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公主命——酒狮一只
时间:2021-10-27 10:12:04

  秋桃听老侯爷竟将话说得这般强硬,为了自家主子,心中窃喜,忙喊人快去请侯爷跟柳姨娘了。
  陆铭忠走到那待客的院子,便见陆行墨背手伫立在院门口,神情清冷,眼神淡漠。
  陆铭忠脚步踟蹰了下,才慢慢踱到陆行墨身前,嗓音沙哑道:“你……你莫非知道当年的事?”
  陆行墨朝他看过来,眼神却没有陆铭忠所想象的厌恶与鄙夷,而是轻轻笑了下。
  “我恐怕是平阳侯府里,对当年的事唯一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人。”
 
 
第86章 怎么知道
  陆铭忠闻言, 吓了一跳,还待细问,便见陆行墨对站在旁边的陆山招手, 吩咐道:“你进去,告诉萧隆江的妻女, 平阳侯府处置家事,请她们带着那村民先回。另外, 她们既掺和这事,外头如若有一丝风声,平阳侯府便算在她们头上。”
  陆山应是去了, 陆铭忠听了这话, 不禁咋舌, 原来孙子要下人脸面时, 那是丝毫不留余地, 直要将人脸面踩在地上的。
  陆行墨见陆山进去厅内,便扯了陆铭忠一把,示意他跟着自己藏身假山后。
  不多时, 便见萧林氏脸色青白走出来, 身后跟着脸红得能滴血的萧吟月,母女俩轻一脚重一脚,踉跄着往外走。
  萧林氏胸口剧烈起伏, 嘴里还念叨着:“我是一番好意,侯府不领情就罢了, 什么走漏风声要算在我们头上?这是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嚣张至此!”
  萧吟月没想到跟母亲被这样毫不留情地‘请’出来,真是丢脸死了,心里惶惑不已, 她明明是来帮助陆行墨的,为何陆行墨要赶她们走?
  那萧家管事领着那老头子也跟在后面,那老头子还是如今才见到萧家母女长相,见萧吟月美貌,还不要脸地向萧家管事打听:“那姑娘年岁几何了?我逛窑子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萧林氏听见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今日就不该来平阳侯府!
  她们收买这人,编造方才那段话,现在平阳侯府还要威胁她们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萧林氏少不得回去要将那老头子给‘收拾干净’,以绝后患。
  自己无故惹来这烂摊子,什么好处都没得,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萧吟月也听见那老头子对自己的品评,回头望了一眼,便对上老头子那双猥琐的眼神,她顿时毛骨悚然,逃命似地快步往前走,过院门时,差点栽了一跤,狼狈不已。
  殊不知这画面都让藏身一旁的陆行墨与陆铭忠瞧了去。
  陆铭忠先前听陆姚氏说过,萧家彷佛有意与侯府结亲,但陆行墨不感兴趣,陆铭忠心道自然,陆行墨还有明珠郡主呢!怎会看上旁人?
  但他没想到这对母女竟然还想介入平阳侯府家事,为了一桩亲事值得吗?陆铭忠百思不得其解。
  陆行墨对那母女俩不感兴趣,见人走了,便抬步往厅内走去。
  厅内的屏风撤了,秋桃先一步回来,已是告诉陆姚氏,说陆行墨将陆望龙跟柳贞儿也请了来,陆姚氏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陆铭忠进来,陆姚氏赶紧让他上座,自己坐到下首来,陆行墨则坐到了对面。
  陆铭忠也有预感,孙子这是要将当年的事说明白了,见孙子看他的眼神并没有一丝责怪,陆铭忠心下稍安,此时便皱了皱眉,说道:“那孽子与柳氏惯会拖延,再使人去催一催,否则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秋桃忙道:“回老侯爷的话,方才奴婢让人传话时,特意说了今天萧夫人带着宗祠老宅附近的村民过来,说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侯爷听了,便让人赶紧替他换衣裳,柳姨娘还多问了好几句。奴婢想着,侯爷跟柳姨娘应当很快就会来了。”
  陆铭忠听了这话,指着秋桃对陆姚氏笑道:“你这丫鬟倒是机灵!”
  陆姚氏干笑了下。“父亲谬赞了,她这是指着主子们邀功呢!”
  陆姚氏见陆铭忠祖孙俩很是镇定,心中充满各种猜疑,陆行墨让众人齐聚过来,肯定是为了萧家母女带那村民来的事,可为什么又先将那村民赶走呢?
  等会儿若要向柳贞儿质疑当年的事,没有人证,柳贞儿肯定会百般抵赖的呀!
  正胡思乱想间,外头婆子便通传道:“侯爷与柳姨娘来了。”
  便见陆望龙拉着柳贞儿的手,神色慌忙地走进来,柳贞儿尚可,一进来先无声地观察厅内众人的表情,陆望龙则是左右看顾,边嚷道:“那什么宗祠老宅的村民,在哪里?敢上门来放屁!这是讹诈!”
  陆行墨坐在那里,并不起身,只是淡淡道:“父亲坐吧,有什么话,等会儿都能说个够。”
  陆望龙看到陆行墨,不禁心虚起来,他只要心虚,便想摆谱,便教训陆行墨:“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鬼话,要来审你姨娘?你是晚辈,这是不孝!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为什么平白无故有姓萧的要来提起当年的事?是不是你跟她们串通?好啊你,还没成婚,就要联合外人来欺负你姨娘……”
  “你闭嘴!”陆铭忠听得不耐烦,瞪着眼睛,厉声喝斥陆望龙:“张嘴闭嘴只有柳氏,这侯府是柳氏作主吗?她还不配墨哥儿孝顺她,你趁早闭上你的狗嘴,否则我立刻叫牙婆来将柳氏拉出去卖了!”
  陆望龙被骂得往后缩,心中惊疑不定,不是要提起当年的事吗?为何父亲这么理直气壮?
  柳贞儿听陆铭忠说得狠了,拿帕掩面,哭道:“侯爷少说两句吧,这府里原就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怕不是今日真要被逼得与侯爷生别离了……”
  陆望龙心疼得赶紧纳柳贞儿入怀,要开口安慰她,陆姚氏翻了个白眼,语速极快地开口道:“侯爷快坐下吧!秋桃,你将萧夫人带来那个村民,说了什么,一字不漏地覆述一遍。”
  陆望龙听了这话,连忙找了陆姚氏旁边的椅子坐下了,这种场合,柳贞儿一个妾自然没有座位,又要继续表演梨花带泪的样子,只得半倚着陆望龙,自然而然地哭声低了下去,聚精会神来听秋桃怎么说。
  秋桃便将那老头子所说的,重复说了一遍。
  陆铭忠听完,握紧椅子把手,神情有些激动,心里不解,若真是柳贞儿造谣自己跟廉氏,那老头子可是重要的人证,为何陆行墨要放了他去?
  陆望龙涨红了脸,大力拍了身边茶几一下,口沫横飞道:“放屁!什么造谣?当初许多人都看见了,我也亲眼见到的,还需要别人造谣?有宗祠老宅的长辈作证,跟贞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姚氏一颗心脏怦怦直跳,陆望龙说得有模有样,不似作伪,难道当年元配廉氏真和老侯爷出了丑事?那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老侯爷?早知这平阳侯府是火坑,却不知道还能坑成这样……
  陆铭忠忙慌张去看陆行墨,解释道:“我那是醉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我还说要让人彻查宅里的,只是过没几天,廉氏不堪受辱,自尽……”
  他说到这里,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煞住。
  陆望龙冷笑一声。“父亲说醉了,便能推托所有的事吗?长辈们看得真真的,您跟廉氏睡在一个床上,还是我打了廉氏两巴掌,她才醒来,也不知玩得多欢,睡成那样……”
  陆行墨眼神森冷,突然开口打断陆望龙:“当时我亲娘,与祖父,都是穿着衣裳的。”
  陆望龙愣了下,直觉反问:“你怎么知道?”
  陆铭忠也很惊愕,他们原以为将这事瞒得滴水不漏,陆行墨决计不会知晓,但他一开口就是这种细节,是谁告诉他的?
  陆行墨直直地看向柳贞儿,语气像是从地狱爬上来般冰冷地道:“柳姨娘也是知道的。”
  柳贞儿不由自主脸上抽搐了下,幸亏有帕子掩着,她睁大了双眼,泪光盈盈,我见犹怜地摇了摇头,颤声道:“大少爷此话何意?妾身当时又尚未进门,遑论知道当年在老宅里发生了什么事?那萧夫人带来的村民,完全是一派胡言,也不知何人收买了他,竟撒下这等漫天大谎,这是要让妾身死无葬身之地啊!”
  柳贞儿,说完,将脸埋进帕子里,失声痛哭。
  她心里却在骂着萧家母女。
  没想到这对不要脸的母女竟敢反咬她一口,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村民,凭一番假话,就想扳倒她,真可笑!难道萧家母女是想投靠陆姚氏吗?简直蠢得可以,凭陆姚氏那样阿谀逢迎陆行墨,就知她有多没出息!
  反正柳贞儿听秋桃覆述那村民的话,本还心怀忧惧,听完,倒是松了口气。
  那村民显然是收了钱来撒谎的,她当年根本不曾在什么墙根下与人说话,更何况被人听见了。
  陆望龙见柳贞儿虽在哭,但说话很镇定,可见并不是真的害怕,陆望龙也就放下心来,对着陆行墨恶狠狠地说:“听见没有?那村民还不知是受何人收买,你倒是人家说什么就信了,还当什么官呢?简直笑死人,我回头就将那村民告到衙门里,好好审一审他,看他究竟是被谁收买!”
  陆望龙边说着,边狐疑地盯着厅内众人,陆姚氏、陆铭忠,还有陆行墨,都是他怀疑的对象。
  陆铭忠与陆姚氏都被陆望龙这话气得讽笑出来,家里的丑事还敢说要告人上衙门,脑子有多蠢才说得出这番话?
  陆行墨却仍是那样淡定,幽幽说道:“我没有相信什么村民。我只信一件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说着这话时,目光凌厉地盯着柳贞儿,柳贞儿不由往后缩了下。
  她强撑着在心中嗤笑,当年的事做得隐密,连陆望龙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更何况当年只有一岁多的陆行墨!
  柳贞儿认定陆行墨在装腔作势,便继续假扮无辜可怜的模样。
  陆望龙得意洋洋,边斜睨着陆行墨,边安慰柳贞儿。
  却忽然看见有人拎着着什么东西,大步走进来,丢在地上。
 
 
第87章 秘密
  厅里的人除了陆行墨, 都吓了一跳。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是陆行墨的长随陆山,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方才扛着的竟也是个人,手脚被绑缚住, 嘴里塞了布,被陆山这么一丢, 摊在地上,像烂泥般。
  众人还没看清地上那人的脸,只见外头又跑进来一个人, 连滚带爬, 扑到地上那人身上, 惊慌喊道:“天保, 你怎地在此?山子为何将你绑了来?”
  众人都错愕不已, 这喊话的人竟是侯府总管陆庆,不见平时稳重含笑的样子,老脸纹深肉颤, 魂飞魄散似的。
  地上那人, 身材干瘪,穿得倒是好衣裳,锦缎华丽, 一张脸苍白得吓人,两只眼睛底下是深深的黑眼圈, 两颊凹陷,像是长期纵欲过度般,就算不被绑住手脚,也是孱弱无力的样子。
  陆铭忠听陆庆喊天保二字, 仔细回想,才疑惑开口:“陆庆,这是你儿子天保?”
  陆姚氏心下一惊,她只知道陆庆一妻一女都在府里做事,她从不曾听说陆庆有个儿子,竟还这般大,看着也有三十多岁了。
  陆庆听了陆铭忠问话,连忙跪起来,磕头哭道:“回老侯爷,正是小的儿子天保,因病一向养在乡里,不知大少爷身边的山子,为何将他绑了来?他身子不好,这么折腾,只怕活不久了啊!”
  陆庆这么一哭,陆铭忠与陆姚氏都看向陆行墨。
  陆行墨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陆庆,而是盯着柳贞儿。
  柳贞儿自认出地上那人是陆天保后,就魂飞天外,呆愣在那里。
  她找了陆天保那么多年,都没能打听到,因着这平阳侯府一半是把持在总管陆庆手中,柳贞儿也不便打听得太显眼了。
  她一直心存侥幸,陆庆也知道自己儿子牵扯上当年的事,应当会将儿子藏得好好的,比她还担心儿子被人找见。
  但是陆行墨的长随今日竟将陆天保绑到这里来,柳贞儿心中的恐惧一点一点放大,她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双眼睁得极大,帕子底下的嘴唇,不禁发抖起来。
  陆望龙看到陆天保,吓了一跳,直觉便去看柳贞儿,看见柳贞儿的反应,陆望龙心中咯噔一下。
  “我曾有个养娘高氏,或许这府里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她,但我一直记着的。”
  陆行墨突然开口,他镇静的语气跟厅内其他各有情绪的人比起来,彷佛只有他一人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陆姚氏听陆行墨这么说,忍不住道:“我记得高氏十多年前就说要寻亲戚去了,我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只是后来听说她路上染了风寒,没熬过去……”
  陆行墨垂眼,语调又冷了些:“十四年前,我六岁,养娘走之前告诉我一件事,说当年在宗祠老宅,出事之后,她曾瞧见父亲的小厮带着柳贞儿,悄悄出了角门。”
  陆望龙惊慌起来,忙道:“黑灯瞎火的,高氏说她看见,可有证据……”
  陆望龙还没反驳完,柳贞儿心道不好,连忙哭起来,打断陆望龙的话:“是妾身当时年纪小,与侯爷情不自禁,那时本想着与侯爷见最后一面,从此分开……可就只是如此而已!什么村民看见妾身与人说话,那是假的,妾身与侯爷见了一面,就上马车走了,老宅里发生什么事情,妾身一概不知啊!”
  柳贞儿也是不得已,陆望龙是个胡涂的,先是萧家母女带人来指认她,现在又有陆天保,若再强撑着说她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过后再被揭穿,就没人肯信她了。
  不如现在先将事情定了调,再看陆天保是不是招供了什么,她尽管一概不认便是!
  陆望龙听柳贞儿承认了当年去过老宅,呆呆地看着她,登时不敢说话了。
  陆行墨却像是根本没有在听柳贞儿说什么,继续平静道:“我亲娘的陪房都死了,养娘也死了,好像能为我娘喊冤澄清的人,都不在了。可是我一直记着,既然有小厮带柳姨娘出去,那么这小厮是谁呢?”
  陆行墨这才将目光放到地上的陆天保。
  众人随着他目光看过去,陆铭忠恍然大悟,喃喃念道:“是了,当时陆庆儿子是望龙的小厮……”
  陆行墨继续说:“当年带去老宅的小厮是没有纪录的,可是当年父亲身边有几个小厮,又是何人,却记录在发放月饷的往年卷册里,我看过一遍,上头的人或是升职,或是外派,或者病的死的,如今在府里都还能听说。只有这个陆天保,从老宅回来后,莫名其妙消失在发放月饷的卷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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