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都是假象。
  她红着眼眶,声音轻颤地问:“我是谁?”
  北湛的剑眉皱起,微微歪了歪头,那双醉眼里透着几分茫然,像是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赵曳雪的心骤然紧缩起来,下意识退开几步,北湛伸手来抓,她猛地一把挥开他,用力过大,脚步踉跄着险些跌倒,北湛立即起身来扶住她。
  空气安静无比,赵曳雪忽然意识到,自从他踏入了这个屋子开始,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发出过声音。
  为什么?
  赵曳雪不明白,她紧紧抓着手里那个香包,心里下意识不断地猜测着,这是哪个女子亲手所作,又亲手送给他,满怀着欣喜和爱慕,笑着扑入他的怀中,亲昵地叫他……
  她会如何唤他呢?
  北湛?清晏?还是……阿湛?
  那么,这又算什么呢?
  赵曳雪浑身轻颤,如风中落叶,娘亲的话不断地在耳边回响:蛮蛮,有些错,是一辈子都不能犯的……
  感觉到北湛揽着自己的手臂收紧,她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他,对上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赵曳雪忽然发现自己已看不懂其中的情绪了,那竟有些像担忧?
  可她只觉得讽刺,轻轻咬住下唇,将那个香包砸过去,然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冷声吐字:“滚。”
  ……
  晏一其实本来想走的,但是他想起还有一件公务没有汇报,便又有些犹豫,在书房前等了等,决心只等一刻钟,倘若他家殿下还没回来,那大概今晚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又想起自己输掉的五两银子,不禁叹气,谁能想到时隔六年,这两个人竟然又走到一块儿去了呢?简直是造化弄人。
  正在他感慨间,忽然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晏一立即打起精神,抬起头打招呼:“殿下,您——”
  他的声音倏然变得古怪,目光落定在北湛的脸上,太子殿下美名誉满京师,尤其是这张脸,俊美好看,引得无数女子折腰,如今却是肿了起来,赫然一个五指印。
  晏一惊疑不定地道:“您这是怎么了?”
  北湛浑身气势危险,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举步入了书房,晏一忽然就想起来,他家殿下今天晚上喝了酒,好像是要去壮胆。
  这情形是……壮胆失败了?
 
 
第46章 葡萄架倒。
  次日清早, 玉茗和太子府的婢女们服侍赵曳雪晨起,待看见她的模样,玉茗惊呼一声:“主子, 您的眼睛怎么了?”
  赵曳雪也觉得眼睛干涩无比,再看一下镜子, 又红又肿,跟个桃子也似, 根本无法见人。
  她想起昨夜的事情,不觉呼吸微微一滞,盯着菱花铜镜中的人, 低声道:“夜里没睡好。”
  那个懂梁语的婢女名叫晓烟, 闻言立即提议道:“奴婢去弄一些干净的冰块来, 给姑娘敷一敷, 一会就消肿了, 定然漂漂亮亮的。”
  玉茗拜托她去了,又替赵曳雪梳妆,一边悄悄打量她, 有些担忧地问道:“主子有什么心事吗?”
  赵曳雪回过神来, 道:“没有。”
  玉茗替她挽起发丝,道:“奴婢瞧着,您好像有些不高兴。”
  正在这时, 旁边传来一声轻呼,引得两人看过去, 只见晓烟慌张地从地上拾起一个东西,表情惶惶万分,解释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赵曳雪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捧着的是一个香包, 昨天夜里没看清楚,眼下才发现它是苍蓝色的布料,很衬北湛平日里的衣裳,做香包的人绣工虽然不如何,眼光却是很不错,看得出用了心。
  玉茗轻轻咦了一声,讶异道:“这是谁的香包?”
  晓烟有些紧张地摇头,道:“它就是在地上的,我路过时不当心踩了一脚,不是姑娘的吗?”
  玉茗撇嘴,道:“这香包做得也太难看了些,怎么可能是主子的?”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迟疑地看向赵曳雪:“主子,这个是……”
  赵曳雪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是太子殿下的,你们找个人送过去吧。”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因她说的是梁语,只有玉茗和那个叫晓烟的婢女听懂了,她忙道:“奴婢去送吧。”
  晓烟捧着香包去了正院,太子殿下已上朝去了,她只好把香包交给了相熟的婢女,那婢女啊呀一声,接了过去,道:“我今儿还问起她们这香包去哪里了,原来是被你拾去了。”
  晓烟解释道:“是落在赵姑娘的院子里了。”
  那婢女带着几分好奇问她:“听说殿下特意挑了你去伺候她,这位新主子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晓烟想了想,道:“赵姑娘很好说话,是个好脾气的人,她还会作画,画得可好了,就跟真人一般。”
  那婢女轻呼一声,道:“可见她是个多才之人,模样又生得好,怪道殿下喜欢她,这还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呢。”
  她说着,又故作娇嗔道:“这样的好差事竟叫你白捡了去,可羡慕死我了。”
  晓烟笑道:“还说我,你伺候殿下,不也是好差事么?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哎呀,”那婢女四下看了一圈,见无人过来,才放轻了声音道:“殿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一天天没个笑模样,瞧着冷死个人,那张脸沉下来,喏,能耷拉到胸前去。”
  她还学着北湛,伸出两个手指拉着脸往下撇,道:“特别是今天早上,娟儿给殿下打水净面,不当心把水洒在了他的衣襟上,他看了娟儿一眼,娟儿当时就被吓哭了。”
  晓烟感叹一声,道:“还是赵姑娘脾气好。”
  “谁说不是呢?”那婢女又神神秘秘地小声道:“还有啊,殿下今天早上起来,脸上还有一个印子,特别清晰,用冰敷了都没消掉。”
  晓烟好奇问:“什么印子?”
  那婢女伸出一只巴掌示意:“喏,你说呢?我们几个都在猜是谁打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老虎嘴边拔毛……”
  正说着话,两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那个香包上,晓烟默默咽了咽口水,道:“说起来,前些天祈总管惹怒了殿下,被赶出了府,好像也是因为这位赵姑娘?”
  “好像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之意,那婢女迟疑道:“你不是说那位赵姑娘脾气很好么?”
  晓烟又咽了咽口水:“是、是啊……”
  “脾气好,还会打殿下耳光?”
  晓烟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
  天底下敢打堂堂昭太子殿下耳光的人,没有几个吧?这位赵姑娘可真是个狠人,最令人震惊的是,她打完了之后还什么事也没有。
  再回到院子,看见赵曳雪时,晓烟的满心都是佩服和惊叹,并暗暗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谨慎小心,否则太子殿下脸上的巴掌印、不,否则被赶出府去的祈总管就是她的下场。
  今日天气颇好,晴光明媚,赵曳雪让玉茗把昨日作的那幅画又拿出来,晾了一夜,上面的墨迹和朱砂都彻底干了,画上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灵动精妙,栩栩如生。
  赵曳雪吩咐人取了许多干艾草,在盆中点燃了,放在一间小小的耳房中,将那一副画悬挂起来,最后遣散所有人,闭紧门窗。
  艾草点燃之后,生出滚滚白烟,有些自门窗缝隙间钻出来,有些呛人,玉茗掩着口鼻问道:“主子,这是做什么?奴婢只听过百姓熏鱼熏腊肉,还从没听说过要熏画的。”
  赵曳雪解释道:“新纸色浅,以浓烟慢熏之,可让它的色泽变深,最后转为黄褐色,一如古书字画。”
  这是赵曳雪从前在古书上看来的法子,倘若火候掌握得当,几乎能以假乱真,只是她也是头一次用,不知效果如何,若是熏的时间不够,色泽太浅,熏的时间过长,又显得太假了。
  所以赵曳雪只能隔一段时间就进去查看,艾草仍旧在燃烧,屋子里浓烟滚滚,扑面而来,熏得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不住地咳嗽。
  如此往复了三四次,随着熏的时间渐长,那幅画的颜色果然慢慢地变深了。
  ……
  自从踏入皇宫开始,北湛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俊脸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十分醒目,大臣们都是先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又收敛了神色,过来向他行礼,举止从容,就仿佛完全没看见他脸上的巴掌痕迹似的,笑谈自如。
  直到开始上早朝,议事之时,安庆帝扫了北湛一样,起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定睛一看,发现那真的是巴掌印,十分吃惊,下了朝命宫人叫来北湛,问道:“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北湛平静地答道:“回父皇的话,是儿臣不当心碰到的。”
  “胡说,”安庆帝皱着眉道:“朕又没瞎,你那是碰到的吗?”
  北湛垂首道:“因为儿臣路过花园时,园子里的葡萄架倒了,故而碰到了脸。”
  “葡萄架倒——”安庆帝陡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古怪无比,最后轻咳一声,道:“既是如此,派工匠好好修一修,一国太子被葡萄架砸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是,儿臣明白。”
  安庆帝摆了摆手,等北湛离开,他才对贴身太监道:“朕听说,太子府里多了一个梁国女人?”
  那太监忙答道:“奴才也听说了此事呢。”
  安庆帝想起北湛刚刚的神态,哼笑了一声:“葡萄架倒,朕看是被人掴的。”
  太监故作不知,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他——”
  话未说完,有宫人来禀:“月妃娘娘来了。”
  安庆帝立即面露惊喜之色,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随他去罢,葡萄架倒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谁家还没倒过几个葡萄架呢?
  ……
  北湛乘车回了太子府,才刚刚下车,就闻到了一阵烟火的气味,十分呛人,晏一被呛得咳嗽几声,道:“这是谁家在焚烧柴火,怎么这么大的烟?”
  北湛微微眯起眼看向天空,只见一阵浓烟滚滚,冲天而起,晏一也看见了,喃喃道:“这倒像是……从咱们府里烧起来的?那是后院?”
  闻言,北湛面上表情陡然一变,拔腿就往府里冲,路上一连撞到了几个下人,惊得他们瑟瑟发抖,万分惶恐地跪了下来,然而一阵冷风迅速席卷而过,太子殿下甚至没有停留片刻,径自冲向了后院的方向。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一个道:“殿下怎么了?”
  “不、不知道啊……”
  院子里,耳房的门大开,玉茗与晓烟等七八个婢女守在门口,一边掩着口鼻,一边探头往里瞧,即便如此,那滚滚浓烟依旧熏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只听见里面传来轻轻咳嗽之声,纤细柔弱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玉茗焦急地叫道:“主子,奴婢帮您看吧,您快出来。”
  “咳咳……”赵曳雪的声音有些模糊:“别进来,你也不懂——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听得人揪心不已,正在玉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只见昭太子殿下快步冲了进来,目光扫过她们,不见自己要找的人,厉声问道:“赵曳雪呢?”
  玉茗吓了一跳,怯怯地伸手指了指耳房:“在、在里——”
  话未说完,便感觉到一阵风倏然刮了过去,北湛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滚滚浓烟之中,一晃看不见了。
  下一刻,屋子里传来赵曳雪的惊呼:“你做什么?”
  只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险些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北湛抱着犹自挣扎的赵曳雪冲了出来,这一来一回,风风火火,玉茗和晓烟等几个婢女们都看傻了。
  北湛满心都是怀中人的情况,一迭声问道:“蛮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那双一贯淡漠冰冷的深烟灰色瞳仁中,此时盛满了忧心和焦灼。
 
 
第47章 和离书。
  空气寂静, 近乎凝固了,院子里跪了一地人,各个都垂着头, 不敢去看太子殿下的表情,北湛手里拿着一幅画, 沉默地端详着,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赵曳雪想起他方才毫不犹豫地冲入屋里, 无端生出几分心虚来,正欲开口,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红红的五指印仍在, 提醒了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话到了嘴边, 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赵曳雪别开视线, 盯着地上的青砖,缝隙里还残余着枯死的青苔,卷曲泛黄, 也不知明年春天会不会再复生。
  “很好。”
  北湛的声音沉沉的, 目光扫过众婢女,又重复了一遍:“很好,谁许你们在此处胡来的?”
  语气十分冰冷, 婢女们怕得瑟瑟发抖,伏低身子, 不敢言语,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低低抽泣起来,赵曳雪便开口解释道:“与她们无关,是我要这么做的。”
  北湛终于转过头, 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冷冷道:“从今日起,你不用住在这里了。”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了,赵曳雪微微睁大眼,一颗心骤然紧紧缩起,抽痛得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应道:“好。”
  北湛不再言语,拿着那一卷画转身就走,赵曳雪急声道:“且慢。”
  北湛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赵曳雪抿了抿唇,声音艰涩道:“那一幅画,我还有他用,能否请殿下还给我?”
  北湛沉默了许久,才冷声拒绝:“不行,这是惩罚。”
  待他离开后,玉茗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面露担忧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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