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那掌柜连忙解释道:“就一两日的功夫,忠义侯他老人家的大寿还要七日呢,一定赶得及,一定赶得及。”
  四儿纠正道:“是六日半。”
  “是是,”掌柜陪着笑道:“劳烦小哥转告三公子一声,请他一定放心,三日之内,我亲自必然把献寿图送到陆府。”
  他好说歹说,那四儿才勉强答应,道:“我只将话回了咱们三公子,至于他如何决定,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掌柜笑道:“那是,那是。”
  等他一走,那掌柜面上的笑就垮了下来,旁边的伙计小声问道:“那商队不是被截了么?三天时间,咱们上哪儿找一张献寿图来?”
  掌柜愁得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店里还有旁人在,顺手一巴掌抽到小伙计的后脑勺上,对赵曳雪陪着笑道:“这位姑娘,不知想买点什么?”
  赵曳雪道:“随意看看。”
  店掌柜飞快地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着不俗,面上笑意更盛,道:“咱们店里专做书画买卖,各色珍玩犀玉也有,您要不要瞧瞧?”
  赵曳雪点点头,问道:“有没有祝赟文的字?”
  店掌柜哎哟一声,一拍大腿,遗憾道:“姑娘来晚了,之前倒是有一本太玄帖,后来被陆三公子给买了去,您若是早来那么十日就好了。”
  又是陆三公子,赵曳雪心想这还真是凑巧,她故作随意地问道:“陆三公子,是我认识的那位陆三公子吗?”
  那店掌柜立即道:“这盛京里还有几个陆三公子呢?原来姑娘也认得他。”
  于是态度也变得更加殷勤起来,但是那殷勤之中又多了几分忐忑,赵曳雪猜测,兴许是跟那伙计说的话有关系,她心思电转,大致能猜测出事情的原委了。
  那陆三与店掌柜相熟,之前在这书斋里定了一幅献寿图,要给忠义侯送寿礼,掌柜托商队的人带了图回来,半道却被匪寇截了,如今眼看交货时间就要到了,陆三派人来催,掌柜却交不出献寿图来。
  赵曳雪眼睛一转,笑吟吟道:“我不止认得那陆三,过几天忠义侯大寿,我也要随家人去贺寿呢。”
  闻言,店掌柜便认定她身份不一样,神态也愈发恭敬起来,道:“原来如此。”
  他语气颇有些干巴巴的,眼神闪烁,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虚,赵曳雪心中暗笑,只故作不知,道:“我方才听你们提起,陆三公子在贵店订了一副献寿图?”
  店掌柜硬着头皮道:“是有这么回事,只是那图还在路——”
  赵曳雪接口:“在路上被土匪打劫了。”
  店掌柜顿时沉默,最后哭丧着脸,求道:“姑娘,小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啊,那幅万寿图是东篱山人的真迹,小人千辛万苦,到处打听,才托人从临州买到的,光是买来就花了足足八十两白银,这是小人大半的身家了,倘若做不了陆三公子这单生意,小人这店就得关门大吉了啊!”
  说到这里,刘掌柜悲从中来,低声求道:“请姑娘帮帮忙,千万别告诉陆三公子,还有三日的时间,小人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十分可怜,赵曳雪都有些不忍了,轻咳一声,道:“我倒也不是要去陆三那里给你告状,放心便是,这样吧,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听了这话,刘掌柜连忙擦了擦眼角,道:“愿闻其详。”
  赵曳雪道:“我家祖上有不少藏书字画传了下来,说来也巧,里面正好有一幅图,适合献寿,倒是可以卖给掌柜,渡过这个难关。”
  刘掌柜登时大喜,双目发亮,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家的真迹?”
  赵曳雪想了想,道:“是古月先生所作。”
  “古月先生?”刘掌柜有些迟疑,使劲想了想,拘谨地道:“恕在下见识短浅,从未听闻过这位先生大名,不知他是何方人士?有什么传世的大作?”
  赵曳雪从容道:“掌柜没听说过他也正常,这古月先生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为人却十分低调,淡泊名利,一生之愿乃是游历天下,体察百姓,传授学识,他十数年前去了庄国授学,后又去了梁国,因结识了家父,故而作书相赠。”
  刘掌柜肃然起敬,叹道:“古月先生真乃高士也。”
  赵曳雪也叹道:“家父也十分敬仰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他的书画珍重收藏。”
  刘掌柜小心问道:“那……姑娘将这位先生的画卖给我,不会惹得令尊不快吗?”
  赵曳雪莞尔一笑,道:“掌柜如今遇到了大难处,若交不出图来,一生的心血都要赔进去了,还会因此失信于人,古月先生和家父都是仁人义士,想必会理解的。”
  刘掌柜大喜过望,向她长长一作揖:“那就多谢姑娘了!”
  赵曳雪与那掌柜约定了,三日之内把献寿图送来书斋,刘掌柜试探问道:“那这幅图的价格为几何?”
  赵曳雪道:“不急,等掌柜见到了图再说。”
  刘掌柜松了一口气,自然连声应好。
  赵曳雪带着玉茗出了宝箓斋,回太子府路上,玉茗好奇问道:“主子,您和那个店掌柜说了什么?他最后竟然还向您作揖,好奇怪。”
  赵曳雪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来给她听,玉茗大吃一惊,道:“可奴婢没见过古月先生的画啊,是不是路上掉了?”
  赵曳雪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头,道:“压根就没有这幅画,也没有什么古月先生。”
  玉茗更是大惑不解,傻傻道:“那主子上哪儿去给他找一副画来?”
  赵曳雪语气神秘:“山人自有妙计。”
  一看见她家主子露出这种笑容,玉茗就知道,她心里又琢磨出什么主意了,毕竟上一次听见这句话,是在她去卖昭太子那件大氅的时候。
  ……
  天色还早,赵曳雪带着玉茗回了太子府,一进院子,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庭中站着十个婢女,整整齐齐地列成一队,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姑娘。”
  赵曳雪愣了一下,迟疑地退出门,往上看了看匾额,是她住的院子没错,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惊诧,领头的那个婢女恭敬解释道:“是太子殿下亲自挑了奴婢们来,日后专门服侍姑娘起居。”
  赵曳雪的目光扫过她们,问道:“你们都会梁语?”
  那个婢女垂首,温顺地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祖上是梁国人,听得懂一些。”
  赵曳雪便指了指她,道:“既然如此,你一个人留下便好了。”
  其他的婢女面上都露出惊慌之色来,竟然齐齐跪下,道:“求姑娘开恩。”
  “求姑娘不要赶奴婢走。”
  “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绝无二心。”
  女孩儿们面上的惊恐不似作伪,赵曳雪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倒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我这里地方小,也用不上这么多人。”
  她说了这话,婢女们不仅没有宽心,还有几个反而哭了起来,玉茗也是一愣一愣的,小声道:“主子,她们怎么了?”
  那个听得懂梁语的婢女解释道:“殿下亲口说了,倘若这次再有人惹怒姑娘,被赶出院子,就要发卖出府去,所以她们才这样着急。”
  赵曳雪看着跪了一地的婢女,想了想,有些无奈地道:“罢了,都起来吧,我亲自去与他说,他应该不会责怪你们的。”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这才一个个站起身来,面露感激地道谢。
  赵曳雪问道:“你们殿下如今在哪里?”
  一个婢女答道:“殿下应召入宫去了。”
  ……
  皇宫。
  北湛与安庆帝议过事,退出南书房,才出了大门,便有一名宫人迎上来,躬着身子道:“太子殿下,月妃娘娘请您过月池宫一趟。”
  北湛看了他一眼:“她可说了有什么事?”
  那宫人垂首道:“月妃娘娘没有说,只是请您过去。”
  北湛在原地站了片刻,看得出他并不是很想去,但脚下还是转了一个方向,往月池宫走了。
  与东西六宫不同,月池宫是近些年改建的,坐落于御花园的听星湖边,那里原是一座水榭,后来月妃入了宫,独得圣宠,她素来喜静,安庆帝特意命人改建了这座宫殿。
  若要进入月池宫,需要穿过长长的曲桥,桥下的湖水已经凝结成了冰,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远远望去,犹如雪上冰原,簇拥着一座华丽的宫殿。
  自从记事起,北湛便很少来这里,他甚至连这座宫殿有几进都记不得了,在宫人的引领下,他穿过游廊和小门,终于到了花厅,见到了月妃。
  她仍旧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裳,雪瀑一般的长发随意散落着,她斜斜地倚靠在窗前,怀中抱着一把月琴,随意地拨弄,窗扇大开,外面有白梅盛放,落香点点,零星如雪。
  北湛俯身向她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月妃低着眼,长长的睫羽覆盖着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天光勾勒出她侧脸的线条,精致完美,宛若神仙中人,与北湛简直一模一样,倘若有外人在场,绝不会错认这一对母子。
  纤细玉指轻轻拨过细弦,发出清脆的鸣声,月妃冷淡地道:“听说,你把祈河赶出来了?”
  北湛眉眼微垂,答道:“母妃言重了,儿臣只是觉得他的能力过于出众,在儿臣府上实在是屈才了。”
  闻言,月妃停下手指,终于抬眸看向他,唇角勾起一个微笑,这一点笑意,将她原本就漂亮的脸渲染得愈发生动,但那笑是嘲讽的,道:“你也会说这种场面话了,真难得。”
  北湛不语,月妃望着他,黛眉轻挑,慢慢地道:“只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好他人妇的毛病。”
  北湛迎着她的目光,表情十分平静地道:“母妃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何止这一桩,更何况,蛮蛮并非他人之妇。”
  月妃以指尖轻勾琴弦,口中漫不经心地道:“庄国公主,梁国皇后,你这位情人的身份倒是颇为惊人。”
  北湛神色淡淡,话却说得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以后还会是昭国的太子妃。”
 
 
第44章 西市腔。
  “太子妃?”
  月妃拨弄丝弦的手指停住, 抬起眼望着他,道:“你和他说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彼此都清楚, 北湛道:“儿臣还未告知父皇。”
  月妃轻轻嗯了一声,表情有些奇怪, 看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只是那双素来冰冷的灰蓝色眸中, 露出几分兴味,像是要准备看好戏一般,问道:“倘若他不答应呢?”
  北湛沉默片刻, 道:“儿臣会求他。”
  “求?”月妃笑容冷嘲:“求他可没什么用处, 倒不如求我。”
  北湛只望着她, 并不接话, 月妃眼中的兴味散去, 换作惯常的冷漠,道:“你小时候倒还可爱些,越大越讨人嫌了。”
  说罢, 她乏了似地摆手, 道:“出去吧。”
  “儿臣告退。”
  北湛恭敬行礼,尔后退出了内殿,不疾不徐地穿过游廊, 往月池宫外去了。
  眼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廊下的一个宫婢小声道:“太子殿下和娘娘之间似乎有些……”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婢接口道:“有些生疏了?”
  那小宫婢怯怯点头, 道:“兴许是因为殿下很久没回来的缘故?”
  “那倒不是,”年纪稍大的宫婢往暖阁的方向望了望,窗扇仍旧开着,只是里面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才道:“他们一直都是这般相处的,娘娘不大喜欢殿下,月池宫里老一点的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了。”
  小宫婢诧异道:“为什么?殿下不是娘娘的亲生孩子吗?”
  “是亲生的,”宫婢低声道:“就殿下那双眼睛,是一般人能有的么?娘娘从前是厉山族的,他们那里的人都是这副模样。”
  旁边另一个宫婢叹道:“说起来,殿下年纪小的时候,最喜欢跟着娘娘了,一丁点大的人,总是母妃母妃地叫,去哪里都离不开,哭着闹着要娘娘抱,只是娘娘从来没抱过他,后来殿下去了庄国,再回来时,跟娘娘也疏远了,母子俩没在一块儿,到底不是个事。”
  “要我说,就算在一起也没用,娘娘压根就不喜欢殿下。”
  小宫婢大惑不解:“那娘娘为什么不喜欢殿下?”
  “还不是因为当初皇上怀疑——”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知道内情的人扯了一把,那宫婢连忙把话头打住了,看着满眼好奇的小宫婢,拧了拧她的脸蛋,故作不耐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是主子的事情,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快干活去。”
  ……
  太子府。
  屋子里燃着炭盆,烧得旺旺的,当中摆着一张书案,七八个婢女齐齐伸着头,好奇地看着赵曳雪的动作。
  案上铺着一张生麻纸,赵曳雪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以笔尖蘸饱浓墨,慢慢地画起来,她的动作十分娴熟,下笔如有神,只寥寥数笔,两名衣袂飘飘的仙子便跃然纸上,容貌姣好,气质不凡,一人手执玉壶,一人手捧蟠桃,面上含笑,作怡然之态,赫然一幅仙人献寿图,笔精墨妙,惟妙惟肖。
  众婢女皆是惊叹不已,见她们这般反应,玉茗与有荣焉,挺了挺背,道:“我家主子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无一不精,这只是随随便便画的而已,主子从前画过一幅百鸟朝凤图,用了足足半个月,那才叫好看呢,那些鸟儿就好像要从纸上飞出来一样,活灵活现!”
  那个懂梁语的婢女听了这番话,连忙用大昭话转述给其他人,那些婢女顿时纷纷惊呼,再看赵曳雪,各个面露崇敬之色,玉茗见了,十分骄傲,腰板都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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