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糯米的尾巴
时间:2021-09-21 05:52:52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定,梦中断断续续的画面变得完整,他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惊惶。
  他看到时缨站在街边,被成群结队的百姓围住,她在他们的揣测和质疑中狼狈地躲闪,他策马而去,为她解围,回到府中,她提出回头买份谢礼报偿,他却只低头咬下她手里吃了一半的瓜。
  出征前,适逢她的生辰,他为她放飞不计其数的孔明灯,每一盏都藏了他亲笔写就的字条——愿与阿鸢白首偕老,此生不离不弃。
  策马踏入夜色,他未曾看见,她将其中一张字条取出,珍藏在书页中。
  他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总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轻轻地握着他的手,那抹温度犹如黑暗里的星光与篝火,带他走出漫无边际的夜。
  恢复意识之时,她就躺在他身边沉睡,两人十指相扣,她右手心有一道狰狞而扭曲的伤疤。
  后来才知,她独自去往龙兴寺,彻夜不眠不休地为他祈福。
  无数长明灯将佛堂映照得亮如白昼,她跪在佛像前,用左手一笔一划地书写字条,愿他转危为安,愿他一世长宁。
  她走街串巷,成为灵州百姓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岐王妃,与家仆们将王府装点得喜气洋洋,和他约定共迎新岁。
  直到这份平静被安国公夫人和时维的到访打破。
  寒风雪夜,她醉倒在桌前,却没有忘记拭去刀刃上的毒/药。
  她的衣衫自肩头分开、落下,在炭火旺盛的室内与他抵死痴缠。
  暗夜中,她手中刀锋泛着寒光,分明心如死灰,眼眸里却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利刃转向,刺入自己体内。
  刀尖直指肋下致命之处,她反抗不过,却用尽全部力气使之偏移。
  岁除清晨,他醒来,直奔她所在的高阁,然而终究迟了一步。
  她似乎在等什么,看到他的瞬间,回头笑了笑,随即纵身而下。
  血色绽放,雪花纷纷扬扬降落,洒满他和她的头发。
  她的面容却平静而安详,没有痛苦、没有憎恨,仿佛只是陷入永远不会苏醒的长眠。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那个眼神。
  她对他并非无情,但却未能抵过命运作弄。
  错误的开始,注定他与她必将走向分道扬镳。
  但孰料,她竟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致使彼此阴阳两隔。
  他终生未再续娶,守着一条陈旧的长命缕和两张泛黄的字条,在一个岁除之夜与她殊途同归。
  “阿鸢……”慕濯睁开眼睛,窗纸已透亮,只是天气阴沉,可闻风声大作。
  时缨安然依偎在他身侧,呼吸悠长,嘴角有着甜美的弧度,他抬臂想要拥抱她,却感觉到腰腹间一片温热。梦境里匕首没入的地方,此时覆着她的一只手,温热而绵软。
  她被他的动静惊醒,一双美目张开,睡眼惺忪,又往他怀中钻了几分,低声喃喃道:“什么时辰了?”
  “还早,继续睡吧。”他轻抚她圆润的肩头,雪地之上红梅盛开,说不出的暧昧与旖旎。
  时缨静默了片刻,当慕濯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叹息道:“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他没有否认,斟酌言辞,将梦中情形逐一讲给她听:“阿鸢,其实在梦里,你是喜欢我的。”
  时缨未曾接话,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些,灼热的呼吸拂在他胸前,语气透出几分难为情:“我就说,如果我喝得酩酊大醉,你须得及时阻止我,或者离我……”
  罢了,现在再提这些又有何意义。
  她想到什么,扑哧一笑:“还好你是昨晚才梦见,如果提前几日,你会不会记着我与你睡过之后,立刻翻脸无情给了你一刀,从而产生心理阴影,再也不想跟我睡?”
  “是我自己给了自己一刀,不是你。”慕濯认真纠正,“至于心理阴影……”
  他话未说完,她已经把手伸向枕下,忽然,她的表情一僵,倏地缩回了手。
  然后继续闭眼装死,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脸上。
  “你藏了什么?”他心下好笑,想起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她手忙脚乱地将几本书塞了进去,顿时好奇,趁她没有看到,飞快地把东西捞出。
  “别……”时缨睁眼,刷地从床上弹起来,腰间一阵酸软,又身不由己地落回原位。
  阻拦失败,她只得看着他翻开其中一本图册。
  他的笑意登时凝固,表情变得异彩纷呈。
  时缨哀叹一声,生无可恋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第84章 经此一遭,才算真正结为……
  慕濯合上书, 慢悠悠地拉开被子:“阿鸢如此勤勉好学,我真是受宠若惊。”
  虽然就她昨晚的表现而言,她应是看过就忘, 一点都没留在脑子里。
  时缨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依旧双目紧闭,只将扯着被子的手移到胸前, 挡住了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风光。
  昨晚她记不得自己是何时沐浴、又是如何回来,而今才发现寝衣与床单都换过一遍,何人所为不得而知。
  她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辩解道:“那都是顾将军给我的。”
  顿了顿, 又觉得出卖朋友不太仗义,支支吾吾道:“……不过是我先问她,如果我现在不能生小孩,和你‘睡觉’有什么意义。”
  慕濯哑然失笑:“然后她就给你了这些?”
  “没有, ”时缨面色绯红, 底气不足道, “她先跟我说了一句话,之后才带我去集市买的书。如果我知道是……我肯定不会要。”
  慕濯好整以暇地追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女儿家的私房话, 才不要告诉你。”时缨拒绝回答,愈发嫣然的脸色却暴露了她心中所想。
  顾珏跟她说, 这事也讲究技巧,倘若两情相悦、默契十足, 其实比击鞠还好玩。
  所以就算不生小孩, 也可以……
  她觉得无法跟击鞠比。
  击鞠才没有这么累,而且她压根不是慕濯的对手,不像击鞠还能有来有回。
  脑子里满是些难以言喻的画面,她捂着脸, 摸到一片滚烫。
  许久没有听到慕濯开口,她低声道:“你不要罚她,若非我上门询问,她也不会主动跟我讲这些……”
  “我为何要罚她?”慕濯好笑,“阿鸢,我感谢她还来不及。”
  目光垂落,她的长发铺散开来,乌黑如檀,雪白的肌肤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痕,衣襟半掩,隐约可见饱满的轮廓,腰身露出一截,平坦纤细,嫩滑宛若凝脂。
  他随手翻开一页书,将她整个捞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道:“顾将军用心良苦,我们可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时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要点头,觉察到不妙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就从这里开始吧。”他的嗓音低哑惑人,早已不似往日的清冷,“阿鸢天资聪颖,想必会学得很快。”
  “我……”时缨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他俯身压在了衾被中。
  窗外风声未息,摇晃枝叶,吹散满庭落花。
  -
  时缨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天色昏暗,似乎已经是下午。
  慕濯尚未离去,见她睁眼,目光里噙着一抹笑:“醒了?还睡吗?”
  “睡”字一出,时缨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忙不迭摇头。
  虽然两人昨晚回来的时候夜已过半,折腾到凌晨她才闭眼,上午又……但在此之前,她一天内从未睡过这么久。
  倒不是因为赖床而羞愧,她只觉得自己再躺下去,十有八/九会重蹈覆辙。
  下次见到顾珏定要问问她,谁家击鞠连着比好几场,都不嫌累的?
  慕濯看穿她的心思,轻笑一声,还未说什么,就被她抢先道:“你快穿上衣服。”
  她视线停留在他不着寸缕的胸前,看到星星点点的印记,以及消失在衾被中精雕细琢的腰身,慌忙移开,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寝衣也不翼而飞。
  ……她就这么睡了一觉。
  许是筋疲力竭,竟丝毫没有觉察。
  “现在急着让我穿衣服了?”慕濯似笑非笑,“彼时也不知是谁……”
  “快把我的衣服拿来。”时缨红着脸打断,抛出杀手锏,“若不然你今晚就去厢房睡。”
  “遵命。”慕濯配合地应下,将两件寝衣一并从脚踏上拾起。
  有东西掉落出来,时缨定目一看,是两条缠绕的长命缕,其中之一是今年端午的时候她亲手编织送给他,另一个略显陈旧,似乎常年被揣在衣袋里,已经起了毛边。
  她好奇地拾起,仔细端详,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通常而言,长命缕都是五色线,但她出于个人喜好,会在里面加一缕金丝,以彰显与众不同。这条长命缕编得歪歪扭扭,配色和走线方式却与她那条堪称别无二致。
  她想起梦里,最后的风雪夜,除了桌案上的两张字条之外,他手里还拿着一件似曾相识的物品,只是当时她没有看清,就醒了过来。
  他将这两条长命缕放在贴身的衣物中,昨晚沐浴过后换了一次寝衣,都未曾忘记将它们一并带走。
  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心生疑惑:“这是哪儿来的?”
  慕濯叹了口气:“果然,你非但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连自己的手艺都认不得了。”
  时缨怔住,搜寻记忆,突然想起些许早已模糊的画面:“……你是那个与我约定要在长安见面的孩子?”
  慕濯没有否认,她又道:“你的身手不错,我舅父和表兄都夸你是个好苗子,想把你送去军营,但你不去跟他们习武,只想看我练击鞠,还说等我学会,就与我比试一场。”
  “看样子你记得‘他’,却没认出是我。”慕濯笑了笑,“也罢,总比查无此人来得好。”
  时缨无言以对,终于明白四月十二在英国公府狭路相逢的时候,他说与她见过是何意。
  她还当他指的是浴佛节那天、众目睽睽之下故意找她麻烦。
  她心虚道:“十年未见,我怎能将你和一个九岁小孩对上号?再说了,你当时隐姓埋名,而人尽皆知岐王殿下从未去过杭州,我压根就没想到这茬。”
  况且,她在杭州无忧无虑,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快乐,即使他长得好看,让她多关注了一时半会儿,她也不会铭记于心,更遑论他只在林家的宅子里待了不到一个月便离开了。
  先前他称呼表兄为“林兄”,她也没觉出端倪,还以为他设法查明了表兄的身份,出于表面客气和对舅父一家的敬重才会这么叫。
  表兄的经历以及荆州一战的真相过于惨烈,她沉浸在震惊中,全然没有多余的心情细想。
  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童年玩伴,她早就抛诸脑后。
  但他却一直记得。
  甚至……记了一辈子。
  她岔开话题:“当年你为何会去杭州?”
  按说那时候老摄政王“病逝”的消息传开,他本应待在宫里,而且他一个童稚小儿,又是如何偷偷离开京城,不远千里来到江南的?
  “说来话长。”慕濯的视线垂落,在她衾被掩映的胸前打了个转,“你确定要这样听我讲?”
  时缨:“……”
  登徒子!
  -
  最终,慕濯含笑起身,披着外衣离开,去隔壁厢房洗漱。
  青榆和丹桂走进来,眼观鼻鼻观心,若无其事地像往常一样伺候时缨收拾。
  ……只不过这次起床的时间着实非同寻常。
  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她躺了一整日,今晚还睡不睡得着。
  两人尽量忽视她身上暧昧的痕迹,但她肤色雪白,衬得那些印子格外显眼,二婢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看得脸红心跳,目光登时无处安放。
  末了,还是时缨出言打破尴尬:“前天晚上我没在这屋里睡,你们怎么都不收拾一下床榻?”
  那些书和画册本就没多厚,加之寝具柔软,她枕着睡了一晚上都浑然未觉,还以为书已经被两人整理床铺的时候拿了出去。结果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青榆和丹桂面面相觑,互相推搡了半天,最终青榆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声如蚊呐道:“我们还以为……以为娘娘专门放在这里,作为新婚之夜……与殿下的情趣。”
  时缨:“……”
  青榆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找补:“毕竟娘娘自幼勤奋好学,纵使出门在外,也书本不离身,所以……所以我们想着,您以前都没有过……兴许是打算现学现用……”
  “闭嘴吧你。”时缨没好气地打断她越描越黑的解释,飞快地穿好衣裙,走出内室。
  慕濯已经先一步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眼底盈满笑意。
  时缨行至他身畔落座,桌案上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食物,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对上他的目光,赧然低头,却任由他牵住她的手,掌心贴合。
  尽管离开京城之后,两人都是同床共枕,只在与北夏交战的那几天分开过,但经此一遭,才算真正结为夫妻。
  从今往后,再无任何人或事能将她与他分离。
  用过这顿不知是晚膳还是什么的菜肴,时缨问道:“阁楼那边情况如何?”
  “事情成了,”慕濯道,“细作们一个都没能逃出来。”
  虽然傍晚开始下雨,但他们做了万全准备,阁楼里存有大量灯油,以免计划被天气影响。
  且在火势彻底熄灭之前,一直都有将士在外守着,确保不会有人死里逃生。
  时缨放下心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