我不会是沈郎的妻室,谁来做妻子,对我而言有什么不同呢?”
  她说得坦荡,令人肃然起敬,心中却有另一番图谋。
  这李家二娘子名声有亏,做了沈桐的妻子后,必然会被沈母嫌弃,而这正是她夏芙的机会。
  一个奴婢想要做沈家的正室那是痴心妄想。
  若是原配死后呢?
  妾室扶正的例子比比皆是,夏芙相信,她同样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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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人走到了正堂西边,将手中的木鸟送给李年,口中说着吉祥话,然后说了一句:“敢纳采。”
  李年带着些笑意,将木鸟借了,这便是行完了纳采之礼。
  媒人又拿出一只木鸟递给李年,说道:“敢问千金名讳?”
  李年道:“小字蓁蓁。”
  这便是问完了名。
  李年和媒人交换了有生辰八字的庚帖,媒人谢绝了款待,收着庚帖忙着要去沈家那边合八字。
  李年送完媒人,终于将李蓁蓁和沈桐的婚事敲定了。
  几步之外,李蓁蓁扶着墙,脸色惨白地看着媒人拿着庚帖转身,她回到房中,将自己关了整整一天。
  吴姨娘以为李蓁蓁又要闹绝食,心中忧虑地过来看她。吴姨娘提着食盒走到李蓁蓁放纵,摸了摸李蓁蓁的脸,说道:“儿啊,你这样不吃不喝是折磨自己,离成亲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慢慢筹谋,就算是嫁过去,难道就没有指望了?你年轻貌美,不会在沈家蹉跎一辈子的。”
  李蓁蓁眸光一闪:“阿娘也是这样想的?”
  吴姨娘说道:“吴娘娘只有我一个妹妹,往后,她会为你筹谋的。”
  李蓁蓁心中升腾起了希望。
  吴姨娘揭开食盒的盖子:“蓁蓁,尝一尝吧。”
  吴姨娘以为李蓁蓁会依旧赌气,但是李蓁蓁竟然接过她手中的馍馍,含着泪咬了一口,咽了下去。
  李蓁蓁说:“我这些日子便丑了许多,我不能变丑。”
  吴姨娘笑道:“我们家蓁蓁最漂亮了。”
  自纳采那日后,李蓁蓁不再闹了,李家下人皆以为李蓁蓁收了心思,安心待嫁。
  这日,李蓁蓁找出了新裁剪的衣裳,坐在妆台前细细描画眉眼,施了铅粉,点了胭脂,勉强恢复了几分从前的容颜。
  吴姨娘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燕王就要过去了。”
  前几日,母女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让李蓁蓁在成婚之前献身高桓。吴姨娘派小厮去外面买了催情香,要是点上后,将两人关在屋子里,好事必然能成。
  今日,吴姨娘派了婢女去请动高桓。
  前几次吴姨娘以自己的名义去请高桓,但高桓总是在推脱,吴姨娘思来想去,让婢女去说,李桑桑要见他。
  没有想到,这次高桓欣然前往。
  吴姨娘不敢跟女儿说她是如何叫来高桓的,她只希望,好事促成后,高桓对李蓁蓁怜惜能够胜过李桑桑。
  李蓁蓁穿上新衣,转脸问吴姨娘:“表哥在哪里?”
  吴姨娘说:“假山边上的小轩里。”
  李蓁蓁皱了皱眉:“怎么是那里?三妹妹离那儿太近……”
  吴姨娘哪敢说高桓就是为了见李桑桑,连忙糊弄了过去:“你脸上这边的粉没有匀称。”
  李蓁蓁不细想,连忙照了照镜子。
  李蓁蓁忐忑地走到了假山边上的小轩边上,却看见门上落这一把锁。
  她疑惑地皱眉。
  她知道所有计划,是要在她和高桓进去之后才让婢女将门锁上,怎么她还没有进去,门就锁了?
  她正提着裙子要去敲门,忽然假山后面绕出来一个人。
  李蓁蓁看清了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正是她避之不及的未婚夫沈桐。
  沈桐见了她,面上浮出适当的惊喜表情:“蓁蓁。”
  李蓁蓁扫了一眼小轩,心中不安,她害怕高桓已经在里面,若这个时候被沈桐撞见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沈桐走到小轩边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李蓁蓁往边上走了几步,试图引沈桐走过来:“没什么,我们这边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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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桑桑回到李家后,不怎么出房门,常常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掬水总是试图说服她:“三娘子,出去走走吧,小轩那边摆了许多秋菊,听说是燕王殿下满长安寻来的。”
  李桑桑没有什么表情,对燕王悉心寻到的菊花并不感兴趣。
  但是她终究挨不过掬水的唠叨,这一天终于同意了:“好吧,随你走走。”
  走到院外的小轩旁,远远看过去,果然是姹紫嫣红的一片,掬水欢喜地指给她看:“三娘子,倒像是春景。”
  李桑桑却说:“春早就过了,这时候来追忆春,却是不合时宜。”
  掬水沮丧:“三娘子,好好地,怎么开始教训我了。”
  李桑桑一愣,纾一口气:“我不是在教训你,是在说别人。”
  但是掬水显而易见地不相信。
  掬水扶李桑桑走进小轩,临窗这里有一处榻,掬水看了一眼,说道:“这里许久没人过来,榻上放着的竟然是竹席,三娘子稍等,奴婢去拿软垫,你在这里稍坐。”
  掬水走了出去,李桑桑对这竹席并没有嫌弃,她坐下,看着窗外团团的菊。
  看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碍眼,索性关上了窗。
  屋内袅袅燃着香,李桑桑想,这许久没人来的地方竟然还焚香,是谁这样有闲情逸致。
  她移开眼睛,忽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她愕然地看见大步走过来的高桓。
  高桓笑眼看她:“桑桑,你找我?”
  高桓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门被吱呀关上,高桓和李桑桑一起转头,接下来他们同时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高桓面色一沉,急忙转身去推门,但外面已经锁上,他将门推拉了几下,没有推开。
  他顿了一下,放开了手,转身看李桑桑:“桑桑,我们好像被人设计了。”
  李桑桑坐在榻上冷眼看他:“殿下,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戏?”
  高桓摸了摸鼻子,知道他如今的嫌疑很大,虽然对这结果乐见其成,但是他这次的确是无辜的。
  几刻种前,他在书斋里看书,有李家的侍女过来见丁吉祥,说李桑桑有事寻他。
  一听到是李桑桑找他,他当下就忙不迭地过来了。
  过来后,小轩里亭亭站着的果然是李桑桑。
  高桓以为李桑桑终于肯见他了。
  直到听见门被人关了,还落下了锁,他这才意识到,有人在设计他们。
  高桓将李府的人来回想了一遍,是在想不出来有谁有动机要将李桑桑和他关在一起。
  满府内,最有动机的就是他自己。
  怪不得李桑桑会怀疑他。
  他现在简直是有口难辩。
 
 
第70章 桑桑,忍着一些。
  小轩内, 两人忽然之间分外尴尬。
  一个冷着脸怀疑对方做了手脚,一个百口莫辩,莫名心虚。
  高桓站在门口处动也不敢动了, 他不会忘记, 李桑桑对他是有多么厌恶, 靠近她,李桑桑是会难受的。
  李桑桑抬起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 径自往榻上坐了,不再理会他。
  这小轩里什么都没有, 若是有一本书倒是好打发时间,可是这里只有窗外簇簇的菊。
  不看高桓送的菊花, 就要去看高桓本人,相比之下,还是菊花更加顺眼。
  李桑桑偏着头一直看着窗外。
  高桓站在门口一直看她,他忍不住出口说道:“桑桑,你这样脖子会不舒服。”
  李桑桑微微一僵,顿时转头不是, 不转头也不是了。
  她依旧没有理会他。
  满室沉默, 只有香炉里冉冉的青烟在浮动。
  高桓站在门口,站了许久, 渐渐地他感到有些燥热,气血直往上浮,他定了定神, 克制住浮躁的心绪。
  但是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桑桑。
  李桑桑双颊酡红,两眼微微阖着,她倚靠在榻上,正如海棠春睡。
  高桓脑中的旖丽顿时歇了, 他紧张问道:“桑桑,你怎么了?”
  李桑桑没有回答,她看起来根本没有听到高桓的话。
  她的头微微一偏,裙摆铺满了榻,肌肤泛起薄红。
  高桓心中潜藏的恐慌又冒了出来,他总在害怕李桑桑离开他,前世的坠楼,今生梦里无数次她惨白毫无生机的脸庞,都让他惊恐不已。
  他指尖颤抖:“桑桑?”
  李桑桑口中吁吁出着气,唇齿间吐出轻微的一声:“不要过来。”
  但高桓没有听见。
  他快步走到李桑桑身边,摸了摸李桑桑的额头,只感到手掌一片炙热,他双手扶住李桑桑的肩,慌张问道:“桑桑,你怎么了?”
  李桑桑恨恨睁开眼:“离我远一点!”
  李桑桑从前的眼中总是漠然的,今日一看,却多了几分羞愤。
  高桓忽然间明白过来了。
  方才被他强压下去的燥热之感的原因,他们都中了招,有人给他们下了哪种药。
  高桓知道他应该松手,可是握住李桑桑的肩,她衣裳上柔软的织物在他的手心划过,隔着衣料,他感到李桑桑在他手心颤抖。
  他不太想放开。
  但是到底,他还是放开了。
  他退后了两步,环顾屋内,皱了皱眉,终于看到了冒着烟的香炉,他走了过去,将香炉打翻,用靴子将线香碾了几道。
  大约着药就是掺进线香里。
  他以为这就没事了。
  但是啃噬肌骨的痒这才渐渐从身体里面透了出来,这香实在古怪,等让人察觉到异样的时候,竟然已经深入肌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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