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10-21 01:46:38

  大皇子心性狭隘,好色自私,今日之事必定让他怀恨在心。
  三皇子登基,明家为保全自身,定是要献一个上祭台的人。
  “你甘心吗。”
  他缓缓问道。
  明沉舟脸色苍白,越发显得瞳色浅淡,眉眼艳丽。
  “那掌印觉得我该当如何?”
  “达成一个目的,总该付出一点代价。”
  谢病春伸手靠近明沉舟的脸颊,却是扶正她歪掉的发簪。
  冰冷的手轻轻擦过耳廓,激得明沉舟心中咯噔一声。
 
 
第17章 
  明沉舟回到瑶光殿时远远就看到谢延站在门口朝着外面张望着。
  绥阳站在身后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大概是劝人先回去,可谢延却是难得的固执,坐在栏杆上晃着小腿不动弹,眼睛时不时朝外张望着。
  “小皇子一直等娘娘回来呢。”身侧的桃色小声说道,“五皇子看上去别之前开朗许多,没有辜负娘娘的苦心。”
  明沉舟一路走来唇色被风吹得微微发白。
  她沉默地听着,抱着手炉,站在花廊处盯着不远处的谢延。
  她自认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闺秀,不然也不能带着娘在明府平安活到现在。
  可此刻面对这个失母无依,又全心依赖自己的小孩,她总是隐隐能看到从前自己的影子。
  他还这般小啊,带着一点稚气和天真,哪怕偶尔满腹心思,那也是命运赋予他的磨难。
  “娘娘。”桃色见她不动,犹豫喊了一声。
  明沉舟回神,莫名开口,缓缓说道:“千字文他已经记下不少了。”
  桃色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应下:“是,五皇子天资聪慧。”
  明沉舟又是沉默。
  她突然想着,容妃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了吗?
  “你知道稚儿蹚水结果如何吗?”
  桃色不解:“如何?”
  “生死看天。”
  “娘娘什么意思啊。”桃色小声说道,“奴婢不懂。”
  不远处百无聊赖踢着腿的谢延突然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来朝着这边张望着,看到花廊下站着的人,眼睛一亮,从栏杆上一把跳下来,朝着明沉舟一头冲过来。
  “娘娘!”
  他一头扎进来,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娘娘没事吧。”
  明沉舟早已笑脸盈盈地伸手把人揽在怀中,笑问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谢延不说话,只是小声嘟囔着,隐约可听到掌印二字。
  他畏惧谢病春。
  明沉舟只是笑着摸着他的脑袋。
  “今天大字练了吗?”
  谢延摇头。
  “那还不快去。”明沉舟说道,“不写好可不准吃饭。”
  谢延明显心情大好,连连点头,开开心心地拉着绥阳回偏殿练字去了。
  明沉舟沉默地看着他离开。
  “娘娘可是有什么难处?”桃色小心问道。
  明沉舟摇头并不说话。
  “掌印当真没有喜欢的东西吗?”踏入主殿的时候,明沉舟问着迎出来的英景。
  英景摇头。
  侍立在一侧的柳行抬眸看她,眼波微动,使得寡淡的面容略略生动起来。
  ——所以谢病春到底要什么?
  明沉舟毫无头绪地想着。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周冬日的第一场大雪终于落了下来。
  明沉舟站在屋檐下看着雪花沸沸扬扬地铺满地面,风起雪飞,瘦梅寒雪,整个瑶光殿都在白雪皑皑中沉寂下来。
  谢延蹲在地上兴冲冲地堆着雪人,一群宫娥黄门围在他边上。
  见每个人都是兴冲冲的样子,明沉舟便没有拘着他们,许他们在宫中玩耍。
  “这雪真大。”明沉舟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之前入冬一月却迟迟不下雪,朝野上下也有波动,如今下了雪也算解了燃眉之急。”英景低身说道。
  明沉舟心中微动,挑眉问道:“你如今还能知道朝野消息。”
  英景沉默。
  “是掌印要你和我说的?”明沉舟又问。
  英景继续沉默。
  “这般说来,那他送你来我身边是早有准备。”明沉舟碾着手中的雪花残痕淡淡说道,“你是司礼监书令出身,在内宫前朝也有威望,能力出众,性格沉稳,甚至算是谢病春心腹。”
  “你做事一向细心又认真,来我这边确实是可惜。”她接过英景递来的帕子,仔细擦着手中的水渍,轻轻松了一口气,“只是不曾想,原来掌印这么早便谋算好了。”
  英景可是一入宫就来到她身边的人。
  这般算下来,两人还未见面,谢病春便已经做出这个打算。
  原来不是她选择了他,而是他挑中了她。
  英景跪在一侧,低身说道:“娘娘恕罪。”
  “不碍事,这天底下谁还没个秘密。”明沉舟微微一笑,弯腰,亲自把人扶起来。
  两人说话间突然听到一阵极其喧闹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喧闹吵架声,东西摔地声络绎不绝。
  那动静极大,一听就是发生了大事。
  “好像是司礼监那边的声音?”明沉舟凝神听去,眉心皱起,“派人去看看。”
  英景脸色凝重,正要离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紧接着就看到大皇子带着一群人推嚷着锦衣卫和黄门走了进来。
  谢延警惕地抬头,见了来人立刻扔下手中的雪团子,哒哒跑到明沉舟身侧。
  “大皇子这是做什么。”
  “这是贵妃娘娘的寝殿。”
  瑶光殿守卫不敢动手,只能围在前面拦人,更别说谢迨身边也带着一群小黄门。
  谢迨闯入得并不费力。
  明沉舟挑眉,失笑道:“都说大皇子没脑子,原来是真的。”
  英景见状,脸色严肃。
  只见谢迨一脸怒容,见到廊檐下站着的明沉舟脸色越发阴沉,仗着自己大皇子的身份强闯瑶光殿。
  “大皇子这是做什么。”英景站在明沉舟身侧,厉声呵斥道,“还不把人拦下。”
  此话一出,赝本散落在外围的锦衣卫首领闻言立刻拔刀挡在面前。
  刀光森冷,杀气横生。
  谢迨被迫停了下来,站在远处,斜眼看着英景:“谢病春身边的狗都这般气派了。”
  英景神色镇定,不为所动,冷静质问道:“大皇子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便这般闯入瑶光殿,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谢迨冷哼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目光落在明沉舟身上,恶毒而冰冷。
  他冷笑一声,浓密眉眼低压,青黑色的眼带就落下层层阴影,让他形容狰狞阴沉。
  “怪不得你如此有恃无恐,怪不得为你开午门得罪我娘,怪不得英景也跟着你,怪不得这满殿拱卫锦衣卫,当真是风光无限啊,做下这等下作不知羞耻之事,也就娘娘还能谈笑风生了。”
  他忿忿不平地咒骂着,原本稍显俊秀的脸彻底扭曲狰狞。
  明沉舟神色自若地站在屋檐下,闻言挑眉一笑,慢条斯理开口,说出话的却并不温柔。
  “大皇子是前几日摔傻了吗,下作,不知羞耻的人是谁,想来你比我更清楚,来我这倒打一耙,属实奇怪。”
  她笑脸盈盈,脸颊一侧的梨涡若隐若现,清妩娇媚,偏偏话里话外却如刀带箭,刺得人怒火中烧。
  “明沉舟!”谢迨大喊一声,气得要上前动手,“依我看,那日分明就是你和谢病春联合害我丢尽脸面。”
  明沉舟失笑:“我好好带着五皇子去西苑采花,是晟王殿下自己跑出来自取其辱,何来我的缘故。”
  谢迨声音鄙夷不屑:“我手下黄门明明看到你们谢病春举止亲密。”
  明沉舟温温柔柔地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道:“空口白牙,这些话我也能胡乱攀咬,君子修身,流言八卦还是少说为好。”
  “你……”他忍不住上前一步。
  锦衣卫首领立刻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并未回退,只是冷冷说道:“晟王殿下止步。”
  谢迨被迫停了下来,拳头握的咯吱直响,目光落在他身边的谢延身上,火气更加旺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和我争。”
  被波及到的谢延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不认输地瞪着他。
  明沉舟把谢延往身后拨去,随后淡淡说道:“大皇子今日无故闹事,本宫定要在太后面前讨个说法才是。”
  “请大皇子出去。”
  “哼,太后。”谢迨不为所动,只是冷嘲道,“怎么不向谢病春告状,想来他也是会为你出头的。”
  “原来晟王殿下今日如此作为是因为掌印啊。”明沉舟闻言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可紧接着话锋一转,满脸讥笑。
  “看来是殿下不敢朝掌印大声说话,只敢对着老弱妇孺吼叫,我今日便是拉条好狗来,看见小孩也知要收了爪子。”
  她说话犀利尖锐,竟是丝毫不给谢迨面子。
  桃色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小黑看到小殿下都不伸爪子的,乖得很。”
  谢迨何曾被人下过这样的脸,面色涨红,偏偏又动弹不得,不由恶狠狠怒骂道:“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放肆!”
  英景厉声大喝。
  与此同时,锦衣卫腰间绣春刀齐齐出鞘,剑指谢迨。
  明沉舟脸色微沉:“殿下慎言。”
  谢迨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怒骂道:“明家书香世家,你好歹是明家姑娘,竟然如此不知廉耻,无德无仁,委身投靠一个阉人……唔……”
  谢迨脸色微变,随后猛地张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
 
 
第18章 
  瑶光殿突然呈现出诡异的安静。
  风中是控制不住的喧闹声,殿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却又毫无声响。
  明沉舟不由抬眸去看殿外入口。
  谢病春穿着那身精致的玄色蟒服,大红色披风随风摆动,细白小雪落在肩上,衬得冰白色脸颊宛若刀刻冰雕,不近人情。
  他的身后站着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北风呼啸而过,刀鞘冰冷,连着飞鱼服都落上薄雪,带来无端森严冷意。
  出手伤人的也是一个老熟人,锦衣卫指挥佥事陆行。
  只见他手指还捏着一块石头,感觉到她的凝视,扬眉一笑,舒朗落拓,顺手把石头一扔,毁灭证据。
  谢迨捂着嘴的手满是鲜血,顺着下颚落在精致的领口,一脸扭曲狰狞地瞪着谢病春。
  “原来殿下在司礼监还未闹够。”谢病春抬眸,冷淡说道。
  “这就是明相您要推举的人。”他微微侧首,嘴角勾起,眼底却是不带丝毫笑意。
  一个穿着紫红色麒麟袍的中年人撑着伞,脚步沉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内阁次辅明笙。
  “殿下糊涂啊。”他脸色凝重,环视混乱的殿中情形,痛心疾首说道。
  谢迨闻言恨得手指都在颤抖,整个人都在紧绷站着,目光似能喷出火来。
  明沉舟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不屑,顺手把一侧谢延推到英景怀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场中的闹剧。
  一场戏总不能就一个台子唱。
  “明相就看这些人如此欺侮我。”谢迨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说着。
  明笙闻言长叹一口气,悲悯而无奈,那目光终于落在这间宫殿的主人身上。
  “虽说娘娘是殿下母妃,可也不能如此不敬殿下。”
  明笙看似苦心劝说,却三言两句就把此事归结到明沉舟。
  明沉舟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闻言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无奈说道:“明相何出此言,传宫的是晟王殿下,无端辱骂本宫和掌印的也是他,如今这般委屈告状的还是他。”
  明笙神色巍然不动,只是淡定点头:“殿下一时失态是不对,可娘娘剑指殿下也为失礼。”
  明沉舟脸上笑意加深,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随后缓缓走了下来,桃色立马问她撑伞。
  “明相最爱看戏,也知唱戏都还要红白两张脸,正反两话要两人分说,断没有一个人这么厚的脸皮,左右变脸看傻看客。”
  深蓝色裙摆落在不曾扫净的积雪上,浅浅映出一点印记。
  她站在皑皑白雪中,形容娇媚,眉眼艳丽,浅色琥珀眸子随意扫来,似红艳凝香中半藏霜雪,美艳而锐利。
  明笙眉心微微蹙起。
  “闹事的是晟王殿下,伤人的是掌印大人,瑶光殿满殿侍卫,连拿刀的都是西厂的锦衣卫。”
  她看着明笙笑意加深,一字一字缓缓开口。
  “您若是真的要为殿下讨个公道,也该去找掌印大人才是。”
  一直坐壁旁观的谢病春终于动了动眉,单薄的眼皮微微抬起,露出那双深沉漆黑的眼珠。
  明笙眉头倏地皱起,那一瞬间把脸上的斯文温和尽数撕破,露出凶悍不悦的凌厉。
  明沉舟站在他面前,依旧温柔,一如未出阁前的模样,温柔浅笑,毫无危害。
  大夫人爱玉兰尤爱洁白的刺叶玉兰,常常忘记它美丽的背后是带着伤人的尖刺。
  谢迨僵在原处,嘴角下垂。
  良久寂静后,谢病春挑眉,接过明沉舟递来的刀刃,似笑非笑说道。
  “我的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太后随后便到,不论如何内阁今日也该议出一个说法了。”
  他转着手中的银戒,气定神闲地说着,目光一转,落在谢迨身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