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残——公子如
时间:2021-11-01 07:44:57

  然后意外来得太快。
  就在小青心猿意马地想着,来年这个时候是不是有小小爷可以抱的时候,屏风那边,只见原来还好好亲着的两人突然咚的一声跌倒,紧接着传来了沈辞一声沉痛的闷哼。
 
 
第40章 囚雀   衣末换了下呼吸,手掌下移,指尖……
  衣末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她在将沈辞叫过来之前就已做好打算,不管今晚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反抗的。
  可事实却是, 她做不到。
  沈辞床品不好,她早就知道了, 却不知道竟会不好到那种程度。搂搂贴贴也就罢了,他竟然……竟然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 对她伸了舌头,而且还……
  衣末面色潮红,深深吸了口气,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 很快将上缕的衣角抚平。
  紧接着, 又忍不住开始害怕。此时她的嘴里还是铁锈味, 飞快瞄了眼一旁的沈辞, 见他唇角还溢着血,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下, 可能咬太重了。
  她好害怕他会恼羞成怒, 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毕竟她才刚刚凶完,若是现在就去讨好卖乖, 恐怕是个傻子都能察觉出她的动机不纯了吧。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衣末很快急红了眼。沈辞腿脚不便, 扶着一旁的门框想要从地上站起身,衣末看着他笨拙的动作,几乎出于本能地伸手扶了一把,等到人站好, 她又飞快撤手,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沈辞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之前衣末咬他的时候,他的确始料未及,也的确失神过,可如今见她双颊绯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他心间的那点子失落又莫名其妙消失殆尽。
  罢了,爱咬就咬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辞如此安慰自己,擦去嘴角的血迹,他又忍不住勾了勾唇,紧接着快速倾身,在女人唇边轻轻一贴。
  衣末有如石化。他竟然还敢吻她!
  沈辞轻声笑了起来,低低磁磁,带着男性特有的魅力。
  “我不会伤害那些孩子的,你尽管放心。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徒留衣末愣怔站在原地,反复思索他话中的含义。
  毫无意外,一夜都是浅眠。其实当天夜里,衣末就溜了出去,做贼一般地在半山别墅各个楼层提心吊胆地晃悠,试图能够找到那些孩子们落脚的地方。
  可她一无所获,这让她感到无比挫败。
  而一楼拐角的监控室内,沈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女人走过一段拐弯处的时候自己被自己吓一大跳,他给小青发了一条信息,很快监控画面里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小青陪着衣末一起找。从十楼,一直找到一楼,除了他所在的小楼方向没来,她几乎都要把这整个半山别墅翻遍了。
  沈辞站在大屏幕跟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就像一尊石像。直到两人重新返回十楼,他才摘掉耳机,拄着拄拐离开了监控室。
  第二天一大早,衣末连饭都没吃,又下楼开始找那些孩子了。她本以为这次也不会太容易,却不曾想,刚出电梯,迎面就看见一群孩子整齐划一地带着小黄帽,正由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师领着参观小岛。
  衣末那一刻仿佛要哭了,忍着眼泪,飞快朝他们奔了过去。有一个小孩认出了衣末,欣喜咧嘴冲她一笑,而后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清脆叫了一声:“衣老师!”
  一群小黄帽都停下了脚步侧头望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衣老师”不绝于耳,他们全都跑了过来,将衣末围在正中,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衣末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眼角还带着泪,清晨的旭阳打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暖黄的佛光,温柔得不像话。
  真美啊。和他初见她时的样子,一样美好。
  沈辞不自觉勾起了唇,他倚在远处的墙角,留恋地将她看着望着,最后却退步向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片欢声笑语里。
  *
  衣末从此多了两件万分重要的大事——
  其一,每天早中晚各数一次那些孩子。但凡有个调皮捣蛋的归伍晚了,她都会忍不住地去猜想,是不是那人不太高兴,把那孩子怎么样了。然而事实证明,每次都是她杯弓蛇影,兀自吓得够呛。
  其二,每回晚饭,衣末必会叫沈辞一起过来吃。其实她是想早中晚三趟都叫他一起的,可是他忙。他好像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东首小楼的方向,总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过去,紧接着又匆匆离开,衣末有时候故意在花园里散步,都能遇上好几回沈辞,只不过每次两人都是匆匆一眼,连句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可他却从未缺席过她的邀约。
  有了第一晚的前车之鉴,沈辞终于知道了收敛。他不再旁若无人地待她,每次晚饭吃到一半,必会找借口支开小青,小青自然知道接下来沈辞想做什么,虽然衣末求助的眼神楚楚可怜,但她依旧偏心,回回选择视而不见,溜得比鬼还快。
  如此,做什么事情都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但沈辞依旧是克制的,他占有欲极强,动作却从不太过出格,每回她一表现出害怕或是抗拒,他立马就停了。
  日复一日,沈辞的病症彻底不见了,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好像回到了在小巷瓦房的那段岁月,当衣末以为,差不多可以请求沈辞让他把那些孩子放了的时候,她震惊发现,原先每天都好好待在一起的七个小黄帽,有两个竟然不见了!
  衣末当场脸色就变了,惨白得无一分血色。剩余的五个孩子见状,忍不住乖巧地问她怎么了。衣末自是不可能将原因告诉他们,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们,千万要听话,别惹这里的叔叔阿姨,尤其别惹那个脾气最不好的坏叔叔。
  “哪个是坏叔叔?”一个小孩嘟着嘴问。
  单纯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丝毫意识不到危险,衣末忧思极重,又只得偷偷告诉他们,那个平日里最不爱笑的人就是坏叔叔。
  另一个小孩追问:“衣老师说的是那个长得最高,最好看的叔叔吗?”
  衣末似乎没预料到小孩们会这样评价沈辞,又觉得意料之中。她先是顿了顿,而后不置可否地咬着唇点头。
  小孩却立马摇头,说:“衣老师,沈叔叔不是坏叔叔,他虽然不爱笑,但会给我们糖吃。”
  衣末震惊,连忙矫正说:【不是所有给糖果的叔叔都是好叔叔,沈叔叔就是坏叔叔。】
  结果小孩都快要哭了,义薄云天反对说:“沈叔叔不是坏叔叔!”
  到了这里,衣末才意识到眼前的小孩真的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认定了沈辞就是好人。见他要哭,她连忙蹲身抱着他,与此同时咽下所有的恐慌和害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天晚上,沈辞一如既往过来吃饭。这是他们共进晚餐的第九天,沈辞喜欢这个数字,连并着胃口都好了不少,衣末夹给他什么,他都吃得飞快。
  他很快等来了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刻,两人洗漱完毕,沈辞立马将衣末压在了床上。
  他的动作愈发熟稔,没过多久,衣末便被吻得缺氧,脸颊红通通的,忍不住又想推开他。
  不过她终究没有推开他,她双手抓紧,紧紧环着他的脖颈,甚至将他往下拉拢,主动朝他靠近。
  沈辞感受到了,亲吻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而就在那两三秒的时间里,衣末换了下呼吸,手掌下移,指尖摁下了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沈辞彻底顿住了。
  她似乎急于把自己给他,她的脸上带着潮红,可眼眶也是猩红,明明不甘不愿,却依旧选择把一切都忍着,不跟他说,也不问他,打心眼里的就给他判了刑。
  她从没信过他。
  沈辞无边的□□一下子就灭了,第三颗纽扣将解未解之际,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为什么?”他翻转过身,人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她。
  衣末同样看着他。他的衬衫已然不整,皱皱巴巴的同时,领口大敞,从衣末的角度,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他胸口盘桓着的疤痕。
  他遍体都是这样的疤痕,除去胸口,还有腹部、脊背骨,右腿……
  衣末突然就变得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个手势都做不了,抬起手臂挡在了脸上。
  沈辞却没回避,他低垂着长睫,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她说过每个人都有重生的机会的,她说她会教他做一个好人,还说她喜欢他。
  可这一切都在她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变了,她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了他的身上,再也看不见他的任何努力。
  沈辞那晚并没得到答案,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后面查出衣末为什么有此异常举动的时候,他也没做解释,依旧按照既定的计划,分批将那些小孩悄悄地送回了宁城福利院。
  衣末是直到最后才知道事实的真相的,通过小青。
  小青见不得衣末整日惶恐焦虑的样子,更见不得主子失魂落魄,于是她偷偷给了衣末一个手机,让她打电话给福利院的张院长,亲自求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张院长告诉衣末,所有的小孩都平安游学归来,并且每个人都带回了不少礼物,不仅如此,沈辞还给福利院捐了款,盖了楼,她让衣末代她好好感谢沈辞,好好休假,福利院永远欢迎她回来。
  衣末听完,心间百味杂陈,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似乎有所改变。小青怕被人瞧见,见误会被说开,立马挂断电话,悄悄收了回来。
  衣末开始和沈辞冷战,她不再叫他吃饭,也不再下楼。沈辞却依旧每天都来,可却不再跟她温存,吃完饭就走。
  他们相互怄气,秋去冬来,直到冬至那天,两人的关系才迎来转机。
  沈辞第一次带着衣末出岛。
 
 
第41章 囚雀   他说他爱她,却把她困在身边。……
  沈氏集团涉猎的行业既多且杂, 因为很多原因,上一代的沈氏大当家,也就是沈辞的父亲, 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将其彻底整顿干净。现在轮到沈辞来干这件事情,他做事手段一向雷厉风行, 且不计后果,如今才刚过去数月, 沈氏家族的不合法产业已被警方关停大半,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半年, 沈家在江城的龙头地位, 恐怕就要不保了。
  沈家庭院里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东西终于坐不住了, 因此冬至那天, 他们寻了个祭祖的由头, 联名差书一封给到沈辞,让他务必亲自参与。对于此等再为明显不过的鸿门宴,沈辞却是嗤然一笑, 很快去电, 给出了应邀的答复。
  他没有理由回避,但更多的,是不想回避。总会有些事情, 他不得不做,并且不得不向沈家的列祖列宗承认, 他这招釜底抽薪,如若处理不好,是真的有可能会让沈家百年的基业,就此一蹶不振。
  他没时间再跟他们慢慢耗下去了。
  “爷, 你这情况,是万万不能断药的。最好是入院治疗,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怕……”
  医生欲言又止,表情凝重地看着沈辞将自己不受控制的右手手腕用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紧。
  “无妨。”沈辞依旧是这样的回复。他面容淡漠,音色平常,直到右手细微的颤抖终于被厚厚一圈紧绷着的绷带遏制住,他才在手臂最上端打了个结,重新扣好衬衫的袖扣,又恢复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沈爷。
  “她的嗓子怎样了?”沈辞问,相比于自己的身体,他更关心衣末的嗓子。
  医生自然如实相告,他将最新的测试报告恭敬地递到沈辞手边,说:“通过这几个月的随诊治疗,已经初见成效了,可能再过不久,衣姑娘就能说话了。”
  沈辞微微闪了闪长睫,而后不自觉地勾唇笑了。他将报告和以往那些交谈的纸张放到了一起,妥善收好之后,他才说:“知道了,医生辛苦了。”
  医生赶忙说:“不辛苦,不辛苦。”
  沈辞没再看他,从抽屉拿出一个厚重的信封,说:“没事了,出去吧,顺便叫魏进进来。”
  “哎哎,好!”医生接过那个信封,提着药箱高兴地走了。
  没过几秒,魏进走了进来,数十年如一日的,率先唤沈辞一声“爷”,语气低沉又严肃。
  沈辞今日心情好,听什么都觉得动听。他的嘴角一直勾着笑,看着魏进说:“都准备好了?”
  魏进说:“好了。”
  沈辞说:“那就出发。”
  这一天,恰好是冬至。医生告诉沈辞说,衣末的嗓子快要好了。
  可他可能等不到了。
  一行人开始整齐有素地登船离岛,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沈辞这次把衣末也带上了,一起随着大队伍返回苏州的沈家老宅。
  路上,衣末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她觉得来了机会,只要离开岛屿,她就有机会成功逃跑。
  可沈辞却全程坐在她的身边,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哪怕是中途换车,他都警惕得像只护食的鹰,眼神犀利,动作麻利,直接将自己身上的大衣一脱,朝她连头披下,而后才拥着她下车,没走几步,又把她摁进了另外一辆挂着当地牌照的车里。
  与此同时,魏进和小青也一直明里暗里地盯着她。整整四个小时的车程,从江城到苏州,从半山别墅到沈家大院,衣末愣是半点逃跑的机会也没找到。
  她被安排着住进了另外一栋别墅,小青告诉她说,这是沈辞自小长大的庭院,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沈园。
  沈辞亲自把衣末送到沈园之后人便走了,那是他的庭院,里面安保森严,且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亲信,他最为放心。
  沈辞当天下午就赴了那场鸿门宴,如他所料,祭祖并不太平,仪式刚进行到一半,在场所有人都举起了枪。
  “沈辞,你别忘了当初是谁保你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我们把沈氏集团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如此作践!你现在可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数一数你这些天来做过的好事?”
  “自然。”沈辞低沉回应,淡漠的眸子扫向众人,最后望向正中的灵位,当真一件又一件,把他所有做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你、你……”沈老二爷当场被气得不轻,他老年迟暮,鬓角苍白,举枪的手却丝毫不见颤抖,枪眼直指沈辞。
  沈辞同样拿枪指着他。跟沈老二爷不同,沈辞年轻气盛,生而无畏,举枪的下一秒,便给手枪上了膛。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场无声的较量,谁输谁赢,似乎当即就见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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