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啦小狗——小央
时间:2021-10-26 10:03:37

  “打了很多补丁的袜子就叫‘雷锋袜’,我爷爷说的。”廖茗觉元气满满地笑起来,“是学习雷锋节俭的精神。”
  “嗯,挺好的。随你。”邓谆说,“我想请穿雷锋袜的人喝汽水,有人符合条件吗?”
  廖茗觉贴了张膏药一跃而起:“GO!GO!GO!”
  临走前,她又抓着医务室门把手回头,笑嘻嘻叫肖屿崇:“一起去啦!”胡姗和王良戊正在走廊尽头等他们。
  性格截然不同,人生经历也千差万别。有着天壤之别,却对彼此的个性放任自流,互不干涉。人能成为朋友,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肖屿崇跟上前。
  但是有些事不会止步不前,比如关系,比如友情。他望着廖茗觉的侧脸。
 
 
第20章 廖茗觉绝不退让……
  肖屿崇跟大多数男生都是朋友, 同班有人冷不丁评价过他:“还真是牛逼啊,连那几个怪胎都能玩得来。”
  他只犹豫了片刻,就意识到他们言下之意指的是谁。虽然好说话但整天笑眯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帅哥, 对谁都拿鼻孔看人趾高气扬的美女, 以及朴素到仿佛在录制《变形记》的怪女孩。
  非要说的话, 他并没有刻意维持和他们的关系。
  只要看到他, 廖茗觉隔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她总是笑着,挥手的话会尽全力变身雨刮器, 时不时横冲直撞在校园里跑来跑去,给人很有精神的印象。
  从超市出来,肖屿崇说:“廖茗觉, 我有话要跟你说。”
  当时, 王良戊正拿着手机在玩抽卡游戏,廖茗觉钻到他手臂中间看, 胡姗则趴到他肩头。三个人齐刷刷回过头。邓谆拿着汽水出来, 不知道这诡异气氛的源头, 只把刚买的汽水分给大家。
  “什么话啊?”廖茗觉拧开汽水,没想到喷射而出, 弄脏了手。她邋里邋遢地甩着手说, “现在说呗。”
  肖屿崇当然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等下吧。”
  “好啊,现在我要去图书馆复习。一起吗?”廖茗觉问。
  胡姗皱起眉:“现在就复习?”
  廖茗觉郑重其事地点头:“期末考我要考第一, 打工也挺忙的。要早做准备了。”
  “那我去。”胡姗当即做出决定。
  邓谆也搭话:“我也去。”
  如此一来,肖屿崇又失去了和廖茗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正头疼怎么不易察觉地把廖茗觉叫出去, 就有人猛地打断思绪。
  突如其来,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胡姗坦荡地吐出了与刚才肖屿崇相差无几的台词:“邓谆,我有事要跟你说。过来一下。”
  作为另一名当事人, 邓谆显然也不清楚情况,张望四周,对上大家茫然又好奇的眼神,面面相觑。他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胡姗和邓谆在远处交谈。
  那个胡姗居然破天荒地放低了姿态,似乎在请求什么。邓谆倒还是往常不卑不亢的脾气,大概率是没拒绝。
  肖屿崇的心情很微妙。
  说实话,他有点怀疑他们下一秒就会手牵手过来宣布:“我俩在一起了。”然而,再回来,胡姗却拍着胸脯感慨:“总算能退社了。”
  一问才知道,胡姗的退社申请还被舞蹈社卡着。明年校庆是整数,策划要大办一场,舞蹈社准备好了出个节目,创意是大一到大四每个年级跳一部分舞。按他们的意思,是希望胡姗能负责大一的环节。只要能圆满完成,就好聚好散,还会在社团评奖时算上她,可以说是相当划算。
  胡姗答是答应了,但没想到大一其他社员底子那么差。扒个舞都要她亲力亲为,还得把动作改简单。手忙脚乱,她很快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身边不就有能派上用场的工具人吗?
  邓谆学习舞蹈的年份足以媲美专业dancer,虽然他并不把这当成爱好,但经验是不可否认的。
  一听这情况,廖茗觉立刻毫不坚定地放弃了学习:“等会儿再自习吧!我想先看跳舞诶!”
  胡姗没有钥匙,就随便找了一间空闲的开放舞蹈室。廖茗觉还是第一次到舞室,兴奋得难以自抑,马上拍照发给妈妈。胡姗用手机连线投影仪,播放定下来的舞蹈视频。
  廖茗觉不懂什么叫Urban Dance,只知道看起来又复杂又美观。
  邓谆盘腿坐着,挽起袖口,默默看了一遍。中途麻烦胡姗调回一分钟处,把关键部分重复了一次。
  他干脆利落地起身,说着“差不多这样”就开始模仿。不愧是曾经的从业者,明明只看了一遍,就能和录像带里跳得一模一样。
  廖茗觉佩服得五体投地,整个人都看呆了。
  让她缓过神来的是邓谆的声音。
  他说:“茗觉,先放开一下。”
  廖茗觉松开邓谆的腰,很矜持地立正站好,为自己突如其来抱住对方的行为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实在太帅了。”
  “因为觉得太帅就直接抱上去……”王良戊在发笑,被胡姗狠狠瞪了一眼。
  明明自己是被毫无预兆肢体接触的人,但邓谆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王良戊索性推着廖茗觉去图书馆,还没到门口,门就被猛地推开。靠在门上装酷的肖屿崇一个趔趄,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只见赵嘉嘉像黑寡妇驾到似的,气势汹汹站在门口,不友好地打招呼:“你们怎么在这?”
  赵嘉嘉是来找空教室听听歌、看看电视剧的,这也算她平时不回宿舍的日常,但好巧不巧,今天刚好,竟然撞上他们几个正在使用。
  狭路相逢,赵女侠先发制人,攻击的却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对象:“邓卓恩,你还知道练舞啊?以前我就想说了,你真能急死你一帮事业粉知不知道?”
  气氛僵硬,追星领域是在场几个人都无法插入的话题。
  廖茗觉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的好朋友也没干什么吧?你到底是怎么看我们的?”
  赵嘉嘉毫不怯场,傲视群雄,眼神像尖尖的匕首,每个人都刺一刀。她看着廖茗觉,铿锵有力地吐出三个字:“汉子婊。”
  这对廖茗觉来说是个陌生的新词:“啥?”
  而她无所顾忌地继续,下一个是王良戊:“白莲花。”
  王良戊苦笑,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接着是胡姗:“公主病。”
  胡姗冲她怒目而视,想反驳,又一下丧失了底气。
  然后是肖屿崇:“装逼犯。”
  批评了一圈,最后,她终于看向剩下那个人:“中央空调。”邓谆漠然置之,像是还想见识她有什么可说。
  赵嘉嘉没得到回应,难免窘迫,索性一口气说下去:“邓卓恩,最让我无语的就是你。练习生曝光本来就少,给你直播机会,大家都踊跃表现,就你不说话当背景板。平时公司不安排活动,就头都不冒。现在被开除了,就灰溜溜跑回来上大学,还学这样一个专业。你上什么啊?那么多公司你能进,你来读书?你是这块料吗?你生来就该当爱豆,我们都是为你好——”
  她的声音不自然中断。
  因为邓谆忽然越过其他人,朝她走去。
  赵嘉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极其精美的笑脸。邓谆笑着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皮囊与神态都把吸引人这一点发挥到极致,迷人到令人目眩神迷、停止呼吸。
  她感到体温上升,心律紊乱,无法将眼睛从他脸上移开。
  “谢谢你这么为我和我的工作关心。我会继续努力的……”前半句含情脉脉,可惜,就像光碟卡带,声音嘶哑、花朵枯萎。转瞬间,那具有迷惑性的神情便烟消云散。仍然是笑,却无法通达到眼睛里,仅靠嘴角上扬来支撑,那是彻头彻尾自曝虚假的冷笑。邓谆讥讽地说,“你只是想听我这么说吧?”
  -
  直到体验了大吃一惊、恼羞成怒、无语凝噎的心路历程,赵嘉嘉脸色难看到极点地夺门而出,却还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从中学起就追星,相当懂圈子里那一套规则,嫌搞TOP太乏味,所以进了养成圈。然而没想到,初次接触的墙头就是这样的白眼狼、负心汉、极端双面人。
  这边教学楼人流并不多,她撑着盥洗室的洗手台,不知出于愤怒还是其他情绪,身体一直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会有人跟进来。
  刚开学第一个让她看不顺眼的女生站在洗手间门外,懵懵懂懂地解释了一下:“呃,我来上个厕所……”
  廖茗觉进了隔间,冲水声响后才出来,又尴尬地麻烦她让开洗了个手。
  廖茗觉偷偷用余光观察赵嘉嘉,结果被她逮了个正着。赵嘉嘉瞪了她一眼,猛吸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搞笑?”
  “没、没有啊。”实在罕见,廖茗觉竟然也有被吓到支吾的时候。
  赵嘉嘉怒喝:“说实话!”
  “不搞笑,”廖茗觉坦白,“只是不太能理解而已。”
  “什么意思?”
  廖茗觉说:“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一些偶像啊、追星族啊的事。你刚才说,你们是为了他好,你也为他规划了那么多……但我觉得,人和人没有沟通交流过的话,是不能构建关系的。你背后那样想无所谓,当着他的面说,只会让人觉得在自我感动。”
  “你就这么想帮他说话?”赵嘉嘉本能地抵触,“你刚刚也看到了吧?他就是那种人,想装的时候能装得很好。可能他对你很亲切,但搞不好哪天也会翻脸不认人。你根本就不懂他——”
  廖茗觉骤然打断她:“我懂!”
  赵嘉嘉看着廖茗觉,像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脸上写满了茫然和狐疑。廖茗觉因激动而不断逼近,牢牢盯着她的眼睛说:“邓谆是有点时冷时热!但他绝对是个好人!他会帮我摆饮料,还会因为我安慰了他而说谢谢。他是一个很关照别人感受的人!
  “他本来就不想出道,不想做艺人,想跟我们一起上大学。你却对他说那种话。他生气不是理所当然吗?邓谆也有他自己想过的生活啊!”
  赵嘉嘉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别人的气势喝住。虽然自尊心不允许她认错,骄傲也不让她低头。但是,廖茗觉也绝不会退让。
  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能清晰地认清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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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谆借口休息出去。走廊尽头传来的争执太大声,所以他才往那边走。
  本来是想直接闯进去,却在末了听到让矛盾恢复平静的一席话。脚步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哪怕一步。尽管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他对自己的定位是角逐梦想中被淘汰的败犬。就算和其他人就读着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但他其实是知道的。他是失败者。虽然是这样。
  即便是这样。
  他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走进去。看到他的一瞬间,赵嘉嘉的表情五味杂陈,其中最突出的是厌恶。邓谆任由视线掠过她,径自落在廖茗觉身上。
  好像任何时候,看到他,廖茗觉都是这副表情。先微微睁大眼睛,继而惊喜地绽放出笑容。她喊他的名字:“邓谆!”
  她从来没叫过他“邓卓恩”。
  想说“你脑袋里全是花吧”,也想问“你一直观察我吗”,但兜兜转转、徘徊不前,就像污浊不堪的泥人会在太阳跟前融化,自惭形秽的心情使人抬不起头。到最后,邓谆只是艰难地开口:“你误会我了。”
  他补充:“我没那么好。”
 
 
第21章 邓谆是故意的。……
  模糊不清的过去里, 邓谆也曾经牵扯过谁的衣角,哀求似的说着:“我想回家。”但那个人蹲下来,掰开他的手, 牢牢抓住他肩膀。直到很多年后, 他都记得她身上祖玛珑香水的气味, 以及红宝石般涂着指甲油的手指。
  这样想来, 成长过程中,他也不是没有过反抗期。
  只不过, 几乎只是昆虫被碾死时一样可有可无的挣扎。
  短暂的花期里,对练习生而言,邓谆创造的话题并不少。教科书式的“露脸即出圈”, 论坛讨论“疯批颜”时必祭出的几个舞台直拍, “顶尖金花”和“绝世美A”并驾齐驱的人设,他的确令人感到前途无量。
  然而, 出道路上经历过的那么多次挫折似乎并未让他真的多么痛苦过。邓谆想出道吗?应该, 算是, 想,吧。但别人想出道吗?非常想, 十分想, 想到失败就会辗转反侧、食难下咽的程度。
  出道是理想,但不出道也就那样。
  或许, 说不定,公司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 所以才任由阻挠接踵而至。
  于资本方而言, 怎样的艺人称得上棘手?一种是家境好的,太有底气所以难摆布,强捧多半容易变卦;另一种则是不一定能干下去、偶尔会产生“怎样都无所谓”这种想法的。
  怎样都无所谓。
  “我没那么好。”说后半句时, 邓谆已经恢复了微笑,不疾不徐朝惊讶于“你怎么来了”的廖茗觉伸出手。
  他搭住她肩膀,臂弯绕过她后颈,从她漆黑的头顶抬起眼。邓谆望着赵嘉嘉,西下的日光不偏不倚越过玻璃窗,直射到他脸上,连带着瞳孔瞬间收缩。笑容极为缓慢地加深,仿佛刀叉切割时细细密密发出的金属响声。
  廖茗觉对肢体接触原本就迟钝,根本不在意勾肩搭背,此时此刻垂着脸找借口,想把她们刚才谈论的话题带过去,因而对眼下男性好友的表情如何一无所知。
  “还有朋友在等,那我们先回去了。”邓谆朝赵嘉嘉颔首,拽着廖茗觉离开现场。
  事实是,胡姗已经被舞蹈社的学姐叫走了,王良戊也和肖屿崇回宿舍。邓谆捡起外套,和廖茗觉单独一起走。
  她在看花坛里种植的八宝景天。
  他说:“你不担心我翻脸不认人吗?”
  廖茗觉吓了一跳,像被踩到爪子的狗,紧张兮兮地问:“你都听到啦?”
  “你们那么大声。”他抱起手臂,没有责备的意思,却用了揶揄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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