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手指有些烫,我的脸好像也有些烫。
“我们要搬家去鬼杀队本部了。”缘一告诉我,几天过后他会带着我一起去鬼杀队本部居住。
“好。”我说。
我感觉他长大了很多,明明分离没有多久,我却感觉他成熟了很多,身高没变,相貌没变,以前看起来愣愣的,话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锯嘴葫芦,现在话还是不多,可是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一点儿。
果然,男人都是一夜之间长大的吗?
缘一把两把刀给了我,两把刀,其中一把比缘一他们惯用的刀样式差不多,另一把是一把短刀。
两把刀的材质都是用特殊材料打造的,这几天除了去鬼杀队本部之外,焱寿郎还带着缘一去了刀匠村,打造了属于自己和我的日轮刀。
我沉默地接过了刀,刀鞘和刀柄都是黑色,这两把刀尚未沾过鲜血,至今还是干净的。
时隔多年,我终于……又再次拥有了自己的刀。
“歌。”我听见了缘一的声音,他的手贴上了我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不要害怕。”
我一愣。
沉默了一会儿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赤红色的眼睛,我弯了弯嘴角,“我不会害怕的。”
也许。
他一直知道,我害怕,我在害怕再一次握住刀。
我一直是个胆小鬼。
刀于我而言,是过去,是我还是“雨歌”的过去,我一直是个逃避过去的胆小鬼。
逃避已经没有用了,我也无处可逃。
我握紧了刀,这一次真的不用再害怕了。
第19章 罗刹
鬼杀队的本部是产屋敷家的府邸。
缘一几天前就已经随焱寿郎拜访过这座占地面积十分之大的府邸。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眼的紫藤花,紫色瀑布一样的紫藤花从树顶上倾泻而下,远远望过去好像一片紫色的海。
这里到处都是紫藤花,产屋敷家族的人用了特殊的种植技术让这些漂亮的花朵一年常开不败。
我和缘一住在府邸的东部,普通的日式和屋,还有独立的庭院,庭院里的紫藤花开得葱茏,整个庭院里充盈了紫藤花的花香。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先把橱柜里的被褥拿了出来,在庭院里支起架子,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被太阳晒过的被褥暖洋洋的,有一股太阳的味道,盖在身上会十分舒服。
搬入府邸的第二天缘一就开始外出执行杀鬼任务。
我有点紧张,如果是我自己上,那么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那是缘一,缘一握刀的次数一个巴掌就可以数的过来,虽然这孩子是个挂逼,但是实战经验除了那次雪原里砍鬼,其余几乎没有。
出任务之前我替他的刀上好油,缠好刀柄卷,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合上刀鞘,刀鞘和刀镡合上的之时发出“叮——”一声,格外清脆。
“真的不用我跟着去?”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堆事情后我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在这里等我回来。”缘一摇摇头。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早点回来。”
“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即将和缘一一起出任务的同伴眼神复杂,明明没吃多少东西,却很饱的样子,眼神里夹杂着羡慕嫉妒恨,其中有一个大着胆子的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眼神似笑非笑。
我看着缘一和同伴一同远去的背影,又感慨了一波,自己家的崽真的是长大了。
看样子是交到朋友了,真好。
我搬入府邸的没多久就接到了主公的邀请,到主屋去喝了茶。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入深春,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主公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上了一些。
屋外的紫藤花开得旺盛,坐在茶屋里转过头去就可以看到一片紫色的瀑布,几支开满花朵的花藤不时会在风里摇曳。
清澈的流水从竹口里里哗哗地流过,流进池水荡漾起一阵又一阵涟漪,水里的锦鲤甩着尾巴划过水面。
侍女端起茶壶,清澈的茶水从壶口里倾斜下来,房间里升起袅袅白烟。
侍女把茶杯端到我面前的茶垫上后就退出了房间。
纸门合上后,和室里安静下来。
“可还适应这里的生活?”主公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
我坐在坐垫上,腰板习惯性地挺的笔直,“承蒙关照,一切都好。”
“那真是太好了。”主公的声音温和,面前的茶杯里升起的白烟模糊了他小半张脸。
我意识到,这个孩子才十四岁,无论年龄还是身体,都还稚嫩,家族的使命和身上背负的诅咒,让这个孩子的心灵早已比大多数成年人都要成熟。
“歌小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主公微笑着说。
“我很乐意。”我说。
主公告诉我,上一次围剿那只鬼,鬼杀队损失惨重,很多剑士都死在了那场围剿里,就连在鬼杀队里剑技最强的几名剑士里也阵亡了两个人。
鬼杀队队员急需要提高实力,也需要鼓舞士气。
所以,主公请我去揍他的剑士们。
咳,简单来说主公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有什么不妥吗?”主公问我。
“没有。”我淡定地回答。
我这人没什么擅长的,就特别擅长揍人。
当天下午一群人集中在训练场里,产屋敷家不论哪里都种着紫藤花,训练场里也一样,屋外都是大片大片的紫藤花,一眼看上去就是紫色的瀑布。
今天的太阳很好,不会烈也不会灰暗,照在人的皮肤上温和极了,紫色的花海也在太阳的照耀下明亮起来。
主公当天特地来围观自己家的剑士挨揍(不是)。
我坐在阴影里,注意到焱寿郎也在即将挨揍的人其中,那只红黄相间的猫头鹰在人群里太扎眼了,鬼杀队最强的五个剑士里就他一个长得像猫头鹰,还是毛色红黄的稀有品种。
我想着要不要给焱寿郎放个水,我打了儿子又打了身为苍寿郎老子的焱寿郎,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请严厉地指导我!歌小姐!”
脑海里又回忆起小猫头鹰认真的包子脸,我还是觉得认真揍他比较好。
子肖父形,对焱寿郎的放水也是对他本人的不尊重,无论是出于对主公的请求还是对焱寿郎的尊重,我都应该认认真真地把人……揍一顿。
一众剑士对主公问过候之后,主公直接进入了正题,说是请来了一位剑术高超的剑士给鬼杀队众人作指导,请众剑士们认真听从指导。
一群大男人热血澎拜地回应了主公。
“那么,麻烦歌小姐了。”主公似笑非笑地把主场让给了我。
我觉得这孩子有点腹黑。
我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太阳的光辉把我的脸庞照的清晰。
我说过,战国时代的男人普遍都看不起女人,排除少部分像焱寿郎那种不会看不起女人但也会认为女人是弱势群体,需要被保护。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空气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甚至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惊愕、质疑的味道。
唯一没有类似的情绪的焱寿郎大大咧咧地跟我打了招呼,可是对方看起来有些吃惊。
“歌小姐!”焱寿郎在下面朝我挥手。
我点头回应,“好久不见,炼狱先生。”
焱寿郎挠了挠脑袋,“好久不见,歌小姐,你的变化真大!”
我一愣。
今天为了方便战斗,我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衣服,衣摆过膝,款式和宇智波族服很相似,就是背后没有红白两色的团扇家徽,头发特地用发绳扎成了高马尾。
腰上带着新打造的日轮刀,长的那把挂在腰间,短的那把藏在大腿部,手上也如很久以前那般习惯性戴了黑色的手套。
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子的我已经在接近我曾经的模样了。
“主公大人,这……!”有人已经开始向主公传达了质疑。
我低头扫了一眼地下,就如同很久以前在宇智波族地里训练一群不服输的臭小子一样,不过,这群人比桀骜不驯又天赋异禀的臭小子们要好搞定。
眼神扫下去的一瞬间,一群人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我转头看向主公,“我可以开始了吗?”
主公点头微笑,“任凭你开始。”
侍女端上来了一个玻璃制品,玻璃的容器里放着细细的沙子,那是一个沙漏。
我抬手拉了拉手上戴着的手套边缘,“一沙漏的时间,撑过去算合格。”
末了我又补了一句,“所有人一起,可选择配合战或者车轮战,一盏茶时间商量战术。”
“以及,对决开始的时候,我不再是人,而是鬼。”
残忍,傲慢。
这些都是战场上的宇智波的代名词,无论是我还是斑都很好地诠释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战国时期,战场上的宇智波都像是没有情感的战争工具,无论在私底下如何温柔,一旦身在战场,这些都将与宇智波无关。
因为我们知道,战场上的温柔会害死自己,害死族人。
所以斑被称为忍界修罗,而我,则是罗刹,善于用刀的罗刹。
无论是罗刹还是修罗,都是用无数的血与火堆积出来的,经由人们口口相传的恐惧里,逐渐有了这两个夜里可止小儿啼哭的名号。
一般看到我的人都不会把我与臭名昭著的“罗刹”联系起来,因为我的相貌太柔和了一些,比起传闻里恶贯满盈青面獠牙的“罗刹”,泉奈曾经说我更像邻居家的大姐姐。
这张脸,起了很好的迷惑作用。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屋檐底下的地板上,阳光在我面前倾洒下来,惯用手放在黑色的刀柄上,闭着眼睛,一盏茶的时间里,我一个字也没有再说过。
一盏茶的时间里,底下的剑士里的交谈声都没有逃过我的耳朵,质疑,好奇,被轻视的怨气,种种情绪都通过话语之后再由空气传播进我的耳朵里。
性别歧视,这种东西我见得太多,战国时代的女忍者本来就少之又少,我一个女的站在一堆汉子里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但架不住我拳头硬,一架打下来不服的也得服。
宇智波的性别歧视不会很严重,即使你是女人,只要有实力,一样可以做男人做的事情。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准备好了吗?”
我睁开眼睛,一瞬间,眼睛如同太刀一样锋利。
底下的五个人下意识地拔出了刀。
意识到了危险,这不错。
侍女把桌子上的沙漏倒扣住,细碎的沙子开始像沙漏的另一端倾泻。
脚尖一点,我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一瞬间到了其中一个人面前,扣住对方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子,对方被抡起来后,狠狠地被摔倒了铺满白沙的地面上。
“咔嚓”一声,我卸掉了这个首当其冲的迟钝家伙的手腕骨。
“反应太慢了,鬼可不会傻愣愣地等着你来砍。”我淡淡地说。
解决掉一个。
脚踝一扭,整个人的身体旋转一圈后躲过了迎面砍来的刀之后拉开了距离。
“反应还可以。”我拔出了腰间的刀,“但是缺乏战术。”
“当——”
清脆都刀鸣响彻在庭院里,紫藤花的花瓣在风里飞扬。
两刀相撞,溅出火花,我的刀擦着对方的刀身一路到了对方的刀镡,手腕反转,一股强大的斥力把对方的刀震了出去。
对方一个踉跄,推后了几步,双手握刀与我对峙,神色也不复之前的轻视,严肃起来。
“怎么?”我转动着手里的刀柄,刀身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神色轻松到好似这场对决只是小打小闹,“遇到女鬼你们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吗?”
对方一愣,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抱歉,歌小姐,从现在开始我会认真对待这场对决。”
“态度不错。”我垂下眼帘,“但是……”
“当——”
两把刀再次相撞,刀身因为主人的彼此用力而微微颤抖。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我松开了握刀的手,刀因为惯性绕着刀身自上而下360度旋转起来。
一瞬间握刀的人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刀柄旋转至上方的时候,我的手瞬间抓住了刀柄。
银色的刀身流淌着金色的阳光,却寒冷无比,眼睛里倒映着破空而来的刀。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抽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挽了个刀花,调整了一下姿势,刚才用的是刀背,现在是刀锋了。
“招式应变能力不行。”我说,“好好训练一下你的反射能力。”
两个。
还剩三个。
我督了一眼沙漏,沙子已经漏了三分之一,大部分时间还是我瞎BB用的时间。
“我说了,我现在是鬼,不必把我当做人类。”我冷冷地看着剩下的三个家伙,“尊重女人什么的不必放在这场对决里。”
“你们可以不则手段,只要可以干掉我。”
只干掉有敌人,你们才能活下来。
当我还是年幼的孩子的时候,族中的教习曾经这么告诉我,还有和我一般大的孩子。
这种程度,对上强大的鬼,只有被杀死的份。
无论是之前因为我是女人而轻敌的心态,还是发现敌人并不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弱小后的状态调整,这些都不行。
我觉得现在从焱寿郎开始好了。
因为曾经见过我砍鬼,焱寿郎从一开始就是严阵以待,这样的态度最好不过。
焱寿郎双手握刀,斩击自下而上形成一个漂亮的半圆弧。
我微眯起眼睛,不错,挥刀时用的力气很大,被这一击砍中的部分如果是手臂之类的,恐怕得当场被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