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君找了泥瓦匠将宅子隔成几个部分,有大有小。
离小君留了二人处理这些宅子的事宜,又买了几个洒扫的下人。
做完了这些,已经过了月余。
如此一折腾,宅子很快租赁了出去。
殷乐衍的家人还没寻来,离小君不得不带着殷乐衍离开了扬州城。
船只一路南下,离小君在苏州城停靠,依旧将宅子隔开来了后,就挂在了牙行。
这一路,殷乐衍已经快自闭了。
因为,离小君有辣么辣么多的宅子!
而且这些宅子到了离小君的手里,日日都在生财。
因着大户人家讲究隐私,饶是已经落魄的人家也讲究身份讲究排场。
客栈人多客杂,大户人家自是不愿。若是租赁大宅子,租金又高,租金最少也要一季度一付,这逃难路上还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
隔开的宅子可就大大方便了他们。日租,地段又好,虽然比寻常宅子的租金贵了一些,但是算下来十分划算。
离小君买下的大宅子大多都是在城北或者城东,地段极好,离衙门也近。
所以,一挂在牙行,就被人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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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乐衍日日跟着离小君,自是见识到了离小君多能生财。
在扬州城住了月余,她看到离小君已经往钱庄里存了俩回银子了。
他现在比较怀疑,他舅是不是看中了离小君的钱!
如果他舅真的是看中了离小君的钱,那他是不是不应该拆散他们?
因为他爹也穷,别看他爹是个皇子,但是他爹穷是真穷,恐怕给不了他舅几个钱。
离小君只当殷乐衍是没找到自己家人,所以愁得小脸都模糊了,安慰了几句就去忙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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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因着衙门管控着不许买卖房产田地,所以随着太后而来的达官显贵来了杭州城,只能租赁房子。
原本一个小小知府,那些个达官显贵自是不会看在眼里。
在遗诏面世前,不少人威逼利诱贺禹给房契过签,但是贺禹都未从了,只肯十日过一契。
饶是如此,杭州城的宅地价格已经被炒上了天。
卖了宅子的百姓只能迁往杭州城下属的县城,或者城郊。因着卖宅的价格极高,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只是,最近贺禹很愁。
因为杭州城行宫里的老太后最近开了眼,拼了老命地朝着他释放善意:给贺禹塞女人。
贺夫人也时常被宫里的贵人们请去喝茶,话里话外都夸着贺禹年轻有为,然后就将自家的姑娘们溜出来请安。
贺夫人去了几回见了不下二十个姑娘,那些个姑娘说话轻声细语,动作整齐划一,贺夫人见了几次就觉得没意思,连姑娘的脸都没记住。
最重要的是,早年贺夫人为了贺禹说亲,这些人家全部都拒绝过她!话里话外还影射她娶不到儿媳妇!
哼,只是没想着风水轮流转了。这些人求着要姑娘嫁给她儿子了!
回了知府后院,贺夫人敲打贺禹,“你几年没回京城,那些个姑娘瞧着如何了?”
贺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娘,他娘这是几个意思?他都是有媳妇的人,他娘当着她的面儿说别的姑娘,这是想要悔亲吗?
难怪,杭州城传得纷纷扬扬的,日日数着他娘每日见了几个姑娘。
思及此,贺禹决定探一探他娘的口风,“瞧着好像挺瘦?是路上赶路赶的?”
贺夫人一听这可不得了,都关心起姑娘们的身材了,这可是要变心的前兆啊!
不行,在儿媳妇回来前,她可得将儿子管牢了!
贺夫人遣了管家派人日日守着码头,一有离小君的消息就赶紧回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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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夫人忙着盯着贺禹,自是忽略书院里的贺清越。
贺清越早已经与岳倾宁私定终身,每每书院放假,贺清越都会提起成亲的事,但是都被贺夫人以长幼有序为由给踢了回去。
贺清越二人只等着秋收后,贺禹成亲,再商议婚事。
哪成想,等啊等啊,竟然等到了变天。
京城里真正的名门闺秀都来了杭州城,且齐刷刷地将目光盯着贺家兄弟俩。
就连订了亲的贺禹都不放过,更别提贺清越了。
岳家老老少少至今还被困在扬州城外。岳倾宁很清楚,岳家是指望不上了,她只能靠自己。
在亲眼见到贺清越被路过的姑娘丢手帕塞纸条后,岳倾宁坐不住了。
岳倾宁深以为,错过了贺清越,怕是再难寻一个身家地位、相貌学识如贺清越这一般优秀的。
所以,素来有手段的岳倾宁借着生辰之际,与贺清越游湖小酌,献了身 。
第75章 小母鸡不讲江湖道义……
杭州城的郊外, 忙得秋收。
知府衙门的后院挂起来大喜的红灯笼,红绸随秋风晃荡。
秋收后第五日,是贺夫人特意拿了二人的八字请了大师择的佳期。错过了这一次佳期, 下一个要等到来年。
这几日,贺禹下了衙后,日日都去码头旁蹲一蹲。
这一日, 秋收后第五日,是成亲的正日子。
侃春院已经通通红红,只没有热闹的欢喜,一切都是冷冷清清。
“我听闻离姑娘都不曾回杭州城, 少爷为何还要我们将新房装起来?”
“可能少爷觉得离姑娘会回来的吧?”
“唉,痴情的少爷还真是可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不起离姑娘呢?”
丫鬟们说着闲话将侃春院的树枝上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这才罢了。
贺禹蹲在码头旁, 旁边是已经混了脸熟的船工。
想当初, 贺知府亲事能成, 少不得杭州城百姓们的推波助澜。贺知府曾许诺,大婚之日请全程百姓吃流水宴, 三日三夜不带停的。
哪成想,这才几月, 杭州城的百姓四处散了,连离小君也不回杭州城了。
黄昏时分, 日头慢慢西斜, 码头工人们也收拾扁担准备归家了。
贺禹又坐了一会儿,才归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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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后院,正堂。
贺家人齐聚一堂,贺府是言情书网, 男人们都透着一股子书生气,书能不离手就不离手。
因着贺禹是杭州城知府,只凭这一点,自然多的是人给贺府卖好。所以,贺府得以跟着宫里的贵人们,头一批就来了杭州城。
杭州城一宅难求,贺家三家人都挤在知府后院。
因着是贺禹的大喜日子,所以三家人齐聚正堂等着贺禹归来。
如今大房得势,二房三房从午膳后就坐在正堂里也丝毫不敢有任何抱怨。
贺老爷身高八尺有余,四肢粗壮,却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蒙了贺老爷子的余荫,做了詹事府少詹事的四品官,负责太子府内外庶务。听着倒是一太子近臣,前途无量,但是偏偏延兴帝迟迟不立太子。
如此,这一官职如同虚设,只领着俸禄,日日上詹事府点卯。
不过贺老爷却自得其乐,愣是日日开开心心上班,高高兴兴回家。
只丢失了四座城池后,贺老爷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日日更是书不离手。
这会儿,贺老爷坐在上首,手里还捧着书,一旁的矮几上摊放着地图。
贺夫人坐在另一边,贺清越正拱着手与贺夫人求情,“娘——你就答应儿子吧。”
“今日是你哥的大喜日子,我不跟你置气。”贺夫人深吸一口气。
二夫人看了一眼贺清越,刚想说话就被贺二老爷拦了。
二夫人是太医院院史嫡次女,因着阴差阳错救了贺二老爷一命,然后就被贺二老爷缠着以身相许给报了恩。
贺清越躬身给贺夫人倒茶,“娘,儿子求您成全。”
贺夫人转了个身,不去搭理贺清越,只让管家去迎一迎贺禹。
二夫人磕了半日的瓜子,嘴角都快起了燎泡,再看着贺夫人母子之间你来我往,一看就藏着大秘密,早就心痒痒的。
“大嫂,你惯常最疼清越这小子,今日到底是何事让他这般求您,您还不应?”
贺夫人不语。
贺清越一咬牙,朝着二婶和三婶拱了拱手,“清越自知不孝惹了母亲生气,只清越不能再对不起宁儿。”
宁儿——
二夫人皱眉,宁儿,这应该是一个姑娘的闺名吧?
贺夫人原想给贺清越留一点儿体面,哪成想贺清越竟然自己将事情给捅了出来。
贺夫人气笑了,“真是我的好儿子啊,真好,真真好啊!”
三老爷虽为庶出,但是却是延兴六年的榜眼,最像贺老爷子的那一个,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官职,娶的是武将家的嫡幼女。
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三夫人最是泼辣当下直言:“我当是什么事儿,不过就是清越长大了懂得姑娘的好了,若不是正经女子,改日一顶小轿抬进府里便是。”
贺清越脸上一红,呐呐道:“是正经的官家姑娘……”
“噢?官家姑娘呢,哪一家姑娘,你倒是好好说说,你三婶对京里的姑娘可知晓得不少。”
贺清越架不住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热情,“是岳家,祖籍甬安县的岳家的大姑娘。”
“京城里,姓岳的官员可不多啊——难道是他家!”
二夫人才及笄就被二老爷给拐到了手,与京中姑娘甚少交往。不解地问道:“哪家?”
三夫人看了一眼大嫂的脸色,小声道:“听闻早些年岳大人纳了六房小妾为了生儿子,终于得了两个儿子。如今儿子渐长,为了给儿子铺路,岳大人就开始往高门送女儿……”
贺清越轻轻颔首,“宁儿就是为此逃来的杭州城,颇为可怜。”
贺夫人一拍桌子,“我已答应你择吉日将那人抬进门,你怎还不知足?今日是你大哥的喜日,你不要为了那女人再动歪脑筋。”
“儿子只是想着,大嫂未归,贺府如今张灯结彩,空着也是空着。何不让儿子抬了宁儿进门?”
贺老爷放下手里的兵书,重重地道了一句:“礼不可废!”
贺禹归来的时候,就看到贺清越跪在堂下,额头磕得通红。
“这是怎么了?”贺禹在贺清越的身边停下脚步。
贺清越抱着贺禹的大腿,“哥,大嫂未归,满堂的红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今日让我抬了宁儿进门?”
贺夫人刚想反对,就被贺禹制止了,“嗯,二弟说得对。这红灯笼,红绸废了不少的功夫,好歹也能进个新人。”
贺清越一听,大喜,“谢谢哥!大嫂一定会早日归来的!”
“管家!轿夫呢,我要亲自去将宁儿迎回来。”
贺夫人气得咬牙,“好一个情种。”
贺老爷让下人收了舆图,“少年心性,是不是真情种还难说。老大的还成不成亲了?你不是说有法子?”
贺夫人重拾笑脸,忙让花嬷嬷将喜服拿出来,“儿子!快换上喜服。”
贺禹摇头,“离小君没回来。”
贺夫人亲自与花嬷嬷将喜服给贺禹套上,“我今日看了一话本子,那新郎官不便拜堂,用的都是大公鸡替着拜堂。今日,既然我那儿媳妇不曾归来,就让小母鸡来替她拜堂。”
二夫人笑着拎着一鸡笼,“禹儿放心,二婶亲自掌眼挑了一个还未下蛋的小母鸡。”
三夫人也献宝地拿出了一件大红的鸡披风,“三婶可没偷懒,我让绣娘给小母鸡做了喜服,瞧瞧,多合身。”
贺禹被贺府的女人们给雷得外焦里嫩,但是还是压不住想要跟小母鸡成亲的冲动。
被贺夫人压着,贺禹抱着小母鸡,拜了堂。
期间,小母鸡咯咯哒,咯咯又哒哒,听着好像还挺欢喜?
上首,贺夫人言笑晏晏,贺老爷木着一张脸,成亲二十余年,他的夫人总是能给她惊喜!
贺老爷已经开始发愁,明日一早,若是还是一小母鸡来敬茶,那改口费应当如何算?
第76章 红轿子不讲江湖道义……
送入洞房。
贺禹有些为难地看着贺家的女人们, “礼已成,送入洞房可就免了吧。”
三夫人狭促地道:“成亲不入洞房,禹儿, 你确定吗?”
贺禹很确定,跟一只鸡,真的没什么好入洞房的。
二夫人也掩嘴笑:“大嫂, 听听禹儿说的,成亲不入洞房,等禹儿媳妇归家,怕是要好一顿猜测呢!”
贺夫人瞪了一眼贺老爷, 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有没有跟你儿子说过洞房的事情!”
贺老爷虎躯一震,看了一眼小母鸡,镇定地道:“急什么?儿媳妇不是没回来吗?”
贺夫人咬牙拧着贺老爷腰间的软肉,“贺忻, 你儿子二十好几还是个屁都不懂的毛小子!你不亏心吗!”
贺老爷轻扫了一眼贺夫人, “夫人, 儿子大了有秘密了。我来了杭州城就听说了,你儿子早有了长发红颜, 儿媳妇气不过才离了杭州城。”
其实,贺老爷听着贺夫人对素未蒙面的儿媳妇赞叹有加, 几十万的家底都给了出去,他就怀疑是不是被骗了。
毕竟, 和尚的嘴, 骗人的嘴,同理,道士也是差不离。
只是,银子给都给了, 他若是不信,倒是折了夫人在家中的颜面。所以,这才任由着贺夫人唱了一出又一出。
贺禹皱眉,他怎地就不知道他何时有了长发红颜?
一番追问之下,才知晓,原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那是离小君,那日被娘请了来一道儿去莲觉庵,我哄着人吃了宵夜就在书房歇息了。”
贺禹生怕贺家人误会了离小君是个随便的姑娘,特意加了一句,“我们俩盖着棉被,清清白白。”
贺老爷听到“清清白白”四个字,差点儿摔了茶盖,“管家!!!书呢,老爷我前些日子买的书,全给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