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金屋囚质子——余生怀
时间:2021-10-13 09:14:00

  “你往……”没等他说完,成潭出手,一掌打在他身前,将他送远,所以他只受了轻伤,而成潭被火药震伤了五脏六腑。
  这怎么说都是救命之恩,而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元千霄略有所思地看着榻上之人,他想,他会如此救自己,定是因为梁缨。
  对上元千霄探究的目光,成潭不自然地垂下了视线。
  “成潭!”倏地,梁缨冲进营帐。
  听得她的声音,成潭瞬间闭眼,似是不愿见人。
  昨日,她说那话的意思,他听懂了,她是想让自己走。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想走,一千一万个不愿走。
  他发过誓,这辈子只待在她身边保护她,直到死。
  若她执意要自己走,那自己便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元千霄出了差池,她一定会难过,而他不想她难过,所以他拼死救人。决定的那刻,他都没想着自己能活下来,谁料,天意弄人,自己活下来了,也不知是喜是忧。
  其他男人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怎么听怎么刺耳,元千霄眉心的折痕深了又深,心尖尤其不是滋味,仿佛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梁缨急促地呼吸几口空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之人,他全身上下都包着厚厚的细布,其中几处有血渗出,一点点将细布染红,瞧着很是骇人。
  “成潭……”她移动步子朝榻上之人走去,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他是她的暗卫,他们之间纵然说不上知己好友,但相处那许多时日,终究是有感情在的,如今,他伤成这幅模样,她又如何会不难过。
  “军医怎么说?”她在矮榻边坐下,心头情绪翻涌却说不出安慰他的话来,十分奇怪。
  元千霄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伤了五脏六腑,不过他底子强,没危及性命,养上一阵子便能复原。”
  “殿……”杨卓殊刚进营帐,见三人如此,脑中又写了个十万字的话本,连连感叹自己有才华。
  “那便好。”梁缨关切地看向成潭,不说男女有别,如今她也是有夫之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很清楚。“成潭,谢谢你。”
  谢谢这个词儿,比炸药都厉害,听得伤口疼。成潭颤了一颤,虚弱地睁开眼,“既然公主想谢,等卑职伤好,卑职便同公主要一个谢礼。”
  “好。”梁缨毫不犹豫地点头。
  元千霄冷冷地坐在一旁,右手握紧剑柄,营帐里有人在,他只能强忍嘴边的话。
  “卑职想歇息了,公主先出去吧。”话已出口,其他也没什么好说。成潭安心地闭上眼,闭目养神。
  “嗯,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梁缨柔声说道,人还没站起便被元千霄拉了出去。
  两人走得快似一道风,风羿微微侧头,表情微妙,杨卓殊的表情则是夸张,嘴巴大张,不过他也没吃惊太久,径自去了矮榻边缘坐下,“成潭兄弟,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替淮越国的子民谢你。”
  成潭没应。
  *
  元千霄拉着梁缨的手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腿长,走得还快,梁缨小跑也不大能跟上。
  “霄哥哥,你抓疼我了。”手腕被捏得有些疼,梁缨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然而元千霄并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用力,走得也更快,一个箭步,几乎将她拖进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外守着两士兵,见状,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离远了些。
  进入营帐后,元千霄顺手一扯,将梁缨拉到矮榻上。
  “你发……唔……”被那一扯,梁缨顺势跌在矮榻上,没等她起身骂人,他倾身吻了下来,一手搂着她的腰贴近,一手扣着她的后脑,迫使她往上抬起脖子。
  趁着她说话的间隙,灵活的舌尖直接抵了进来,上颚被若即若离地扫过,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嗯……”
  这声勾得元千霄眸色一暗,扣着她后脑的手缓缓移到脖子上,他的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脖子往上提。
  “……嗯……”她能感受到这个吻中的怒气,也能感受到盔甲压得身前疼。他又吃醋了?在他拉开她的腰带时,她猛地清醒过来,抬腿往他踢去,“不……”
  元千霄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旋即放开她,他定定地瞧着她,面容苍白,不知是受伤的缘故,还是气到极致的缘故。
  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时间,梁缨立马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庞,略微不悦道:“我什么都没做,你生哪门子的气?”
  “他救我一命,自然是我来还恩情,要你答应他。万一他……”说到这里,元千霄停住声,转身坐在一旁自顾自生气。
  “就知道你在吃醋。”梁缨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衫,起身去解他的盔甲。这盔甲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并没染血。“夫妻不是一体的吗,为何要分得这么清。”
  夫妻一体,这话倒是叫他好受了些。为方便她脱盔甲,元千霄张开了手,淡淡道:“我不准备去打勒央国,等帝都有消息传来,我们即刻回去。”
  手上动作一顿,梁缨抬头看他,不解道:“可,父皇要你拿下勒央国,我们若是这般回去……”
  元千霄随手将盔甲扔上木架子,搂着她往下矮榻上躺,“我拿禁军统领一职与三哥做了交易。你以为他拿那个位置好玩么。眼下,怕是父皇已经跟我差不多了。”
  “跟你差不多?”梁缨眨眨眼,侧身伸手环住他,问道:“他会对父皇使用傀儡咒?风叔应该不会帮他吧。”
  “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不保真。”鼻尖轻哼一声,他轻轻抚着她的颈侧,手下肌肤全红了,“方才捏疼了?”
  “废话,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多大么。”说起方才的事,梁缨顿时来气了,背过身道:“不想搭理你。醋精。”
  “可是我想搭理你啊。”元千霄厚脸皮地缠上去,搂过她的腰往身前按。
 
 
第74章 仗醉行凶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排第一的……
  今晚, 夜色如墨,浓稠地化不开。为庆此战胜利,将士们便点了几堆冲天的篝火, 众人围着火堆喝酒聊天, 一时间, 营地里闹哄哄的。
  按身份, 元千霄自然要坐最中央。陪着喝了一坛子酒后,他开始频频看向自己的营帐, 按耐不住便让身侧的杨卓殊去喊梁缨过来。
  从某个时点起,外头的喧闹声一波比一波高, 将士们兴致高昂, 怕是能闹到半夜。
  梁缨撩开布帘时, 一群人正喝得起劲,有几个还唱起了淮越国的歌, 歌声断断续续的, 她担心成潭的伤便去了杨卓殊的营帐。
  此刻,成潭正在躺在矮榻上,全身被细布缠着, 基本不能动弹。
  外头那些嬉闹声入耳, 他不由想起了去珲州的那一路。那一路后,他们几个暗卫分别有了自己的主子。说好不算好, 说坏不算坏。
  “成潭。”梁缨走进营帐。
  听得这声音,成潭匆忙闭上双眼。
  梁缨行至矮榻前,直直站着。她看得出,他在装睡,“你为什么装睡,不想见我么?”
  “卑职不敢。”她一说, 成潭便睁开了眼,但他睁眼归睁眼,并没将目光放在她脸上。
  “外头那般热闹,我们也聊聊天吧。”梁缨在床缘边坐下,对着成潭仔细瞧了瞧。他身上没再渗血,是好事。“身上的伤还疼么?”
  “不疼。”费力地说出两个字,成潭移动目光往她望去,一对上她关切的眸子,他便成了哑巴。
  梁缨静静凝视成潭,他脸上还带着面具,只露一双眼睛,可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她觉得他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前日,我问那话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你是自由的,不必为我活着。”
  “……卑职明白。”成潭屏气说出四个字,心想,她是打算给自己自由,可在他看来,她的另一层意思是赶自己走。
  “你想走便走,想留下便留下。”梁缨低头盯着他,不知为何,她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哀伤的情绪。不等她仔细探究,他已隐去情绪,“不过,你要是决定留下,以后一定得听我的话。再有昨日那事,我会生气的。”
  “嗯。”成潭垂下眼帘,眸中神色复杂。
  他开始陷入迟疑,自己到底该不该留下,留下的意义又是什么,是为她,还是为自己许下的誓言。
  “啪”,杨卓殊打开布帘,见梁缨坐在床缘边,面上先是一惊,再是尴尬,“太子妃,太子殿下喊您过去一道喝酒,您快去吧,这里由我和风羿来守。”
  等他说完,风羿才走进营帐,提醒道:“太子在等你。”
  “知道了。”梁缨淡淡地应一句,扭过头道:“你安心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成潭轻轻地点点头,没说话。
  *
  走出营帐,梁缨便觉自己进了另一个世界,篝火烈烈,将士们在畅饮大笑,嘈杂的人声如同潮水一般,连绵不绝。
  “过来。”这时,元千霄走出人堆,单手拎着一小坛子酒,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情绪。
  梁缨横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过去,一靠近,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不怎么重,却很霸道,霸道地直往她鼻子里钻,“我又不会喝酒,叫我出来做什么,不怕我三杯倒?”
  元千霄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带着她往外人少的地方走去,语调上扬,“不怕,我就想看你喝醉的模样。”
  两人走到一处小山坡上,并肩坐下。今夜弯月高挂,又清又亮,却被通天的火光衬得有些暗淡。
  “喝么?”元千霄将手中的酒坛子递到梁缨面前。
  梁缨没看面前的酒坛子,反倒看向了元千霄,质问道:“为何一定要我喝酒,说,你有什么企图?”
  “没企图,你不喝我喝。”轻嗤一声,元千霄收回酒坛子,仰头利落地灌了一大口。
  梁缨看得皱眉,他这又是怎么了,总不会还在为白日的事吃醋吧?那这醋吃得也太久了。她抬肘撞他,问道:“你不开心啊?”
  “没有。”元千霄将酒坛子放在两人中间,长眉冷厉地蹙了蹙,“倘若三哥真的控制了父皇,我们便尽快回天巽国。”
  见他又要喝酒,梁缨忙按住他的手,用力将酒坛子抢过来,她低头闻闻,试着喝了一小口。“嘶,好辣。”
  烈酒入口,直烧得嗓子疼。“这酒比我喝过的所有酒都烈,辣喉咙。”然而等那股劲儿过去,会有浓厚的香醇感荡在口中,令人回味无穷,梁缨抿抿嘴,再喝一口。
  “喝上瘾了?”元千霄曲起一条腿,懒散地将手搭在上头,“好喝么?”
  “好喝。嗝儿……”梁缨点头,不自觉地打了个嗝儿。
  元千霄侧头看她,双眸在月色下出奇地亮,恍若一汪清泉。
  梁缨的脸在月光中染了薄薄的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唇瓣浅浅勾起,美地篝火都黯然失色。
  月夜怡情。
  不知不觉中,他在脑中回忆起两人的初见。缘分有时候还真奇妙,若是她那日没跌入自己的怀抱,他们俩的开始必然会迟些。
  而“迟”意味着错过,错过许多可能。
  幸好,他们相遇地很早,且她在他眼里是最特别的,因为他只能记住她的脸。其他女子的脸,他一个都记不住。
  如此一算,有一点他得感谢父皇,若不是父皇,他都不会去天巽国,更不会遇见梁缨。
  很久很久之前,他来皇宫当皇子是为娘亲,她身子不好,需得药养。谁料几年过后,娘亲为争权力抛弃了他,真是讽刺。
  从这事上出发,他无疑是厌恶权利的。再者,要不是元旭中的野心作祟,前世他跟梁缨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当皇帝,高高在上,又冰冷无趣,而那样的日子里没有梁缨。
  有她,他自然不会当皇帝。如今,娘亲走了,他生命里最要的人便是她。
  “啊!”猝不及防地,梁缨来了这么一句,醉意朦胧,“成谭好像,还没喝药,我,我去,照顾他。”
  一听这话,元千霄嘴边的弧线慢慢拉直。
  梁缨敲了敲晕眩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酒精上头,站不大稳。
  正常情况下来说,她醉酒后喜欢吐真言,而这话一出,元千霄心头极为不快,他拉住梁缨的手,手上稍稍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梁缨身子软,被他一拉便往下倒去,仰躺在元千霄的腿上,“霄哥哥,你干嘛拉我?”她软软地说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像揉面团一样地搓。“你,是不是瘦了,脸上都没肉。”
  “呵,我还以为你的心都到成谭那里去了。”元千霄酸溜溜地说着,并不看她,而是看向下方的士兵,他们喝得歪七扭八的,热闹地很。
  “怎么会,胡说。”梁缨搂住元千霄的脖子,双眼盈满醉意,说出的话却相当认真,每一字都咬地很重,“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排,第一的人。”
  “真的假的?”心头微甜,元千霄抬手去捏她的脸,好奇道:“我比你父皇都重要?”
  “一样重要,他是我父皇,你是我爱的人,都是第一,不一样的第一。”梁缨眨眨眼,眸光潋滟,似要滴出水来。
  都说女人喜欢听情话,其实男人也一样。元千霄收紧手,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对自己的父皇没什么感情,对那些哥哥们也没感情,兴许是在宫外长大的缘故,他始终无法融入他们,何况,他们也没将他当儿子当兄弟。
  皇室的亲情,假地很,尤其是淮越国的皇室。
  这一点,他倒是很羡慕梁缨。
  从前,他只是被父亲抛弃,母亲还是爱他的,而梁缨是被母亲抛弃,父亲对她一般,他们俩算起来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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