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宠妻无度——茗荷儿
时间:2021-10-23 10:19:17

  前一世错过了,这一世,秦老夫人势必要成全宝贝孙子。
  秦老夫人思量片刻,吩咐红枣,“你去告诉青菱,把霜醉居的被褥都晾一晾,收在箱笼里,花斛赏瓶等摆件也都装起来。”
  等杨妧搬了家,她打算把这些东西送过去。
  时间仓促,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未必能置办周全,而且被褥总是自己用惯了的好……
 
 
第75章 故人
  廖十四在楚家磨蹭了一上午, 临到午时,突发奇想地要作画。
  杨妧这阵子不在,楚映颇为无聊, 好容易有廖十四做伴,立刻兴致勃勃地将宣纸和几种作画的大小白云找出来,又吩咐藤黄藕红调颜料。
  调制颜料所需时间长, 廖十四顺理成章地在楚家留了饭。
  可惜国公府的规矩是早晚到瑞萱堂吃, 午饭都是各人在自己屋里用。
  楚映在清韵阁招待廖十四,秦老夫人和张夫人都吩咐厨房加了菜。
  廖十四瞧着墙角盛开的菊花,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楚昕身上,“这就是世子爷在菊花会上得的彩头?”
  “对,”楚映目露得意, “我哥得了三盆, 一盆紫雁点雪在我娘屋里,还有盆瑶台玉凤, 祖母放到霜醉居了, 说是给阿妧。”
  廖十四笑道:“老夫人对四姑娘真好。”
  “是呀, 阿妧字写得好, 经常给祖母抄经, 也常常做袜子、荷包等小玩意儿讨好祖母……她的针线活儿真正是好, 你看她送我的帕子。”
  楚映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帕子, “上面两条是阿妧的手艺, 底下是藕红做的。”
  廖十四将帕子展平。
  一条是鹅黄色绢面,右下角绣丛紫色的鸢尾;另一条是浅丁香的绸面, 缀着四五朵颜色各异的百日莲。
  精致之外还透着女孩子独有的俏皮灵动,非常精巧。
  廖十四仔细再看,发现不过是套针、铺针和滚针等常见针法, 任何一个稍通刺绣的姑娘都会。
  这两张帕子只是胜在图样新奇而已。
  廖十四长舒口气,不咸不淡地夸了句,“四姑娘果真是个玲珑心窍,这花样子倒是少见,你有没有,能不能借我描几张?”
  楚映摇头,“没有。”
  廖十四脸上挂出别有意味的微笑,“我还以为四姑娘能描给你呢,我们家里姐妹谁要是有了新样子都会往各处送一份,大家也常凑在一起做针线,没有谁会藏着掖着。”
  楚映浑不在意地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如果是琴谱,那我就定要来抄一份。”
  廖十四笑道:“阿映真是大度,按说你喜不喜欢是另外一回事儿,可姐妹之间是要毫无保留的,四姑娘又借住在你们家,更应该对你好……不管怎样,她都分了老夫人对你的好,这话没错吧?”
  楚映觉得廖十四说的有道理,秦老夫人确实偏心杨妧,可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廖十四见好就收,起身看了看颜料快调好了,笑问:“你打算画工笔还是水墨?咱们以菊为题如何,我画绿水秋波,你画技好,就画瑶台玉凤好了?”
  这话楚映爱听。
  她平时也觉得自己诗画不错,遂笑道:“十四专爱取巧,你这里有现成的花,我还得跑到霜醉居一趟。”
  廖十四很仗义地说:“我陪你就是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往霜醉居走。
  霜醉居门口那片黄栌已被秋意染得满树金黄,远远望去,美不胜收。
  廖十四感叹,“真羡慕四姑娘,这处风景比清韵阁还要漂亮。”
  “清韵阁很好啊,春天杨柳堆烟,夏天满池荷花,秋天能赏残荷,冬天落了雪湖面才叫一个清雅,枯荷柳枝跟水墨画似的,一年四季都是风景。霜醉居只有这个季节好看……不过霜醉居地方大,以前曾是祖父的书房,特别敞亮。”
  说话间,藕红已经上前叩了门,有汪汪的犬吠声传来。
  “团团,闭嘴,”青菱让小丫鬟将狗栓起来,急急地迎出去,“姑娘、廖姑娘,里面请。”
  楚映道:“我们来看看那盆瑶台玉凤,待会儿要作画。”
  青菱含笑指指廊下,“昨天有朵蔫了就剪了,今早竟又开了两朵。”
  翠绿的枝桠间盛开着四朵雪白的花,细长的花瓣重重叠叠足有碗口大,繁茂之极。
  廖十四看两眼便移开目光,四下打量起庭院。
  霜醉居果然敞亮,正房三间带两耳,每一间都有窗户。院子也特别开阔,有树有翠竹,翠竹足有儿臂粗,上面栓了只灰黄色的小狗。
  小狗“呜呜”叫着,目光警惕。
  再旁边,竟然有两只兔笼。
  廖十四心里酸得几乎要出水了。
  廖家人多,她同一辈的单女孩子就有十七个,她跟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同住,卧房虽然各占一间,厅堂却是四人共用,每天不知有多少摩擦。
  她很喜欢小猫小狗,有年跟人要了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猫,可没养两个月就不见了。
  十六妹说,她瞧见十三姐的奶娘将小奶猫摁在水里……
  她在自己家里,连养只猫咪都不能,杨妧寄住在别人家,却既养狗又养兔子,凭什么?
  而且住这么大的院落,使唤这么多丫鬟。
  幸好杨家人都离开了,否则以后她若嫁进来,也绝对容不得杨妧她们住在这里。
  *
  *
  杨妧忙了一天半,中午在客栈吃过饭,打算收拾好东西搬到四条胡同,小院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妇人,穿件青色袄子姜黄色裙子,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六岁,身形魁梧、面容冷肃的男子。
  “清娘,”杨妧手一抖,拎着的包裹落在地上,她顾不得捡,紧走两步冲过去,再唤声“清娘,公子他……”泪水已簌簌而下。
  清娘看着满脸泪水的杨妧,眼圈倏地红了。
  她吸口气,仰着头用力眨眨眼,片刻,脸上已经带出笑意,“姑娘可别哭,公子嘱咐我好几回,到京都见到姑娘,千万不许惹得姑娘哭,否则九泉之下碰到……他也罚我抄书,我可是最不耐烦抄书了……路上赶得紧,嗓子眼直冒烟,姑娘帮我倒杯茶喝吧?”
  杨妧忙擦擦眼泪,将清娘和青剑让进屋里,倒出两杯茶,问道:“公子走前可安生,大夫怎么说?”
  “安生,”清娘心中绞痛,酸辣的泪意直冲上来,她忙低下头饮一大口茶,慢慢咽下去, “我就能把得一手好脉息,哪里还用得着大夫?”
  再喝口茶,语气平静地说:“那天是个大晴天,墙角素馨花开了一片,公子坐在院子里赏花,还说素馨花闻着香,向日葵就没什么香味。过了会儿,公子没再出声,我以为他睡着了,去把了脉,公子突然睁开眼,叮嘱我和青剑进京找你,然后说他累了……公子去了也好,前阵子他身上旧伤痛得厉害,白天黑夜不得安睡,有时候实在疼得狠了,吼着让青剑把他打晕……他走了,就不用受伤病之苦。”
  前世何文秀也这般说。
  说何文隽故去,不管对何家还是他本人,都是一种解脱。
  杨妧听着,心里稍觉安慰,可泪水却止不住,一行行往下落,“中元节,我在护国寺请沙弥念了两卷《往生经》,原打算点盏长明灯给公子照着亮,可听别人说,一个人只能点一盏灯,我怕何夫人点了,就没点……何夫人可曾替公子点了长明灯?”
  清娘沉默不语。
  岂止没点,若非怕别人闲话,何夫人甚至连丧事都不想大办。
  何文隽临故前几天,已经是灯尽油枯。
  清娘去正房院禀过几次,何夫人只说请大夫来诊脉,鸡汤倒是不间断地遣人去送,可她一眼都没去瞧过。
  何文秀和何文香倒是去过一回,看着躺椅上何文隽形销骨立的模样,两人连半盏茶的工夫都没待上,匆匆离开了。
  七月初一那天,何文隽像是预知到什么,大清早就吩咐青剑帮他换上杨妧做的那身衣裳,坐在院子里给杨妧回信。
  那封信,断断续续已经写了三四天。
  那天也是,何文隽写不过两行就觉得气喘吁吁,他放了笔,在树荫下面睡了一大觉。
  醒来后,精神出奇得好,他把清娘和青剑唤到身边说:“这个家有我没我不差什么,没了我反而更清净……我唯一放不下的是阿妧,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们帮我照看她……告诉她别难过,人总躲不过生老病死。”
  临终遗言,清娘怎可能不答应?
  何文隽浅浅地笑了,打发青剑去拿墙上挂着的那柄刀,趁机对清娘说:“见到阿妧,你帮我问句话。”
  清娘屏息等着他的下文,等了许久,何文隽才断断续续地说:“这辈子错过了,问她愿不愿意许我一个来生?”
  可不等清娘答应,何文隽却又改口,“算了,别问了……我不舍得阿妧为难,若有来生,我会健健康康地去找她。”
  说完那句话,何文隽便咽了气……
 
 
第76章 搬家
  清娘赶去正房报丧。
  何夫人正和两个女儿高高兴兴地选布料裁新衣, 因为书院的张太太来递话,说是山东布政使宋家的第三子正在婚配年龄。
  宋夫人看中了何文秀,想约在中元节那天, 在大明湖边见个面。
  布政使是从二品大员,职掌一省的民生财政。
  何夫人欢喜得不行,务必要让何文秀漂漂亮亮地去相看。
  听到清娘的禀告, 何夫人脸色立时垮了, 嘟哝一句,“太不是时候了。”
  如果再拖上一个月,哪怕半个月也好,兴许何文秀的亲事能定下。
  可人死不能复活,又是七月天, 热得要命, 想瞒都瞒不过。
  何夫人神情冷淡地命人撤换了家里的红灯笼和各样喜庆摆设,换了素服, 又打发人往各处报丧。
  灵堂布置得很体面, 棺木也用了上好的楠木, 可夜里只有清娘和青剑带着几个婆子在守灵。
  何夫人“悲痛过度”早早去休息了。
  而何猛跟何文卓想必还没有收到家书。
  灵堂虽然用了冰, 却仍挡不住天热, 停灵五日, 便发葬了。
  过完七七隔天, 何夫人身边的钱嬷嬷去了静深院, 对清娘道:“夫人因为伤心这阵子大病小病不断,今儿又请大夫来号了脉……大爷已经入土为安, 你和青侍卫尽心尽力伺候这么些年,夫人每人赏你们二十两银子,各自回乡吧, 也免得夫人瞧见你们就想起大爷……”
  一边说,一边攥着帕子摁眼窝。
  清娘瞧着院子里亭亭直立的向日葵,“我得过几天收拾了东西就走。”
  何文隽说过,向日葵成熟了,要带到京都给杨妧看一看。
  钱嬷嬷唉声叹气地说:“大爷的书和字画,夫人想留给二爷做个念想。要不,我替夫人做个主,这屋里的东西,你和青侍卫各挑一样带走吧,也算服侍大爷一场。”
  清娘性子疏放不爱动脑,却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钱嬷嬷的语气无疑是觉得她贪图财物,想搜刮点东西再走。
  清娘冷笑。
  早几天,何文隽已经安排了后事。
  书带不走,可字画都是要交给杨妧的。
  这些年,静深院的花费都是从何文隽所立军功的赏银里出的,没有用过公中的钱,还余下六百两,她和青剑每人一半平均分了。
  既然钱嬷嬷说他们各人能挑样东西,清娘毫不犹豫地把那方易水砚包起来,青剑则要了之前含光送过去的那柄乌铁短刀。
  钱嬷嬷当着他们的面将静深院锁了。
  区区一把锁自然拦不住清娘和青剑,两人在客栈住了几日,等到向日葵成熟,□□进去把花盘砍了。
  进京之后,两人直奔镇国公府拜访楚世子。
  楚昕不在府里,有个叫承影的给他们指了同福客栈。
  清娘解下肩头包裹,拿出两个碟子般大小的圆盘,“这就是向日葵,公子让带给你尝尝,上面黑色的种子能抠下来……我尝了几粒,没滋没味的,说不上好吃。”
  说着,已利落地掰下十几粒。
  杨妧费了半天工夫剥开,里面尖尖的一粒果仁,除了略有清甜外,确实没什么滋味。
  清娘笑道:“公子说,也可以跟南瓜子一样炒了吃,我不会炒这玩意儿,几时姑娘亲自炒吧,我也跟着尝尝。”
  一番打岔,杨妧悲伤的情绪逐渐消散,脸上开始露出喜色。
  不多久,临川与李先进来搬箱笼。
  坐在车上,杨妧慢慢合计着,外院空着,青剑可以住,那么清娘跟她一起住东厢房好了。
  只是昨天她是算着人头买的被子,如今多了两人,少不得还要添置些被褥枕头等物。
  青剑是何文隽的侍卫,每月要发月钱,可清娘是因为章云阔才留在何文隽身边,以后她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条胡同。
  胡同口停着辆黑漆平头马车,恰恰堵在杨家门口。
  杨妧正觉诧异,就见有人从院里冲出来,眼泪汪汪地喊道:“姑娘!”
  竟然是青菱!
  杨妧惊喜不已,“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让来送东西,” 青菱赧然地抽抽鼻子,“青荇和绿荷也来了,在里面收拾呢。”
  杨妧急步绕过影壁,绿荷正从屋里出来,笑着告状,“青菱姐姐打着迎接姑娘的名头懒了好一阵子,姑娘要好生罚她才对。”
  青荇也道:“我同意,罚青菱去生火沏茶。”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就像之前的霜醉居一样。
  青菱当真进了厨房,转一圈灰溜溜地出来,“这个火该怎么引?”
  杨妧也不会。
  以往做点心都有婆子帮忙生火,她还真没亲自烧过锅。
  清娘主动请缨,“还是我来吧,”进厨房先搜罗些枯叶点燃了,再架点细的枝叶,等烧出旺炭才塞进几块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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