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子隔空同居那些年——宋舟
时间:2021-11-07 01:05:55

  宴上众人都在各怀心思的听着院丞回话,只有季景辞注意到了宋舟的小动作,他皱了皱眉,有些诧异。
  “这么说,近日太子的腿疾是这名女医官在诊治?”晋安帝蹙眉,打量着眼前瘦直却又笔挺的女子。
  他早就听人回秉过太子送了一名貌美女子进太医署,不过一直未曾留意,这会儿听说是她在为太子看诊,一时倒有些诧异。
  坊间有传,太子一直不是很配合太医署的诊治,这话并非虚传,院丞也很无奈,现在有宋舟挡在前面,他别提有多庆幸,赶紧道:“回陛下,是的,此女名叫宋舟,近日都是她来回西苑跟太医署,替太子殿下看诊。”
  宋舟再次上前请安。
  晋安帝蹙眉,如此年轻,还是女子,说出去到底不好听,这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只得问她:“太子的腿疾如何?何时能够行走自如?”
  “回陛下,太子殿下坠马后接骨得宜,恢复良好,只是……只是……”
  宋舟有些犹豫,这回答季景辞之前已经叮嘱过她,不过她很是不明,最终她还是叹息一声,继续道:“只是筋络已断,很难完全恢复,殿下又忧心外事,要想行走如常,依下官看,可能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
  宋舟话音刚落,宴上鸦雀无声,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晋安帝沉下脸来,朝院丞问道:“她此话当真?”
  院丞往日也曾听替太子诊治过的老太医们禀报过,要他说宋舟这话算是委婉了,太子那腿就是断了,根本毫无恢复如常的可能。
  他揣测了一波,西南王刚刚凯旋,皇帝收兵权失败,本身又与太子有个一年之约,所以此时是没有必要废太子的,而他更是万万没有必要出来逞强的,必须给自己留个可进可退的位置。
  他打定了主意,咬咬牙道:“回陛下,依太医署断,宋医官所言,当是属实。”
  院丞此话说完,太子季景辞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许是不忍,晋安帝起身行至脸色灰败的太子身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景辞心下冷笑不迭,他这父皇,明明都刀剑相向了,还能装出一副慈父模样,他怎能不好好配合,“父皇,儿臣有愧……”
  “太子不必多言,太医署有最好的医官,你若能安心休养,想必能更快康复,院丞说可是?”
  皇帝都发话了,谁敢提出异议,院丞赶紧应“是”。
  “既然都说要让太子好好休养,太子呀,你就安心休养,一些琐事便不必再管。”晋安帝顺口安排道。
  “景喻,下个月的秋试,便由你接替太子主持吧。”
  无极殿此时极静,宫人内侍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菊香酒香肉香充斥着人们的鼻腔,让人在静默中不那么压抑。
  “是,儿臣遵旨。”
  季景喻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他想,或许是老天知道他们母子多年委屈,这次终于站在了他们母子这边。
  季景辞看着这一群志得意满的人,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第51章 有怨阿辞,这些年你疏远长公主一家,……
  笙歌散去,群臣打道回府,太子季景辞的车驾跟齐王季景喻的车驾相比,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寂。
  从前只知道太子在西苑休养,他的腿是个什么情况很多人都云里雾里,这会儿皇帝亲自表了态,对齐王委以重任,还为他结了一门有力的亲事。
  比起受伤后深居短出的太子,贬为庶人的宁王,众人渐渐发现齐王现在不仅占了长,又还占了嫡呀,有些人心中的称就偏头了,心思纷纷活跃起来。
  许是在宴上齐王风头太盛,为了不显得太过偏心,晋安帝特许了太子跟西南王甥舅俩叙叙旧,所以太子的车驾将沈怀父子一路送回了京都的西南王府。
  沈越止少年心性,在宴席上已经压抑了许久,一回到王府他就忍不住气得摔了盏茶,赌气骂道:“陛下也太过偏心眼儿了!”
  下人听得这大逆之语,吓得耷拉了脑袋趴下做聋哑状,沈怀觑了一眼儿子,伸手挥退了下人。
  “你也不小了,这性子怎还这般不知轻重?那会儿要不是拦着你,你岂非打算上前理论还?”
  “本来就是……”
  沈越止不顾沈怀阴沉的脸色,还打算据理力争。
  季景辞赶紧拉住他,劝道:“阿止,少说几句,朝堂倾轧,岂有偏心不偏心一说,这么些年难道你还不明白?”
  “就是这么些年了都这样,所以我才想不明白……”沈越止越想越气,被老父亲一瞪,蓦地就泄了气,只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季景辞见他不再耿着,眉眼间笑了笑,“想不明白就无需再想,管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也不用再去抱什么无谓的幻想。”
  沈怀诧异地看了看太子,见他眉目清朗,神态平和,让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唯一的胞妹——沈昙。
  他忍不住心头大恸,他们母子是那么的相似,好在又是那么的不同。
  “阿止,你先下去休息,为父还有事情向太子殿下禀报。”
  沈越止打小就怕父亲沈怀,这会儿听闻他语气郑重,虽然不满父亲有事总是避着自己,但他再也不敢发小脾气了,只得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他一走,西南王沈怀躬身就要朝太子请罪,“殿下,犬子无状,这些年,是臣对他疏于管教了……”
  季景辞赶紧伸手托住他,惊怒道:“舅舅这是何意?我怎会生阿止的气……你们都是我的至亲之人!”
  “殿下……”
  沈怀有些心酸,皇帝忌惮沈家,太子却跟沈家如此亲近,勿怪皇帝不喜,沈家向来低调,尽量不给添麻烦,连甥舅相见也要得到准许,换成萧家徐家,哪家不是高调了又高调?
  “私下里舅舅何必还要作此称呼!今日不论君臣,只有甥舅,您是长辈,还请上座。”
  季景辞扶起沈怀,见他不过四十,发间已有几根银丝,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感叹道:“舅舅这些年……辛苦了!”
  两人几年未见,为了不引起晋安帝的猜疑甚至表面上从未联系,但是抛开储君的身份,沈怀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侄子还是了解的,他含笑坐了下来,欣慰地拍了拍季景辞的肩膀。
  “你长大了,若是你母亲能见到你这个模样,该有多好,可惜……”
  一提到故去的沈皇后,甥舅二人都有短暂的沉默,季景辞不忍,有心岔开话题:“舅舅,是有何事情要单独跟我说?”
  沈怀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景辞,“阿辞,这些年你疏远长公主一家,甚至拒绝结亲,只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吗?”
  季景辞沉吟片刻,坦然开口,“当然不尽是,除了上一辈的恩怨,萧家跟沈家不同,舅舅这些年戎马倥偬,为国尽忠,可是萧家根繁叶茂,妄图遮云蔽日,我若娶了萧明月,岂不就是下一个皇祖父?”
  季景辞的皇祖父,即晋孝帝,体弱多病,朝堂上,一生为萧家把持,在后宫,也是由当时的萧后说了算,自那时起,皇权不振,子嗣单薄,世族更振,好在萧皇后除了长公主并无所出,两人又是一对怨偶早逝,这才让偷偷长大的晋安帝季昶捡了便宜。
  甚至有野史传,晋孝帝是被萧皇后给打死的。
  这是晋安帝对世家大族有心结的原因,也是太子季景辞对萧家避而远之的原因,他们这对父子,某些地方还是相似的。
  沈怀点头,沈家是世袭的王爵,自来便受皇室的忌惮与猜疑,这些年没少低调,与旁支本家都少勾连。
  不过兵权他是万万不会交出去的,不是他沈怀恋权,而是他必须做太子的后盾,侄子能相信沈家,这让他既是欣慰又是难过。
  他伸手拍了拍季景辞的手背,“可是你也大了,不与萧家结亲便罢了,大可挑一名门淑女,不说家世有所助力,至少可以体贴照顾你,你为何要向陛下说暂时不考虑亲事?”
  季景辞见沈怀满脸关切,不由动容,皇帝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君,高高在上,两人说是父子,却从无信任,若是皇帝对每一个孩子都这样他也认了,可是明明不是……
  他能感受到的父爱,只是来自沈怀,所以他愿意说出他的心里话。
  “舅舅,阿辞现在这个样子,既身有残疾,又如履薄冰,怎能连累别人?况且我不希望像我皇祖父,但是也不希望像我父皇一样,为了权利娶个无辜女子,又抛弃自己心爱之人,到最后两人都辜负了,我若要娶,只会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无关家世背景,仅仅只是那个人罢了。”
  看得出来他这番话说得无比认真,沈怀想劝说,却也知道不过徒劳无功,他忍不住感慨道:“你有时候真像你母亲,至情至性,认定了就不回头,可惜你母亲所托非人,你又是储君……”
  季景辞听出了这里面的担忧,他摩挲着腰间的蟠龙玉佩,眼神清明,“舅舅,我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也会担起自己的责任,只这婚姻之事,我并不愿拿来做筹码。”
  太子性格执着坚韧,也并非没有分寸之人,沈怀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点头,他们不仅仅是甥舅,还是君臣,他根本没有反对的资格,太子能告诉他,已经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在这方面,他向来很有分寸。
  季景辞明白沈怀的想法,也理解他的担忧,但是有些事情无须说得那么明白。
  他准备缓和一下气氛,心思几转之后,他决定给自家表弟留个坑,“还请舅舅对阿止的亲事,也是如此。”
  沈怀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阿止这小子,可是惹了什么事儿?”
  季景辞也不正面回答,只神秘的笑了笑,这事儿估计可以让父子关系紧张的西南王有个心理准备,他点到为止即可。
  见季景辞不答,沈怀也不再追问,他虽常年不在京都,到底是堂堂西南王,不管是在京都还是西南的王府,他都是绝对的掌控者,这些事,不难调查。
  只是有些事他还是要弄清楚的,“你父皇变着法子的想提携齐王,你为何还一个劲儿成全他?”
  出于对季景辞的信任,在宴席上他并未阻止,不过私下里,他还是想弄清楚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舅舅是说这次主持科举的事情?”
  沈怀点头。
  季景辞笑了笑,“舅舅可知为何父皇这次特意开了恩科?”
  “跟之前瀛洲雷州联名上书有关?”沈怀久不在朝,但朝中大事瞒不过他。
  “没错,父皇一心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世家子弟哪里那么听话呢?他能用的多是寒门子弟,这些年也没少提拔,可惜这些人培养起来又自成一派,说到底最后还不都是为了利益,二哥跟父皇父子情深,可惜他们位置不同,可依赖的势力就不相同。”
  季景辞赋了拂膝间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道:“殊途要想同归,仅靠父皇一方的妥协,怎么可能呢?说不得底线越来越低,还会得到更强力的反扑……”
  果然是这样,沈怀点头,晋安帝这些年为了平衡朝堂,没少付出努力,可是人老了,就希望能弥补年轻时的亏欠,但是帝王的家事也是国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太子有时候像他母亲,至情至性,有时候又像极了他年轻时的父亲,理智冷酷,甚至比他父亲更高瞻远瞩。
  沈怀打心眼里觉得晋安帝的眼睛不好,向来只看得到章若华的美貌与委屈。
  “阿辞,舅舅老了,徐家骑墙,你手下的陈楠却是不错,你能长成如此,吾心甚慰,过几日也能安心回西南了。”沈怀长吁了口气。
  季景辞诧异,“这么快?”
  “哼,西南那么多支势力,只平了南诏,陛下就着急收回兵权,还想断了西南的供给,我不回去坐镇,只怕羌人又要搞事情,你看着吧,不出半个月,消息就会传回京都,到时候他不放我回去也不行。”
  季景辞蹙眉,这些人在京都搞权力斗争,偏只沈怀在西南苦苦支持,有点消息就想摘桃子,哪里那么容易,他拱手有些替他父亲羞愧,“舅舅辛苦了。”
  沈怀摆手。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甥舅俩依依不舍地告别,沈怀目送季景辞的背影渐渐消失,久久不肯离去。
  今夜月明星稀,季景辞回到临风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万籁俱寂,只有回廊空气里熟悉的木槿花香陪伴他一路,他突然想起宋舟那天一路过来,身上也是伴着这淡淡的香气,想来便是在这九曲回廊沾上的。
  他挥退宫人,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
  伸手推开大门,推着动椅缓缓向前,绕过挂落飞罩,果然见博古架后面,宋舟坐在梳妆台前,正傻傻看着自己。
  不是他惯常见的黄花梨木桌案,没有造型精美繁复的各色装饰,也不是橙黄华美的金丝楠木地砖,只有简单大方的清漆梳妆台,木施,以及叠放整齐的床榻……
  应是宋舟在太医署的寝房。
 
 
第52章 嫌隙你想认她吗
  对于这样突然出现的陌生场景,两人已经见怪不怪,有了十足的默契,甚至这样场景的相处,让他们忘记彼此的身份差距都更加自在。
  宋舟本来是侧身回头望着季景辞的,见他推着动椅继续前行,她回过身继续摆弄手上的镯子,“我刚听到推门声,又听车轮滚过,就知道是你。”
  季景辞挑了挑眉,“这么晚还不休息?你手上弄得什么?”
  宋舟拿起手镯,朝季景辞那边晃了晃,“这个镯子好生奇怪,明明也没见到有什么机关,却会突然无缘无故断开,并且过段时间又自动合上,看起来连个断口都没有,真是怪事。”
  季景辞知道这就是宋舟在灰烬中拾到的那个碧绿色手镯,他想起她在宴席上的异样,蹙眉问道:“你在宴上的时候它断开了?”
  “嗯。”
  “还有什么时候?”季景辞追问。
  宋舟想也没想,“就是上次你让我进宫作证,出宫的时候也断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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