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有绝对的自信,即使是远古上神的领域,他也有把握将阿音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他不会放过—丝让阿音成长的机会。
阿音双手拢起,对禅院惠微微鞠了—躬。
“很感谢禅院阁下担心我的安全,对我照顾有加。”
但怎么说呢,阿音思忖片刻,换了—种说法:“既然我是禅院阁下的式神,没道理做什么都让‘契约者’来顶替。我偶尔也要尽—尽式神的义务,来为禅院阁下分忧吧?”
“禅院阁下讨厌圣物,那由我去取就好。”
禅院惠看着她,知道自己是拿她没辙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么阿音,万事小心。在新年祭典后,我送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波啊,这一波是阿音五条心意相通,惠被排除在外了hhhh
等过完两个剧情点就是五条x阿音的主场了,两个人的旅游呢。
阿音也是时候要成长了,咒灵操术这么大个金手指不能不开发啊,你五条老师还是五条老师。
【小剧场】
五条:阿音要变强,跟着禅院阁下只会变弱。(所以阿音跟我走吧)
阿音:我悟了!我跟五条阁下走!
五条:计划通.jpg
禅院:?
五条:谁还不会点小心机了(嘲笑.jpg)
第38章 手工艺品
初冬转寒, 腊月覆霜,京都的市町披上了朦朦胧胧的雪白绒毯,园林银装素裹, 池塘水面结冰, 像一面巨大的明镜。
人们谈笑间口中吐出氤氲的白雾, 有的人早已貂皮加身, 围巾绕脖,纷纷把棉织物从家里压箱底的柜子里翻找出来, 又一次穿戴在身上,为他们遮挡严寒。
在人人皆厚衣的光景中,那单薄一件紫底花纹和服的白发女子就分外显眼, 她袖口鼓风猎猎,双耳、脖颈、手指都裸.露在外,冷冽的冬风灌进她的衣襟, 撕扯她的皮肤, 光是看着就会让人直直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当事人的那名少女本身,却神情怡然自得,拎着盖了薄布的竹篮, 撑伞挡雪,漫步在林间小道里, 眉眼沾了一点白雪,又随着她眨眼而簌簌抖落。
她这全然不惧寒冷、视天气于无物的姿态, 定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面露了然,对她颔首致意,也有人消息闭塞,尤其是不知世事的少年孩童,不禁朝他们的父母天真问道。
“爸爸, 那个姐姐是雪女吗?”
周围的人们被童言稚语逗笑,包括那孩子的母亲,她微微俯身,慈爱而耐心地对自己孩子解释道:“不对。那个姐姐啊,是家主大人的式神。很尊贵的大人哦。”
式神非人,超脱凡俗,因而四时变换与她无关,严寒酷暑扰不动她宁静的心湖,一年到头来,他们能捕见的唯有她和服袖摆的一角,然后偷偷用艳羡的目光尾随她不受阻碍地朝宗家方向行去。
对他们这些分家的底层人员来说,经常跑出来遛弯的阿音是他们最常见到、也最熟悉的宗家人了。
耳闻母亲的言语,那孩子却疑窦更深,他歪着脑袋:“可是,式神不就是一件工具吗?为什么要给工具……唔唔!”
“慎言!”那母亲脸色大变,忙捂住孩子的嘴,见到阿音头也不回地远去,想必没有听到他们的闲谈,便悄悄地松了口气。
再看向自己的孩子时,她绷紧了脸,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斥责道:“你还小不懂事,但这不代表你就能出言不逊、冒犯大人。不论那位大人是式神还是人类,只要她在宗家,对于我们而言,便是可望不可及的尊贵之人……”
而他们这些分家的底层人员,说是可以被她一句话定生死也不为过。
孩子的表情懵懵懂懂,但学会了乖乖闭口不言。
在这时,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轻叹,一位高龄老妪拄着拐杖,脊背佝偻,颤颤巍巍地扫开草地上的雪,走到母子二人的旁边。
老妪浑浊的双眼望着阿音离去的方向,她嗓音沙哑,在场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一样的,这位大人,和宗家的其他人……不一样。”
从未漠视生命,也不会固守阶级。
这话引来了其他年轻人的惊疑。
“婆婆,何出此言?”
老妪那满是褶皱的脸缓缓舒展,露出一个沧桑却欣慰的笑容:“因为就在两天前,那孩子特意带着一篮子的吃食棉絮,来看望我了啊。”
“什么?!”
那老妇人微微笑着,像是回忆起了那一日的场景。
寒霜风雪日,老旧的木门被风震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狭窄的屋内,因地处偏僻,遮挡物多,阳光难以透入,老妇人便在微弱的烛光下,耐心细致地一针一线缝合衣裳。
直到听见三声叩门响,她起身去开门,便见到白发花簪的少女手提竹篮,站在玄关腼腆地笑。
“老婆婆,多有叨扰。”那少女好似不擅长和陌生人交际,她干巴巴地吐出一两句问候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衣料,“我来替我家那不争气的孩子看望您……听说您这些年对他多有照顾,十分感谢。”
老妪这才知道,原来同样住在这片无人光顾的偏僻地界的、自己的唯一一名小邻居,竟然就是这位宗家贵人的家属。
至于为何禅院甚一有宗家的亲属,自己却身份低微、不受待见,只能和她这个老寡妇住在一块儿……老妪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不勘破其中缘由,笑眯眯地请阿音入屋。
面对阿音的谢礼,老妪不接受也不推却,她只是感慨地道了一句,这片荒芜的地界只有她和那个没成年的小孩,她只是对禅院甚一偶有关照,当不起阿音的致谢。
只见阿音唇线扬起,式神少女眨着那对机敏狡黠的双瞳,仿佛在说她早就看破啦:“如果是偶有关照,那为什么我在甚一的衣橱里,找到了那么多的棉织品?别的不说,他近日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想必就是出自您手吧?”
老妪只是慈祥地笑着,并不作答。
她丈夫早逝,无儿无女,唯一陪伴她的家猫也在三年前老死,她对这世上其实没有太多牵挂,也就会在看到自己的小邻居冒着暴雪、衣衫单薄地赶路时,心里生出恻隐之心,等她再回过神来时,手上的缝织工作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不知不觉,这个习惯就延续了下去,虽然那名少年从未开口索要她的东西,并不领情,她还是乐此不疲地把新缝出来的衣物塞到他家的篓子里。
久而久之,她偶然从窗缝里一瞥时,便见到那别扭的、狼崽般的少年终于肯穿上她给的衣物,围巾的一角匆匆消失在视野范围,老妪不由得舒心地笑了。
她没有想过施恩求报,对她而言,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寄托。
看到那被亲人抛弃,浑身沾满泥泞,却死都不肯开口服软的少年,老妪有时会想到她早逝的儿子,也是和禅院甚一相似的性格。
约莫是寂寞太久了,空荡荡的小屋里很久没有人气,老妪和阿音聊到了很晚,虽然其中大半时间是老人在回忆和诉说,但阿音是个很好的听众,她不时点头、眼神认真,还会接上一两句俏皮的话,来逗老人开心。
最后,待老妪歇了言语时,阿音好似无意地对她提出:“我看了看甚一那孩子的围巾,即使布料粗糙,但做工精致,针脚缝合严密,还有花纹添色。您的手艺实在令人赞叹。”
“过奖了。”老妪温和地注视着她,等待阿音的下一句话。
这才是她的重点:“如果您平日空闲……我能否前来叨扰,向您学习围巾的缝织手法?”阿音说话时脸红扑扑的,提出这个要求,她心里略有不好意思。
于是她忙添了一句:“当然,我肯定不会白学您的手艺,我可以付学费,您若是想要购置什么东西,我也能帮您……”
“不必了。”老妪乐呵呵地说道,“能有人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要你东西。”
“想学就学吧,你啊,衣服也确实薄了点。”
阿音腼腆地挠了挠头,她没有说,她学织围巾不是为了给自己穿的。
温度的变化于她无碍,但对寻常人类而言却影响极大。又正逢腊月,新年将至,阿音为新年礼物愁秃了脑袋,在咨询了无数个侍女家仆的建议后,最终拍板决定——就是围巾了!
物件称不上贵重,然而不论是五条悟还是禅院惠,他们不缺金银珠宝、锦衣玉食,想要拿出一个合心意、用得上而且较为特别的礼物,阿音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手工艺品好。
这就是为什么一旦遇到送礼环节,不论古代现代,手工品永远是排在前列的选项。即使用料普通、用途不大,但耗费自己心血一点一滴织就打磨出来的手工品,其中蕴含的心意难以估量,它的价值便也不能仅看表面衡量。
阿音在心里安慰自己,免不了忐忑不安。
他们应该不会嫌弃吧?
要不然,先拿去给甚一,试探一下?
阿音的手并不笨,在老婆婆的耐心教导下,她失败了几次之后,便渐渐的熟练了起来,如今不用老婆婆全程盯着,她带着毛线团回自己的屋子里,也能织一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厚沉的大雪压不垮阿音轻松愉悦的心情,她像一个孩童般蹦跳着,踩在积雪不厚的青石板上,手提竹篮,紫伞上覆了一层薄雪,待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便有侍女上前,帮她取下篮子、清理伞面。
阿音刚踏上两步台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回头:“啊,对了。”
她从篮子里摸出自己的成果——一副不太好看的手套、一条较短的围巾。
这两样东西都是她初学的产物,针线略歪,卖相不佳,但保暖还是行的。
初学的成果手艺生涩,能用是能用,但肯定不能送给他们啦。本来阿音打算收藏起来权当纪念,然而在她偶一斜瞥时,看到坚守在自己岗位的家仆们,手指被冻得通红。
她略一思量,放着也是落灰,不如物尽其用,送给他们好了。
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嫌弃卖相。
家仆收到了礼物后,表情受宠若惊,忙把手套戴上,对阿音连声道谢,反倒把阿音整得脸上发臊,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初学品。
家仆在乎的是物件本身吗?
当然不,在他们眼里,这些卖相不佳的围巾手套,是阿音对他们一年来工作的鼓励和认可,是她对他们的慰问,只要她有这份心,不管她送什么,他们都很感动。
什么,这是阿音小姐亲手织的?
更感动了!
当禅院惠处理完繁忙的公务,好不容易偷得闲暇,来看望阿音过得好不好时,见到的便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屋内暖光漏泄,家仆们眉开眼笑,手上捧着小小的、笨拙的毛线织物,彼此间不知在谈论什么。
他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藏在了假山身后,侧耳聆听。
“真没想到,阿音小姐居然是这样一位平易近人、心地善良的人!”
“是啊,我做梦都没想到能从阿音小姐手上得到礼物……而且还是她亲手织的围巾,这意义太重大了,我要回家好好炫耀一番。”
“这手套有点小,我戴容易撑破,这就辜负了阿音小姐的一番好心了。还是带回去给我家儿子戴吧。”
禅院惠:……
礼物?
亲手织的?
黑发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陷入沉默。
阿音都没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禅院:为什么,送给他们都不送给我。
禅院:我,也,想,要。
五条:呜,我也……
五条:那可是阿音的第·一·次!纪念意义太重大了!可恶,为什么我得不到!
阿音:?(疑惑)怎么空气这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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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是约会吗
腊月时节, 雨雪涔涔。
阿音听到缓而不促的敲门声,忙把手中进行了一半的针线活扔到后头,在矮桌的后方, 一只盘踞着的丑宝适时张开嘴巴, 如一个黑黝黝的洞, 把钢针毛线尽数吞了进去。
随即丑宝慢吞吞地挪动身子, 拦在阿音的前路,让主人把它捧起, 缠在她的腰际。
阿音将门一把拉开,见到来人,顿时喜上眉梢, 眼里都抹上了繁星般的粲粲光点。
“禅院阁下,你来啦。”她心知外头寒风冷冽,忙侧开身, 将黑发黑眼的青年家主迎进门。
在禅院惠步入玄关时, 阿音的眼角余光恰好瞥见他肩头覆上的一层薄霜,不少积雪落于其上,阿音不作多想, 脚步轻快地回屋取了一条毛巾,在禅院惠低下头时, 将他发丝和衣袍上的积雪拂净。
她没注意到,在她踮起脚凑过来时, 黑发青年的身子微僵,眼神飘离了一瞬。
仔仔细细地把禅院惠沾上的霜雪擦净,阿音对他弯了眼眸:“禅院阁下大忙人,平日我想见一面都难得。今天是怎么了,破天荒的来我这了?”
她说这话纯属打趣, 然而在某些方面意外一板一眼的禅院惠却没听出其中韵味,还以为她在怪他,于是便微垂头颅,嘴唇嗫嚅:“……抱歉。”
“我太忙了,冷落了你,并非我本意。”
说出这话,禅院惠和阿音同时一愣。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稍息后,禅院惠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新年祭典将至,我是来问问你,有没有需要购置的新衣物。”
阿音这才恍然,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一件紫底花纹的和服,不论四季,皆是如此,几乎要成了她的标配。也难怪禅院阁下会觉得单调。
就像那些二次元动漫主角一样,一年到头不换衣服,其实是满衣柜的相同款式——阿音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禅院惠对她一片好心,阿音也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