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公主命——酒狮一只
时间:2021-10-27 10:12:04

  陆铭忠说完, 便喊外头人进来, 将陆望龙与柳贞儿押到后院去。
  下人们听见,一时不敢上前,但陆铭忠从庄子带过来的心腹, 二话不说, 立即过来挟着陆望龙与柳贞儿起来,其他人只好上前帮忙。
  陆望龙与柳贞儿呼喊不断,陆铭忠的心腹便拿布塞了他们的嘴, 一点都不留情。
  陆铭忠走到陆行墨面前,对他保证:“孩子毕竟是一条命, 等柳氏生下来,我立刻将她弄死……”
  陆行墨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指着还跪在一旁的陆庆跟陆天保,说:“我答应陆天保留他家人性命, 但陆庆不可再为侯府总管,此事还需母亲多加担待,且先另派人转移钥匙名册等物。”
  陆姚氏见陆行墨提起她,连忙应声,听着陆行墨说话,一句反对都没有,笑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并不要紧。只是这陆庆父子跟他妻女……”
  陆行墨向陆山使个眼色,陆山便上前说:“侯夫人,他们便交给小的,陆天保做的事不能对簿公堂,小的会安排陆庆与他妻女去处。”
  陆姚氏见这烫手山芋有人接手,松了口气,忙回道:“我这就让人将陆庆妻女带过来!”
  陆姚氏便急匆匆出去了。
  陆铭忠担心陆行墨的反应,站在那儿,似乎还想说什么,陆行墨这才看着他,温声道:“祖父为侯府辛劳多年,也该歇着了。”
  陆铭忠不明所以,怔忡地望着他,但陆行墨已背手也走了出去。
  陆铭忠有种预感,怎么好像还有什么事会发生……?
  ***
  且说前段时间,陆铭忠听了陆行墨的建议而去调查陆守恩的来历,陆铭忠得了结果后,对身为陆守恩嫡母的陆姚氏说道:“那孩子的生母是陆庆帮忙找的,当时望龙说想纳良妾,陆庆便寻了个农家女,姓方,望龙将人放在外头的房子,后来那方氏生产后不久就死了,既是陆庆安排,那么恩哥儿应是望龙子嗣无疑。”
  那时陆铭忠也还不知道陆庆跟柳贞儿的牵扯,他用自己的人去打听,知道是陆庆一手安排,只是生气陆庆随着陆望龙胡来罢了。
  陆姚氏听着陆铭忠的话,知道公公这么说,大约是妥协要将陆守恩上族谱,便识相道:“既如此,那方氏也该一并上族谱,否则恩哥儿也不知该记在谁名下。”
  陆姚氏这么说,就表示自己不想让陆守恩记在她或者柳贞儿的名下。
  陆铭忠因着还在与陆望龙掰扯陆行墨请封世子的事,便道:“那不急,若恩哥儿能上族谱,自然也要一并将方氏写上了。”
  陆姚氏听到陆守恩不会记在柳贞儿名下,便安下心,但还是挺介意的,毕竟多个庶子就是多个人分财产,一想到儿子陆向斌将来会吃亏,陆姚氏就更讨厌这个陆守恩了。
  陆铭忠不知儿媳妇所想,只是仍在烦恼该如何迫使陆望龙请封陆行墨为世子。
  他威胁陆望龙若不照做,那么陆守恩就不能上族谱,陆望龙便去问柳贞儿该怎么办。
  柳贞儿有了身孕,本就不大在乎陆守恩上什么族谱,但世子的位置,现在绝不能让给任何人,于是在陆望龙耳边搧风点火,说让陆行墨成为世子,侯府落到陆行墨手里,她跟陆望龙都不会好过,让陆望龙坚持不可答应陆铭忠。
  于是陆望龙硬着头皮,就是不妥协。
  情况一时胶着,陆铭忠也无可奈何。
  而说到陆守恩,他搬进侯府也有些日子了,因着先前刚搬进来就发烧,他不曾去见侯府其他人,现在病好了,也没有人带他出去,使他镇日惶惑不安。
  陆姚氏不会在吃穿上亏待他,后来又有陆铭忠这个祖父来看他,虽然态度并不和蔼,问了他在外宅的生活,如何长大等等,陆守恩一一答了,陆铭忠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让他等着,只说上族谱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守恩在外宅的生活,十分枯燥,生母早死,下人们都是从乡间买进来的,对侯府知道不多,也不能说什么内心话。
  陆望龙这个父亲,极少来看他,只有柳贞儿,固定每月来探望他,给他心中许多温暖。
  在陆守恩心里,是悄悄将柳贞儿当成母亲的。
  但那个一直护着他的婆子,私下里对他说过,他母亲是大户人家里的正妻,不是柳贞儿那个小妾,看柳贞儿如此小心翼翼,可见正妻肯定善妒严厉,不能容人,所以陆望龙才将他养在外宅。
  那婆子本意是要让陆守恩多依赖他们这些下人,从中谋些好处,但也无形中加深了陆守恩对‘本家’的惧意。
  说实话,他是有些抗拒要回平阳侯府的。
  从小没人教他识字,没人教他处世的道理,他连平阳侯府是什么意义,都不明白。
  陆姚氏先是赶了他身边的婆子走,安排的丫鬟仆妇都是陆姚氏信任的人,与陆守恩试探几回,见他张嘴闭嘴就是柳姨娘,陆姚氏嗤之以鼻,便也不扮慈母,只命人好生教他侯府规矩礼仪。
  陆守恩才十三岁,身边没有熟识的人,心中的不安可想而知,伺候的丫鬟仆妇们因着陆姚氏,对他也很冷淡,吃穿上不亏待他罢了。
  柳贞儿命人悄悄送来一些小东西,诉说自己为难之处,陆守恩还一边擦泪一边央求柳贞儿的人,说:“姨娘得空儿能不能来看我?姨娘不是说过吗?我进了侯府,会想办法让我养在她身边……”
  柳贞儿的人只是敷衍几句安慰他,很快便走了。
  但柳贞儿的人能够成功将东西送到陆守恩手上,是陆姚氏默许的,她要知道柳贞儿与陆守恩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陆姚氏听到陆守恩私下里说的话,觉得这孩子满心都是柳贞儿,已是无可救药,那时陆姚氏还不知道柳贞儿已有身孕,便以为柳贞儿是想下半辈子寄托在陆守恩身上,并没有别的猜测。
  现在陆行墨抓了陆天保,真相大白,陆姚氏不由感叹柳贞儿的狠心。
  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柳贞儿却纯粹将陆守恩当作一枚棋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若陆姚氏是个心狠手辣的嫡母,说不定陆守恩现在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而现在不只陆守恩这个庶子,还多出柳贞儿肚子里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陆姚氏愈发担心陆向斌的将来。
  陆向斌是比不过陆行墨的,且人家是嫡长子,本也不能与他争,但侯府其他的东西,庶子女越多,陆向斌分到的就越少。
  再恨铁不成钢,陆姚氏也要护着自己儿子。
  于是当陆姚氏在厅里看着陆庆与陆天保被陆山拉走,她忽然心中一动。
  稍晚,她用了核对钥匙名册的借口,去向陆山打听关押陆庆的地方,陆山请示过陆行墨,很干脆地答应陆姚氏去看陆庆。
  陆姚氏又悄悄吩咐大丫鬟秋桃几句,秋桃应是去了。
  陆姚氏便带着身边倚仗的嬷嬷安氏,去了关押陆庆的地方,那是侯府东北角的旧厢房,平时无人居住,陆庆又与儿子陆天保分开关押,外头有陆姚氏没见过的人守着,她起初还吓了一跳,陆山解释是他家主子的属下,陆姚氏连忙掩着脸进去厢房。
  陆山带她过去,便自己先离开了。
  陆姚氏进了内室,只见陆庆枯坐在那里,神情颓靡,看到她来,勉强行了礼,又落泪道:“是老奴对不起老侯爷,当时怕得罪柳姨娘,怕天保遭她毒手,一步步酿下大错,老奴自知死都不能赎罪,只是希望侯夫人看在老奴妻女平时做事本分,与这些又没有扯上关系,留她们一条生路……”
  陆姚氏听陆庆哀求,心道正好,便低声说:“要保住你妻女,也不是难事,只要你对我说实话。”
  陆庆愣了一下,忙问:“侯夫人想知道什么?老奴知道的必定老实交代!”
  陆姚氏朝守在门口的安嬷嬷看过去,安嬷嬷走过来,附耳道:“秋桃带人来了。还有,老奴打听到柳姨娘关在西北那边厢房,方才已是告诉秋桃了,秋桃见机就会告诉‘他’的。”
  陆姚氏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陆庆,略抬高了声音,问他:“当初恩哥儿的生母方氏是你找来的吧?”
  陆庆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顿了下,才回:“……是老奴亲自去乡间买来的农女。”
  陆姚氏见他神情不对劲,便知自己的猜测有几分对了,又继续问:“那方氏能入侯爷的眼,想必也是年轻美貌,何以生产完不久就过世了呢?”
  陆庆眼神游移,似在思索该怎么回答,陆姚氏扳了脸,厉声道:“你可要想好怎么说了!如今侯爷跟柳氏可护不了你!”
  陆庆瑟缩一下,才慢慢回答:“当年方姨娘生了儿子,侯爷让老奴带柳姨娘去外头那房子看,柳姨娘看了孩子一回,便私下吩咐老奴,要老奴将方姨娘弄死,以防将来那孩子只认生母,不认柳姨娘……老奴不肯答应,柳姨娘便拿天保要挟,说要让侯爷找出天保杀了,老奴为了儿子,没有办法,便拿了条麻绳,勒死方姨娘,再做成上吊的样子,买通官府仵作,报个自尽而亡,便草草将方姨娘下葬了……”
 
 
第90章 偿命
  陆庆又哭道:“山子不知道会将我妻子女儿带去何处, 还求侯夫人看在老奴老实交代一切的份上,帮老奴求求情!让老奴妻女不要受苦……”
  陆姚氏就是怀疑方氏死于非命,才特意来审问陆庆, 如今听到真相,心道果然如此。
  陆姚氏朝窗外看了下, 又问陆庆:“侯爷知不知道这事儿?”
  陆庆本摇摇头,又迟疑一下, 才回答:“老奴之后去向侯爷禀报,照着柳姨娘的交代,对侯爷说, 方姨娘闹着要进侯府, 见入门无望, 上吊自尽死了。侯爷先是吓了一跳, 但也没有多问, 拨了二十两银子给老奴去办方姨娘丧事,侯夫人可以去看当年的账册,冬天里一笔侯爷的笔墨支出, 就是了。”
  陆姚氏恍然大悟, 陆望龙压根不读书,空有一间书房,但只有陆望龙跟柳贞儿能进去, 不给陆姚氏进去,当然陆姚氏也没兴趣进。
  现在想来, 那书房的许多开支,恐怕都是拿去买妾跟养陆守恩的。
  陆姚氏问完了,便说:“你妻女若真无辜,我会向山子说情, 总不能因着你们男人干的坏事,连累了她们。”
  陆庆听了,给陆姚氏哭着磕了三个头。
  陆姚氏走出来,看到窗户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秋桃,一个是陆守恩。
  陆守恩一脸苍白,表情写满不可置信,眼神又愤怒又茫然。
  陆姚氏朝他走过去,陆守恩有些怕她,缩了缩身子,秋桃在旁边轻声道:“三少爷,见了侯夫人,您得喊‘母亲’。”
  陆守恩这才唯唯诺诺地出声:“母亲……”
  陆姚氏淡淡地望着他,问他:“你都听见方才我跟陆总管说话了?你见过陆总管吧?”
  陆守恩想到方才听见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见过,见过好几次,都是跟着柳……柳姨娘来的……”
  陆姚氏嘲讽地笑了下。“你活得这么胡涂,把杀母仇人当作母亲来看待,要是你生母方氏在天之灵知道,还不知会如何心痛!”
  陆守恩流下两行泪水,他对人情世故不大懂,此时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陆姚氏对秋桃使了个眼色,秋桃点点头,便扯着陆守恩的袖子,将他拉走了。
  陆守恩边哭边走,也没注意秋桃把他带到哪里,他心中充满着对柳贞儿的憎恨,还有一丝冀望,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秋桃将他带到一处院子,这里把守的人是侯府的人,他们不敢拦秋桃,于是秋桃将陆守恩带进去,然后在门前,对陆守恩说:“三少爷,柳姨娘就在里面,她有身孕了,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就怀疑别人也要害她的孩子,所以故意将您接回来,就是要让恨她的人,转而来恨您。你说柳姨娘这样的人,心到底是怎么做的呢?怎么能这样坏?您就不想问问她,为什么害死您的亲娘呢?”
  陆守恩听到这是柳贞儿的屋子,哭声顿止。
  他听着秋桃一字一句的挑拨,胸口剧烈起伏,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同时,脑海有一丝清明。
  他住在外宅时,柳贞儿虽然会来看他,但次数也不频繁,他想将柳贞儿当母亲,但听着伺候他的婆子聊起自家琐事时,他也了解到,一个母亲应该要经常陪伴孩子,照顾孩子起居,真心疼爱孩子。柳贞儿还远远不到他能死心踏地称她为母亲的地步。
  等到被送进平阳侯府,陆姚氏虽冷淡,但吃穿用物比外宅好的不只一倍两倍,又有下人时刻提醒他作为侯府少爷应当有的规矩,他虽害怕,但心里又有种感觉,他知道自己今后应该做什么事了。
  而不是每天在外宅无所事事,盼望着每月一两次柳贞儿来看他。
  秋桃为什么引着他去听陆庆的口供,又为什么引他到这里,陆守恩隐约有些明白。
  他从今往后应该依靠的是那位侯夫人,那个他才应该称做‘母亲’的人。
  要做些什么,才能达到‘母亲’的期待呢?
  秋桃打开门,将陆守恩轻轻推了进去,然后又关上门,她透过窗缝看着里头的人,像是准备看一出好戏一样。
  ***
  “主子,三少爷将柳姨娘推倒,柳姨娘流了很多血,府里已去请大夫来看了。”
  陆山走到凭陵院正厅,语调平静,但眼神隐隐透出些兴奋来。
  陆行墨听见,阖上手里的书,站起来。
  “我去看看。”
  陆行墨便带着陆山来到关押柳贞儿的地方,此时那院子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奴仆们见到陆行墨,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陆行墨与陆山走进去。
  便见院子里陆铭忠站在那里,脸色有些疲惫,旁边站着陆守恩,他神情恍惚,浑身发抖。
  屋子里正好走出来两个人及几个丫鬟婆子,为首便是陆姚氏,跟在她后面的一个白胡子老者便是大夫了。
  只见那大夫对陆铭忠拱手道:“府上姨娘跌了一跤,肚子撞在桌上,这胎是保不住了,老身开了张药方,待污血下尽,之后再按坐小月子来。先前老身来给府上姨娘把脉时,已说过怀胎不易,现时又落了胎,往后务必勤加保养,否则于孕事有所妨碍……”
  这大夫还没说完,便见院子外闹嚷一片,一个人冲了进来,撞倒几个奴仆,边大声叫喊:“你再说一遍!你说贞儿怎么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