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也发现了藏在草丛中的怯之鬼。尽管后者的脖子坚硬得连他的日轮刀也无法穿透,但现在已经是白天,炭治郎用出刀型,要把这一片的草叶全部削平、令怯鬼也暴露在阳光之下。
半天狗的本体知道大势已去,一边狼狈地嚎啕大哭,一边向太宰治的方向扑去。
在阳光照在半天狗身上的前一瞬,那小人一把抓住太宰治。他的身形骤然抽长,在阳光下变回了原本那个懦弱老人的形象。
或许是因为突然的拉力,太宰治一时间竟然没有站稳,被半天狗拽着向阳光下倒去。
鬼杀队的剑士瞪大了眼睛。他们需要带回去的下弦之六下一秒就要栽倒在阳光之下,而在太宰治的异能之下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的上弦之四——
半天狗竟然任由太宰摔倒,自己则继续向林间冲过去。
「不行,任务失败了。但是无惨大人不会杀了老夫的——上弦已经折损两位了。」
「比起这个,为什么无惨大人如此器重太宰治?不行,太宰治竟然暴露了老夫的本体,他想杀我——」
半天狗慌乱地想着,阴狠残虐的本性占了上风,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想要将太宰治拉到阳光下,除掉这个无惨大人十分器重、对自己却抱有敌意的下弦之六。他奋力向林间跑去。
只要能逃离这里,他就能返回无限城!
而眼看太宰就要栽倒在阳光之下,一旁的树影中却突然窜出一道快若闪电的影子,狠狠撞在太宰身上,将他往后推去。
身着粉色和服的女孩全身已经暴露在阳光之下,她只来得及将太宰重新推到阴影当中,自己却没能及时离开阳光照耀的空地。
“祢豆子——!”炭治郎一惊,惊呼出声,但是他要再作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太宰被祢豆子撞得后退数步,试图伸手抓住鬼女孩的手也随即落空,没能及时将人间失格使用出来。
一时间,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看着灶门祢豆子——她的一头长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堪称耀眼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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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惧阳光的鬼女
太宰被一把推进阴影中,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刚才还在以命相搏的剑士的妹妹将他狠狠推进树荫下,末端染着火焰般红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跃动的弧度。
灶门炭治郎——或者其他的鬼杀队员会救他,又或者会假装没反应过来地任由太宰暴露在阳光下。
任何一种可能性太宰都已经考虑到了。但他确实没有算到祢豆子竟然会扑过来试图救他。他能感受到的这个力度并不只是试图完成任务而避免自己死亡而已。太宰为祢豆子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分担忧而颇感意外。
将人类当成家人,将鬼当成仇敌的催眠吗?但对于身上萦绕着难以驱散的鬼气息的自己,为何灶门祢豆子还能如此奋不顾身地相救?
不,即便遇险的是个普通人类,在鬼对阳光的天然畏惧之下,要不顾自身安危地出手救人,又是何其不可思议的勇气?
是个好孩子,就像在入社试验的时候,抱住炸弹、试图拯救其他人的敦君一样,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出发点从来就不是清晰可见、唾手可得的利益,而是想要帮助更多人,就算是敌人也会尝试去拯救。
不过虽然不能说灶门兄妹的经历与敦君相比究竟谁更不幸,他们却确实生在一个对善良之人更不友好的时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们在等着祢豆子被阳光烧却。炭治郎已经近乎绝望,他强迫已经到了极限的肌肉运作起来,带动着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扑到了祢豆子身上。
他试图用自己的羽织盖住祢豆子尽量多的身体,只害怕自己的动作还不够快、妹妹会被阳光灼烧殆尽。炭治郎甚至不忍再看妹妹的样子,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鼻尖久久没有传来鬼照到阳光之后特有的、燃烧成灰烬的味道。
太宰将眼前的这一幕收入眼底,倒没有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站稳脚跟,将装出来的那半分错愕也敛去了,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是被织田作用枪顶着脑袋的半天狗。后者满脸泪痕,好像是被恶人欺负了的老人,任谁只看他这幅样子,都难以想象他竟是刚刚那个凶狠残忍的上弦之四。
此时他瞪大了眼,看着方才的战场上,被哥哥拉起来、毫无阻隔地站在了阳光下的鬼之少女。那双错愕得睁大的眼睛嵌在他佝偻又丑陋的头颅上,显得格外令人厌恶。
半天狗甚至顾不上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猎鬼人,只盯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祢豆子。
这是无惨大人所追求的、也是十二鬼月存在的目的。超越了唯一弱点的鬼、永生的最高级的生物。
这一刻,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无论是任务失败,还是同伴被猎鬼人杀死。半天狗甚至能想象得到无惨大人欣喜若狂的样子。
前提是他能够活着回到无限城。
织田作的枪口实际上并不足以一直挟持着半天狗,对上弦之四更具威胁的是——自远处奔袭而来的风柱的刀刃。
在那锋利到足以切碎数棵大树的刃切断半天狗的脖子之前,半天狗倏然挣脱了织田作的钳制往后退去。为了避开刀刃上裹挟的疾风,半天狗只能快速后退。被风柱紧密的攻势逼得几乎就要踏进阳光之中。
他侧过头,用央求而狼狈的眼神望向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太宰治,再次伸手试图抓住太宰的衣角。不过半天狗自知这是徒劳,变回人类之后他更没有可能抵御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
所以如果太宰动了恻隐之心,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半天狗一同拽入阳光下去。
“真是抱歉,半天狗阁下。”太宰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半点犹疑。他轻松地笑着,好像即将在他眼前被斩首的并不是同为十二鬼月的同僚。
是的,无惨大人并不会处罚见死不救的太宰治——即便半天狗已经找到了在阳光下也不会死去的鬼也一样。
无惨大人……那位是拥有怎样独断专行性子的上位者啊。哪怕太宰治要杀了半天狗,在无惨大人眼里,想必半天狗也只有拼死将对方毫发无损地带回去这条路可走。
因为无惨大人的命令是‘保护太宰治,将其毫发无损地带回无限城’。就算半天狗死在太宰治手中,那也只是前者的无能,反抗或者伤害太宰治,就是背叛无惨大人的命令的可憎行为。
是这样,是这样啊。
太宰治——那是将鬼舞辻无惨的心理都牢牢掌控在指尖的恐怖存在啊。真是……极恶之人。
半天狗的头颅高高飞起,眼球也在阳光中消散、化为灰烬。刻在他眼中、追溯着鬼血中的联系,传达到鬼舞辻无惨脑海中的——
是在金色阳光下睁开眼睛的少女。
上弦之四就这么死去了,像是无谓的笑话。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不远处那个抖着风衣,好像在试图把曾经的同僚化为的灰烬从身上抖下去的下弦之六。
“啊,好恶心好恶心,才不要男人变的灰尘黏在衣服上!”太宰原地蹦跳着,大声表达不满,“不可以!至少也要是可爱的小姐姐鬼才行啊!”
“剩下的上弦里面没有女性了。”织田作冷静地指出。
“是啊,上三弦——但是总有机会补上的。”太宰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炭治郎注意到太宰似乎已经默认了上弦之四五的陨落、不带有半点遗憾和恐惧地。他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太宰治的真正立场。迄今为止,两名上弦——不,算上上弦之六的暴露,三名上弦的死都与他有关。
不过上弦之四和上弦之五都是因为要保护太宰治而死去的,尽管如此,炭治郎从太宰身上闻不到一点愧疚与悲伤的味道,哪怕刚刚消散的是他的同伴也一样。
看似跳脱,但内里比任何人都冷漠绝情。炭治郎觉得他无法理解这种人——完全无法理解且无法认同。仅仅只是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炭治郎就感到反胃。
他一直把食人鬼当做人类来看待,因此也更难以接受这种态度——并不仅仅是太宰治而已,鬼与鬼之间对于同伴之死的无动于衷,给炭治郎带来的冲击与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一样大。
但对于太宰治,他又难以说出‘绝对无法原谅’的词句来。下弦之六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正常,令他在炭治郎眼中与其他食人鬼区分开来。
就只是每次见面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人类帮手,看起来与身为下弦之六的鬼都并不只是被胁迫甚至被雇佣的关系。
比起其他十二鬼月的成员,太宰治似乎更将这些人类当做同伴。尤其是这个名为织田作之助的人类——炭治郎没有忘记织田作之助突兀出现的时候,原本从容不迫的太宰是怎样突然崩溃、乃至于流下眼泪来的。
太宰治是个无可辩驳的矛盾集合体。
————————
与此同时,无限城。
木质地板上是试管打碎后晶莹的玻璃碎片,还有蜿蜒流淌的不知名试剂。
上三弦难得同时沉默不语地在同一个空间里存在着。就连平时见到人就喋喋不休的童磨也闭上了嘴。
鬼舞辻无惨就站在他们面前,难得地打破了那冷静自持的伪装,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终于、终于——半天狗,干得漂亮!”他一边压抑着大笑的冲动,一边在上弦面前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恶鬼之相,“灶门祢豆子,不会被阳光杀死的鬼出现了——你们要将她带回来给我!”
上三弦都向鬼王垂首以示顺从。在鬼舞辻无惨冷静下来之前,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无惨勉强拉回了过度兴奋之下有些游离的思绪,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像是活在千年的梦境里此时骤然清醒,又或许这才是美梦。他踏入了恍若醉酒一般飘飘然的欣喜若狂之中。
“新上弦之四——鸣女,全力寻找产屋敷家的主宅。他们一定会把那个女孩带回去。”无惨命令道。
哪怕是前往鬼杀队的据地,鬼舞辻无惨也绝不会放过这个能战胜阳光的鬼。千年以来,见到阳光的希望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今的布局。虽然上弦已经折损三人,但在无限城之内,鸣女并不比半天狗弱小。再加上上三弦的实力并非其余上弦可以比拟——他绝对会成功。
“已经没有用了……太宰治……”黑死牟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说话。
无惨能感觉到他最得力的下属心中的情感翻涌着,最终定格在‘恶心’这无比鲜明的感受上。
看来黑死牟的确厌恶太宰治,毕竟那是个无可辩驳的弱者。无惨感到几分安心——下属不和睦在他心中从来不是什么缺点,反而佐证了太宰并不是个威胁的想法。
“不,样本当然是越多越好。”他压抑下心中的狂喜,“太宰治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要吃掉那个女孩。只要吃掉她——”
他就终于能走在阳光下,成为当之无愧的完美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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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手持双扇的恶鬼
太宰表现得十分闲适,完全不介意自己身处敌方包围圈中的样子。但换成其他任何一只下弦鬼,面对两个柱的合围,现在恐怕都已经怕得要死了。
其他的鬼都已经彻底消失,照射了阳光之后的祢豆子竟然恢复了一部分智力,能开口喊炭治郎哥哥了。
但是威胁还没有彻底消失。
不死川实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仍紧握着日轮刀,如狂风一般向太宰治袭去。虽然命令是要将他活着带回去,但是鬼并不是会轻易死去的存在。
在那之前,要让太宰治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主公也不会反对的。
炭治郎下意识看向太宰胸口处、隐藏着另一半书页的地方。自己抓住的这一半纸张本该早就在刚才的战斗中褶皱破损,但炭治郎将手探入怀中,就能感觉到丝毫无损的纸片在口袋里,一如被切开那一瞬间一样光洁,边缘甚至毫无被日之呼吸灼烧的痕迹。
但是太宰并没有尝试再一次去触碰那张纸——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动作。
木质结构骤然从林荫处展开,仅仅只是一个小口,但从外部即可窥见那其中宏大且错综复杂的结构、宛如完全违背任何物理常识构筑而成的巨大堡垒。
这是什么?血鬼术吗?
不死川实弥勉强在那边缘停住脚步,日轮刀狠狠刺进树干里,才没有掉进深渊。
晶莹的冰棱从展开的空间中蔓延开来,几乎是瞬时就组成了层层叠叠、蜿蜒交缠的莲花样子。这些冰莲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向猎鬼人的方向四散延伸,却独独绕开了阳光所在之处。
是血鬼术,但是与那展开的木质结构完全不同,并非同一只鬼。
仅仅只是靠近那冰莲几分,就能感受到莲叶上传来的、能灼伤皮肤的寒气。这绝非普通的冰块。
有如此之强的血鬼术,恐怕也是上弦。宇髄天元一把捞住还想往上冲的伊之助,后退好几步才站定。
平时需要到处搜寻,数年也见不到影子的六名上弦,这几天竟然不光见到,还斩杀了一半。这已经是第四个上弦之鬼了。
怕不是捅了上弦窝。
而这一切,都是拜被冰莲小心绕过、神情镇定地站在血鬼术展开的正中心的下弦之六所赐。
宇髄天元开始看不清太宰的神情——并不只是因为那开始四散弥漫的白雾。太宰脸上的表情对于纯粹的猎鬼人来说太过晦涩难明。
那些通常与鬼挂钩的狰狞狂怒与他一点也不沾边,更没有恐惧。但也并非与主公相似的沉静冷凝,太宰的表情时常是空白的。
就比如现在,无论是刚从无限城中赶到的食人鬼,还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剑士们,都无法读懂太宰脸上的神情究竟是忧是喜。
白橡色头发的恶鬼从木质结构中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朝太宰治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