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之后,又离开,撒下一地的太阳。
庭院前的凭栏出现在视线里,被关的整整齐齐,围墙里的紫藤花探出头来,还有几只跳跃在树顶的蝴蝶,仍是我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被推开的痕迹。
我的手搭在凭栏上,一颗心沉了下去。
也是,第一次出任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前后出去才不过三天。
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白活了这么些年。
我推开了凭栏,看见被拉开的纸门,心里有些疑惑,出去的时候我记得我是关好了门。
“喵呜。”
紫藤花间探出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紧接着就是爪子、身体、还有轻轻摇晃的尾巴。
一只猫,毛色有三种颜色的三花猫。
看起来很小,没有成年,还是幼崽。
小家伙沾了一脑袋的紫藤花花瓣,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一如我印象里那群猫一样,优雅矜持地舔了舔爪子。
“喵呜。”
有人把它抱了起来。
我看见了赤红色的发尾,像是长燃不熄的火焰,还有在风里轻轻摇曳的日轮耳饰。
“缘一。”
“歌。”
他抱着那只三色的小猫,头顶倾泻下来的太阳好像被人剪成了碎片,洋洋洒洒地落进他的眼睛里。
时间的流淌的速度好像慢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
缘一抱着那只三色的小猫,“我们可以养它吗?”
“当然可以。”我说,“不过你要给它洗澡,猫咪不喜欢水,洗起澡来总是会在水里乱蹬,你还要时不时带它出去遛一遛。”
缘一抱着那只三花猫认真地看了看,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吃饭了吗?”我问。
“没有。”缘一抱着猫老老实实回答。
“你等一下,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我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歌。”缘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停住了脚步,耳边听见呼啦啦的风声,额角的碎发扫过脸颊,有些痒痒的。
“我回来了。”他说。
“嗯,欢迎回来。”我说。
风把我们的声音,带到了彼此的耳朵里,温柔又细腻。
作者有话要说:
队友A:出门在外回去应该给家里人带点伴手礼吧!话说回来,缘一是有妻子的人吧!不考虑给家人带点伴手礼回去吗?
缘一:……歌喜欢什么呢?【自动忽略“缘一是有妻子的人吧”】
队友B:女孩子应该很喜欢小猫吧!我妹妹最喜欢小猫了!
缘一:哦好,原来歌喜欢小猫。【抱三花猫ing.】
三花猫:喵呜~
歌:……【看三花猫jpg.】
缘一:【呆——】
歌:好吧养了!反正已经养了一只了!再养一只也行!
第21章 呼吸
我家的人都是猫派。
居住在灵猫之里的灵猫一族世代效忠宇智波,宇智波一族的通灵兽以忍猫和忍鹰为主,但是比起忍鹰,几乎每一个宇智波都会在初次选择通灵兽的时候选择一只忍猫签订通灵契约。
不只是作为通灵兽,亦是个人喜好,宇智波都喜欢矜持优雅的猫咪。即使斑最后与身为犬科动物的九尾妖狐签订了通灵契约,但是仍改变不了他是个猫派的事实。
缘一带回来的小三花猫的年纪尚小,我轻轻掰开它嘴巴的时候,数了数它嘴里的牙齿,发现只有26颗牙齿,成年的猫一共有30颗牙齿,这只小猫看来是没成年了。
原来还是个小孩子。
我摸着这只小三花猫的下巴,对方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活似一个大爷。
嗯,好像捡了一个小祖宗回来。
“为什么会突然带只小猫回来呢?”我抱着小三花猫问他。
“铃木先生说你会高兴。”缘一想了想,学着我伸手摸了摸小三花猫的下巴,对方舒服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他说的没错,你很高兴。”
铃木先生是缘一外出执行杀鬼任务的时候帮助的姓铃木的一家人里的顶梁柱,对方是个布匹商人,家境殷实,听缘一说,铃木先生家母猫在一个多月前产下了四只小猫,这只小三花猫是四只小猫里唯一一只身上带着三种花色的小猫。
缘一想要给我带伴手礼,但是不知道带什么,同伴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是女孩子喜欢小猫,一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就会两眼发光。
听到他们谈话的铃木先生觉得有道理,因为他的妻子也很喜欢小猫,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小小一只,最是惹人怜爱。
出于对缘一的感激,铃木先生亲自抱了这只小猫送给他,还说歌一定会很高兴。
“你喜欢他。”
紫藤花架上投下来细碎的阳光,站在紫藤花架下,缘一赤红色的发尾像是镀上了一层细碎金色,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嗯,我很喜欢小猫咪。”我的眼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我要是不喜欢猫,怎么会捡回来这么大一只猫?
“有碰到棘手的鬼吗?杀鬼的时候有没有害怕?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少都会有些害怕的吧?”
我絮絮叨叨地问个没停,缘一不厌其烦挨个问题回答了我。
没有碰到棘手的鬼,用了一刀就把鬼的脑袋砍下来了,砍下来的鬼的头颅就像是在火焰里焚烧过的一样,最后连同身体消失了,缘一也没有害怕。
我抱着小三花猫站在紫藤花架下,皮肤上是暖洋洋的触感,耳际是缘一说的话。
缘一就像是一棵向阳的植物,牢牢地扎根在三千世界里,不需要人刻意引导,太阳在哪里,他就向着哪里生长,永远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不会迷失自己,不会堕入泥泞的黑暗。
“村上先生他们和我不一样。”缘一突然说。
“哪里不一样?”我问。
鬼与人的实力相差悬殊,除了鬼杀队最强的五个剑士,其他人每一次任务都需要结伴组队执行任务,不仅是提高斩杀鬼的成功率,也是为了提高保住他们的生存率,村上就是几天前和缘一一同执行任务的人之一。
“呼吸,呼吸的方式不一样。”缘一说,“歌的呼吸方式和我的呼吸方式也不一样。”
我摸着小三花猫的手一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蹲下身来把小三花猫放到了地上,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乖,去别的地方玩,别走太远。”
小三花猫不解地“喵呜”一声,翡翠色的猫儿眼不解地看着我,我眯了眯眼睛,对方“咪”了一声就钻进紫藤花里不见了。
缘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耳朵上的日轮耳饰也随之晃了晃。
“我还以为你会早一些问我这个问题。”食指和中指并拢,我伸手轻轻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真迟钝。”
缘一被戳得一愣一愣的,我有些乐了。
很久之前,第一次注意到缘一的不同之处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虽然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只告诉他如何学习普通人的呼吸方式,但是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天生非同于常人之人,也要面对他天赋带来的一切。
缘一的呼吸方式异于常人,这种呼吸方式让他的身体素质自小远远高于常人不说,还有那个堪称是外挂的视线,虽然不太理解缘一的眼睛,但是身体强度这方面,倒是可以理解。
呼吸的方式有别于常人,这种呼吸方式使他的肺部吸纳的氧气比寻常人多得多,肺部扩张之后,身体里的细胞因为自外部而来的氧气而亢奋,身体的各个部位也呈现出一种亢奋状态,血液的流速加快,心脏跳动的速度增加,骨骼发热,体温上升,肺部吸入的氧气越多,细胞越亢奋,血液循环越快,身体强度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很多,达到和鬼一样的身体强度也可以。
常年处于这种呼吸的缘一,身体已经不知不觉适应了这种呼吸方式,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类似于兴奋剂的东西,能瞬间把他们的身体强度提高,但是事后必定累成狗,对缘一来说只是吃饭睡觉这么简单。
况且,对于缘一本人,异于常人的呼吸法才是正常的,普通人的呼吸方式他甚至要去学。
这种呼吸的方式其他人也可以学,但是需要具备一定的身体素质要求,身体素质要求不达标的人学这种呼吸法,跟自杀没事么区别。
细胞的亢奋会带动身体各个部分一起亢奋,身体素质不达标学习呼吸法,就跟使用过载的容器是一个道理,这个容器烂掉是迟早的事情。
倒是有一点类似于写轮眼进化后的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的身体不能完全容纳这双眼睛的力量,这双眼睛需要的供能大约会由内向外榨干身体的全部力量,所以才需要血亲的眼睛来进行疏通引导。
我一口气把他的身体状况大致解释了一遍,当然,我没跟他讲万花筒写轮眼的事情,讲了他估计也很难理解,我又说:“懂了吗?”
然后我看到我家的缘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点呆,又有点萌,简单来说就是呆萌呆萌的。
夭寿了,有点可爱。
我不求他全部可以懂,懂个七八分就好了,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比我想象中的还差,我暂时没有在任何一个医师口中听到“细胞”这个概念。
缘一不懂也是很正常。
“歌。”缘一突然叫住我,“焱寿郎他们可以学习呼吸法。”
我垂下眼睫,“嗯”了一声,毒打完焱寿郎和鬼杀队的其余四个剑士后,我就知道他们虽然不能承受像缘一一样高强度的呼吸法,但是难度低上一点的没问题。
缘一再次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了。
“要把呼吸法交给焱寿郎他们吗?”我说。
“嗯。”缘一点了点头。
“好吧。”我说。
我能怎么样呢?这是他的决定,何况焱寿郎他们太需要这种呼吸法了。
缘一他是个温柔的孩子,知道他身上有可以帮助人的东西,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展于人前。
“我有预感,这个转折点会出现在缘一先生身上。”
脑海里,那个年纪尚轻的主公坐在敞开的纸门前,对方面对着庭院里的樱花树,粉红色的樱花花瓣洋洋洒洒地落到庭院里,落到木质的地板上,池塘边的惊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头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无可奈何地弯起嘴角,我发现,这个年纪尚轻的主公,直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准。
简直就是恐怖。
和主公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主公手里的茶杯也险些打翻,如果不是对方手疾眼快,茶水得洒一地。
这个看起来每时每刻都保持淡定的孩子头一次在我面前失态了。
主公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状态,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缘一,“抱歉,我失态了,缘一先生、歌小姐。”
“缘一先生说的,是真的吗?”主公目光炯炯地看着缘一。
头一次遭受到如此强烈目光的缘一也没有不适,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
“那真是……太好了。”主公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和服宽大的袖子,因为情绪激动,呼吸也来说急促起来。
“主公大人,请保持冷静。”缘一说,“您的肺部很脆弱,容纳不了过多的空气。”
旁边的侍女上去替他顺气,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部,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后,主公抬手屏退了侍女,侍女低头行过礼之后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拉上了门。
他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脆弱。
很难想象出,历代领导鬼杀队与鬼战斗的人,拥有的都是这样脆弱的身体。
身体的脆弱,就需要坚强的意志来弥补,这个人所拥有的意志,得多坚强?
“冒昧问一下,歌小姐是否也会呼吸法?”主公开口。
我摇摇头,“不会。”
“但是歌小姐知道如何教会其他人使用呼吸法对吗?”主公没有失望,而是继续说。
“你这么说也可以。”
理解了一件事,并不代表需要学会它。
“那么鬼杀队的各位,就拜托缘一先生和歌小姐了。”十四岁的主公笑眯眯地对我们说。
“嗨。”
伸出蝶屋的几个倒霉蛋不知道,就是因为无良顶头上司这句话,他们挨了我大半年的魔鬼训练。
从小和缘一一起长大的我无比熟悉缘一的呼吸法,虽然我本人不会,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办法促成这种呼吸法的形成。
择日不如撞日,主公干脆当天就让鎹鸦去通知在蝶屋做复健训练的几个倒霉蛋。
放飞鎹鸦前,我特地开口向主公多要了一个训练名额,“能再增加一个人吗?”
“歌小姐想要谁呢?”主公还是笑的温和。
“蝶屋的管理者,蝴蝶小姐。”我毫不犹豫地说。
“没问题。”主公说。
于是训练结束的当天,包括身为女孩子的蝴蝶都是竖着走出蝶屋,横着回来。
产屋敷后山的训练地点上横陈了一地半死不活的“尸体”,还是踢一脚都不会动一下的那种,现在如果有人来大本营搞偷袭,这一地的人妥妥的要完蛋。
害,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行。
我叹气。
累得半死的几个人被扛回了蝶屋,缘一的力气很大,左手扛着一只猫头鹰,右手咯吱窝里还夹着一个人,扛麻袋似的把人扛回了蝶屋。
剩下的四个人我扛了两个,其余的两个被蝶屋的后勤人员背了回去。
适应这种呼吸法,需要有足够强大的身体,这种程度的训练如果撑不过去,那就是一个大写的不行。
晚上我突发奇想地去蝶屋拜访蝴蝶。
小姑娘坐在蝶屋病房里的病床上,头上的蝴蝶发饰取了下来,过肩的长发垂在双肩处,我打开门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嘴角上扬地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