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日热吻——礼也
时间:2021-10-21 01:48:46

  他稍退开点她的脸,说着很孩子气的话:“你就是坏啊。”
  从第一面开始就焉坏焉坏的,看见自己同学被他分手哭着走,她倒是满脸笑得挺开心。
  “我才不坏。”陈溺声音冷静,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从我身上起来,我腿麻了。”
  江辙手臂环着她的腰,表情僵了一下。他脸正好对着窗口,突然对着院子那喊了一句:“外婆?”
  “………”
  陈溺的瞳孔都感觉放大了一圈,连忙急着推开他转过身。
  一看楼下,哪有什么外婆在!
  而恶作剧完的人看见她这紧张的样子立马幸灾乐祸般笑出声,肩膀直抖,那嘲笑的模样比谁都要恶劣。
  骗子。
  陈溺气得朝他身上扑过去,半点不留情地揪他胳膊。无奈这人还挺注重健身,一身硬邦邦又精瘦的肌肉。
  江辙闹够她了,躺回床上去玩手机。
  书架上有一本很薄的相册,陈溺捧着它坐在床边上看,发现了一张他高中时候的照片。
  是张模糊了背景板的抓拍,地点大概是在学校的篮球场。
  高中时候的江辙比现在看上去更阴冷暴戾,眉眼对着镜头时不像如今总挂着懒洋洋的笑,反倒像匹凶悍的孤狼,生人勿进。
  她记得路鹿说过,江辙父母在他初二时经常吵架。
  今天又听他多说了几句家里的事情,好像能够明白点了。
  陈溺的十七岁,学习任务繁重。
  身上有着父母和老师的沉重期待,同学间愚蠢的社交问题和闲言碎语也早已经干扰不到她。
  平凡又日复一日的高中生活,在那个雨夜遇到这样的江辙时,被稍稍打破。
  而江辙的十七岁呢?
  以他的性格,其实该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模样。但从这张照片上来看,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开心过了。
  江辙回了几条信息,回过头来在发现陈溺抱着那本几年前的相册在出神。
  他坐起来点靠着床头,把人拉过来:“在看什么?”
  陈溺皱皱鼻梁,指着那张照片开玩笑:“你拍照的时候都不笑啊,好凶。”
  他看了一眼,似乎是想了下这张照片怎么来的。大抵是想了几下也没想起来,就说了句:“为什么要笑,我帅就行。”
  陈溺撩了下他额前的碎发,发愁:“真自恋。”
  “你男人不帅?”江辙食指和拇指捏着她鼻尖,语气流露出点挑衅,“那谁帅?你那个斯年哥帅?”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记得傅斯年,陈溺觉得好笑。
  这个角度,她仰着脸能更清楚地看清男生浓眉下修长外扬的桃花眼眼尾。不经意含着情的内眼角弧度往下冷漠地勾着,像狼又像狐。
  手指点了点他下睫毛附近那颗小痣,陈溺跟哄他开心似的:“你帅,这照片送我吧。”
  被她夸了的江辙傲娇地轻哼一声,漫不经心撂下一句:“你要就拿。”
  ……
  怕父母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家,陈溺没敢在镇里待太久,搭着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回了市里。
  而离开学只剩三天,江辙则在外婆家继续住几天,到时候和她一块买票回学校。
  只是到返校当天,前不久遇见的高中同学赵琳又给她发来消息。
  起初是所谓的同学班群里的通知,陈溺只当没看见,但她甚至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陈溺没接,挂断后回复她:【抱歉,真的去不了。我今天要回学校了。】
  赵琳那边几乎是秒回了句:【你是买的机票?】
  陈溺:【火车票。】
  赵琳:【那太好了!我们班订的饭馆就在火车站边上,东江酒楼!我已经跟同学们说了你就在这附近,赶紧来,等你啊!!!!】
  “……”
  拎着行李箱出门时,潘黛香还在叮嘱她上了车就给自己打电话。
  “知道了妈妈,您赶紧回屋吧。真放心我爸在厨房煲汤啊。”
  潘黛香皱眉往楼上看了一眼:“好,那你到了学校记得给家里通知一声。”
  陈溺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才给江辙发消息说要把行李箱先寄存在火车站,还要去参加同学聚会,让他晚点过来。
  本来他们的车票就是在晚上10点多,陈溺这么早出家门也只是为了提前到火车站和他见面。
  江辙收到消息的时候正起床,看了一眼消息回个【。】又继续躺回去睡了。
  九中上一届的毕业生就是闲得慌,才一个学期没见面而已,也不知道是谁先发起的聚会挑战。
  陈溺到的时候,才发觉这家酒楼二层以上全是九中各个班在办聚餐。
  “陈溺!这里!”赵琳从厕所出来,恰好看见她上楼,立刻亲昵地挽着她胳膊往里走,“还好你来了,不然任鹏他们几个又说我吹牛!”
  似乎毕了业,大家都变了不少。
  不善言辞的赵琳在大学这一个学期下来突然变得很善谈。
  但看着圆桌边上的位置,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成绩好的依旧和成绩好的坐在一起,爱玩的也依旧是和爱玩的一起扎堆。
  陈溺坐在了赵琳边上,听着她叽叽渣渣活跃气氛般跟大家寒暄着。
  说是同学聚会,可其实来的人还不到班上总人数的一半。
  等人差不多来齐了,有人拍了下陈溺的肩膀:“喂,好久不见。”
  是孙厘。
  听赵琳说她好像考上了一个大专,但是家里没给她钱去读了,所以现在在市里的一间发廊工作。
  陈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自己笑的人,居然是那么没防备又单纯的样子。
  她扯了扯唇角,没说话,只是简单疏离地点点头。
  “班长真的好久都没消息啊,平时在班群里也不冒泡儿!”任鹏看着她调侃道,“以前就是我心中的清冷女神,上大学之后越来越漂亮了,女神真是当之无愧!”
  这人嘴里就没个门把儿,一开口就能一直说。
  包厢里人多了,很快就热闹起来。各有各的小分队,聊得热火朝天。
  赵琳指了指坐在左前方的卢炎骏,凑过来小声说:“记不记得他?今天这餐饭就是他请的客,听说这人家里很有钱,现在还泡到了我们学校曾经那位校花。”
  陈溺对男生的印象不深,往那看了一眼。
  挺耐看的长相,好像平时成绩一般般,性格也比较收敛内向,平时花销也倒是不像家里很有钱的样子。
  酒菜端上桌,大家聊得也越来越大声,无非就是说些高中毕业后的同学糗事和现在在哪上大学、工作。
  边上男生给卢炎骏倒杯酒:“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上个大学连我们学校的祝佳迎都被你把到手了!”
  “就是,之前那个祝佳迎眼光可高了,好像在高三的时候还谈了个校外的公子哥吧?”
  任鹏一拍大腿:“叫江辙!之前一块儿出去和他喝过几次酒,一年节假日什么的才碰几次,好像他也不是本地人。”
  “那哥们儿我是真服气啊,我高中都拿他当人生榜样来着,对瓶吹、撒钞票、玩车玩球玩恋爱什么都玩得来!也难怪校花那时候被甩了都对他念念不……”
  陈溺抿了口果汁,眼睫毛垂下来,心不在焉地捏着调羹搅弄碗里的汤。
  “咳咳。”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门口有人来了,“说这些以前的事干嘛?别欺负我们卢仔老实人啊!”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拎着个挎包进来的正是祝佳迎。
  她一出现,倒是让在场不少人都惊讶了一番。校花不愧是校花,半年不见,还是光彩照人。
  祝佳迎那时候和他们9班的孙厘走得近,对包厢里的人也都有点眼熟。
  她在门口就听见里面在说她以前和江辙的事,看了一眼那个呆子男友,搬张椅子坐在边上澄清:“一个被我甩了的男人,有必要提他吗?”
  刚带头起哄的任鹏听她这么说,立刻自罚三杯酒:“是我多嘴了,听错了消息……”
  正主一来,这条八卦立马翻篇。
  气氛正热烈,几个好事者说着待会儿再去一轮ktv。
  陈溺的手机震了几下,她接起:“喂。”
  那边的江辙在火车站坐了快半个小时,车站嘈杂、味大。
  他等烦了,百无聊赖地打电话来催人:“还没聚完啊?哪来这么多话要聊,你是不是背着我见你高中初恋。”
  陈溺接着电话也没引起谁注意,懒得理他那些离谱的猜测,淡声对着手机说:“那我马上过来。”
  不料边上的赵琳听见她这句话,立刻劝她再玩会儿。
  她一开口,周边人自然也一块劝,连她今晚的火车票时间都查了在几点,硬是不让人先走。
  “啧。”江辙这边也能听见他们起哄,不爽地骂了一句,“你那一群什么同学,占着我的人不让走?”
  “……”陈溺不知道怎么说。
  江辙脸色极差:“你现在把地址给我,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话题被引到了陈溺身上。
  “班长,啧啧啧,是男朋友啊?”
  陈溺没点头也没摇头,抿唇喝了几口汤。
  她不配合着一块聊,那些同学也只能揶揄几句后又转话题。
  直到手机上的消息发过来,江辙说他快上楼了。
  陈溺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出了门。
  这楼上有两个楼梯口,陈溺起初找错了楼梯,绕回来时才碰到他……和正站他面前叙旧的祝佳迎。
  陈溺站在灯光昏暗处,手放外套兜里。也没走过去了,只倚着墙等他们叙完。
  祝佳迎显然有些吃惊他会出现在这:“江辙……你来这儿干嘛?”
  江辙撩起眼皮,把放在手机上的视线往前瞥了一眼:“来接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是谁啊?”她语气里莫名带了点期待,手指卷着波浪发尾。
  “九班的。”江辙没打算和她继续聊下去,头偏了一下,往墙拐角那个露出来的人影喊,“陈溺,还打算站在那多久?”
  祝佳迎往后看过去,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刚才在包厢里有被cue的一个女生,还是他们班上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班长。
  她不由得冷嗤了声,真厉害,居然就坐在那面不改色地听他们聊起江辙和自己。
  陈溺被他这么一喊,也没办法继续在那候着,只好走了出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祝佳迎站在正中间突然晃到她正前方。木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存心找事的姿势看向陈溺,也堵着她。
  陈溺比她矮了几公分,她索性连抬眼都没抬。
  只是步子顿了一下,停在了那。
  走廊这么宽,谁也没懒得挪一下。
  僵持了没几秒,江辙直接伸手牵过陈溺,用她的手去推了推祝佳迎的肩:“挡路了,让让。”
  祝佳迎往边上被迫让开几步,看着江辙揽着女生的肩走下楼,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他这种浪荡公子哥,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乖乖女了?
  但随即又想开了似的冷笑,她也算了解江辙这人。
  习惯了受人娇惯爱慕,性格也被养得桀骜骄矜。谈女朋友从来不走心,懒得拒绝更不会放低姿态去哄人。
  他生来就仿佛只是为了游戏人间,凡事图个新鲜而已。
  -
  开学期的火车站人流量很大,又到了回暖的春天,候车厅的空调许久没修,很多人被热出一身汗味。
  江辙坐一边看着陈溺喝水,心里没个底。
  他很少有这么慌的时刻。谁让……谁让他妈的两次都被她撞着同一个人。
  “你不要一直这样盯着我啊。”陈溺倒是很平静,跟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越这样,江辙越有股说不出口的烦躁。
  宁愿想让她骂几句,发下脾气。
  陈溺低着眼,手指捏着空了的矿泉水瓶玩,终于提了句刚才的事:“你和你的前女友们都还有联系吗?”
  她很轻的声音被烦杂的人群声冲散,但江辙还是听清了,很快接上话:“没,绝对没有。”
  他每次分手都分得利落狠绝,交往的女友个个又都是高岭之花,也大多识趣,低声下气来求一次又一次的实在不多。
  好像得到这句回答,陈溺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她一直以来都算是比较理性的人,知道拈酸吃醋的对象也不该是祝佳迎。
  “哦”了一句,陈溺回头看他,把他脸转回去:“那你还紧张什么?”
  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是没事了。
  江辙松口气,从兜里摸出包烟:“我头痛,去醒醒神。”
  他是第一次坐火车,也不知道要在这破候车厅坐这么久。人太多,也太吵,耳边总是嗡嗡响。
  滞闷的空气让他偏头痛都犯了,忙去了抽烟区。
  抽烟区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那块区域的空气中全是低质量的尼古丁。
  陈溺皱着鼻子走进去时,正看见江辙边揉着太阳穴,蹲在了墙角的阴影处,他周遭烟雾缭绕。
  微弱灯光打在江辙身前,他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遮住一大半窄长的脸。外套袖子挽至手肘,露出削瘦手臂的青筋和肌肉骨感的线条。
  嘴角咬着一根烟,硬是在这种三教九流的人里别有一番颓痞贵气的格格不入样。
  陈溺的一双腿先映入他眼帘,整个人站在光里。
  他抬眼看她,蹙眉:“来这地方不嫌呛?”
  “头有这么痛?”陈溺蹲下来迁就他的高度,拿过他嘴边上的烟学着抽了一口。
  她本来就是冷乖的长相,抽着烟的样子和单纯的反差感实在太强。
  跟只鹿似的清澈眼睛微微睁大,吞了口烟气在嘴里,像是在品味这烟的味道。
  江辙戳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被逗笑:“操,吐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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