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子隔空同居那些年——宋舟
时间:2021-11-07 01:05:55

  长公主有些话没有明说,她这女儿也不一定明白,只能从这几个孩子打小的感情说起,萧明月虽然任性,到底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果然,萧明月沉默了,过了会儿擦了擦眼角,小声撒娇,“我知道的,娘,你们都是为了阿月好,只是阿月一时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您放心,等会儿在宴上,阿月不会乱说话的。”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
  长公主爱怜的替她整了整发髻,母女二人重归于好。
  公主府的车驾缓缓朝宫城驶去,萧家的马车随即跟上。
  *
  这次秋日宴开在御花园的中心,无极殿。
  说是殿,其实也算是是一个超大的亭台,雕梁画栋,连着蜿蜒长亭游行于层层花海,伴着菊香,酒香,执著端杯的侍女宫人穿行其间,一片繁华盛景。
  宋舟跟林春坐在太医署院丞的下首,位置有些偏远了,只依稀看得见主位坐着一个个明黄的身影,左右下首各个华服高座,林春还待仔细打量,被院丞喝止了。
  “都好好坐着,这样东瞧西望的,没得失了分寸。”
  院丞已近不惑,为人向来严肃,林春只得坐了下来,小声嘀咕,“人家第一次进宫,就想看看是个怎样的景象嘛,这里远,又一动不动的,还有什么看头……”
  宋舟见她不服气,知道她真正想找的是谁,只好伸手拉了拉她,小声劝道:“你收敛些,这宫里贵人多,要是给沈世子添麻烦就不好了。”
  她们位置虽然不显眼,不过这无极殿视野开阔,上首能轻易看见殿内的任何地方,林春也知道在宫里不似外面随性,只得规矩下来。
  不过她眼珠子一溜,嘴上还是不认输的,“嗐,沈越止不想让我来不就是怕我闯祸,说得我像个闯祸精,我林春什么时候给他添麻烦了?”
  宋舟似笑非要地看着林春鼓起来的腮帮子,偷偷跟她咬耳朵,“也不知道是谁说想看看威武不凡的西南将士……”
  林春脸蹭的红了,昨天西南王进京她就想拉着宋舟去城门口看热闹的,不过因为太医署比较忙,院丞又有吩咐,只得作罢,今日趁着这机会,她很想看看沈越止的父亲,听说这次西南大捷,西南王功不可没。
  大晋西南,有许多蛮族,其中以南诏高羌两族势力最为强大,搅得边境不得安宁,而沈家,便常年驻扎在西南与这些蛮族周旋。
  这次能一举击败南诏,使其俯首,对大晋来说是个大好事,至少边境安稳许多,而沈怀带着南诏降书与使臣也得以进京。
  听说西南将士回京当日,京都万人空巷,百姓洒扫以待,太子亲迎。
  往年举办秋日宴,多是庆祝一年丰收,相互联络感情感谢这一年的互帮互助,而今年这宴会,因为有了这场胜利,变得格外与众不同,几乎就变成了西南将士的庆功宴。
  今日在朝上,大晋已经正式接受了南诏的降书,南诏成为了大晋属国,这场晚宴,南诏使臣也足够低调,只沉默的坐在沈怀下首,专心欣赏歌舞。
  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西南王沈怀坐在晋安帝下首,他虽年逾不惑,饱经磨砺,看着比大他几岁的晋安帝要沧桑许多,不过比起这满庭的儒雅绅士,倒另多了分强健阳刚。
  因为已经是王爵,又是世袭,很难再加封什么,晋安帝赏无可赏,只能继续赐予金银财帛,加封将士,而且今天,他还有两件大事想做……
  “阿怀,距你上次回京,咱们也有六七年未见了吧?”
  见晋安帝季昶拿起酒樽,沈怀赶紧端起酒樽举至额前,皇帝以“咱”相称,他却不敢,只恭敬道:“回陛下,距臣上次回京已经整整六年八个月了。”
  “呵呵,六年八个月了,不短了呀,就是你呀,还是老样子,向来循规蹈矩,今日本就是家宴,你倒也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
  晋安帝笑着埋怨沈怀,倒还似二人少时一般,只沈怀清楚,这人早就不是当年的落魄皇子了。
  “君臣之礼不可废,况这些年未能服侍陛下跟前,臣已深感惶恐。”
  晋安帝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你离京多年,如今西南也安定下来,反而你因为这些年鞠躬尽瘁留下不少伤病,朕心甚痛。”
  沈怀就知道,平了南诏,这次回来,晋安帝肯定想收回兵权,沈家从来都是君王心里的一根刺,而他沈怀,也自季昶登基之后越来越形同陌路,大家早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心下冷哼,表面却甚是恭敬,起身赶紧跪下,“沈家世代承蒙皇恩,得先祖信任守卫西南,臣虽万死也不足以报。”
  两人你来我往一回,在座之人心照不宣。
  西南是祖上就封给沈氏的,沈怀经营多年,要想收回来谈何容易?从前季氏先祖也曾想办法以推恩令分封西南,可惜至那以后,为了集权,沈氏从来只出一个嫡子。
  晋安帝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不过现在西南初定,他又太想解决这些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为章氏母子铺路,现在可能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他干脆点明了道:“朕听闻你最近腰背痛得厉害,西南艰苦,现下又暂时安定下来,依朕看阿止也大了,不若让他替你去继续守着西南,你干脆就留在京都休养休养。”
  沈越止虽是世子,可是长于京都,在西南可以说毫无根基,若用他换沈怀,晋安帝势必派人跟随,那西南还不得变成筛子任人渗透。
  虽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这话却不好由沈怀来回,他在外收到晋安帝的这种指示还可以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堵,可是这回了京都,他还真不好说。
  沈越止张口想反驳,被他爹扫了一眼乖乖闭嘴。
  太子季景辞见状,搁下了手中的酒杯,拱手道:“父皇,历来西南王世子都要行了冠礼再去西南历练,阿止尚且年幼,恐难当大任。舅舅身有沉疴,好在西南暂时无忧,依儿臣看,父皇心疼臣子,倒不如让阿止过去跟着舅舅亲自历练。”
  让沈越止跟着沈怀,西南那还不是在沈怀手上,晋安帝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罢了,罢了。”
  他看了看太子,又笑道:“往日倒甚少见你开口,朕只当你万事不挂心,今日一看,太子思虑甚全呀,果然外甥似舅。”
  自伤了腿后,宫中宴会季景辞很少参加,就是来也多是姗姗来迟,匆匆而去,为此没少被晋安帝呵斥。
  不过这次,因为西南王的缘故,他却不仅早早到了,还难得好脾气,对着皇帝这似褒实贬的话,也只做听不懂,顺口接道:“儿臣倒真想像舅舅一样,为国分忧,只可惜了这病腿,还不见好。”
  太子此言一出,在坐的人几乎都知道皇帝跟太子的一年之约,多少有些尴尬,偏他本人混不在意,大剌剌说了出来。
  晋安帝跟章皇后对视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席间传来一声笑斥。
  “我说景辞这孩子,都快行冠礼的人了,说话还这么直剌剌的,也不避讳着点儿。”
 
 
第50章 秋日宴(下)明明都刀剑相向了,还能……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说话的是谁?
  在这种场合,有资格敢开口的,当然非长公主季令妤莫属。
  她笑嘻嘻地朝晋安帝继续道:“陛下,您跟皇后娘娘可得上心了,这孩子也该找个媳妇儿给管教了。”
  也就只有长公主,敢在这时候摆长辈的谱儿,偏她这话又半是玩笑的说出来,谁也说不了她什么。
  在场众人还当长公主说这话是在催婚了,毕竟整个京都有点消息的都知道萧明月追着季景辞不是一天两天,一时间众人纷纷噤声,等着看戏。
  此时章皇后心里暗爽,她私下里已经跟长公主达成了同盟,并且终于说服了晋安帝,可惜季景辞是太子。
  他的婚事,她这个做后母的做不了主,又不好越过他去为季景喻提亲,这会儿长公主主动提了来,正好解决她的心事。
  晋安帝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大晋世家虬聚,其中以萧氏还有沈家为最,长公主又下降萧家,世家间盘根错节。
  这些年这些势力都是压在他心头的石头,打不破,又绕不过去,他明明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很多事却做不了主,他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却仍旧被人掣肘。
  这些年他提拔寒门培植势力,收效甚微,季景喻为他提供了一种新思路,他为什么不利用现成的势力借力打力然后各个击破呢?
  沈家把兵权牢牢握在嫡系手里,这么多年繁衍下来旁支也远了,可是旁支靠着嫡系不得不为家族尽力,沈家又是太子母家,一时风光无两,眼下萧家忌惮沈家,长公主对太子有埋怨,岂不正是他的好机会?
  “倒是臣妾疏忽了,”章皇后抱歉地望着晋安帝,“只是太子的亲事,臣妾不敢自专。”
  晋安帝握住章皇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道:“这倒不怪你,是朕疏忽了。”
  他又回头朝长公主一家笑道:“妤妹从前就总是笑言日后咱兄妹是要做儿女亲家的,如今阿月也大了,阿月,来,跟舅舅说说觉得你这两个表哥如何呀?”
  萧明月得了母亲的透露私下跟她与季景喻订了亲,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晋安帝会亲自问她的意见,她只觉得皇帝舅舅此时看起来亲切极了,她正要开口,却被长公主截住了话头。
  “阿月这孩子,心眼实,打小没心没肺的,你若问她,她定是觉得哪个哥哥都好,”长公主佯嗔着女儿,“阿月,你说母亲说得可是?”
  虽是私下约定好了亲事,长公主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想为季景喻娶她女儿,章皇后必须给出足够的诚意。
  萧明月刚还沸腾的心被她母亲的眼神给扑灭了,她不敢忤逆,只能沮丧地低头回了句“是”。
  可是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她想,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皇帝舅舅笑着在问她的意思,若是……若是……
  “景喻表哥对阿月很好,可是阿月一直……”
  她顾不得在座各位都变了脸色,鼓起了勇气想要一口气说下去,突然一声齿轮声动打断了她。
  太子季景辞推着动椅行至阶前,朗朗朝晋安帝道:“父皇容禀,儿臣自坠马后,郁卒至今,然腿疾确实难愈,儿臣不忍连累她人,故暂且无心姻缘一事。”
  晋安帝一瞬不瞬盯着太子,好一会儿,才问道:“太子这是何意?”
  季景辞毫不迟疑,躬身行礼,“儿臣身有残疾,暂不愿考虑婚姻大事,请父皇成全!”
  他低头尽量避免余光能看见萧明月灰败的脸色,他是决计不会娶长公主的女儿的,无意伤害了萧明月,他只能抱歉,要怪,也只能怪她父母,季景辞硬下了心肠。
  长公主夫妻脸色铁青,虽然他们已经决定把女儿嫁给季景喻,可是这样被季景辞公然打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章皇后跟季景喻对视一眼,本以为还得费些功夫,但没想到事情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峰回路转,太子竟然把这好事儿亲手往外推。
  晋安帝一直知道太子并不愿与萧家结亲,他知道太子对长公主有心结,从前他还想将他们凑在一起,不过经过这么多年挣扎,又听了章若华的枕边风,他觉得先用萧家对付沈家也不错,这样,还能让他心爱的女人跟儿子多一条助力……
  有些事情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确定,比如此时,几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彼此就达成了一致。
  晋安帝搁下了手中的酒樽,也不理太子,朝着萧明月,神色柔和,“阿月,既然你说你二表哥待你极好,景喻这孩子孝顺又心思细腻,依朕看呀你俩很是般配,不若趁着今日就将此事定下来,蔺晨你说如何?”
  蔺晨是萧元崇的字,他这前一句是对着萧明月的,后一句则是向长公主夫妻说的了。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长公主夫妻心下不爽至极,一方面气自己女儿不争气上赶着把脸递给人家,另一方面又气轻轻松松就让别人捡了个便宜。
  萧元崇作为萧氏家主,又是正一品的户部尚书,涵养是极好的,他拱了拱手,谦虚道:“二殿下芝兰玉树,倒是我家这皮猴儿高攀了。”
  这话既是同意了,不过到底有些心气,章皇后向来玲珑,这时候不介意给萧家搭上高台,她朝下首使了个眼色,季景喻点点头站了出来。
  “姑父谬赞,表妹天真烂漫,景喻早就心向往之。”
  章皇后见长公主夫妻脸色好了不少,也跟着笑道:“阿月这孩子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打小就爱得不行,早就想迎进宫来了,陛下,您说可是?”
  “哈哈,那是自然。”
  晋安帝打了个哈哈,萧家脸面可不能不给,毕竟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主动赐酒,一时间宴上气氛骤然轻松起来,群臣纷纷恭贺。
  太子季景辞坐回季景喻上首,也举杯祝贺,季景喻微笑回敬,两兄弟此时看着倒也和乐。
  可能这场宴上唯一不开心的人就是萧明月了,她痴痴望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对于周围的恭贺之声充耳不闻,长公主夫妻忙着应酬,也终于懒得再管她。
  酒过三巡,也许是沈怀在场,也许是还有目的未达到,晋安帝似乎终于想起了被冷落的太子,他挥退伺候的宫人,破天荒的朝季景辞道:“老三,你身体不好,饮酒也要适宜。”
  季景辞心下微哂,面上倒是不着痕迹的放下酒樽,“儿臣为二哥开心,一时失了分寸,多谢父皇关心。”
  晋安帝是极不喜欢季景辞这副样子的,活脱脱似他母亲一般模样,他别过眼,朝近侍道:“太医署院丞过来没?日常是谁替太子看诊?给朕叫过来。”
  宋舟坐得远,前面发生的事情她并不十分清楚,也不关心,她只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在座的或者路过的宫人,希望能发现季景辞说的那个人,不过并没有。
  正失望之际,忽听见一声叮嘱,“宋舟,等会儿你要仔细说话。”
  宋舟这才回神,只见院丞正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而他身边是一名一脸莫测的内侍,似乎在等着他们上前,她心下忐忑但也只得点头跟上。
  不一会儿,宋舟跟着院丞来到了阶前,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场合,请过安后,她立在一旁心不在焉听着院丞朝晋安帝回话。
  不知道为何手上的镯子又断开了,大厅上不好动作,还好今日参加宴会,着的宫装,袖口够大,她只得伸手试图将镯子扣上,不过尝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为了不引起注意,只得暂时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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