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宠妻无度——茗荷儿
时间:2021-10-23 10:19:17

  话音未落,秦老夫人已重重地将瓷碗顿在炕桌上,“阿钊整年累月在宣府身边没人伺候,你先张罗着给他纳两房姨娘。”
  张夫人吓白了脸,立刻站起身,垂手立在炕边,“娘,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见您喜欢四丫头,咱家人丁又不旺盛,昕哥儿身边多个人,能多生个孩子。”
  秦老夫人道:“楚家没有纳妾的例,先国公爷就是根独苗,轮到阿钊这辈,本来是兄弟两人可惜只剩了阿钊,到昕哥儿这辈又是根独苗。你要有本事,就给昕哥儿添个弟弟,你要是没本事,就别掺和。你要是敢挑动昕哥儿纳妾,我立刻挑两个人送去宣府。”
  “媳妇不敢,”张夫人老老实实地说。
  楚钊待她情深,自打成亲两人都没红过脸,她才不舍得往他身边塞人。
  可到底有些意难平,支支吾吾地说:“我想让昕哥儿早点成亲,可国公爷说他得是练童子功,不能早破身。林家几位哥儿都成亲早,二爷跟三爷都是十六岁成亲,十七就有了孩子。娘的意思呢?”
  秦老夫人道:“看昕哥儿什么想法,马上就十七了,他心里有主意。你多攒点好东西留着给儿媳妇添妆就好。”
  *
  楚映摇着杨妧胳膊,“你到底住在哪里,让我去你家看看呗?”
  杨妧扒开她的手,“不是不让你去,而是我最近很忙,顾不过来。”
  眼看过年了,她得赶着给真彩阁做几身喜庆的衣裳赚点银子,还要抽空置办过冬的菜蔬。
  家里本来有个菜窖,可太小,不够用,她正打算明儿找人挖宽三尺。
  哪里还有工夫招待楚映?
  楚映道:“我不用你招呼,跟小婵玩儿,”侧过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关氏,“表婶,好不好?”
  关氏抿着嘴笑。
  杨妧无奈道:“那你回去问问姨祖母,定下日子提前给我个信儿。表哥知道地方,让表哥带你去。”
  楚映喜笑颜开,“行行,我把秋水绿波带给你,开得极茂盛,廖十四还以此为题作了画,我画的是瑶台玉凤,我的画也可以送给你。”
  杨妧道:“不要你的画,你若是得空就练习写大字,我家过年的春联就不用花银子请人写了。”
  楚映顿时垮了脸。
  廖十四暗暗高兴,楚映的脾气,她多少摸透了点,往好里说是直率,说难听点儿就是不懂人情,想生气就生气,压根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如果杨妧惹恼楚映就好了,楚昕很疼这个妹妹,想必也会厌憎她。
  只是不等她咧开嘴,楚映又笑着问:“你中午在哪里吃,去吃烧羊肉好不好?你们上次吃了,我都没尝过。”
  杨妧拒绝她,“我要在寺里吃素斋,圆真小师父说膳房做了素鸡。”
  “这里的素斋不好吃,真想吃的话就去隆福寺,隆福寺的素鸡才地道,还有八宝鸭,素火腿都值得一尝。”
  杨妧笑道:“可我娘是第一次来护国寺,我肯定要陪她尝尝这里的素斋。你们去吃烧羊肉好了。”
  楚映沮丧地说:“那我也在寺里吃。”
  廖十四郁闷得不行。
  杨妧处处跟楚映对着来,先是不让她到家里拜访,又拒绝一起吃羊肉,楚映为什么不发脾气呢?
  而她跟楚映玩这两次,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楚映,顺着楚映,才赢得楚映的一丝丝好感。
  这也太气人了!
  用过午饭,杨妧陪关氏去讲经室听了卷《心经》,估摸着快到申初,一起下了山。
  原先约定的骡车已经在等着了。
  杨妧正要上车,瞧见含光快马加鞭地过来,翻身下马,将手里陶瓷罐子递给清娘,“麻花胡同的烧羊肉,姑娘上次吃过。”
  朝杨妧跟关氏拱拱手,飞驰离开。
  陶罐用油纸封着口,清娘解开麻绳,掀开油纸,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真香,”清娘深吸口气,眯眼往里瞧了瞧,“是整只羊头,回去捣点蒜泥蘸着,再烫一壶烧酒,绝了。”
  杨妧笑道:“这个店叫羊肉陈,在麻花胡同。除了烧羊头之外,叉子火烧和几道小菜也极好吃。”
  清娘点点头,“改天一定来尝尝。”把油纸依旧封在罐口,用麻绳系好了。
  关氏扫一眼陶瓷罐,看眼笑靥如花的闺女,再扫一眼脚底下的半篓柿子,笑容慢慢漾出来。
  正如杨妧所说,楚家人当真对她不错。
  不但不错,那位漂亮的世子爷恐怕还对杨妧存了心思。
  她可没错过杨妧引见自己时,楚昕惊讶的神情和骤然泛红的脸庞,然后他手足无措地跟自己行礼。
  那份局促与拘谨跟杨洛头一次进他们关家的表现毫无二致。
  自己家的闺女长大了,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关氏眼前不由浮现出楚昕的样子。
  身材颀长、容貌昳丽,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骄矜不羁,可又因生得漂亮,并不让人反感或者讨厌。
  单是人才就这般出色,又是镇国公府的世子……齐大非偶!
  关氏轻轻叹一声,嫁到这种门户,倘或杨妧受了委屈,她们怎么说理去?
  关氏打算好生跟杨妧谈一谈……
 
 
第82章 宴客
  杨妧淡然地说:“我没想法,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有那个心思也没用。世子的亲事可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宫里有个贵妃娘娘呢。”
  关氏仔细打量她的神情, 见她神情恬淡并非作伪,长长舒口气,“咱们低门小户即便攀上富贵人家也不是好事。本来我跟你伯父商议, 明年春闱过后, 从榜上挑个品行好、懂得上进的。只是咱们这家室……”
  关氏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小婵又无法开口说话,家里人都心疼她,可外头的人不免会瞧不上。
  若是家中有积蓄也好说,偏偏钱财上也不宽裕, 还欠着一千多两银子的外债。
  杨妧笑道:“娘别胡乱打算了, 每科三甲取士二百多人,已经成家的占半数还多, 剩下的百余人个个都是香饽饽, 多少人盯着呢。娘别操心我的事, 先把弟弟照顾好, 弟弟有了出息, 咱们才有依靠。”
  “那你呢?”关氏长长叹口气, “论虚岁都十四了, 现在相看起来, 六礼走完差不多两年,刚好成亲。”
  杨妧无奈地说:“娘, 我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会给自己打算?小婵的厚棉袄还没做,您要是得空, 把去年的拆洗了,棉花晒两天重新絮件大的。我赶完这两条裙子,给弟弟也做件厚棉袄。”
  关氏瞪她两眼,站起身,“行,姑奶奶,你说了算……先前你就主意大,这半年更是长了本事。”
  杨妧“吃吃”地笑。
  隔天,国公府来人送帖子,楚映已经请示过秦老夫人,打算初四跟楚昕一道来拜访。
  杨妧放下手中活计,找刘嫂子商议宴请的菜式。
  刘嫂子家常菜做得很可口,但既然请客,就需要上几个排面菜,菜式至少八道,四荤四素再加个汤水。
  刘嫂子毫不含糊地报出八道菜名,有鱼有肉有鸡有鸭。
  杨妧大喜过望,让她得闲去市场备菜,免得到时候买不到。
  菜式问题解决了,杨妧去隔壁商议范二奶奶,问范真玉初四是否得闲,请他帮忙待客。
  范二奶奶满口答应,而且提出让厨房做两样点心送来。
  先前买的一百零八头的碗碟有了用武之地,杨妧找出来仔细地清洗干净摆在架子上,又把几个丫鬟叫来。
  春笑和念秋负责在外院端茶倒水,问秋和忆秋则在内院伺候。
  家里首次宴请,杨妧极其严厉地给她们训了话,主要有两点:
  一是要谨言慎行,客人们谈话要离远点,不能支棱着耳朵听,更不能随便插嘴,即便听到一两句也不得外传。
  二是要有眼色,别等茶壶里的水空了也不知道续,或者客人的接碟满了不知道更换。
  初四那天辰正刚过,杨妧正点了茶炉准备烧水,吉庆乐颠颠地跑进来禀报说客人到了。
  杨妧哭笑不得,通常做客都是巳初时分,哪里有这么早的?
  她吩咐忆秋看着茶炉,整了整裙裾和关氏一道往外迎,刚到二门,瞧见楚映提着裙子往里走,身后跟着顾常宝。
  顾常宝摇着折扇大喇喇地喊:“杨四,你几时在这里置办了房子,前天我大外甥还惦记着往济南府送猫。”
  杨妧给关氏引见,“忠勤伯府顾三爷,跟表哥一起办差,是极好的朋友。”
  顾常宝向关氏揖了揖,“我去找楚霸王……楚世子,正好半路遇到,叨扰杨太太了。”
  关氏笑道:“不叨扰,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快进屋喝杯茶。”
  顾常宝毫不客气地走进二门,倒没进屋,站在院子里高谈阔论,“外面看着不显,院子还挺大,这棵桂花树好,在树下摆桌小酒,几多逍遥。”
  说话这空当,楚昕和范真玉并肩走进来。
  众人互相见过礼,寒暄几句,杨婵走到楚昕面前张开手。
  关氏刚想斥一句,楚昕已弯腰将她抱起来,笑问:“这几天长胖了,听阿姐话没有?”
  杨婵两只短胳膊亲昵地环住他的脖颈,用力点点头。
  含光和李先以及范家的两个小厮一趟趟往里搬东西。
  杨妧诧异地问:“都是什么?”
  楚昕一手抱着杨婵另一手指着麻袋,“先前买的米怕吃完了,又拿了两袋子来。那两个麻袋里是木炭,京都比济南府冷,过几天屋里该生起火来,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能用得上。”
  杨妧便没多问。
  顾常宝扯着嗓子道:“堆在院子里也不像回事,倒是找个屋子放起来。”
  杨妧想一想,米可以放进厨房,木炭确实没处放,放屋后空地怕下雨潮了,还有这四个大火盆。
  顾常宝指着东边的夹道说,“这块地方闲着可惜,不如盖间库房。”
  关氏道:“夹道通着后院。”
  “西边不也有夹道?从西边绕过去就是,”顾常宝走过去迈开步子量一量,五步不足四步有余,“盖间库房正好,前面开门后面开窗,屋里搭两排木架子,能放不少杂物。”
  楚昕看向杨妧,“这主意不错,明天我找营缮司的人来瞧瞧怎么个盖法。”
  范真玉不由瞪大双眸。
  营缮司是工部专管土木兴建、工匠调拨的机构。
  杨家只是盖间小库房,哪里用得着营缮司?
  他曾经跟官府打过交道,每次都是求爷爷告奶奶,还得随时备着封红。
  可楚昕这口气,提到营缮司就好像自己家的下人一样随意。
  杨妧也道:“不用麻烦,随意找几个匠人就行。”
  “找营缮司才是省事,”顾常宝拿折扇点着杨妧。
  楚昕伸手将他扇子扒拉开,“别乱指人。”
  顾常宝“嘿嘿”一笑,续道:“他们就是做这行的,一眼就知道需要多少石头多少木料,匠人也都是熟手,看着小爷的面子,肯定给你盖得又快又好。”
  杨妧笑道:“那就麻烦三爷了。”
  顾常宝“哗啦”展开扇子,“小事,不值一提。以后你再有什么这种活计,尽管打发人找我。”
  眼看着含光等人搬完了东西,楚昕将杨婵放下,引着顾常宝等人去了外院。
  杨妧忙吩咐春笑和念秋跟去伺候,她则指挥问秋和忆秋把各样东西先归置起来,免得堆在院子里碍事。
  最后只剩下两袋子米,每袋足有七八十斤,两人却是抬不动。
  清娘道:“我来。”两手分别抓住麻袋的两角,轻而易举地搬进了厨房。
  楚映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清娘拍拍裙子上的土,“我最多扛个百十来斤,肯定不如你哥。”
  杨妧笑道:“表哥说他能开两石弓。”
  “是个高手,”清娘赞一声,“我勉强能开一石弓,何参将军里弓箭手大约百人,开两石的不到四十人,有三人能开三石弓,一箭射过去,谁都挡不住。”
  楚映张大嘴巴,“你从过军打过仗?”
  “对,”清娘点头,“我相公是何参将麾下的军医,我给他打下手,我相公死后,我跟着照顾何公子,何公子也死了,我来找杨姑娘。”
  楚映大咧咧地说:“你也太不吉利了。”
  话出口,随即意识到不妥,连忙道:“我随口说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清娘笑道:“我没生气,我相公是尝草药试毒死得,何公子是打仗受了重伤,要是没有我,说不定三年前就死了……战场上死得人多了,这样说起来谁都不吉利。”
  她越这样说,楚映越过意不去,对着她端端正正行个福礼,“我向你道歉。”
  清娘无谓地挥挥手,“没事儿,我不在乎这个。”
  楚映又问:“那你杀过人吗?”
  “杀过,每年征了新兵,军里都会带他们打谷草见见血……女真人也一样,经常越境来打谷草,有一年我们俘虏了一个男孩,刚十岁,还不如你个头高。做饭的张大娘可怜他年纪小,想偷偷把他放走,小崽子拿起石头把张大娘打死了。正好我见到,一刀割了他脖子……再后来抓了俘虏一概不留活口,那些人狼心狗肺,你把他放了,转身他还会来打你。女真人更残忍,抓了我们的人……算了不说了,别吓着你。”
  杨妧听着她们的话,突然就想起前世,楚钊战死,五千多士兵被瓦剌人俘虏。
  据说,是一排排跪在地上用弓箭射死的。
  而她鼓动楚昕去参军,到底对不对?
  杨妧不敢多想,深吸口气,笑着招呼楚映,“别在院子站着吹冷风,进屋喝杯茶,或者你到我屋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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