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北湛自然应下,入席前,安庆帝问宫人道:“月妃呢?怎么还未来?”
  那宫人毕恭毕敬地答道:“已去月池宫请了,月妃娘娘想是正在路上。”
  然而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月妃的人影,安庆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正欲斥责宫人的时候,却听有人来禀,说月妃到了。
  安庆帝摆摆手:“快让她进来。”
  北湛从坐席上起了身,正好看见一名女子自殿门口进来,她穿着一袭素色的宫装,脂粉未施,却自有惊人之美,容色倾城,叫人看不出她的年纪,五官精致漂亮,多一分则浓艳,减一分则少了颜色。
  最奇特的是,她的眸子是如琉璃一般的灰蓝,肤如凝脂,发色竟是雪一般的白,衬着那张脸,犹如话本里的神仙中人。
  当真应了她的名字,如天上之月,皎然生辉,非人间能有的绝美。
  安庆帝见到她,面上原先的不快顿时消散,换作了高兴的模样,道:“月儿,快来坐,怎么迟了这么久?朕还以为你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虽是怪责,语气却没有半分责备,反而透着几分小心,月妃在他身边坐下,淡声道:“小睡了一会,起得迟了。”
  “无妨,”安庆帝笑道:“你看看,是谁来了?”
  女子抬起眼,琉璃一般的灰蓝色眸子瞥向立着的北湛,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目光,兴致缺缺应了一声:“前几日就听说了。”
  “怎么,两年不见,你竟变哑巴了?”
  北湛微垂着眼,俯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月妃并不叫起,语气冷漠地道:“开宴吧。”
  倒是安庆帝对北湛摆摆手,道:“你母妃每每小睡之后,脾气便不大好,你且坐。”
  开了宴,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下来,只能听见杯盘筷子发出的轻微声音,满桌皆是珍馐美味,上品佳肴,却吃得人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安庆帝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月妃并不接话,神情冷漠懒倦,仿佛一个局外人,才过了一刻钟,她便放下筷子,道:“臣妾身子有些乏了。”
  安庆帝忙道:“那你先回宫休息,”
  月妃颔首告辞,起身离座,路过北湛时,未曾再多看他一眼。
  这种冷冰冰的态度,纵然是安庆帝也有些吃不住,颇为尴尬,安抚儿子道:“你母妃近来身子不好,总是容易疲乏,并非是因你之故,你不要多心。”
  北湛道:“儿臣明白。”
  安庆帝仔细观察了他面上的情绪,果真不见怨怼,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你母妃这个人,一贯是嘴硬心软,你一去便是两年,她虽然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到底是记挂着你的,前不久,她还特意来问朕,你的归期是何时。”
  北湛顿了一下,才道:“儿臣知道了,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
  安庆帝见他听进去了,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此番回来,你有时间就多去月池宫看望她,和她说说话。”
  “是。”
  ……
  直到用过晚膳,赵曳雪都一直没有见到北湛,他或许还未回府,转眼就到了深夜时分,玉茗忽然道:“主子,下雪了。”
  赵曳雪起身,透过窗棂往外看去,果然看见点点莹白的雪花飘忽落下,寂静无声,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将洁白的雪映成了绒绒的金色,分外漂亮。
  她看得正入神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出现在夜色中,是北湛。
  他穿着一袭公服,束着发冠,枣红色的衣衫衬得他面如冠玉,气度雍容,赵曳雪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盛装,倒有几分近乎秾丽的俊美。
  大约是察觉到了赵曳雪的目光,北湛停下步子,朝这边望来,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中透着朦胧的醉意,但是很快,又变得清明,仿佛刚刚的醉意只是赵曳雪的错觉一般。
  细雪纷纷乱乱地飘下,落在他的发间,肩头和襟前,北湛进了屋子,问道:“怎么还没睡?”
  赵曳雪道:“在烤火。”
  北湛看了看那两个炭盆,举步过来,忽然拉起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很冰,冷得赵曳雪一哆嗦,正想抽回来时,忽然又发觉他的手心是滚烫的。
  赵曳雪正觉得有些奇异,北湛捏了捏她的手,道:“冷的。”
  他四下里打量一圈,问道:“我的大氅呢?”
  赵曳雪还没来得及说话,玉茗便抢着答道:“主子让收起来了。”
  北湛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赵曳雪:“为什么收起来?”
  赵曳雪顿时沉默,北湛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眼看气氛变得古怪起来,赵曳雪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觉得……热……”
  “热?”
  北湛看着那两个燃得正旺的炭盆,眉头微挑,思索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让人把炭盆撤了吧。”
  “不行!”赵曳雪连忙拉住他,说什么笑话,昭国这么冷,没有炭盆可怎么行?
  她道:“没有炭盆就冷了。”
  北湛却道:“你方才还说热。”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曳雪叹了一口气,只好道:“没有热。”
  北湛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你不喜欢那件大氅?”
  无论如何,赵曳雪都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他,索性就坡下驴,道:“不喜欢。”
  “哦,”北湛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情绪,只是道:“不喜欢就算了。”
  赵曳雪有些不安,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时候不早,你该休息了。”
  赵曳雪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点点头:“好。”
  她准备等北湛离开之后就休息,谁知他不但没走,反而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赵曳雪疑惑地看着他,道:“你……”
  北湛抬起头:“怎么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倒叫赵曳雪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道:“我要睡了。”
  北湛嗯了一声,没有起身的意思,道:“我看着。”
  赵曳雪:……
  她觉得今晚的北湛很奇怪,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却又不肯说,只是闷在心里,习惯性地沉默着,像个孩子一样别扭。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和他说大氅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赵曳雪也没去细想。
  碍于北湛是此间的主人,赵曳雪不可能强行赶他走,只好硬着头皮,让玉茗服侍自己洗漱,净了面,玉茗替她拆下发簪,万千青丝倾泻而下,如一匹上好的缎子。
  灯烛幽幽,赵曳雪对着菱花铜镜,却在其中看见了北湛的身影,他依然靠坐在桌边,一手支着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温柔专注,令人心中倏忽一颤。
  待赵曳雪躺进被窝之后,北湛又坐了好一会,就在玉茗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退出去的时候,他终于起了身,道:“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轻轻吹熄了灯烛,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唯有屋外檐下灯笼的昏黄光芒,透过窗纸落了进来,黯淡却温柔。
  赵曳雪听得门开启,又关上,发出长长的吱呀声,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道熟悉的影子,身姿秀挺,如青松一般,踏着薄雪而去。
  一夜无梦,次日晨起,天光熹微,有太子府的婢女送了热水来,外头传来人声轻微,赵曳雪窝在床上醒神,过了一会儿,玉茗从外头进来了,表情十分古怪,道:“主子,她们送新的衣物来了,不过……”
  赵曳雪疑惑:“不过什么?”
  玉茗道:“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待赵曳雪穿戴齐整出去,一眼就看见屋子里站着七八个婢女,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大氅,样式不一,薄厚不一,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昭太子殿下亲口吩咐她们送来的。
  婢女道:“殿下所有的大氅都在这里了,姑娘若是不满意,尽管吩咐,奴婢们请人即刻做来。”
  赵曳雪默然无语:吩咐什么?吩咐做大氅?她就不能要一件女子用的斗篷吗?
 
 
第40章 探听。
  到最后, 赵曳雪还是挑了一件大氅,毕竟昭国实在太冷了,她没必要苛待自己。
  大氅是深青色的质地, 内衬是绒绒的裘毛,玉茗替她仔细披上, 拉了拉宽大的袖子,抱怨道:“昭太子殿下也真是, 为何非要让您穿他的大氅呢?就不能做个斗篷么?”
  赵曳雪轻咳一声,也不知如何接话,遂沉默不语, 那几个太子府的婢女都悄悄地打量她, 其中一个问道:“姑娘可还满意?”
  赵曳雪点点头:“有劳你们。”
  那婢女忙道:“姑娘客气了, 本是分内之事。”
  她又叫了另一个婢女上前来, 向赵曳雪道:“这是燕儿, 祈总管派她来服侍您,姑娘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
  那燕儿模样生得清秀, 年纪看着与玉茗差不多, 个子却高她小半个头,过来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姑娘。”
  赵曳雪还没说话,她便自己直起身来,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打量,玉茗皱起眉头, 欲言又止。
  等人都退下后,她才对赵曳雪小声抱怨道:“主子,她们好没规矩,怎么能那样冒犯您?”
  赵曳雪想了想, 道:“或许昭国人都不那么重规矩。”
  玉茗一边替她梳理鬓发,一边咕哝着道:“您呀,就是心肠软,太好说话了。”
  赵曳雪失笑,她转念一想,又道:“不过倘若主子心肠不软,奴婢也就没法站在这里了,说来说去,还是要谢谢主子的恩典。”
  她的手指灵巧一绕,口中道:“希望这府里的下人也要知道感恩才是。”
  玉茗是打心底里觉得,她家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值得所有人对她恭敬礼待。
  梳妆罢了,那个叫燕儿的婢女送了早膳来,是一个不大的三层食盒,玉茗打开来,顿时大失所望,是一碟千层馒头,她打开第二层,薏仁小米粥,想着最下面的应该会好一些,玉茗揭开盖子,是一碟雪花糕,还有一碗芋粉团。
  除开那一碗粥,其他全是面食,看起来寡淡无味,别说赵曳雪,便是玉茗看了都觉得没什么食欲,无他,从他们跟随大军离开雍州的那一天开始,每天吃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面点,无一例外。
  如今到了昭国,竟然还是吃这些,玉茗有些心疼,忍不住对赵曳雪道:“主子,不如让她们换几样吧?”
  燕儿朝这边望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撇了撇嘴,赵曳雪端起那碗小米粥,道:“罢了,换来换去的倒还麻烦。”
  用过早膳,因着没什么事情,赵曳雪便教玉茗说昭国话,都是一些常用的词儿,并不难学,玉茗平日里虽然莽撞毛躁,但是脑子却很聪明,很快就摸到了窍门,并试图和那个叫燕儿的婢女对话:“你吃过饭了吗?”
  她笨拙地措词,毕竟初学,发声有些古怪,燕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听懂,把头又转向另一边,玉茗有些尴尬,脸色涨得通红,看向赵曳雪:“主子,奴婢是不是说错了……”
  赵曳雪眉头轻蹙了一下,玉茗虽然说得不好,但是昭国人绝对能听得懂,她略一思索,安抚道:“你刚刚没说错,兴许是她没有听清楚,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玉茗点头,又好奇地问道:“主子,那您以前是怎么学的昭国话?”
  赵曳雪正欲回答,忽然发觉那个燕儿又转过头来,盯着她们瞧,她心里闪过几分怪异,答道:“那时也是别人教我的。”
  “谁?”玉茗追问着,想了想,又道:“是不是昭太子殿下?”
  赵曳雪轻轻点头,眼角余光特意看了那燕儿一眼,她眉头微挑,面上浮现些许惊诧之色,紧接着又变作思索。
  赵曳雪忽然对她道:“燕儿,可否替我沏一壶茶来?”
  那燕儿听了,应答一声,退出了屋子,门才刚刚合上,玉茗就要说话,赵曳雪却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嘘——”
  玉茗连忙闭嘴,眨了眨眼,那神态像是在问:怎么了?
  赵曳雪微微摇首,凝神细听,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人走了。
  赵曳雪这才对玉茗解释道:“那个燕儿,或许听得懂梁语。”
  玉茗奇怪地道:“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和咱们说梁语,反而要说昭国话?”
  赵曳雪淡淡地道:“她大约是想探听些什么消息吧。”
  玉茗吃惊道:“咱们有什么消息可探听的?”
  赵曳雪笑了,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一国储君出征归来,身边还多了两个不明来历的梁国女人,这对许多人来说,已经算是值得打探的事情了。”
  玉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道:“主子,那个燕儿,是不是昭太子殿下派来监视咱们的?”
  赵曳雪摇摇头,道:“不是北湛指使的,这里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我的底细了,极有可能是其他人。”
  玉茗仍旧不放心,道:“这里也太危险了,主子,不如我们走吧?”
  “走?”赵曳雪失笑,道:“我们人生地不熟,能走到哪里去呢?”
  “也是,”玉茗犯起愁来,这昭国这样冷,她们主仆身无长物,也没有银两傍身,确实无处可去,真离了太子府,恐怕要不了多久,她们就得冻死在街头了。
  赵曳雪见她苦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不禁有些后悔把这些告诉了她,安抚道:“无妨,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也是我们多疑了。”
  玉茗点点头,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燕儿回来了,她端着一个朱漆雕花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沏好的茶,道:“姑娘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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