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纯情——竹枳
时间:2021-09-26 08:10:29

  骆峥挑眉,“你说的?”
  梁满月:“我说的。”
  说完这话,也不等骆峥反应,她拖着登机箱扭头就走。
  动作干干脆脆。
  就像她这个人。
  高跟鞋踩在泊油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随着远去,轮滑滚地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夜风中。
  直到那个窈窕纤细的身影进了机场,骆峥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勾唇一笑。
  一方面是笑缘分这个东西,造化弄人。
  另一方面是觉得。
  多年不见,这姑娘本事长了不少。
  还知道请他吃饭。
  -
  安北到颐夏,一共两小时。
  梁满月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已经到了颐夏。
  北方城市不比南方,这个月份,热度还未侵袭,梁满月下飞机之前,不得不披了件外套。
  她没骗骆峥,这头确实没人接她,她也不需要接,出了机场随手叫个出租车就回了市中心的公寓。
  回家之前,她先去了李修延那儿,和她同小区但不同楼,确定他家里水电煤气都关好了,才回自己那儿。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狗窝。
  梁满月一开门,闻到新鲜百合花的香气,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随便把行李一丢,直接倒在绵软的床上闭眼小憩。
  难就难在,第二天还要上班。
  梁满月躺了没多久,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换了舒适的居家服,开始收拾。
  开动之前,她习惯性地放上黑胶唱片,依旧是十八岁生日时,李修延送她的那张柴可夫斯基的《四季》。
  她的黑胶唱片并不多,也没什么鉴赏音乐的爱好天赋,只是单纯喜欢这套钢琴曲。
  每次听,梁满月的心情都会格外平静。
  但这种平静持续没多久,梁满月无意间照镜子的时候,发觉耳环丢了一只,是回来时戴的那副不规则珍珠,她最喜欢的一对。
  脑子有一瞬间的茫然。
  梁满月根本搞不清在哪里弄丢了它。
  或许是刚脱衣服的瞬间,或许是下飞机的路上……再往前推,也有可能是在骆峥的车上。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便无法控制。
  然而联系骆峥的唯一方法就是打电话给江丹。
  想到这,梁满月瞬间打了退堂鼓。
  心想不然就算了,可好巧不巧,江丹就在这时打来电话。
  她从骆峥那知道梁满月走了,本来还气着,可回到家,看到还没来得及涮的碗里剩着的泡面残渣,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这才算着时间找她。
  看在耳环的面子上,梁满月没拒绝。
  电话一接通,江丹就问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梁满月懒得说那么多,随口说了句明天要上班。
  听到上班,江丹来了好奇心,“什么单位,做什么的?”
  虽然梁满月和她联系上,但她至今都没透露自己的职业和在颐夏的住址。
  不是忘了告诉。
  而是梁满月压根儿就不想说。
  她不想和安北的一切再有什么瓜葛。
  沉了口气,梁满月错开话题,“姑,我有几件事想拜托你。”
  “噢,什么事你说。”
  “关于我的消息,别透露给沈家。”
  沈家这两个字像是触碰到什么开关,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隔了几秒,江丹尴尬道,“哪儿能啊,那年你走丢后,他们一家就搬去国外了,再说,我又不跟沈家人联系,不会的,放心吧。”
  梁满月不清楚她的嘴巴是真严还是假严,但说了总比不说好。
  稍微松了口气,她又说,“还有一件事。”
  江丹应声,“你说。”
  梁满月攥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咬字很轻,“能把骆峥的号码发我吗?我有事找他。”
  ……
  送走梁满月后,骆峥回了警局。
  其实早就应该回去的。
  只因路上接到江丹电话,江丹跟他说了一肚子的委屈,关于老公孩子的,还有关于梁满月的。
  女人哭哭啼啼的,说对不起自己弟弟,两个孩子一死一个不认她,还说早年把梁满月送去沈家是她不对。
  骆峥听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挑了个能帮上忙的活儿,中途拐到许家去看梁满月。
  以至于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好在案子结了。
  也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
  骆峥简单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去舒漾那儿。
  舒家和骆家是世交,祖孙三代都走得亲近,到骆峥这辈,就剩他一个独子,舒家恨不得把他当成亲儿子。
  至于舒漾,跟骆峥更是亲如姐弟。
  自打她出车祸后,骆峥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她,还会专门带上她爱吃的糕点哄她开心。
  来得早。
  骆峥进门的时候,阿姨刚准备好早餐,楼上的舒漾听见动静,赶忙坐电梯下来。
  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笑说,“这是哪家的少爷,这么早就来我这儿蹭饭。”
  骆峥抄着口袋进来,把那袋子花里胡哨的糕点丢在饭桌上,扯开凳子散漫一坐,笑容松垮,“蹭的就是你家。”
  说话间,他自然接过阿姨递来的鱼片粥,还有外酥里嫩的现炸油条。
  “看起来心情不错,”舒漾滚着轮椅过来,笑着问,“这是遇上好事儿了?”
  骆峥扯唇哼笑,嘴里忙得没空说话。
  “跟我说实话,这两天你在伺候哪个大人物,”舒漾在阿姨的帮助下来到餐桌前,拾起碗筷,“又是担心人家没吃饭,又是去送机的。”
  骆峥没吭声。
  低着宽大的肩膀,波澜不惊地喝粥,喉结一滚一滚的,有种要了命的性感。
  好歹看着他从半大小伙子长成血气方刚的男人,舒漾对他再了解不过,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昨天那人,八成是个姑娘。
  是姑娘多好。
  不然舒漾还真怕他这辈子打光棍儿。
  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些高兴。
  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套骆峥的话,骆峥却忽然开口,“那人你也认识。”
  舒漾愣了愣,“谁?”
  骆峥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抽出纸巾擦了下嘴,身子往后一靠,“江玥。”
  有那么一瞬间,舒漾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骆峥,“就那个,许家性子不大好管的小姑娘?走丢了那个?”
  骆峥:“嗯。”
  舒漾动了动唇,“她不是走丢好多年了吗?又给找回来了?”
  “具体的事不清楚,”骆峥想了想,“江姨也是在葬礼之前才联系上她的。”
  舒漾若有所悟地点头。
  想到十几年前那几面,她好奇地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个城市生活,是干什么的?”
  这话问得,跟盘问家底似的。
  骆峥潦草开口,“只知道在颐夏生活,别的不清楚。”
  “颐夏?就你过阵子要调去的那个地方?”
  “嗯。”
  “……”
  舒漾惊了,“这是什么诡异的缘分。”
  骆峥敛着眉哼笑了声,“我也想知道。”
  话音落地。
  肘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骆峥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抬手就给按了,谁知对方不依不饶的,继续打。
  就这么来回三五次。
  舒漾咬着面包片,挑眉,“谁啊。”
  骆峥火气上来,蹙着眉想拉黑,结果对方自动挂断,下一秒,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139xxxxxx78:敢不敢不挂电话?
  这语气。
  看起来比他火气还旺。
  舌尖抵了下后槽牙,骆峥点进去不紧不慢地回复:【你谁?】
  不过两秒。
  手机叮一声。
  骆峥漫不经心地抬眼——
  +139xxxxxx78:我是你大爷。
  +139xxxxxx78:你梁满月粱大爷。
  “……”
  这两条信息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即将发火的男人头上,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那姑娘恶狠狠的小表情。
  骆峥半眯着眼,盯着信息里“梁满月”三个字,沉默好几秒,突然笑出声。
  舒漾闻声,投来好奇的目光,“到底谁啊。”
  骆峥敛着下颌,舔唇低笑。
  隔了几秒,他按下回拨键,同时看向舒漾,干净修长的食指指着手机,冷硬的眉峰往上微挑——
  “一头发怒的小狼崽子。”
  他说得非常正经。
 
 
第7章 他在追你?
  小狼崽子是早年骆峥私下给梁满月取的外号。
  小姑娘身板儿羸弱,脾气上来的时候,却透着一股狠劲儿,让人觉得极不好惹。
  在别人都叫她玥玥的时候,唯独骆峥这么称呼她,不过两人正面接触不多,很多时候,都是骆峥随口那么一提。
  时间久了。
  骆峥都快忘了。
  直到梁满月冲他发飙,这几个字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突然从他脑子里蹦出来。
  舒漾却听得一头雾水,“小狼崽子?”
  骆峥刚想解释,谁知电话突然被掐断,冰冷的嘟嘟声灌进耳膜。
  “……”
  骆峥眉心微蹙。
  这回换她不接了。
  舒漾在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朝他手机上撇,什么都还没瞥到,骆峥就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窗边,再度回拨。
  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他打一次,梁满月就挂一次,就这么来来回回跟耍人玩儿似的,骆峥整整被她挂了八次。
  要搁别人,骆峥早火了。
  可换成梁满月,他就莫名其妙地没什么脾气。
  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挂回来都不是她。
  骆峥扯着唇,回到餐桌前,把手机一丢,神情看起来像是生气,但好像又没生气。
  这个时候,舒漾这才反应过来,脑中闪过少女时期梁满月的脸,她开口问了一嘴,“是江玥吗?”
  骆峥哼笑了声,“不是她还有谁。”
  舒漾先是愣了下,继而噗嗤一笑,“孽缘。”
  “……”骆峥神色莫名不爽。
  舒漾抿着唇笑,“她找你什么事儿啊。”
  骆峥烟瘾有些犯,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是空的,忽然有些烦躁,“谁知道什么事。”
  话音刚落。
  手机唱反调似的叮一声。
  舒漾夹着嗓子阴阳怪调,“来信息啦,是不是小狼崽儿?”
  三个字被她的嗓音柔化出一股宠溺的意味。
  骆峥都被气笑了。
  伸手拿过手机一看,还真被舒漾说对了,是梁满月的信息。
  大概是报复得解气了,这次的短信内容很平和。
  +139xxxxxx78:你在车上捡没捡到一只不规则珍珠耳环。
  ——没。
  骆峥回复得很干脆。
  发完,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倒了杯橙汁。
  舒漾眼神翻来覆去的,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你就回人家一个字啊?”
  骆峥斜靠在椅子上,撇着她笑,“不然怎么回?我确实没看见。”
  “说你什么好呢骆峥,”舒漾无语到叹气,“你就这么回,人家女孩儿很没面子的。”
  骆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舒漾是真把他当亲弟弟,也真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这才忍不住说他,“你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跟你说正经的,落耳环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你出于绅士风度,应该好好帮人家看看。”
  骆峥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地挑眉,“我怎么感觉,你对她挺有好感。”
  “好歹小时候见过,”舒漾真心实意的,“再说了,你这一年到头也碰不到感兴趣的姑娘,我可不得帮你抓紧。”
  言外之意就是,她觉得骆峥对梁满月感兴趣。
  骆峥闻言,神情淡下来,笑了声,“别胡说。”
  但这话对舒漾来说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对骆峥太了解,反而是骆峥自己,经常看不清心底的真正想法。
  舒漾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别看那姑娘长得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儿,但骨子里,我觉得比那个假惺惺的江惺好。”
  “哎呀,呸呸,”舒漾吐了吐舌头,“死者为大,当我没说。”
  骆峥没说话。
  眼帘垂下,模样松松懒懒的。
  静默好一会儿。
  舒漾把蛋挞解决完,骆峥抬腕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舒漾点头。
  起身的瞬间,骆峥像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道,“别把你弟想得这么混蛋。”
  “……”
  “我本来也没打算不管她。”
  -
  梁满月收到骆峥回信的时,人刚到科室。
  昨晚睡得晚,起来得迟,再加上路上堵车,险些迟到。
  她连手机都来不及看,匆匆换上衣服去参加交接班晨会,开完会,又跟着主治医师查房,
  等一系列堆积的事务忙完,再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中午了。
  其他人都去吃饭。
  梁满月没什么食欲,泡了杯柠檬茶打开电脑写文书,直到word打开,她才想起来骆峥早上回她一个“没”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