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赵姨娘却哭得比贾政还伤心。
  她一个生了姑娘和少爷的姨娘,如今竟然落得和周姨娘一个待遇了。
  陪着贾政去流放,岂不是比跟着去坐牢还辛苦?
  往日贾政还能护着她,现在贾政不行了,家里都是宝璁这小崽子和太太做主,真真是要一心弄死她啊!
  赵姨娘边哭,边想着以后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周姨娘倒神色淡淡的,反正她以前日子过得也没多少,如今跟着去照顾贾政,不过是换个地方过平淡日子而已。
  不过耽搁一会,官差们就开始催促:“都快天黑了,我们要赶紧上路了!”
  “还请几位大哥通融通融!”宝璁又给官差塞了点银子,再分别给了几人一笔路上用的银子,拖来拖去,还是得送人走了。
  一时间,偌大的宅院,分外空荡荡起来。
  贾家这花团锦簇,一朝散去,竟那么迅速,只用一日,人就散干净了。
  将来到底何去何从?
  宝璁有一恍然,忽然真又觉出了,什么叫没有根的浮萍。
  望了望贾母灵堂,他越觉得心里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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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回来的时候,宝璁正坐在贾母院子的门槛上,刻玉。
  浑身狼狈的宝玉,从大门口一路哭到了贾母的院子,骤然看见这场景,有些愣住了。
  他茫然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其实却没错,宝璁真在刻玉。
  他聚精会神地,拿着小刻刀,在碎玉上,慎重地划下一刀。
  而下一刻,那碎玉从宝璁的手里掉落,摔在了地上。
  宝璁揉着胸口,直疼得脸色发白。
 
 
第88章 
  原以为是错觉, 结果试了又试, 竟然是真的。
  他一刻玉, 就像是刻刀划在心脏上一样,极痛。
  宝玉觉出不对劲, 脱口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宝璁慢吞吞站起来,而后,不露痕迹地把刻刀和碎玉都揣进袖子里, 他镇定道:“没受伤, 只是有点累。”
  他细细打量宝玉,去牢中之前还十分干净整齐的锦衣华服,已经又脏又破;头发乱了, 玉冠和发辫上的珍珠都已经不见;脸上全是胡渣子, 眼睛红肿着, 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珠。
  活脱脱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 看起来可比他狼狈多了。
  宝玉被打量得不自在, 吸了吸鼻子, 下意识瞧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脖子。
  脖子上,挂着玉的金项圈, 不见了。
  宝璁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他脖子上, “你的玉呢?被谁抢了?”
  宝玉有点委屈, “我、我不知道, 昨晚上太黑了, 没看清楚人。”
  若是原先那块玉也就算了, 他一向不在乎那些虚浮的金银什物, 没了还更好。可那块玉,是宝璁特意刻了给他的......
  昨儿晚上一乌泱地闯进来几个人,抢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就走,他哪知道谁是谁呢?
  宝璁沉默了一会,觉得有点可惜。
  那块玉可是他唯一刻出了神智属性加成的作品,若是找不回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混帐!
  又想起刚才刻玉心脏痛的事故来,不禁怀疑,是不是和宝玉的玉被抢了有关联......
  “宝璁......”宝玉委委屈屈的。
  宝璁摇了摇头,“丢了就丢了,回头我再刻一块给你,只不要让太太她们知道了,免得她们担心。”
  宝玉点点头,望向贾母灵堂,又伤心起来,刚止住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刚出大牢,东明就和他说了,贾母去了,荣国府被抄了,太太们也被赶出了府邸。
  他的家,没了。
  宝玉失魂破魂地小跑进去,跪在贾母灵柩前,泣不成声。
  “老祖宗、老祖宗,您怎么不等等我,等我回来啊......”
  宝璁跟着,小心地跪在宝玉身后,望向贾母灵柩。
  高高的棺木,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没有直接看见贾母。
  他一直也没哭,也没有去看贾母躺在里面的样子,仿佛没有直接看见,就能在心里描绘贾母还活着的样子。
  而宝玉像个女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宝璁心道,真像是哭了两个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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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别院,清霜把上衣脱了,正艰难地替自己上药。
  昨晚上,他虽然捧着御赐的玉如意,但那些官兵实在不好惹。个个仗着忠顺王的势,揣着明白当糊涂,竟直接缴了玉如意,将他绑起来痛打了一顿。
  院子没守住,那些官兵冲进去之后,简直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看见贵重的东西就抢走,若是抢不走的大件便疯狂地砸坏。
  幸好北静王及时赶到,林黛玉那上锁的小库房没被砸开。
  听说宝玉的院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小库房被砸开,便是宝钗的嫁妆都被抢了许多。
  到最后也只能感叹,人没事就好。
  虽然宝璁林黛玉都没有怪罪,但清霜自己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这还是他头一回办差事砸得这么彻底。
  东明吴茴他们,个个都在这场祸事中立了功,只有他,不但没立功,还丢人了!
  清霜叹了口气,努力伸手够背后的伤,却没够着,心里不禁泛起一股急躁来,气得把金创药都摔在了地上。
  “清霜,你在么?”
  门外有人敲门,清霜听出来是晴雯的声音。
  心里更焦躁了!
  清霜没吭声,假装自己不在。
  晴雯却还是敲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赶紧开门!”
  清霜气呼呼的,随意穿上上衣,盯着门口,就是不吭声,也不开门。
  门外安静起来,没了动静。
  晴雯像是走了。
  不过清霜可不那么傻,他都瞧见了,晴雯往边上躲着去了,那头上的发饰影子都在露在窗边上。
  这小妮子,竟然耍心眼,想骗他开门?
  门都没有!
  不料,等了一会,他听见晴雯在门外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清霜晕倒了!快来人!”
  清霜急得不行,一个箭步冲过去开了门,喝止了晴雯:“你瞎叫什么?谁晕倒了!”
  东明和吴茴他们一向都喜欢嘲笑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要是知道他被打了一顿就晕了,那还不得拿这个笑他好几年?
  晴雯见清霜一脸气愤地站在门口,却乐得笑了。
  她上去一把推开清霜,熟练地进了屋里,傲娇道:“谁叫你在屋里装死呢?”
  清霜无奈,跟着进了屋,没好气问道:“你来做什么?奶奶那里不用伺候?”
  晴雯将手上的盒子打开,摆出了一堆的伤药和纱布,瞧着清霜脸上的伤,细细道:“奶奶那里一堆人伺候,她等着三爷回来,可没空搭理我们。”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清霜坐下:“你来,我给你上药。”
  清霜没动,“不用你,我已经处理好伤口了。”
  晴雯哼了一声,横眉一竖,张嘴就朝外面喊:“来人啊,清霜他......”说了一半,却被清霜捂住了嘴。
  清霜气愤道:“你干嘛呢?今日大家还不够累么?你还有力气瞎嚷嚷什么?”
  本以为伶牙俐齿的晴雯会辩解,谁知她却一下子红了眼睛。
  也不说话,只拿水汪汪的眼睛使劲瞪他。
  清霜禁不住她那气势,终是叹气着移开了手:“......你可别乱叫了,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晴雯扁着嘴,拿了金创药的瓶子,打开,“坐下,脱衣服。”
  清霜:“......”
  僵持了不到一会,又败在了晴雯的坚持之下。
  他背对着脱了上衣,坐在圆凳上。
  一见清霜背上从横交错的伤口,晴雯就红了眼睛。
  她咬着牙,默默替他擦了药,又熟练地替他裹好了纱布,从头到尾,再没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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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擦黑了,宝玉被宝璁拉着重新收拾了一番,送去和王夫人宝钗她们团聚。
  王夫人她们正等得心焦,见宝玉回来,忙围着他一阵心疼。
  “宝玉啊,我的儿,你真是受苦了!”王夫人拉着宝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
  宝玉虽然重新收拾过,但那脸上的憔悴,还有眼睛的红肿是掩饰不住的。
  王夫人见了,自然难过得紧。
  宝钗和袭人也跟着抹泪,宝玉不知所措地看着几人,只能喃喃安慰:“太太,我没事。”
  他又求助似的看向宝璁,宝璁却站在墙角边上装石像,假作没有瞧见宝玉的求助。
  他已经料想到了,一堆人围着宝玉必是要哭哭啼啼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还是宝钗先恢复了理智,劝王夫人道:“宝玉这几日定是吃不好睡不好,不如先叫他用些粥食,待会好好睡一觉,等明儿再慢慢说话?”
  王夫人擦着眼泪,拉着宝钗直点头:“我的儿,还是你想得周到,正该这样。”
  于是吩咐袭人,传了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上来,看着宝玉用了,又叫宝钗和丫头们簇拥着宝玉去歇息。
  等一堆人都走了,王夫人却问宝璁:“你哥哥那玉呢?”
  宝璁有点惊讶,还以为王夫人发现了宝玉的金项圈丢了,会立马发作出来,却没想到她忍了这么些时候,等宝玉去休息了,才开口问他。
  王夫人的神色十分紧张,显然是担心宝玉的玉出了什么事。
  宝璁想了想,还是说了谎:“那玉我收着,打算拿去清风观去去晦气。”
  话是这么说,不过是个托词。
  不过王夫人很信神佛,听宝璁这么说,果然整个人都放松许多了。
  她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缓缓道:“是该这样,最近家中......不太平,连宝玉也去了一遭牢里,正该抄些经,在神佛前面供一供,求神佛保佑家中平安。”
  于是又和宝璁商量清风观做法事的各种细节,以及她自己和家中女眷抄写经书的愿望。
  宝璁都一一应了,毕竟这只是花点银子的小事,就当作安王夫人的心。
  大门外传来一些嘈杂声,宝璁信步往门外走去,正瞧见林黛玉与一人影见礼。
  宝璁定神一看,发现竟然是冯江义。
  冯江义自然也看见了宝璁与王夫人,忙上前来见礼,“宝兄弟,婶娘,我来晚了!”
  王夫人很是惊诧,“你、你怎么来了?”又看向冯江义身后,见没有迎春,心中疑惑更甚了。
  早上荣国府才被抄了家,全京城估摸着都传遍了,晚上冯江义竟然就敢上门来拜访,真是稀了罕了!
  冯江义解释道:“今日我母亲与迎春听说了府中消息,十分担忧婶娘与众位姐妹,所以特地收拾了些贴身用品,让在下送来应急。”
  迎春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但冯家送的东西,就很一般了。对平常人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东西,连贾家以前下人用的都比不上。
  再有林黛玉送来的东西,一对比,便显得冯家送来的物什,没那么尽心了。
  宝璁只忙迎上去,问林黛玉:“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怎么过来了?”
  林黛玉小声道:“两位妹妹都已经安置好,我在家也是闲着,不如收拾些太太们得用的东西送来,这边这样简陋,太太们怎么住得惯?”
  大门口,吴茴紫鹃已经领着一帮下人,把林黛玉和冯江义带来的东西,都指挥着往宅子里搬了,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应有。
  别说如今院子里的十几二十口人,便是再翻一倍人数,也尽够用了。
  宝璁握了握林黛玉的手,拉着她退在一边,看王夫人与冯江义寒暄。
  “你们夫妻真是有心了,请转告你母亲,多谢她还记挂着我们。”王夫人虽然落魄,但还是一副贵妇人的模样,面上微笑着保持礼数。
  冯江义正要回话,却不妨邢夫人从屋里出来,一脸气愤道:“家里出了如此大事,为何迎春不回来?”
  她瞄了一眼冯江义带来的东西,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们家难道还缺这点子东西用?若真是关心我们,为何她不亲自回来看一眼?”
  说着,邢夫人竟抹泪起来:“她可是从小在老祖宗身边长大的,如今老祖宗没了,竟也不回来祭拜一番,真是白瞎了老祖宗疼她的一番心意!”
  宝璁和王夫人毕竟不是迎春的至亲兄弟和母亲,只能皱着眉头,劝邢夫人:“迎春怎么不关心咱们?她这不是让你女婿送东西来了么?”
  邢夫人却还不依不饶,直骂迎春不孝顺,家里如此祸事,都不知道回家看看!
  冯江义只好尴尬解释道:“迎春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我母亲怕她回来伤心太过,身体受不住,因此留她在家里休养......”
  听了这解释,邢夫人倒更气了,“身子不适?我们迎春在家时一点小毛病都没有过,怎么如今去了你家不过几个月,竟然就身体不适?”
  “难不成我家金尊玉贵的女儿,到了你家便受了苛待才身子不适?如今家里落魄了,你和你母亲两个是不是打着主意,要害死我女儿,好私吞了她的嫁妆?”
  越说越不像话,王夫人忙喝止道:“嫂子!你女婿明明是好心上门帮衬,你怎可如此出言不逊?”
  宝璁也厉声道:“大伯母,如今家里不太平,你正该谨言慎行,怎可如此乱说话?须知祸从口出,如今你还有住的地方,若再胡言乱语,侄儿恐怕你连这里都没得住了!”
  邢夫人欺软怕硬,刚也就是想找个借口拿捏冯家,好让他家把迎春的嫁妆吐一些出来。
  她多年的家当都被抄没了,贾母那里连个屁都没留下,贾琏和王熙凤自顾不暇,二房的家私又与她毫无关系,她这不是病急乱投医,才惦记了点迎春的嫁妆么......
  再说了,虽然出嫁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但就算是泼出去的水,那也是贾家血脉相连的女儿,迎春和冯女婿难道不应该帮衬帮衬么?
  但邢夫人也知自己有点太不要脸,只好讪讪道:“如今家里落魄了,我这不是担心迎春在夫家受委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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