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宠妻无度》作者:茗荷儿
文案:
镇国公世子楚昕生得容貌昳丽,然却狂妄狷介横行无忌。
那天他手持长剑独挑赵家满门,一脚一个血印从赵府缓步出来。
夕阳照在他卷了刃的长剑上,剑锋阴寒。
杨妧恰好经过,掀开车帘偷看,正对上楚昕的眼。黑眸里除了杀气就是空茫的死气。
隔天听说,楚昕被处凌迟,活剐三天。
楚家与杨家素无往来,杨妧不过是听个热闹。
岂料,重活一世,八竿子打不着的楚家老夫人突然指名让楚昕娶她。
杨妧吓得两眼发直,掉头就跑。
楚昕伸手箍住她的细腰,黑眸里满是委屈,“妧妧,我好不好看?”
杨妧颤着声回答,“好……好看。”
楚昕眸光骤亮:“你嫁给我,我天天让你看……”
*
他敛去万般桀骜,只愿为她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天!
PS:本文背景架空,一切规矩制度均为私设,不接受考据!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妧 ┃ 配角:楚昕、陆知海、何文隽 ┃ 其它:茗荷儿
一句话简介:夫君要被砍脑袋,我该怎么办
立意:通过努力赢来幸福生活
第1章 前世一
初秋时节。
落枫山脚的别院里,桂花开得正盛,金黄色的小花簇簇拥拥,甜香扑鼻。
丫鬟采秋在地上铺张竹席,采芹则踩在凳子上,拿根长竹竿轻轻敲打桂花枝。
花瓣纷落如雨。
七岁的宁姐儿拍着手“咯咯”笑,“下桂花雨咯,下桂花雨咯。”
杨妧坐在临窗大炕上,对着账本“噼里啪啦”拨弄算盘珠子,听到窗外嬉笑声,手一抖,珠子拨错两个。
稍愣神,已想不起适才到底拨了哪几个珠子。
这一页账白算了。
杨妧无奈地叹口气,推开算盘,寻到炕边绣鞋,趿拉着出门。
宁姐儿小跑着过来,仰起头稚气地问:“娘对完账了吗,现在能不能做桂花酱?”
她梳着双环髻,大大的杏仁眼乌黑晶亮,腮边有对浅浅的梨涡,粉雕玉琢般,漂亮极了。
杨妧微笑道:“现下还不能,要把桂花里面的碎叶和枝子细细地挑出去,然后洗干净晾干才能用。待会儿你带着采秋挑桂花好不好?”
边说边掏帕子替她擦去额头细汗。
王嬷嬷端来托盘,“瞧把大姑娘给热得,赶紧歇会儿喝杯茶……已经入秋还这么热,都快赶上三伏天了。”
杨妧喂宁姐儿喝过半盏茶,余下残茶自己喝了,仰头看着没有半丝云彩的天,叹口气,“真是热得出奇,昨天晚上水塘里的蛙叫了半宿,能吵死人。”
天热人也烦。
前天,东川侯家汪四爷汪源明行冠礼,夫君长兴侯陆知海去观礼,回来让杨妧准备五百两银子。
过完重阳节,会同馆要整修房屋,以备过年时候接待使臣。
汪源明想从中掺和一脚,遂跟陆知海借银子打点人。
汪源明是大姑姐陆知萍的小叔子。
此人胸无点墨馋懒奸猾,整天跟一群纨绔斗鸡走犬胡吃海喝。
之前他领过营缮司修城垣的差事,嫌跟泥水匠打交道不威风,又托人在五城兵马司混了个职缺。
天天腰挎长刀满街转悠,威风极了。
汪源明却嫌累,外快太少。
杨妧不想掏这笔钱,跟陆知海商量,“这些年汪四爷领多少差事丢多少差事,与其把这五百两银子打水漂,莫如你请托人寻件事情做。”
陆知海道:“我要出诗集,哪里得闲?再者,为些阿堵物四处钻营,我做不来这种龌龊事。”
杨妧气得说不出话。
陆知海自诩清雅,见不得阿堵物,可他身上玉容纱的长衫,手里象牙骨的折扇,头上束发的紫金冠,哪一样不是用阿堵物买回来的?
陆知海见她脸色不好,忙软了声气,“源明玩心确实重,可行过冠礼就是大人了,往后定然会好好当差……若是拿不出五百两银子,大姐在婆婆面前不好过。妧妧,不看僧面看佛面,瞧在夫君的面子上,先替大姐周转一二……你散开发髻,我帮你通通头,可好?”
他身材颀长,五官俊朗,气质儒雅斯文。
当初杨妧便是看中了他的好相貌,不顾大伯父所说的齐大非偶,一头扎了进来。
今年陆知海正逢而立,原先的青涩已然褪去,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子的魅力,神采尤胜年轻之时。
风流也胜当年。
成亲头两年还好,陆知海为她画眉为她理妆,会看着她痴痴傻傻地笑,“妧妧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
杨妧怀宁姐儿时,陆知萍体恤弟弟,给陆知海送了个出自言情书网、因家道中落被迫卖身为奴的女子。
当晚,陆知海歇在了西跨院。
事有一,便有二。
杨妧第二次怀孕便给陆知海纳了房擅长琴棋书画的姨娘。
胎儿尚未坐稳,楚贵妃病故,元煦帝昭告天下以皇后礼发丧,外命妇在思善门外哭灵三日。
哭灵当夜,孩子就掉了。
杨妧缠绵在病榻上,将养了两个多月,身体才慢慢见好。
再后来大堂姐杨婳陪同堂姐夫进京赶考。
陆家人少宅子大,杨妧特意收拾出一处清静的院落请杨婳夫妻在家暂住,又吩咐下人小心伺候。
堂姐夫经常出门会友,杨婳趁机勾搭上了陆知海。
杨妧恶心得快吐了,把杨婳打发之后,给陆知海纳了第三房姨娘,也是个识文断字会作诗的女子。
而她再没让他近过身。
陆知海夜夜歇在西跨院,跟三位姨娘琴瑟相和,甚是愉悦。
只有需要银钱时,才会踏足正房。
这些年,杨妧对陆知海早没有男女之情,自然不肯让他通头,便道:“去年大姐借去三百两银子尚未归还,要不让她还了,我再添上两百两,正好给汪四爷。”
陆知海面色不虞地说:“大姐是因为手头紧……才只三五百两银子,你何至于这般计较?”
才只三五百银子?
话说得真叫一个轻巧。
杨妧“哼”一声,淡淡开口,“三月初,内府衙门黄太监贺四十岁生辰,大姐夫送了座羊脂玉的寿星翁,才拳头大小,据说花了三千八百两银子。”
陆知海恼道:“行了,不给就算了,没得扯这些陈年旧事,我想别的法子周转。”
拂袖离开。
他所谓的周转,是寻了玉器、瓷器或者古玩字画去当铺。
上一代的长兴侯是个极清雅的人,从没领过正经差事,也没被阿堵物沾过身,陆知海亦是,活了三十年,一文大钱都不曾往家里赚过。
陆家虽然早已远离庙堂,成为没落勋贵,但船烂还有三千钉,祖上有田产,还有不少值钱东西,足够再败坏一代。
当初杨妧跟现已入主后宫的何文秀合伙做粮米生意,凑不够本钱,陆知海连个梅瓶舍不得卖,杨妧只得回娘家跟大伯父借了三千两银子。
好在粮米生意大赚,连本带利还给大伯父五千两,还余下八千多两。
杨妧花六千两买了间铺子,经营笔墨等文具。
承蒙何文秀和大伯父照顾,铺子每年足有一千两银子的利。
杨妧手里这才有了闲钱。
这会儿为了陆知萍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子,他倒是很舍得。
杨妧懒得管,也懒得跟陆知海置气,隔天一早带宁姐儿来了别院。
第2章 前世二
昨晚被蛙叫吵得没睡好,杨妧歇了个长长的晌觉,及至醒来,已近黄昏。
西天晚霞似火,染红落枫山的半座山头。
宁姐儿从门帘探进头,热切地说:“娘,桂花已经晾干了。”
杨妧知其意,亲昵点点她的鼻尖,“小馋猫,走吧,这就给宁姐儿做桂花酱。”
牵起她往厨房走。
桂花果然挑拣得干干净净,杨妧夸一声宁姐儿能干,捏把盐粒撒到桂花上,“洒点盐,能除去花瓣的涩味,吃起来更甜。锅里加少许水,待会儿冰糖化了,就把桂花倒进去,搅动十几下便好。”
又吩咐婆子生火熬冰糖。
宁姐儿认真看着婆子的动作,把步骤牢牢记在心里。
晚饭时,宁姐儿蘸着桂花酱吃了两只花卷,撑得小肚子溜圆。
杨妧带她在院子里消食。
陆知海出人意外地赶了过来。
杨妧讶然不已,“侯爷怎么这会儿过来,吃饭没有?”
“没吃,给我下碗肉丝面就成,”陆知海绞条冷水帕子擦去脸上汗珠,目光亮闪闪的,“妧妧,大姐说不必筹银子了,你也不用跟我置气了……修缮会馆极为琐碎麻烦,源明确实没有这份耐心。”
杨妧知道汪源明没长性,没料到这次主意变得更快,三天还没到头呢。
却识趣地没有问,也没理会陆知海关于“置气”的话。
只从柜子里找出件半旧的圆领袍伺候陆知海换上。
陆知海抱怨,“今天真是热得出奇,以为别院能凉快,谁知跟京里一样。”
说着话,采芹端进面来。
陆知海吃完,额头又是一层汗。
杨妧寻到折扇帮他扇风,陆知海笑着夺过去,“还是我给你扇吧,别累得你手疼。”顿一顿,问道:“妧妧,你听说过没有,皇上要疏浚运河?”
杨妧摇头。
她一个内宅妇人,关心得不过是柴米油盐,怎会打听这种事情?
陆知海道:“何五爷接了天津到临清的一段,足足八百里河道,做下来至少能赚七八十万两银子。汪源明想跟我合起来入一股,你能不能给何五爷递个话?”
何五爷是何文秀不出五服的堂弟,非常精明能干。
上次做粮米生意,全亏何五爷从中斡旋。
但疏浚运河是肥差,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闹出偷工减料贪墨受贿的风波。
涉及河工案子,一向要重判。
而汪源明跟陆知海两人没一个靠谱的。
杨妧觉得不妥当,遂问:“你们怎么合伙,需要投多少银子?”
陆知海兴奋地解释,“应该不会太多,国库出大头,人力是各府县的徭役,我估计一万两绰绰有余。咱们两家各出五千两,大姐拿不出银子,咱家先垫上,等赚了银子再把本钱还咱们。”
“呵呵呵,”杨妧冷笑。
难怪陆知萍不要五百两银子,原来是惦记更多的。
言语中自然而然地露出几分讽刺,“大姐这是空手套白狼?如果赚了钱好说,可要赔了呢,大姐能把五千两本钱还给咱们?”
陆知海不愿意听,“河工怎可能赔?即便赔,何五爷也会担着,他是皇后娘娘的堂弟,谁还敢找他的麻烦?”
这是把何五爷当傻子呢。
杨妧气得想笑。
十几年的夫妻,她早已摸透陆知海的脾气。
凡是陆知萍说的全部正确,凡是陆知萍的要求,务必要满足。
遂不多言,只淡淡地说:“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这件事算了吧。”
陆知海脸色沉下来,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耐,“先把那间笔墨铺子抵出去,实在不够,可以跟大伯父借个三五千两,等赚到钱,双倍还他便是。”
杨妧冷笑:“侯爷还是忙诗集吧,别让阿堵物脏了手。再者,我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好去找何五爷说项。”
“你!”陆知海怒极,“啪”地阖上折扇,虚指着杨妧鼻子,“真不可理喻,我好声好气地与你商量,你竟然半点脸面不给。放眼京城,谁家夫人似你这般攥着银钱不撒手?笔墨铺子是我陆家的产业,应当我说了算。”
他倒是想说了算,但是铺子里从掌柜到伙计,都是杨妧一手安排的。
每月账本也只报到杨妧这里。
杨妧懒得看他跳脚,往东屋铺了床,“我累了,想早点安歇。侯爷一路奔波,也早点睡。”
“我去书房。” 陆知海恨恨地甩袖离开。
杨妧毫不在意,简单地洗漱过,看了会儿前朝传记,吹灯躺下。
夜阑人静,屋后水塘里的蛙叫声越发噪杂,没完没了般。
而门房朱二养的大黄狗也似发了狂,“嗷嗷”吠个不停。
被这些声音吵着,杨妧翻来覆去好半天才觉出困意。
正睡意朦胧,感觉床好像摇了下,杨妧迷迷糊糊地没反应过来,屋子又晃动两下,一次比一次猛烈。
床头灯盏摔到地上,发出“啪”的脆响。
杨妧一个激灵醒过来,匆匆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往外跑,“地动了,快跑,到外头去。”
刚出房门,只听身后巨响,东次间屋顶塌下半边,有瓦片擦着她的后脑勺“簌簌”往地下落。
杨妧腿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采芹赶过来,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陆知海已经在外面了,正手忙脚乱地系外裳带子。
杨妧惊魂未定,突然想起宁姐儿,不迭声地问:“姑娘呢,采秋呢,出来没有?”
昨天采秋在宁姐儿屋里值夜。
采芹四下张望两眼,目光落在屋顶已经塌陷的西厢房,嚅嚅道:“还没出来。”
“我的孩子,”杨妧尖叫一声,冲进西厢房,“宁姐儿,宁姐儿。”
几乎同时,地面又是一阵震动,西厢房的门轰然倒塌。
黑暗里,尖利的哭声响起,“娘,娘。”
杨妧瞪大眼睛辨明方位,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木头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