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润茫然:“谁?”他哪里还有过别人啊。
裴筝咬唇,道出原委。当年都传闻他不肯娶她,是因为心中有个人,闹得沸沸扬扬的。
萧润哭笑不得,又大喜过望,用右手将人搂进怀里,抱得很紧。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了。
当年他在郊外的佛寺脚下遇见一女子弹琴,心生仰慕,他还与那女子合奏过一曲。故而当时乍一听闻赐婚,才有不愿意一说。后来得知赐婚的是她,那是欣喜万分。
“那人就是你啊,你自己忘了?”萧润蹭着她的情丝,实在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裴筝也有些茫然,竟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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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陛下没什么大碍,众人都松了口气。丰山便传旨意,让他们各自回去。
盈欢跟着傅如赏,眼看要跨过门槛,忽然哎了声,犹豫着:“如赏哥哥,你……你没受伤吧?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傅如赏眸色一瞬间变得柔和,摇头:“没有,走吧,回去了。”
二人回到下榻的宫殿,便有人备热水,伺候洗漱。盈欢转身在红木圈椅上坐下,还有些恍然,今日这事儿闹的……太吓人了。
傅如赏解下外袍,搭在屏风上,又想起今日的疑点。
傅如赏第二日便着手去查,只是如他们所料,怀疑是一方面,可任何证据都找不到,这却是另一方面。
他皱眉与萧润回禀,萧润在昨日得知了真相之后,就忍不住开始傻乐,过一会儿便要笑。
“你查着吧,倘若他真有问题,自然会露马脚的。”
傅如赏没好气看了眼人。
萧润掩嘴,摸了摸嘴唇,又忍不住拍着傅如赏的肩道:“珍之,你知道吗?皇后她心里有我,自少时便有我。”
他从进门到现在,他已经讲了三次了,便是傻子也记住了。
萧润又叹气,开始滔滔不绝:“若是早知道,我早该与她推心置腹谈一谈,也不至于虚度了这么几年光阴……”
傅如赏转身:“没什么事,微臣告退。”
萧润看着他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傻乐。
虽没查到任何证据,傅如赏还是让人盯紧了这个元斐。
元斐看着身后的尾巴,看来只能再等两三个月了。他已经开始没耐心了,甚至想着,要不要干脆不这么麻烦,直接将人杀了算了。
可这太过冒险,元斐自己也清楚。他轻声叹息,余光又瞥见那些暗探,有些不高兴。这傅如赏……真是……
他想起他身旁那个眉眼明亮的女人,虽说奈何不了他,可奈何一个弱女子,还不信手拈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她的滋味了。
元斐推门,绕过一重帘门,进到里间。丹阳今日不大高兴,摔了几只瓶子,满地的碎片。
她今日着人去找自己父亲,那个窝囊废,态度竟如此冷淡。她早知道,什么亲情爱情友情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权利才是最靠得住的。
只要元斐坐上皇帝位置,她便是万人之上的皇后了。等到时候,她再用些手段,给他生个儿子,再把他也弄死,她便能垂帘听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了。
想到这里,丹阳隐去阴郁,堆积起一个笑容,迎上元斐:“侯爷回来了。”
元斐今日的计划失败了,丹阳也听说了。
元斐挑眉,轻捏住她的下巴,轻蔑的眼神:“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丹阳叹了声:“还不是我那窝囊废的父亲。”都是皇帝的儿子,别人能做太子,他呢?却只能夹着尾巴做一条狗罢了。
丹阳轻缠上元斐的脖颈,主动献吻:“侯爷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元斐抓住她的手:“暂避风头,不过我对傅家那个丫头挺感兴趣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人到了我手里,你可别对她做什么。”
丹阳只哦了声,没应也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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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赏交代过她,离这位承平侯远一些。盈欢牢牢记着,因而远远地便见礼告退。
可人却并不打算放她离开:“傅夫人请留步,本侯有一句话想与夫人说。”
盈欢停下脚步,还是远远地站着:“侯爷请说吧。”
元斐笑了声,只是说:“本侯不过是想问问夫人,那日给夫人送去的药膏,可还好用?”
那药膏她都没用过,一直搁在库房里,她抿着唇,还是直说:“还未亲自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只是那药膏妾身还未用过,也不知晓好用不好用。”
盈欢微低着头,说罢便转身。
元斐看着她背影,不由好笑,如此戒备,倒是教导得很好。不过么……事情似乎更有趣了。
他就喜欢这种看上去害怕他的人,最后却甘愿臣服在他脚下,正如那花魁一般。
元斐抬手招来身旁小厮,他与朝廷联系不多,但与江湖中人联系却多,因为他有钱,而江湖人,愿意为了钱卖命。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侯爷。”
盈欢拍着心口,确认人走远了,才敢放松脚步。听傅如赏的话,这位承平侯,似乎还有些大逆不道。
她带着身旁婢子,快步走回住处。才刚进门,便觉后脑一疼,失去了知觉。
第58章 第 58 章
再醒过来, 是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
房里点了好多蜡烛,照得房间很亮,有一瞬她以为已经天黑。四处的窗户都封了层布料, 只有一处露出了一个角, 从那角落里漏出了外头的明亮天光。
明明还是白天,无端却要在屋子里点那么多灯,搞得像晚上一样?
盈欢后脑勺还有些疼, 待神思清明过来, 起身打量这房间。房间里好安静,除了烛火簌簌燃烧的声音之外, 再没有别的声音。屋外也一点动静没有, 盈欢有些慌张,攥着手帕置于心口。
行宫守卫森严, 能轻易地将她带走的人,一定是个厉害角色。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她莫名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出现了一定的威胁,她想到了死之一字。
盈欢还不想死, 她还想见她娘,也想见傅如赏。
她在房中四处查探,发觉除了些摆设, 这房中的东西看不出任何主人身份。而这些摆设,她只知道价值不菲,木料贵重,做工精美, 想来房子的主人, 一定非富即贵。可此次来行宫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这并无判断价值。
不安之间, 瞥见了那扇漏光的窗户。
盈欢走近,试图从那儿发觉什么线索,他伸手去碰,指尖却被扎了一下,迅速地流血。
手指的刺痛让她更清醒,现在该怎么办?
“你很害怕?”身后的人不知何时进来的,似乎连走路都没有声音。
盈欢被吓了一跳,手撑在桌上,还扫落了一支装百合花的花瓶。花瓶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下意识去看,又让自己扭过头来,对上那从阴影之中走出的人的视线。
是元斐。
元斐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之中稍微带了些温度,不再如先前那般阴森,倒像个人了。
傅如赏说得对,他真不是个好人。可他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在行宫中带走她?这太令人怀疑了。
盈欢脑子转得飞快,警惕地看着元斐,决定先沉默。
元斐步步逼近,视线却落在她手指上,那滴血都快落了,他不悦地皱眉。
盈欢步步后退,最后被逼到退无可退,她有些慌张地大喊:“你想做什么?”
元斐并不回答,只是捧起了她的手指,那滴血落在了地上。
他轻啧了声。
盈欢缩回手,从他身侧跑开,贴着墙站定,与元斐保持着距离。元斐也不恼怒,也不追她,转向榻上坐下,举止优雅。
“你很香。”血的香味。
盈欢不由打了个哆嗦,更为警惕地打量他,试图与他沟通:“你想做什么?”
元斐笑说:“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吃了你。”
盈欢一阵恶寒,强忍着恶心别过头去。既然是承平侯将她抓走,想必此处便是他的住处了……
元斐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道:“你想跑?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你知道是我,即便傅如赏也怀疑我,他也找不到你的。”
盈欢沉默不语。
他又说:“你若是听话些,自然不会受苦的。”
盈欢咬着下唇,听得想要颤抖,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让人听起来并不舒服。
“你放了我吧。”她试图谈条件,“你既然娶了丹阳,她与我不合,一定会与你吵闹的。”
元斐却笑意更甚,还带了些玩味:“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她与我没什么情分。她不会介意你的存在。”
盈欢往后退了一步,贴墙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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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赏一回来,便看见婢子被打晕在地,盈欢不知所踪。他脸色铁青,行宫这么多守卫,他也特意叮嘱过人看着点这边。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傅如赏下意识便觉得这事儿与那承平侯脱不了干系。
他转身便去寻人。
元斐欣赏着她的惴惴不安,待欣赏够了,看了眼时辰,道:“时间快到了……”
才说罢,便有人急匆匆地过来,在元斐耳边说了什么。
盈欢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但元斐显然脸色一变,还朝她那儿看了一眼。她一瞬想到傅如赏。
元斐没说什么,只是让人看着她,而后便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盈欢有些腿软,扶了扶身后的墙。
真的是他吗?
傅如赏面色不善,还带了好些人,将他住处团团围住,见他出来,直接开门见山:“人呢?”
元斐假装听不懂:“什么人?傅大人丢了什么人么?”
傅如赏懒得与他废话,面色如霜地警告:“我劝你识相些,最好把人交出来,要不然的话……哼。”
元斐挑眉:“可我确实听不懂傅大人说些什么。”他自信即便傅如赏将这儿翻了底朝天,也找不到傅盈欢的踪迹。
可元斐没想过,傅如赏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转瞬之间,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挂在元斐脖子上,他甚至闻到了自己血的味道。他最讨厌自己出血,因为要花很多精力才能补回来。
元斐脸色变了变。
傅如赏乜他:“我再说一遍,人呢?”
他没好脸色,也没心情。
他一拔剑,元斐身旁那些江湖高手也坐不住了,他们本就是收了钱办事的人,要保护元斐性命,如今片刻之间他便危在旦夕,自然不会再隐藏。
一时间大厅里刀剑相向,分作两派。
傅如赏一看这些人,什么都懂了。难怪能在这行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人,他冷笑:“不知道侯爷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侯爷不想死,最好还是合作些。即便我杀了侯爷要受责罚,可侯爷那时已经是个死人了,亏的也不是我。”
元斐当然惜命,他花这么大价钱寻这么多人保护自己,又寻找美味的人血,哪里愿意让自己死?他是骄奢淫逸惯了的人,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傅盈欢,便搭上自己。
元斐面色不虞,看向傅如赏:“傅大人,我劝你三思。否则你杀了我,更找不到你夫人了。”
这么说,便是承认了他带走盈欢。
傅如赏收了收刀,贴他脖子更近,逼问:“人在哪儿?”
元斐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那人去带傅盈欢来。
那人是他心腹,人向来机灵,知道该怎么做。
可他漏了个丹阳。
丹阳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在角落里冷笑,而后便先一步带走了盈欢。
元斐的人扑了个空,傅如赏脸色更差,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元斐这时候才想起丹阳来,道出丹阳的名字。
傅如赏让人把他押住,而后又命人去搜索丹阳踪迹。
行宫有一面是悬崖峭壁,傅如赏犹豫了片刻,命人前去查探,果真发现了人行过的踪迹。沿那踪迹追寻,他们很快找到丹阳。
丹阳将盈欢五花大绑,置于悬崖边缘。猎猎大风吹着,她面对着傅如赏,已经有些后悔。
不该为了那片刻的恨意,将这个女人带走。否则的话,她还能继续为了自己的权利的目标努力。可现在,似乎骑虎难下了。
丹阳抬了抬下巴,将盈欢往后推了一步。威胁道:“你最好别过来,要不然我立刻把她推下去。”
傅如赏默然看着丹阳,转向旁边的盈欢。她头发都被吹乱了,眼神有些惶恐。
“你想要什么?”傅如赏试图与她谈判。
丹阳什么也不想要,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她知道傅如赏的手段,即便今日放过了她,来日还是会报复的。她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就把傅盈欢推下去,让他永远后悔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