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俩随从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君听着熟悉的声音, 抬起头,就看到了摊子后的茶楼上,贺禹的手上正夹着一张银票。
贺禹的手一松开, 银票缓缓掉落。
贺禹含着笑看着离小君,几日不见,还能看到离小君生龙活虎地在外招摇撞骗, 那感觉,真好……
贺禹:“你的口水流下来了。”
离小君回怼:“你别说话!我怕你一说话,口水就喷下来了,我可不想洗头。”
贺禹乐了, “也是,小光头洗头,就是快。”
哼,不理你最凶。
离小君盯着银票压根就没空瞪贺禹, 一跳, 抓住了银票递给了老方。
林吉祥阴狠地盯着贺禹, 贺禹故意爆出他的名,是想让人误会, 他与贺禹关系匪浅,甚至贺禹能为他付药钱!若是传到太后的耳里, 他就彻底变成了叛徒了!依着太后的小心眼,他的这条小命早晚会没了。
林吉祥咬牙抽出银票递给了老方。“贺知府可太过小气了, 这么一点儿银子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我是觉得区区一张银票都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所以我要再添一张!”
林吉祥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张银票。
一咬牙,递了过去。
老方得了离小君眼神示意,收了林吉祥的2张银票。
贺禹摇头叹息,“既然我的好意被林公公给拒绝了, 那就劳烦你帮我把银票送回来吧。”
贺禹点了点离小君。
离小君脆生生地应了,拿了银票就往茶楼去。
至于林吉祥,反正早就得罪了,也不差这么一回了。
离小君都走了,林吉祥自是不愿多留。被贺禹戳破了身份,周围百姓看他的眼神都古怪。这是在戏园子里看杂耍!!!
林吉祥看了一眼楼上,至少听着二人熟稔的语气,林吉祥猜测,那个与贺禹相好的小和尚多半就是刚那个离小君。
离小君一上楼,贺禹就问道:“你怎么与他在一处?”
离小君猛灌了一口茶,“别提了,小爷我就是被他威胁的……”离小君倒是没隐瞒,将今日的事情一气儿地说了。
贺禹皱眉,“你这几日就待在灵官庙中,那老玩意我会吊着他不得闲。”
贺禹想起离小君的“有热闹就往前凑,没热闹就自己造”的德行,叮嘱道:“只一点,你别自己送上门去。”
离小君得了贺禹的准话,欢喜应了。“我这小命要紧,我自是不会乱跑的。”
贺禹差点儿信了:“若是一不小心遇上了——”
离小君制止贺禹往下说:“不能够!我一定脚下生钉子,将我自己钉在灵官庙里!”离小君说着,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定的意志力,跺脚比划着。
贺禹眼里含着笑,纵容道:“我是说,万一那玩意儿不开眼,自己撞到了灵官庙——你就寻人来找我,千万不要自己逞强。”
离小君喝着茶,点头。
“今日我还有事,等得了空,我再去灵官庙寻你。”
离小君应了,放下茶盏与贺禹道别后,就出了茶楼。
一出茶楼,离小君就朝着府衙后面的宅子去了。
果然,不出离小君所料,点春会的成员们都聚在了宅子里。
众人见着离小君进来,忙站了起来。
老方拿出得来的俩张银票,赵光也拿出40两银子。
离小君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打算都给我?”
老方因着得了最大笔的银子,又因着他年纪最大,所以他作为代表说道:“人是你领来的,这钱怎么地也不能由着我们拿了。”
离小君翻了俩张银票,两张500两。“林太监被逼着拿出这两张银票,怕是早晚都会念着给弄回去。这些日子你们就当歇业了,银子是你们的,你们自己做主。”
老方是最晚加入点春会的,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时常在码头摆摊,日子久了与佟喜点痣夫妇档,还有赵光一家子熟了,有时候见着老方可怜,时常将干粮分予老方。
离小君有意壮大点春会,特点了赵光、佟喜为管事,每月发俸禄,只要经由二人首肯,可吸引优秀江湖人士加入点春会。
二人升为管事后,引入的第一人就是老方。
如今看来,老方能主动拿出银票,可见二人看人的眼光不错。
“这其中一百两银子是点春会的会费。我留个三百两,其他的都给你们分了吧。我无儿无女,往后点春会可得给我养老送终啊——”
“当初签契约的时候就写定了要给你养老送终的。”
“那你们就当我是提前收买点春会的管事们!”
离小君三人自是不愿意要,老方也不愿收回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六百两银子存入点春会,往后若是老方有个事可以应急。
赵光也拿出40两银子与佟喜分了。
分完了银子后,佟喜才道:“最近有不少卖艺人想要加入点春会,我与赵哥考察了几日,发现有些人人品还是不错的,可以引入点春会。最重要的是,这几人摊子生意不错。”
离小君今日就得了130两,再加上攒的一股脑儿地都给了佟喜,让佟喜和赵光买个一进宅子,隔一个三间院子出来。
待得离小君走后,佟喜与赵光就寻了房产经纪,二人看了不少的宅子,最终买了城西的一进宅子。又着实中意一处二进的大院子,在经过老方的同意后,又买了一处二进院子。
离小君迎着夕阳的余晖回了灵官庙,就看到三个老头一手捂着鼻子,一手逼着脑袋,“你们怎么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道:“补屋顶,累得流鼻血。”
离小君不疑有他,“你们回屋好好歇着,晚饭我来随便做一点儿。”
待得入了夜,春雷阵阵,雨越下越大,倾泻倒在了灵官庙的屋顶。
离小君最先醒了过来,挨个敲门,发现每间屋子都漏了。
离小君不解:“你们不是修补了屋顶了吗?为什么漏得更严重了?”
无离子眼神闪烁,“ 可能是五云寺的瓦片跟我们寺庙的不合,所以他们互相排斥了……”
最后,几人卷了铺盖挤在了大殿里,祖师爷的泥像下,对付了一晚上。
第二日,无离子张罗着又要去五云寺撬瓦片。
“不是说跟我们灵官庙的不合吗?”
“一回没磨合好,第二回 应没问题了!”
就这样,灵官庙几人又开始了来回搬瓦片的日子。
因着屋顶全给踩烂了,工期那是相当漫长。
眼瞧着快要竣工,离小君被打发来了五云寺采瓦片。
才刚上了屋顶,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离小君刚想爬下去,一起身,就看到了五云寺后首的塔林里,有一群人在追着一个人。
啧,下雨天,追追打打,这是多大的仇啊。
离小君抹了一把脸,正欲下了屋顶,就看到了被追着的那个人已经逐渐地靠近后门——眯眼一看,竟然是莲觉庵的来思小尼师。
“哈哈哈,无路可走了吧?你若是乖乖从了我,我可以带你回京城。”
是林太监!
可林太监是一个太监!
一个太监竟然贼心不死!
“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小尼师的味道!哈哈哈,此次艳福不浅呐!”林太监手指头一勾,两个随从慢慢地靠近来思小尼师。
来思拼命地捶着打着五云寺的后门,想要破门而入,可丝毫不能撼动后门。
门从里面锁得死死的。
来思背倚着门,以头抵门,她不能让人污了自己!她宁愿死!
来思额头重重地砸向门板,门板晃了晃,来思身子晃了晃,两眼发黑——
俩个随从得了机会抓住了求死未能的来思!
林太监yin笑着靠近来思,凑近来思的脖子闻了闻来思的味儿,“唔——让人安心的香烛味儿啊——”
离小君倚在门后,手里拿着扁担,脚边是箩筐!
离小君闭上眼,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开门后的场景,一开门,就先将箩筐套在林吉祥的头上,然后用扁担痛打随从,只这般,她就露了脸……
可门外的林太监压根不给她多做准备,只听到撕拉一声,衣裳被撕。
离小君咬牙:畜生!!!
随即打开了门!
林太监整个人都扑在来思的身上,乍一开门,林太监连同来思都滚了进来。
慌乱之下,离小君将箩筐砸向了2个随从,手拿着扁担朝着林太监身上猛抽!
林太监抱头求饶,“别打,别打!疼——快救我——”
离小君咬牙,“林公公忘了游医说的,可千万别碰别人的嘴,小心牙虫又爬了进去!今日,我是让你好好长点儿记性。”
林太监一个恍惚,抱着的手一松,被离小君又一扁担砸下。
来思听到了离小君的声音,还有错落在自己身上的扁担,终于回了神,眼里又有了光,猛地一把推开了林太监。
2个随从不顾如雨丝砸下的扁担,冒着疼将林太监给扶了起来。
可一看林太监耷拉着的脑袋,伸手一探,没了气息了。
“打死人了——”
2个随从受到了惊吓,再看离小君还紧紧握着的扁担,丢下林太监的尸身,大喊着跑了。
来思坐在地上,看到身上的艳红的血迹,还有拿着扁担发着抖站着的离小君,咬牙站了起来。
来思握着离小君颤抖不停的手:“小君子,不怕,不怕。你都是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我,这些都是我做的!”
离小君丢了扁担,冲着来思呲牙咧嘴:“我不怕的,这种恶心的老东西就该死!我这手就是自己不停地抖,我不怕的。”
“还有,我头一次听小尼师说这么多的话。”
来思确定离小君无碍后,又叮嘱离小君最近几日去山里躲一躲。“那两个人跑了,没多久就会有人来,我会去衙门认罪,等案子结了后你再出来走动……”
离小君抖着手反手握住来思,“不行!我们都不能去!这个死太监是从京城来的,还是为了那几棵贡茶来的,我们若是去认罪,京城来人问责,我们怕是谁都兜不了……”
“这、这怎么办?我一人死了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了莲觉庵上上下下。”
“先回灵官庙!”
离小君突然想起了贺禹,想起贺禹说的,“若是林公公自己不小心撞上来……”
没想,倒是让贺禹说中了。
可是,她能信他吗?
在杭州城出了命案,贺禹作为知府……她能信他吗?
这一路上,离小君都在问,问自己。
依着死太监的心性,怕是早将她调查了清楚。如此,2个随从从山上下去,一定是直奔衙门去寻贺禹!
与其等着被捉拿,还不如赌一把!
赌一把,她在贺禹心中的分量。
第57章 全大师不讲江湖道义……
2个随从因受了惊吓, 又不熟悉山路,好不容易下了山,才跌跌撞撞地往杭州城的府衙赶去。
离小君带着浑身是血的来思小尼师回了灵官庙, 灵官庙众人一看这情形,吓得放下了手里的活。
离小君三言两语地说清了事情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在漫长的沉默中, 离小君的头,也慢慢地垂下……
无离子抬起手,拍了拍离小君的头,“做得好。”
离小禅已经拿起锄头, “来思,你回去喊人,我们先去处理现场。”
来思披了无离子的道袍,匆忙下山去了。
等人一走, 无离子和离小禅对着离小君就是一顿揍。
“身手不错啊, 差点儿将自己搭进去了啊——”
“平时小嘴巴巴的, 关键时候不会喊人了啊?”
“你救个人,万一将自己搭进去咋办?”
“揍一顿就会听话!”
离小君抱头蹲在地上, 大喊着以后不敢了。
离小禅先收回了掐胳膊的手,“行了, 等处理完了那边再回家接着揍。”
离小君被留在了灵官庙,离小禅再三叮嘱不让离小君跟着, “你就记住这事儿你没做!你也不知那尸身去哪儿了。只有真正不知, 才能坦荡。”
“还有,妙法长老定不是一人来,你且听他们的吩咐行事。”
果然如离小禅所料,莲觉庵的妙法长老请来了岳庙、武海祠、玉昭寺的管事人, 一同来到了灵官庙。
妙法长老见着离小君就给她行了一大礼后,径自安排着,“我的师姐在外游历,如今正在福州城挂单,不若就让小君子和来思帮我送封信吧。”
无心大师点头,其他几人自是没有意见。
离小君忍不住偷瞄秃了和尚,总觉得这人不像是好说话的,难不成这人憋着坏,等出了这个门就要去衙门告状?
了途原本端得一寺庙之主的仪态,清清冷冷地坐在一旁,但是实在是架不住离小君那一张不断变幻的脸。
了途忍不住扶额,“不要想着捆了我,或者打晕我,我不会去告密。”
离小君还是不信,“出了这个门,你若是要挟我要银子,我可不答应!你若是有条件才能保密,现在趁着人多,我们好商量。”
这一下子,了途成了众矢之的,众人不善地盯着了途。
了途头疼:“当下,最要紧的不是应该跑路吗?盯着我,不是浪费时间吗?”
离小君虽觉得了途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也怕跑了一半被人揪回来。“我得在跑路前,将一切危险的苗子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