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帝——小文旦
时间:2021-10-25 10:04:54

  当然不是!是你家陛下胃不好。但这不能说,蓟云桥惭愧开口:“是。”
  “那便请娘娘随老奴去思明殿。”
  “本宫一定好好反省,断不再犯。可否请公公稍等片刻?”蓟云桥打商量。
  “娘娘请便。”刘德见她这么配合,便答应了。
  蓟云桥仪态端庄地转入内殿,忽地卸下肩膀,视死如归地换上一套裙摆厚重的宫装,冬雪说思明殿没有被褥,这件可以晚上勉强御寒。
  然后她在膝盖上绑了两块塞满棉花的垫子,从床底下掏出做木活的工具藏在广袖里,供这十天解闷。最后蓟云桥对着桌上的点心依依不舍,挣扎一番,抵不住诱惑抓了几块藏在另一只袖子里。
  这古代繁重的女子宫装就是这点好,藏多少东西都看不出来,反正也没人敢搜她身。
  蓟云桥跟着刘徳领罚,蓟梳依然被留在清和宫,不得出门。小丫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主子受苦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一阵风起,所有人都被吹得衣摆飘飘,袖口大张,如胀满鼓起的风帆。唯独蓟云桥巍然不动,袖口下垂,衣服如注千钧。
  刘德怀疑地看过来,蓟云桥尴尬地笑笑,无辜地与他对视。
 
 
第21章 夜探
  刘德明年就要出宫颐养天年, 哪能看不出蓟云桥的小把戏, 他老了, 也不愿计较太真。无非就是些吃的玩的, 一共十天呢, 不顶用。
  思明殿名字取得好听, 位置实在是偏僻, 不偏僻也不可能用来作惩罚的地方。
  皇宫地势东高西低,以崇朝殿,清和宫为最高, 而思明殿的地基比御花园水面还低个三四米,是皇宫最低的地方。一下雨积水难排,阴气滋生, 高树环绕, 庭阶满是青苔。
  殿里边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尊菩萨, 没有任何桌椅摆设, 床也没有。
  “按照祖训, 娘娘每日需跪足五个时辰。娘娘请吧, 老奴告退。”刘德出去, 带上门, 殿里瞬间暗下来,连菩萨的脸都看不清。若非刚才看清,她恐怕还会被隐在黑暗里的泥像吓到。
  蓟云桥当着刘德的面乖乖跪在菩萨面前, 膝下连个蒲团都没有。
  她膝盖上绑着棉花, 但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点累,仔细听门外没动静,索性坐在地上。
  她可不是听话的人。
  谢晏没有想到刘德的动作那么快,他刚喝完粥,一封边关急报送到手上,等他批复之后,传唤来刘德给蓟云桥求情时,蓟云桥已经在思明殿蹲着长蘑菇了。
  刘德是个油盐不进之人,违反一般宫规也就算了,皇后娘娘可是违背了祖训。
  “皇后明知故犯,老奴没有权利替太|祖改规矩。”刘德附在地上不卑不亢,意思很明显,我没有权利,你也没有。
  皇奶奶在世时,谢晏还小,但他一直记得那个抱过他、给他剥糖吃的慈爱祖母,因此连着跟在她身边的太监刘德也尊敬三分。
  既然刘德这么说,谢晏也没办法反驳,心里打算着只能偷偷给蓟云桥送些东西了。
  他亲自扶起刘德:“太|祖定下的规矩自然不能因为皇后一人废除,朕不难为你。”
  蓟云桥给谢晏送粥时,三元外出宣旨不在。此时听这二人的对话,深深疑惑,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顾苏会做出的事情。
  “奴才插一句嘴,望陛下恕罪。娘娘做粥可是为了自己?”三元问。
  “是。”
  “不是。”
  两个答案截然相反,刘德还想说什么,谢晏直接道:“朕早年落了胃病,吃不得冷食,皇后看不得朕受苦,方才开火。因为还在禁足期间,这件事,皇后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这才是顾姑娘的做派。
  三元对着刘德道:“按惯例,皇后这种情况是可以免除禁闭。刘公公,奴才没有记错吧?”
  谢晏一听好像有别的解决办法,询问道:“怎么说?”十天着实有点长,小骗子她最受不了孤独。
  刘德不知还有此内情,他当时已经问过皇后,皇后自己说是。他回陛下:“段皇后在世时,日日为太|祖亲手做羹汤,仙逝之后,太|祖悲痛,今后再无人如段皇后般同心同德,故设寒霁日。但太|祖终是心疼儿孙,便追加一条,唯有皇后可亲手为陛下做膳,不列入违反祖训,提醒后世帝后相携相持,鹣鲽情深。”
  谢晏心里石头落地,这小骗子误打误撞,当真是运气。但这次事情还算小,在谢晏眼皮子底下,翻出天来也能完好罩着她。但如果以后每次如此不管不顾,闯出大祸就为时已晚。
  必须让她得些教训,哪怕她初衷是为了他谢晏好也不行。因此,当三元问是不是现在把皇后放出来时,谢晏狠下心道:“关她三天。”
  “等等,朕还是先去看看她,关多久再说。”
  三元:“……”能超过明天算我输。
  大殿里头伸手黑漆漆,就没点过蜡烛,地上沁出的水汽冰凉,蓟云桥坐久了觉得翻墙时被摔到的尾椎骨开始隐隐作痛,她把绑在腿上的棉带卸下来,垫在屁股下面坐着。
  夜里清霜一降,冷进骨头,她找了处避风的墙角缩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点心,一口一口啃着作乐,甜的。
  这里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不愧是关人的地方。但来都来了,她肯定是不后悔的,至于为什么如此心甘情愿,她不愿意去想。
  她和谢晏的融洽相处建立在一个套一个的谎言之上,接触越来越深,她好像没办法再装下去了,谢晏又不是傻子,她的破绽那么多,谢晏愿意相信她,或许只是希望她主动坦白。
  可是她能坦白吗?不能。
  谢晏的胃病说到底还是因为蓟开川,她现在因为给谢晏养胃进到这里来,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她们间隔着一条湍急的河流,无论谁先忍不住跳过来,结局都会是蓟云桥被河水冲走。
  蓟云桥塞完最后一口糕饼,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谁?咳…咳咳……”蓟云桥吓得被噎住,大半夜的能有谁进来?门口一大团黑影看起来不像个人,还不出声。她心跳加速,默念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文明民主和谐友善……是树影是树影……
  谢晏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缩在角落的蓟云桥,心脏揪紧到疼痛,他捏紧手里的一团被子,说不出话。
  临走时三元提议思明殿太冷,带床被子,他想想采纳了,并抱走了两床被子。
  不该听三元的,他应该直接把蓟云桥带走才对。给什么教训,口头说说不就好了。
  “顾苏。”他轻轻唤她。
  蓟云桥愣了愣,心里一喜:“谢…谢你能来看我,李大哥。”
  谢晏假装没有听到那个不连贯的“谢”字,小骗子果然知道朕的身份。
  “冷不冷?”他把带来的被子一层铺在地上,另一层裹在她身上。被窝一时捂不暖,谢晏一掌搭着蓟云桥的肩膀,用内力给她输热量。
  蓟云桥享受着谢晏的周到服务,正乐呵,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晏感受到掌心下的脊背瞬间僵硬,甚至往前缩了缩,脱离他的手掌。小骗子每天提心吊胆也不容易,谢晏无声地叹口气,再次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毛。
  “关禁闭不都在这儿吗。”谢晏笑着说,亲手为自家皇后披好掉了一半的马甲。
  “也是。我在这儿挺好的,你别担心。”蓟云桥松了口气。
  “我去给陛下求情,让他放你出去好不好。你的小米南瓜粥是为了我做的对吧,因为我胃疼?你心疼我?”
  月黑风高,适合给不开窍的人捋一捋,让她看清本心。
  某个不开窍的人想:要是我承认是给你做的不就露馅儿了?您老人家扮演的侍卫长可是能下班出宫吃热饭的那种。
  蓟云桥死鸭子嘴硬:“不是,你别去求情,就是我自己想吃。你就是顺带的,我吃不完想让你瞧瞧我的厨艺。”
  谢晏被气得不止胃疼。他都派人去清和宫问过,皇后一口没吃,刚熟就急着翻墙出去还摔了一跤。
  他加重力道摩挲着蓟云桥衣服上繁复的绣纹。在蓟云桥这里完全讨不到口舌之好,他一时郁闷,没忍住开口揭她老底:“你今天的衣服手感好像不一样?”
  不是一般宫女能穿的吧?谢晏只想堵一下她,没想真揭穿,这场地也不合适。
  蓟云桥却完全偏离他的意思,她想也不想道:“这乌漆麻黑的,您也摸得出来,摸过不少姑娘吧?”
  谢晏:“……”这什么脑回路朕有点跟不上。
  “没有。”谢晏斩钉截铁。
  两人紧挨着坐,谢晏的手还搭在她身上,蓟云桥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龙涎香的来源--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她在前世看见新闻上有个外国小孩,在海边捡到天然成块的龙涎香,卖出天价。
  简直就是金钱腐败的味道!这种男人一定摸过很多姑娘的衣服!
  两者有关联吗?蓟云桥会跟你说有。
  谢晏反应了一下,终于辨明藏在蓟云桥硬梆梆语气中的一丝酸意。
  “你很在意?”谢晏语意含笑,循循善诱。他转过头盯着蓟云桥近在咫尺的侧脸,黑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依然闪着奕奕神采。
  蓟云桥终于也反应过来,然而苦逼的是,她得顺着谢晏说,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也就一般般…突然…随便在意一下。”
  蓟云桥不傻,就是偶尔脑抽,她快速过了一遍他们的对话,就知道谢晏想听什么。
  她不能承认,也不好违心反驳,只能转移注意力道:“我不冷了,你不用输内力,别累到你。”
  一点也不累。谢晏依依不舍收回手,捻了两下。
  后知后觉,他刚才是不是…吃人豆腐了?
 
 
第22章 解禁
  “你什么时候走啊?”蓟云桥忍不住问。大家都假装单身男女, 粘粘糊糊地太不像话了, 谢晏在给你自己戴绿帽子你知道不?
  这地方湿气重, 蛇虫鼠蚁出没, 万一蓟云桥害怕这些, 谢晏担心他离开之后她会无助。
  谢晏给她两个选择:“一、我陪你呆到天亮;二、我现在带你走, 明天向陛下请罪。”
  蓟云桥只听见了露馅、露馅。天亮了她身上的皇后宫装会被发现, 现在走谢晏一问被关在这里的人是谁,还是会被发现。
  蓟云桥面临两难,已经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趁黑偷偷瞪了谢晏一眼,这人怎么还没发现,这么傻可怎么当皇帝哟。
  她打了个呵欠, 靠在谢晏身上汲取热量, 从来捂不暖被窝的她,惬意得有点困了。
  “我选一。我要睡了。”蓟云桥团了团, 滚进被子下面, 谢晏帮她把被角掖好, 蓟云桥从被子下面冒出一个头。
  她觉得自己可以再抢救一下。
  “地上坐久了, 这身衣服有点湿, 穿着睡不舒服。”蓟云桥嘟嘟囔囔道, “你转过去,我把外衣脱了。”
  谢晏听话地转身。大晚上媳妇儿宽衣解带,他还得转过身, 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像正人君子。
  蓟云桥站起来解腰带, 扣弄好一阵也没找对地方,这件衣服是新做的,她第一次穿,当时蓟梳怎么系的她也没看清楚,只能在黑暗里抓瞎。
  她生气地跺了跺脚,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飞快地蹿过脚尖。
  “啊——什么东西!”蓟云桥被恶心地大叫,整个人恨不得原地起跳。
  蓟云桥挥着双臂往谢晏那边退一大步,谢晏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少有不对,神情立变,猛地站起。
  “别怕……嗷……”谢晏发出一声痛呼。
  谢晏半起身,额头正好被蓟云桥甩过来的广袖打到,他支起身子一手揽过蓟云桥的腰,一边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像肿了。
  别的姑娘与情|郎嬉戏,云袖拂面如三月春风,吹面不寒,暗香盈盈。换到蓟云桥这里,闷头一锤,好似耍了流|氓被恼怒的姑娘拿尖锐的石子迎头砸来。
  谢晏左手趁机搂紧蓟云桥的腰,抓过她的手按在额头,卖可怜道:“你袖子里装得什么,都肿了。”
  蓟云桥心里咯噔一声,不好,她忘记袖子里还藏着一把刨刀、一把凿子以及其他小工具。
  谢晏左手收得紧,蓟云桥费力地在他怀里转个半圈,好像一个胖子艰难挤过一堵人墙,等她面对谢晏时,衣衫都乱糟糟的。
  被谢晏抓住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触及一个明显的鼓包,蓟云桥带着愧疚心疼道:“疼不疼?对不起。”
  蓟云桥伸手把袖子里的工具都掏出来丢到远一点的地面,“砰砰”的落地声,仿佛砸在谢晏脚上,听的他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蓟云桥没有哄人的经验,她像个初为人母的新手妈妈,凭本能把伤害人的东西都扔远。
  “扔远了啊,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蓟云桥踮起脚,小心捧着谢晏的如刀劈斧削的双颊,对着额头轻轻吹气。
  朱唇轻启,温热的气息从贝齿间溢出,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谢晏怀里完全纳入蓟云桥,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身体里奔涌激荡着无限精力。
  他微微倾下头,额头正好印上蓟云桥的双唇。蓟云桥猛然瞪大眼,这种情况她第一次见,再聪明的脑袋也有点卡壳。她整个人牢牢挂在谢晏身上一样,谢晏不放手,就撕不下来。
  热辣辣的火烧云从后颈席卷开来,很快淹没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她大脑才开始运转,刷过一排排血红大字“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好了。”蓟云桥声如蚊呐,掰玉米似的把横在她腰后的手扯开,四手相触时又像烫到了似的缩回。
  谢晏今晚已经足够满意,他看见蓟云桥眼睛黑白分明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他,想,不能再刺激了,不然小骗子可能未来一个月都会缩在清和宫不敢出门。
  他没什么诚意地一手扶额查验伤情,嘴里一本正经道:“好像不疼了。谢谢你,顾苏。”
  两人拉扯之间,歪打正着解开了蓟云桥的腰带。她出门时特地选的防寒厚重大裙摆,这时谢晏一松手,腰带也松,整件衣服差点要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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