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就醉了?她努力驱散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僵直着不敢动,磕磕绊绊道:“皇、皇兄,您喝醉了?”
“朕没醉,”他忽然起身,中气十足道,“朕还能走。”
贺眠眠张了张口,讶然地望着他努力走直线却走的七拐八弯的步伐,皇上喝醉了之后居然和旁人无异,也会逞能说没醉。
贺眠眠暗笑,她照顾过喝醉的爹爹,对此事甚是有经验,于是上前几步扶住他,耐心道:“皇兄,咱们回含元吧。?”
“含元殿……”他跟着重复,语气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贺眠眠没有理会一个醉酒之人的话,她四处看看,却没发现一个人影,连一直常伴在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也不见踪迹。
想必还在宴席上,只是若是她现在过去,萧越便没人照顾了,她想了想,决定直接扶他回去,路上遇到宫侍再说吧。
正想小心翼翼地将落在她肩上的萧越扶起来,他却溢出一句轻喃:“眠眠……”
有氤氲的热气在她耳边吹拂,颈侧的酥痒感无法忽视,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回一句嗯。
他的语气脆弱又茫然:“朕昨晚梦到她了。”
贺眠眠微怔,想起了“她”是谁,那个皇上深爱而不得的女子。
她将手收回去,没由来地一阵心软。可是她张了张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从未喜欢过什么人,并不懂得情爱的滋味如何刻骨铭心。
没想到他却再也没说什么,主动从她肩上离开,鼻梁轻轻蹭着她的耳尖,而后软软的触感擦过她的下颌,一触即离。
心中泛起几分涟漪,肩上的热度开始慢慢消散,耳朵却热的像发烧。
他现在没有意识,他喝醉了。
贺眠眠努力驱散那一丝不自在,极力稳住心神,伸手扶住他,嗫嚅道:“皇兄,眠眠送你回去。”
“眠眠真乖。”他声音很低,夹杂着几分柔和。
贺眠眠缓慢地眨了下眼,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受不住,她微微侧过脸,让清风拂去她脸上灼热的温度。
她不敢过多地耽搁,低头认真地扶着步伐稍微有些凌乱的萧越慢慢往前走,自然没发觉他已经偏过脸,唇边笑意深深。
第24章 进宫第二十四天
一边是热闹宴席,一边是清静小径,泾渭分明。
贺眠眠扶着萧越慢慢往含元殿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远离了丝竹声,可是他的身子越来越重,她有些支撑不住,忍了忍才鼓起勇气道:“皇兄,能不能歇一歇?”
她声音软软的,细细喘息着,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拭去鼻尖的细密汗珠。
萧越的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垂眸说了声好。
贺眠眠松了口气,喝醉酒的萧越还是很好应付的,她左右看看,目光忽然定住了。
她看见了选妃宴那日的长亭。
原来湖心亭和长亭离得这么近,只是因着她不常来这里,所以一直未发觉。
回忆涌上心头,思绪倏然回到了夏至那日,碧荷葳蕤,锦鲤游弋,少女明媚,但是让她印象更深刻的,还是萧越唤她上前时的淡漠语气。
她眸光黯了黯,莫名不想去长亭,所以宁愿强撑着继续往前走,不想停留。
萧越自然发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缓了缓,他假装不经意间抬眸,指着长亭懵懂地提议:“眠眠,为何不去那里?”
贺眠眠脚下微顿,哪怕他喝醉了也依然不敢忤逆,只好同意了。
她扶着他慢慢往长亭走去,见他步伐有些凌乱,她蹙眉关心道:“皇兄,您难受吗?”
如果不难受,那就再多走一段路好了,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还是想说动他。
“有些难受,”萧越假意强撑着,又往她身边移了移,“马上就到了。”
贺眠眠垂首,肩上越来越重,她只好加快步伐进了长亭。
这里和一个月前相比并没什么变化,不过上次去是白天,一切都是明媚的,如今是晚上,风吹过,沙沙低语,比白天多了一份清幽与惬意,她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这里……似乎有些眼熟。”萧越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四下打量一番。
贺眠眠心情复杂地瞥他一眼,心中有些不自在,如果她长得不像太后的女儿,或许她真的会成为皇上的嫔妃……不过皇上那日为何唤她上前,她依然不明白。
眼波流转,她望向醉醺醺的萧越,他以手支颐,眉宇紧紧锁着,时不时用指腹轻轻按揉太阳穴,缓解醉酒后的痛苦。
贺眠眠心中一动,他现在醉着,意识不清醒,如果她问了他这个问题,他会不会回答?
说不定回答之后还会将这些忘记。
所以,要不要试一试?
她抿了下唇,试探道:“皇兄,您记得这里是哪儿吗?”
萧越扬了下眉,茫然地抬首看了她一眼,敛去眸中的促狭笑意,一字一顿道:“朕记得。”
他知道啊,贺眠眠叹了口气,那还是别问了,不过见他执拗地望着她,贺眠眠只好顺着他的话问:“这是哪里?”
“自然是朕的江山。”他笃定地开口。
“……”
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她抿唇思索片刻,还在犹豫要不要问,没想到他忽然问道:“bb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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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
被他看出来了?哪怕他还醉着,贺眠眠依然紧张地站起身,垂首不敢说话。
“怕什么?”他的语气懒懒的,“问吧,朕恕你无罪,而且,朕也有事要问你。”
“皇兄想问什么?”她小心翼翼道。
“你为何叫朕皇兄?”他眼眸微眯,“朕似乎没有妹妹。”
贺眠眠傻了,这是真的喝醉了吧?
她只好哄孩子似的解释:“有的,眠眠就是您的妹妹。”
说完她便抬眼,见他嗯了一声,瞧着是信了,不过他又垂眸,模样有些冷肃,他忽然开口:“眠眠,朕好想她。”
醉酒的人说话都是没有逻辑的,但是说的都是平常不敢说的话,贺眠眠咬了下唇,想起那个萧越爱而不得的女子。
“她常常进入朕的梦,”萧越缓慢地靠近她,“可是醒来又怅然若失。”
贺眠眠聚焦在他的话中,她无心探听那个女子是谁,只是一国之君能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她莫名觉得难过。
“朕今日在宴上也看见她了。”萧越紧紧地盯着她。
酒味愈发浓重起来,贺眠眠诧异道:“所以你才喝了这么多酒?”
想必是看见她与她的夫君你侬我侬,所以才暗自神伤的吧?贺眠眠有些不忍心让他再说下去了,顿了顿,她提议道:“皇兄,咱们回去吧。”
萧越还没演够,好不容易借着醉酒对她倾吐爱意,所以不耐地皱眉,大有不听他说完便要闹的架势,将醉酒之人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十。
贺眠眠不敢再提了,只能听他继续说道:“朕心悦……”
他的嘴唇翕动两下,似是而非地说了两个字,而后才清晰道:“眠眠。”
那个短暂的停顿,贺眠眠有些诧异,转而又敬佩于萧越的守口如瓶,那个名字是不是只能在心中默念,喝醉了酒也不忍心说出来?
她并未将这句话连在一起,萧越也不拆穿,眸中浮现些许笑意,又很快隐去,转而开口:“眠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他眸中醉意朦胧,摆出的却是一副知心兄长的架势。
贺眠眠微微一顿,怎么又说到她身上了,是以微红着脸没有说话,双手捏着手帕绞了又绞。
看她这副小女儿家的娇态,萧越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真的有心仪的男子?陈若白?
他吐出一口浊气,温声道:“与皇兄也不能说?”
贺眠眠咬了咬唇,轻声道:“眠眠、眠眠喜欢高大的男子,比如……顶天立地的将军。”
有时候她会做梦,梦见在肃杀战场上,身形高大的将军抱着她,为她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箭。
但是她自幼在江南长大,江南的男子都不算太高,她也没有见过什么将军,或许梦境有所暗示,自然觉得自己喜欢将军。
萧越扬了下眉,想起陈若白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便知并不是眠眠喜欢的模样,他稍稍放下心。
而且……他也上过战场,做过将军。
月上中天,湖边的风变得大了些,吹在身上有些凉。
贺眠眠有点冷,忍不住提议:“皇兄,咱们走吧。”
没想到他却执意不肯,固执地望着她道:“你不是也有问题要问朕吗?”不说出来不罢休的模样。
贺眠眠有些犹豫,绞着手帕的手勒出了惨白痕迹也不知,下一瞬,她的手从手帕中解脱出来,被一双温热的手握住。
她微怔,慌忙收回手,心中怦然。
手帕飘然落地,她忘了去捡,萧越俯身,将散着幽香的手帕握在手中。
贺眠眠嚯地起身,道:“皇兄,咱们回去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
可是醉酒后的萧越固执地可怕,他微微抬眸,与她对视。
坚持几瞬,贺眠眠败下阵来,她抿了抿唇,低声道:“皇兄,选妃那日,您为何独独唤了眠眠上前?”
第25章 进宫第二十五天
凉风习习,灯火摇曳。
萧越淡淡一哂,居然是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当然,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对她来说却是命运的转折,自然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贺眠眠脸上,想起初见她时,心弦猛地一颤的感觉。
那日之前,他从未想过梦中人真的会来到他身边,而且是以待选妃子的身份。
他总是忍不住将目光频频落在最末的姑娘身上,心中焦灼为何待选妃子这么多。
可惜他不能任性地直接召她上前,只能忍耐到最后一刻。等她报上姓名,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强撑着淡然唤她上前。
可是她不止是他的梦中人,还是母后眼中的永乐,他死去的皇姐。
思索良久,萧越回神,再次望向神情怯怯的贺眠眠。
为什么召她上前,自然是因为他喜欢她,他非她不可,他们在梦□□度十三年,他对她了如指掌。
可正因为了如指掌,这些话才更不能提。
满腔热血褪去,萧越用手撑着额头,还没忘记装出一副酒醉后痛苦的模样:“朕随意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朕……母后与你如此有缘。”
这个答案贺眠眠并不意外,闻言她松了口气,见他面色疲惫,连忙起身,道:“皇兄,眠眠送您回去。”
萧越嗯了一声,扶着长桌慢慢站起身,做戏做全套,他闭上眼睛,缓解着酒醉之人该有的头晕迹象。
贺眠眠见状连忙扶住他,关切道:“皇兄还好吗?”
就知道她不会抛下他不管,萧越敛去唇边笑意,冠冕堂皇道:“辛苦眠眠了。”
贺眠眠没说话,紧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手臂,生怕用的力气大弄疼他,却忘了看路,一个不注意便被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绊住,双□□错,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在地。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等她站稳,那双手却还在她腰间徘徊。
贺眠眠微怔,正想抽身,耳边吹拂的酒气微醺:“脚崴了吗?”
听到他担忧的声音,贺眠眠不自在地低头,努力忽视腰间灼人的热源,她小幅度地转了转脚,心有余悸道:“没事,多谢皇兄。”
说着她抑制住激烈的心跳,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远离了他。
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贺眠眠还有些不自然,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那股淡淡的苏合香气还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的鼻尖。
萧越淡定地嗯了一声,强行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以防自己忍不住碰她。
要慢慢来,要让她接受他这个皇兄,然后再吞吃入腹。
不过……
“眠眠,朕似乎有些头晕。”他捏了捏额角,一副神色不虞的模样。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主动凑上来,再次挽住他的手臂。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主动靠近。
一路再无话,两人一同来到含元殿。
贺眠眠左右看看,想着会有宫侍,可不知为何,含元殿空无一人,她只好将他扶进殿中。
四面都开了窗,此刻凉风习习,很是清爽,她气喘吁吁地坐下,抹了下鼻尖亮晶晶的汗珠,四下打量一番,心中更加敬畏。
殿中的烛台有半人高,燃着极亮的光,就算是夜晚也能看清含元殿中的每一个角落,博古架上的精致釉瓶、书案上难得一见的孤本,还有金光闪闪的明黄色帷帐。
肩上忽然一沉,右脸拂过酥酥麻麻的滚烫气息,贺眠眠险些支撑不住。
她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说睡就睡呀!
她不敢动,只能轻声喊道:“皇兄,你醒醒,这样睡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舒服极了。入眼便是她白皙细腻的肌肤,鼻间萦绕着淡淡幽香,稍稍一动便能亲吻到她精致的锁骨。
萧越在心底满足地喟叹,没有比现在更舒服的时候了,他舍不得离开,继续装睡。
贺眠眠见他不动,心中有些焦灼,已经很晚了,万一太后娘娘问她的去向,肯定能查出来她现在正与皇上共处一室。
她咬了咬唇,目光下移,忽然静止不动了。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萧越,以往见到他的时候满心敬畏,不敢直视他,只知道他身量颀长,偶尔对视也只知道他的目光中带着上位者的矜贵傲然,气场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