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子隔空同居那些年——宋舟
时间:2021-11-07 01:05:55

  山洞不深,里面竟然还存有一些柴禾,想来是上山打猎的村民暂居之处,宋舟自腰间掏出一个火折子,挑了几块干柴生了团火,这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暖意。
  季景辞见宋舟除了左臂,行动间并无什么太大的不适,放心了许多,只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之前我看你满身都是血。”
  “我的伤?”宋舟看了看身上的血迹,恍然道:“这些血大多不是我的,我就手臂被划了一刀,血早就止住了。”
  季景辞这才看见她的左臂确实被紧紧缠了起来,只是看着有些粗暴,想来是逃跑中随意缠的,他正要再问,又听得宋舟道:“只是淋了雨,这又是逃跑的时候撕下裙角随意缠的,等干了我得重新包扎一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景辞看了眼宋舟,也不回答她,只继续问道:“你既伤得不重,怎会晕倒在地?”
  “是有几个人在追我,这边都是山地,又杂草丛生,跑了几个时辰,我......”宋舟看了一眼季景辞,那会儿她其实能听见季景辞唤她,但是怎么可能呢?
  昏昏沉沉间她以为出现了幻觉,她很是疲惫,不敢睁开眼,也不想睁开眼。
  见他不答,宋舟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会出现在渝州?”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这些日子没有见到他,是不是因为他早就没在京城,从京城到渝州那么远,是要好些日子的,可是她问不出口,只能旁敲侧击。
  季景辞一时间也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因为他的第一反应其实略有点冒昧,难道要他当面说是想来看看她?还是算了吧,太子殿下开不了这个口。
  宋舟也不再催他,兀自掏了掏篝火,火势瞬间旺了许多。
  季景辞终于开口:“表弟来渝州办事,我在家中无聊,索性跟他一起出来看看,不曾想竟遇上了你。”
  宋舟眨了眨眼睛,顺口道:“原来如此。”
  她有些疲惫,没有精神去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头发还在身后淌着水,很不舒服,因为左臂不便,她只能侧首用右手小心拧着。
  季景辞靠在草堆前,见宋舟姿势别扭,他敲了敲旁边空地,鬼使神差道:“你过来。”
  “作甚?”宋舟心下一跳。
  季景辞垂眸,“我帮你,你这样得弄到何时?”
  宋舟一想也是,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一回生二回熟,她大大方方背对着坐在了他旁边。
  季景辞本来也是无比坦然的,直到他指尖触上了那青丝墨缎......
  “阿嘁~”
  宋舟的喷嚏打断了季景辞的遐思,他伸手替她仔细的将发髻拆了,一缕一缕拧干雨水。
  “阿嘁嘁~”宋舟又打了个大喷嚏。
  季景辞蹙眉,“要不你还是先把外裳脱下来烤干?”见宋舟欲言又止,他抬了抬下巴补充道:“我背过身去。”
  宋舟其实没那个意思,但是解释好像又显得有点此地无银,她有些丧气道:“我是担心那些人再追过来,不方便跑......”声音越来越低。
  季景辞挑眉,见宋舟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却莫名觉得心头舒泰了不少,“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
  “啊?”
  季景辞又重复了一遍,“不会再追过来了。”
  久久未听见宋舟的下文,他慢条斯理尝试着解释,“我跟......家仆一起出来的,他们未找到我必不罢休,只是雨水冲刷了痕迹可能会久一点,你......”
  宋舟哪里是不相信他,她是太困了。
  季景辞话还未说完,就见宋舟小脑袋似乎慢慢地垂了下去,他心下担忧,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唤:“宋舟,宋舟,你怎么了?”
  “嗯?”宋舟揉了揉额头,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原来是打瞌睡了,季景辞舒了口气,“先别睡,你这身上都还都湿着......”
  其实他的话宋舟已然听不太清,只知道他在耳边说话。
  她随口应着,“嗯。”
  似又觉得不妥,她摇了摇头,努力想打起精神,可是终是徒劳,没办法,今日实在是险象环生,她累极了,要不是有墨柏枝送她的武器防身,只怕她现在已经被拖去山上喂了野狗。
  季景辞瞥了一眼又要瞬间入睡的宋舟,主动跟她说话:“你知道是谁在追杀你?”
  宋舟闻言半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只翕动了一下没有成功,瞌睡虫赶都赶不跑了。
  季景辞差点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他伸手想戳醒她,可是看着她脸上的小口子又停下了。
  他想:这些小口子看着还真让人不爽。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湿发方便烤干,却不小心勾断了几根青丝。
  青丝松松绕在他修长的指间,季景辞有一瞬间愣神,看着她还好好的在他眼前,他的心忽然软成一片。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然真的触碰到了她,再不是午夜梦回的海市蜃楼。
  山里晚上特别安静,除了雨声,便只有柴禾燃烧偶尔的“哔啵”声,季景辞学着宋舟之前的模样掏了掏篝火,顺势加了好几根木柴,火势“噌”的旺了起来,太子殿下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没有经验不知避让,差点被火舌舔到脸。
  季景辞觉得有些丢人,他偷偷瞄了一眼宋舟,见她已经靠在草垛前轻微地打着鼾儿了,他放下心来。
  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有裙角,也算是干得差不多了,他便不再打扰她,只专心地守着眼前的篝火。
  夜已经深了,季景辞也有些瞌睡,他睁了睁眼皮,还是很困,就在又要再度睡着的时候,宋舟的脑袋却蹭到了他的肩上,他一下子就又醒了过来,见宋舟左动右动也没找到个最舒服的姿势,他小心地扶了她将她的头搁在了腿上。
  宋舟这下子终于满了意,舒服地蜷了蜷身子,沉沉睡去。
  季景辞唇角微弯,伸手把玩着她的发丝,明明她也听不见,他却不肯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坦诚默念:“宋舟,宋舟,孤是为你而来。”
  明明今日的他们都是如此狼狈,但这互相搀扶的初遇还是成了记忆里最温暖的底色,连每一场雨都染上温柔,支撑他们走过人生里最难熬的日子......
 
 
第39章 民告官晚秋萧瑟,她是他眼中唯一的风……
  宋舟这一觉睡得很沉,初时还觉得有些膈人,后来就像掉进了软软的地方,连伤口的痛也不曾察觉了,待她醒来,眼前的雕花木床蚕丝锦被让她一瞬间愣住了。
  “小舟,你醒了?”墨柏枝听见了床上的响动,立马坐了起来。
  宋舟揉了揉太阳穴,“墨姨?”
  难道昨日是一场梦?她看了看四周,是个陌生的地方,并且她发现身上的衣物都被换过了,她不禁问道:“这是哪儿?”
  墨柏枝扶了她坐起来,“这是官驿,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手臂我给你重新换了药还疼吗?”
  宋舟试着动了动,“没那么疼了,我怎么会在官驿?我不是......”
  “你自己过去问问吧。”有些话太子并没有明说,她怕说错话,索性让宋舟直接去问个清楚。
  顺着墨柏枝手指的方向,宋舟朝门口望去,就见院子里的石桌上季景辞正跟一位俊秀公子在对弈,隐隐能听见是季景辞的声音。
  要是宋舟没有看错,她觉得刚刚那位公子朝她眨了眨眼睛,这是打招呼的意思?
  季景辞背对着,也没注意沈越止的小动作,他“啪”地落了一子,继续道:“所以那两个人都是死于墨先生送给她的毒针?”
  沈越止点头,“嗯,应该是这样,还有一名男尸患有痘毒,是被长刀混乱砍死的,并非一刀致命,杀人者应该力气较小又不通武术,该是她了。”
  季景辞想难怪当时她衣衫上全是血,想到此他就神色微冷,“那追她的人呢?”
  “听虞方跟影剑说是看守疫区的府兵,带队的叫王六,已经被虞方给扣下了,”沈越止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剁了三根手指,已经老实交代了,是知州王赋之下的令,之前还去千金堂刺杀过一次宋姑娘,不过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猜测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季景辞阴沉着脸,一把抛下手中的白玉子,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见宋舟亭亭立在灰瓦屋檐下,晚秋萧瑟,这驿馆内,她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沈越止看了看这俩人,颇有意味地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朝宋舟拱了拱手道:“宋姑娘,在下沈越止,是.......景辞的表弟。”
  宋舟心中已有猜测,此时也回了他一礼,“沈公子。”
  季景辞目光在宋舟身上逡巡了一圈,见她脸上红痕淡了些许,指了石凳,“坐下来说。”
  “这里是官驿,你们来自京城,来渝州城是因为瘟疫的事?”宋舟直接开门见山。
  沈越止看了眼正兀自品茶的季景辞一眼,心想这姑娘如此通透,怪道王赋之要派人杀人灭口,他想起之前商量好的话,干脆直接问了,“宋姑娘,你可知你为何被追杀?”
  宋舟点头,“王赋之跟王鼎盛官商勾结,为了银子不仅垄断了渝州这一片的药材生意,打压同行,连治疗瘟疫的药材也囤积居奇。”
  季景辞跟沈越止静静听着,这些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也不奇怪。
  宋舟继续道:“这些都不是他们非要杀我的原因,最关键的是这场瘟疫根本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痘毒是他们故意带到渝州来的。”
  “什么?”沈越止有些难以置信。
  季景辞也搁下茶杯,认真道:“你可有证据?”
  宋舟点头,“人证物证俱全,他们挑这痘毒也是费尽心思,传染性不强不弱,不易致死,但是却让感染者十分不适,治疗的药材也简单,西北随处可见,但是东南这一片却不出产,方便他们垄断。”
  “可是他们不知这痘毒也是会变化的,渝州温润潮湿,恰适宜痘毒发展,导致现在已经死了好些百姓,就连楠楠草也效果甚微,因为王家激起民怨,不得已他们只好建了疫区,可是也不过面子功夫,我留意过每日账目,根本就不对。”
  沈越止很是气愤,一掌拍在了石桌上,“真是岂有此理?你可有记下来?”
  “有,我还将他们的账目全部誊抄了一份,”宋舟顿了顿,“只是现在不在我身上,不过我放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
  季景辞看向宋舟的脖颈,它看起来是如此纤细,脆弱易折,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光洁,但他很难想象她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并且还有勇气继续斗争,毕竟她在他们眼里真的是卑如蝼蚁。
  但他又一想,这可不就是宋舟。
  沈越止早就憋不住了,见大家坐着不动,他“蹭”地站了起来,“虞方,虞方,赶紧给本世子把王赋之那臭东西叫来!”
  虞方尴尬地自门后现身,看了一眼季景辞,静静等待指示。
  季景辞扶额,“阿止,还是明日直接去府衙,再杀他个措手不及吧。”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就让她再好好休息一下。
  宋舟回房的路上一直回想起沈越止的话,要是没听错的话他是自称世子?那季景辞......
  她早就知道季景辞出自大户人家,到没想过还是出自能跟王侯公卿结亲的人家,想起自己孑然一身,连孟家那样的门第别人都会嫌她高攀,她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
  渝州府衙,书房。
  王赋之大清早就眼皮直跳,惹得他字也写不安宁,搁了笔正要唤王六,才想起他自前日出去后至今还未回来复命,他揉了揉眼皮,心中有些烦躁。
  “我说贤侄,你还有空搁这儿练字呢?”王鼎盛心急火燎的迈步进来,一屁股坐太师椅上,“我让人去问了,王六几人这两天都没回来过,那姓宋的也消失了。”
  “你待如何?”王赋之不耐的揉了揉太阳穴。
  “听说钦差大人已经到了?我怎么总觉得要出事儿?要不过去打听打听?”
  王赋之没好气,“呵,人家直接就拒绝拜访,怎么打听?”
  王鼎盛想起王萍儿的信,心中一狠,“要不咱直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起这个王赋之就来气,“别想了,我已经派人探过了,且不说官驿现在铁桶一般,都是好手,河上还有一支精锐,府衙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这府兵也并不全都听我的。”
  王鼎盛见他不作为,半是询问半是威胁,“那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呵,贤侄,你别忘了这千里投毒的主意可是你出的啊。”
  王赋之最烦他这一套,皮笑肉不笑,“表叔别忘了,这可也是你亲自做的啊。”
  王鼎盛吃瘪,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不爽。
  见王鼎盛气焰没那么嚣张了,王赋之又道:“表叔也不用太过担心,不管王六能不能回来,只要那姓宋的回不来就行,退一万步讲,这不还有殿下吗?”
  还不待王鼎盛回应,就看见王管家自外门一路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报信。
  “老爷,老爷,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王鼎盛挺了挺肚子,“说什么呢?大人在这儿呢什么官兵?”
  王赋之心下一跳,见一队轻甲军士踏步而来,为首一人其势汹汹,可不就是他之前见过的钦差身旁的卫使首领——虞方。
  “敢问虞首领,这是?”王赋之不过一六品外官,见了钦差的卫使,他也不便摆谱。
  虞方看了一眼房里的王赋之跟王鼎盛,沉声道:“有人状告尔等官商勾结,囤积居奇,枉顾人命,钦差大人已在公堂,二位跟虞某走一趟吧。”
  王赋之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也会站在公堂下面供人审判,这事儿来得太快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虽是大早,但是因为听说有人把王知州跟回春堂告了,百姓纷纷奔走相告,前来府衙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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