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自在地偏过了头,但在捕捉到一枝神色里夹杂的怀念后,他偏移的视线扫过前者手里的干花,开口道:
“你喜欢桔梗吗?”
“不。”荒芜的空地上,风把少女动听又柔和的话语清清楚楚带到了银时的耳边。
她说:“不喜欢,但我确确实实收到了。”
虽然无法回应,但那份心意和感情确实真真正正届到了。
一枝用军营里粗制的碎瓷罐小心翼翼地装好了骨灰,原本盘算的之后埋葬在风景旖旎的喜楼后山上的想法也突兀地被抛弃了。
扉间一生戎马倥偬,鞠躬尽瘁为木叶村、为和平牺牲自我,他的根和意志在木叶。
如果和太宰汇合了,之后就再去一次那个世界,把他送回家乡吧。
这么想着,她妥善地收好了碎瓷罐。
“说起来,那个姓太宰的男人呢。” 像是突然回忆起了记忆中那个浑身散发灰暗气息的男人,银时开口询问。
一枝垂下眼眸,这个细微的动作使她显现出一种落寞的孤寂感。
“我在等他。”
“等?”抓住了关键词,青年重复了一遍,他忍不住做出了离谱又合理的猜测:
“你该不会被他骗了吧?用脸和花言巧语骗你的钱和色。”
“啊不对,”他可疑地顿了一下,接着说:
“你也没有色可以骗。”
一枝额头上光速飞出了几个井字,她咬牙切齿道:“是是是,我人生都被那只黑泥精给骗拐弯了。”
这是真话。
对方死鱼眼一垂,从鼻孔里透出了不屑:“傻婆娘。”
一枝微笑:“傻婆娘。”
“大猩猩。”
“大猩猩。”
“你学我?”
“你学我?”
坂田银时不甘示弱:“我是猪。”
一枝邪魅一笑:“你是猪。”
来看美女和八卦的将士们:。。。
小学鸡吗这是?
*
傍晚,一片片浓重的乌云如同杂乱无章的墨水,随意地泼在了像牛皮纸一般昏黄的天空之上。天的尽头隐隐约约有闷而响的雷声传来,震耳欲聋直逼战鼓擂擂。
一枝悄悄打量着面前气质贵不可言的青年,对方以黑为底色的发丝在烛光的照耀下闪出了星星紫色,透出一种华丽高贵的质感。
她被鬼兵队的队长请去喝茶了。
青年锐利的青灰色眼眸被偏长的斜刘海遮挡了一半,他此刻正动作优雅地倾倒养乐多。
一枝木:。。。
茶呢?您的茶道学着就是用来倒养乐多、装一个不怎么高明的b吗?
给她用劣质的小杯倒了一杯养乐多,对方终于开口了:
“无极限小姐,听说你是被银时那家伙救回来的?”
一枝抿了一口小学就被她嫌弃的饮料,啧,竟然是草莓味。上来就称呼她为无极限,隐隐约约猜到这位总督大人打得是什么算盘了。
“没错。”
“听说他还答应了之后护送你回喜楼。”青年不疾不徐地说着话,青灰色的眼眸却牢牢地盯着少女,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波动。
一枝勾唇一笑:“是的。”
“哦?”高杉晋助挑了挑他细长而上扬的眉毛,语气试探:
“但是无极限小姐您应该明白,我们攘夷志士可不是花魁的护卫。”
【果然。】
黑发少女神色不变,内心却是一片清明。这人是来提条件的,或者说是来拉拢自己的,有名的花魁作为情报人员可是一大助力。
“但是也可以开创这一先河不是吗?”一枝反问道,看着五官艳丽的青年露出了略显诧异的表情。
她喝完了小杯里仅剩的一点点养乐多,直接挑明道:
“互帮互助可是传统美德啊,总督大人。”
“喜楼的大门会为您敞开的。”
这下,高杉晋助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他此时此刻才真正正视起了面前的女人,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这是个聪明人,一个有城府有美貌的女人。如今她在幕府的高官之间很是出名,手上掌握的情报和人脉绝对是让所有人眼红的东西。
不过,究竟是否是真心实意呢。
“不愧是奇女子无极限小姐啊。”
听出了对方口中的七分赞叹三分玩味,一枝了然。不完全相信她很正常,因为自己确实是存了二心。
跟幕府搭上线,也跟攘夷志士的领导者有联系,只要平衡好跟两方的关系,那么获得太宰消息的渠道也就有了两个最灵通、最广泛的基石。
放下手中的次等货茶杯,一枝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操作一番。想到自己喝纯牛奶也没能让身高有一丝变化的小伙伴,她同情地看向青年:
“矮杉君,喝养乐多不会增高的。”
高杉晋助:???
一枝更怜悯了:
“就算是草莓味的也不行。”
第69章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
一个个无人守护的长方形土堆孤零零地杵在潮湿的泥土中, 墓碑是大理石制作的,其上用苦无端端正正地刻着亡者的名字。
月色沉沉,冷漠的银灰色把自己的星星光点放置在了一排排的墓碑上,冰冷的雨滴顺着凹进去的字迹缓缓落下、浸湿下方的野草。
高挑的少年沉默不语地站在墓碑旁, 他被雨水淋湿的柔软发丝紧紧依附在了两颊旁, 从发根汇聚到发尖的巨大水滴贴着他的衣领流了下来。
白色衬衫变得透明、黏在皮肤上勾勒出了清瘦的曲线。纤细白皙的锁骨沾着点点水迹, 在月色下散发出了令人炫目的光彩。
太宰把手里的怀表收入了怀中,仰脸甩了甩积聚在眼皮上的雨滴。这里是宇智波后山的族地,时间是之前他和阿秀离开的当晚。
迈开步伐朝山下灯火通明的族地里走去,湿透的衣裤、踩一脚陷一脚的软泥以及濡湿的天气,使得他原本就阴沉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
在离族地后门不远不近的距离,敏锐的守门忍者很快就嗅到了他的气息。只听见“唰——”、“唰——”的两声,一男一女迅速窜到了他的面前,前两者手里举着苦无、表情警惕:
“你是何人!”
“为何擅长宇智波族地!”
太宰轻笑一声,鸢眸里的暗色比黑夜还浓重:
“我是无极限小姐的弟弟,找宇智波斑有急事。”
男忍者面色冷凝地质问:“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说着,就要投掷手里尖锐的苦无。
“等等,这个长相。”倒是女忍者反应极快地制止住了对方的动作。她神色狐疑地借昏暗的夜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语气不确定:
“他确实蛮符合无极限小姐发布的通告里所描绘的、弟弟的长相。”
毕竟之前在火之国大名的帮助下,奇女子无极限小姐在寻找弟弟的消息几乎举国皆知。
清瘦、高挑、黑茶色头发、鸢眸、精致的五官、脆弱易碎的气质以及细腰和细腿。
女人开口道:“你的名字?”
“太宰治。”
雷厉风行的女忍者利落地给身旁之人吩咐道:“你在这守着,我去通报族长。”
望着前者飞奔离去的身影, 后者无异议地点点头。毕竟无极限小姐似乎在族长大人的眼中不一般,有关她的事还是不要耽误为好。
面色阴沉的斑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他听见自己故作沉稳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让他进来。”
“哥哥。”容貌莫名其妙恢复到两年前、重新活蹦乱跳的泉奈有些不安地拍了拍斑的肩。
面对最爱的弟弟,他总是会缓下自己严肃的面色:“没事。泉奈你先去外面吧,我来跟他聊。”
领命的女忍者很快就把湿透的少年带来了内室, 泉奈等人也很有眼见力地退了出来,只是警惕地待在室外以备不时之需、顺便听墙角。
“哟,宇智波君~”
太宰率先打了招呼,他甜蜜又虚假的笑容使得斑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向来以武力论高低的斑最不擅长应付这种特别能装的头脑派,他直切正题:
“你不是和她走了吗。”
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幽怨和焦虑。太宰完美的笑容稍微下跨了一点点,
“她把我丢了,我找不到她。”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直袭面门。突然倾身而上的长发男人戴着黑手套的手抓住了他湿透的衣领,前者面色恐怖:
“是你把她弄丢了!?”
太宰面色不变,只是鸢眸扫向了一旁昏黄而明明灭灭的烛光。这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年前在拷问室的时候,也是这样忽明忽暗的灯光,黑发少女从窗外与溢出黑泥的自己对视。
他漫不经心道:“所以说是失踪了呢。”
“你!”
忽略了斑拽着衣领逐渐加大的力气和他暴怒的神情,视线飘移的太宰巧妙避过了直视前者的万花筒写轮眼。
“那个被关在宇智波族地的五,他能找到阿秀。”
在斑即将要爆发的档口,他踩着线吐出了此行的目的,
“那个人可以撕裂空间,去到不同的位面。”
闻言,斑重新恢复了理智。他神情冷漠地坐了回去,猩红的眼眸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你怎知他会帮忙?”
“他一定会。”
清瘦少年的眉眼间蕴含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他想到五那个偏执到不懂得变通的性格,嘴角重新扬起了微妙的笑容,
“我去和他谈谈,他肯定会答应。”
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气息浑浊的青年,见他面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完美笑容,开口道:
“他现在暂时帮不了。”
五现在正在宇智波拷问室里被惨无人道地折磨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又怎么能发动能力。
谁知一瞬间明白的太宰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胸口一眼,那里露出了绣帕的一角。他语气笃定:
“你太小看他了,他留在这另有目的。”
这个人完全有可能为了抢到阿秀送给斑的那张手帕,即使遭受酷刑也要留下来伺机而动。毕竟,五可是通过了一万多次恶心又折磨人的轮回游戏啊。
“我知道了,今晚会让医疗忍者给他做一个初步的恢复。”
“明早你和我一起去拷问室。”
言下之意他也要去找一枝。
太宰笑而不语,斑眼不见心不烦地让女忍者带走了他。或许是因为少年与一枝关系匪浅的缘故,斑大手一挥吩咐下属给他拿了一件干衣服。
深夜,身着黑色高领和服的太宰靠坐在客室的窗户旁。他的大拇指正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心里的金色花瓣,俊美的脸颊上没有表情、甚至是一丝一毫的波动。
“还有谁会这种时空间术法呢。”
*
第二天一早,阴雨已经停止了它倾洒在大地上的动作。温柔的太阳在东边升了起来,灿若锦绣的阳光给积水的小塘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光辉。
“哟,早上好呀宇智波君~”
太宰话音刚落,族地大街上的十来个人齐齐转身看向他的方向,他们的黑眸瞪得大大的、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陌生人。
太宰:。。。
这就跟在大街上叫一声旺财,就有无数条狗回头的情景一模一样。
“宇智波斑君。”看着快步前来的长发男人,太宰有些咬牙切齿地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叫斑是不可能,是永远不可能的。
“走吧。”
一向不多哔哔的斑迈开脚步,就带着太宰走去了拷问室。
暗色的灯光、冰冷的石板墙、溅落在各处红到发黑的血液,这些都很熟悉。只是战国时期的刑具实在不怎样,至少跟港黑的比起来差太远。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铁刑架,黑发男人悬挂于之上,破烂的身体上有些许新鲜的血液顺着滴落在地。
虽说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但五的五官似乎被医疗忍者重新恢复了,并没有任何的扭曲。有一只胳膊完好,另外一只以及两条腿都是奇形怪状的,应是被骨折了。
听到了脚步声,五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待看清太宰的样貌后,他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一种变态的轻快:
“你也会有主动来找我的这一天。”
“太宰治啊,呵呵。”
衣着整洁的太宰不置可否,他仅仅只是慢条斯理地靠近了五,修长的五指捏住了后者的下巴:
“她失踪了。”
闻言,五一愣。半晌在斑阴沉的瞪视下,他仰头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剧烈的动作使铁制的锁链跟着晃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可惜我找得到她。”
“而你,太宰治,不行。”
斑眉心一锁,打开写轮眼就要发动幻术强行让他交代,结果却被太宰的下一个动作给拦住了。只见高挑的青年唇瓣凑近五充满血污的耳旁,轻轻说了句什么。
耳力很好的宇智波斑:???他完完全全听到了,可怎么听不懂呢?
一句轻飘飘的英文飘进了五的耳蜗里,他高仰的头颅突然重重地垂了下来。五幽幽的黑眸直直盯着太宰眼里趣味十足又冰冰冷冷的鸢色,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早有预料的太宰朝斑递去了一个眼神,然后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片闪着光芒的金色花瓣。在左手递到五面前的时候,太宰的右手悄悄流畅滑过了他的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