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疯狂迷恋我[无限]——咚太郎
时间:2021-09-19 10:03:24

  不管秦衍之如何看待姜小姐、他与姜小姐的婚礼,他的规矩是什么,破坏规矩又代表什么。她只需要知道,姜小姐在秦衍之心里并非纯粹的养女,一个陌路人,这就足以应对她的任务。
  剩下仅仅让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所以她用力握住他的手,以柔软无力的手指头,在他掌心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还会破坏同样的规矩吗?」
  今夜的秦衍之破例温情,也诚实。
  “也许。”
  他说。
  「什么时候?」
  她费力地坐了起来,衣领凌乱,两条锁骨被光勾勒出俏丽的形状。蓬松细软的头发铺在床上,一只足从被子里顽皮地逃出来,脚踝细得一掌便可以擒住。
  分明还是个孩子,活像一只未长成的小狐狸,胆大包天、步步为营地逼近狮子。
  可小小的灯火落在她的眼里,那样稚嫩、那样璀璨,生机勃勃。
  而他没有光。
  他只有望着她,关住她,通过她,方能拥有一些光。尽管如此的拥有无异于对水捞月,短暂而荒谬。
  「什么时候?」她执着地追问。
  窗外月光清冷,缈缈星辰挂在远方。
  这般的夜色不单叫人浓情,有时也是会叫人糊涂软弱,叫一些滋生又腐败,腐败又滋生的东西窥见缝隙,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
  你什么时候再娶我?
  什么时候承认我?
  什么时候才肯爱我?
  她问题背后的深意,她明白或不明白,秦衍之终于给了她一个回答。
  “现在。”
  ——伴随一声压抑的喟叹,他低下头,一点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的额上。
  这是她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浅淡,克制,混着肆无忌惮的索要与一份藏无可藏的心事。
  亦是最后一个。
  *
  秦衍之走了,灯也熄灭。姜意眠迟迟找不着睡意,辗转间,不期然听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捕捉到雨下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香萍?小婷?
  脑海里划过好几个名字,总之没有那一个。
  对方推开门,滴答滴答地走进来。
  被雨打湿的头发胡乱地粘在脸上、颈侧,纤柔的眉眼被淡光切割成不规则的一块一块。
  衬衫已变了形的往下坠;他生得高而瘦削,像一头凝聚世间的疲惫、颓然、堕落而生的怪物,又是快要碎掉的琉璃花,如恶鬼般静静地站在床边,神明般垂下视线,意图自上而下地进行审判。
  腐烂的,发臭的,一种潮湿的压迫感降临。
  “眠眠说话不算话。”
  “骗我。”
  来人音色嘶哑,如结着厚网的喉咙,溢出轻而失望的字眼。
  水从他的指尖滴落。
  “你好不乖……” 他低低地、温柔地笑着说:“所以我也想惩罚你。”
  “——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演一个,接下来有请戚余臣上场。
  ——他要难过死了,有关眠,戚余臣必定是全文心理承受能力最最最最低的。
  可想而知季子白的下场其实并不一定他说的那么美好……他几乎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第140章 笼中的鹦鹉(14)
  戚余臣一身酒气,失了嗅觉的姜意眠是闻不到的。
  无光的屋里,狂风猎猎作响,两片深紫绒布翻飞,犹如巨大的蝴蝶翅膀。那么戚余臣就是蝴蝶的躯干,瘦长、漆黑、脆嫩的躯干,一捏便会碎掉,指缝间挤出幽绿色的血液与肉沫。
  她从中感受到了危险,还有真切的怒意。
  ——戚余臣生气了。
  因为他一遍遍恳求她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求她不要伤害自己。她没有正面回应过。
  她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完全地相信他,依赖他。甚至在察觉不对的第一时间开始防备他。
  当然这一点绝不能告诉他。
  姜意眠需要找一个借口为自己开脱。
  一套符合常理的说法快速编造完毕,出色演员在虚假的演技口袋里取出足量的无措、适度的茫然。她使自己看上去如此无害,青葱似的手指正要酝酿谎言,却被对方一把握住。
  “我不想再听眠眠的假话了。”
  他如是说道,扯下发带,一圈圈缠缚住她细弱的腕骨,压在床头。于是她便沦做一尾被捏住的漂亮小鱼,一只纯洁羊羔,被翻过面去,撩起轻薄的小衣,露出两个雪白的腰窝。
  后背微微塌陷,再翘起来的弧度异常瑰丽,叫人想起钢笔于纸上涓涓流出来的一截墨水线。
  这具身体腰后还生着一粒小小的红痣。恰好缀在腰线上,藏在褶皱裤缝里,亦在入骨的刀疤边。
  “都说小太太伤得很重呢。”
  意眠听佣人悄声议论过:“好深一条疤,两边肉都翻开了,不见皮的,看得人好害怕。”
  因而她能想到姜小姐的侧腰是怎样的糟糕。
  那一道疤必是漫漫雪地里一条狭长裂缝,一只扭曲又丑陋的虫子卧在她的肌肤上。人们该有的体面表皮没有了,绽开的肉泛着绮诡的浅粉色。涂上白色膏药,两种原本澄净的颜色软绵绵地搅在一起,反而看得人头皮发麻。
  戚余臣偏偏摸了那里。
  冰凉的、微颤的触感仿佛剥开了皮,削去肉,贴着她的命脉缓缓摩挲。
  她侧过头,意图再狡辩两句,阻止他一下。奈何黑暗里,目光碰见一团水草样糜软的长发,充当一片屏风,将他们远远隔开。她没法从中找到他的眼睛,只准眼睁睁看着他俯下身。
  唔……
  冷不丁有什么烫的、湿的东西贴上那里。
  他以柔韧的尖端,沿着疤痕,深入肉中,来回轻细地舔舐扫荡,活像一只饿到饥不择食的贪兽,连着粘稠膏药都一同卷吃进口中。
  这究竟是残忍的凌虐,还是柔情的疗愈呢?
  脆弱到禁不起抚弄的伤口渗出红血丝丝,蚀骨的麻意却很快盖过疼痛。她被压在凌乱的被枕上,呼吸窒闷,以致思维也滞涩一瞬。喉咙里光是发出细小的呜咽,脚背绷得笔直。
  ——这就有点过线了。
  雨越下越大,几分残存的月色浇进来,经过彩窗切割,碎了一地。
  鱼上了岸就无法挣扎。
  羊羔是唯一死前不会哀嚎的动物。
  可她不是鱼,不是羊,也不再是一只独属戚余臣的猫。到这个地步的触碰,就称得上逾越,超过她愿意忍受的范围了。
  意眠混乱而不满地想着,张嘴欲咬他的胳膊。
  她从没想过他们原来也会变成这样,用力地拉扯、挣扎,迫与被迫;
  如同她没想过,正当她打算撕破脸皮、抛弃过往情谊时,会有一滴蕴着温度的水溅在背上。
  一滴、两滴。
  逐渐汇聚成一小洼,盈盈地盛在腰肉里。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他可能在哭。
  ——戚余臣是会哭的,她知道这个。
  不过滴滴答答越来越多的液体淋下来,一下是冷的,一下热的,黏黏腻腻。意眠一时也不分清,打湿她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是唾液还是其他什么。但总归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将泥泞带到了她的床上,把她弄得很脏。
  一道惊雷滚过天际,发出震耳欲聋的怒鸣。
  瓢泼的雷雨之下,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敲响。
  “小太太,您睡了吗?”
  是小婷的声音。
  她倏地抬起头来。
  一束刺光闪过,黑夜亮做白昼,将屋中景象投到墙上,好一幅癫狂诡谲的水彩画。
  “小太太好像睡啦!先生您还要进去吗?”小婷将手搭在门上。她听到有人低低地咳了一声,缓慢念出她的名字:“姜意眠。”
  秦衍之——,当这个名字涌上脑海时,戚余臣的舌头又一次化刀劈入伤隙。
  意眠不禁闭了闭眼。
  小腿不设防地轻轻痉挛起来。
  *
  一门之隔,他如蛇柔软地攀附上来,拥着她,以极低的音量说:“就让父亲进来好吗?”
  —— 不。
  “就让他看到我们肮脏的样子……看到我们堕落……”
  “抱你的人是我,舔你的人是我,捆着你、为你难过的也是我……他好嫉妒,他想杀了我们。我们可以在这张床上一起死去,眠眠就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会骗我了……好不好?”
  他慢慢地说着,将湿漉漉的脸庞贴上来,像一条快要死掉的鱼。
  他确实在哭。
  姜意眠静默片刻,再次摇头:不。
  「你不会这么做的。」她望着他,两双眼睛靠得极近,几乎错觉自己跌进了一片纠缠无形的雾里。
  “我会的。” 他柔柔地说,“因为我是怪胎,是垃圾,还喝了很多酒。”
  “所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随着不由衷的话语所滑落下来的,是一滴晶莹的液体。
  戚余臣这人连哭起来也是美的。那双荒芜的眼眸,注视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绵长深情的吻。那便是他所有的东西,一直以来做骨做肉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东西。
  看着他,姜意眠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秦衍之面前的表演有多拙劣。
  她永远不可能哭得像戚余臣这样的勾人,这样活色生香。他形状好看的唇上沾着些许白沫、她的血,眼尾洇出绯红的泪痕,如肿胀的莓果,整张脸发出诱人的光泽。——她永远不可能拥有这份惊心动魄、徘徊在溃烂边缘的绝色,永远无法在哭里揉进这么多的悲伤绝望。
  只因她不爱他。
  而他拼了命地拿一切来爱她。
  怪胎,垃圾,废物……世人常以此描述他,可这是第一次,他边哭边笑地用它贬低自己。
  她定睛细看,骤然发觉他消瘦得很厉害。从回到秦家迄今半个月,他一直、一直、一直在无声地衰弱下去。
  原来他根本没有好过。
  没有她,他是不可能好的。
  姜意眠一次又一次发现这个事实,就一次比一次背上更沉重的负担。
  明白吗?她很久以前尽力拉拽过他,救过他。那时他肉眼可见的遍体鳞伤,后来他看上去好了许多。
  然那只是碎掉的瓷片勉强拼凑起来的形状,修修补补而成的破壳子,里头始终是崩坏的,腐烂的。他要爱,要关注,否则稍不注意,就会从缝隙里泄出大把大把发黑的粉末。
  他是死死粘在你皮肤上的艳丽章鱼,无孔不入的美丽坏虫。
  你一时好心或别有目的地捡了一条别人不要的臭狗,你把它洗干净了,喂它食物,亲吻旧疤。你同它讲了好多道理,教它如何离开臭烘烘的垃圾场、如何走进社会上生存。它好乖地点头,你以为接下来就可以放它走,它会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结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它生来即是没有骨气的缺爱的狗,尝到一点甜头就要喊你做主人。
  它会保护你,保护不了就开始伤害自己;
  它要粘着你,你赶它走它就把自己糟蹋成一滩可怜的烂肉。
  它在你这里哭,背过身又去撕咬别的小狗,自私到不准你把爱分一点点给别人。
  而你只有两条路:
  嫌恶他,抛弃他,任由他摔下深渊粉身碎骨,与你无关;或继续陪着他,看着他,爱着他,接受一条生命全然维系在你身上的事实。
  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挣脱的机会,你怎么选?
  于公于私,姜意眠都没有选择。
  不论戚余臣今晚表现出来的情感是真的、假的、醉了、清醒。如果他要的只是这些……亲吻、拥抱、承诺、一份偏爱……这些无伤大雅,又无关痛痒的东西。只要他别故意破坏她的任务,她何必吝啬的攥在手里不肯给他呢?
  这么想着,深深夜色里,意眠终于将指搭到肩上,仰头吻住了他。
  对方先是一怔,而后眼睑渐渐弯出弧度,水样的眼角折射出破碎的光。
  “小太太,您睡了吗?”门外仍然在叫。
  “太太已经歇下了。”屋里回来一道陌生的女生,嘶嘶哑哑,听起来并不年轻。
  小婷瞪起圆溜溜的眼睛:“你、你是谁呀?”
  “我是新来伺候太太的人。”
  “你不要进来,让先生也回去,太太睡了。”
  “啊?”
  苑里什么时候来了新人吗,她怎么不晓得呢?小婷不解地看向先生。
  秦衍之静静凝视门扉,过了一会儿,他说:“下雨了,记得给太太盖被。”
  有一阵子,里面没有回答。
  无人知晓院里最不起眼的八少爷,此时此刻正一面缠着她的小太太索吻,一面模仿女声对他的养父说谎。——不,或许有一个人心知肚明。但只要没人率先说出来,没人想打破虚假的平静,便没有区别。
  “好的。”他回。
  余下的父亲两个字,含在嘴里,缱绻地喂进她的身体里。
  轮椅骨碌碌远去,秦衍之走了。
  迷乱放纵的深吻久久得以止歇,姜意眠如溺水中,将将被随之而来的疲惫吞没。
  “抱歉,眠眠……”
  戚余臣一下一下的啄吻落下来,每个音里卷着无限的依恋。潮气,热气,深深夜色里,脏乱的床上满是缠绕的头发,铺开,流散。
  她已无力制止,更没力气回答。
  似睡非睡的空当,光怪陆离的梦里,他的手指长而纤细,唇齿香腻。牢牢巴着她,占着她的身体每一寸,犹在耳边低语:“只想要眠眠,或者只要眠眠的一部分就好。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眠眠,再亲亲我好吗?”
  “摸摸我……”
  ……
  得到主人的狗始终学不会适可而止。它只会求爱,求爱,无尽的求爱,也许直到取尽主人的爱意,令其空空地衰竭而亡,它才会心满意足地摇摇尾巴,埋在她的怀里陪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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