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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此间
天已经亮了,惧怕阳光的鬼在白天出没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花街的犬马声色逐渐歇敛,屋檐底下的灯火熄灭,春日的樱花依然如昨夜开得那样繁华,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我一路摸回了昨晚潜入的扬屋,这次没有用变身术潜入,确定了缘一所在的和室之后,麻溜地顺着窗台直接翻窗进去。
和室里只有缘一一个人。
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鲜艳繁复的和服,披散着的头发微微卷曲,宛若冬日燃烧的炭火,皮肤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唇上点着朱红色的唇脂,眼角被画上了细微的眼线,赤红色的眼眸明亮如火,沉静如水。
水火不相容,但是这两种东西却能没有违和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
我眼角抽搐,不得不接受自己养了将近二十年的崽变成了女装大佬的事实。
“歌。”点着朱红色的唇脂的嘴唇轻启,他喊着我的名字。
“你……”我看着面前姿容昳丽的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良子夫人打扮的。”缘一规规矩矩地坐在榻榻米上。
良子夫人,那位目光炯炯地看着继国家的两个男人,啊不是,是继国姐妹花说绝世美人的那位扬屋老板娘。
我内心沉痛地扶额,恨不得立刻完成任务,扛着缘一就走人。
我尊重每个人身上的特性,如果对方要在这种特性上做长期的发展,我也会尊重他的个人意愿,毕竟人不是木偶娃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或许可以限制住一个人的人身自由,但却无法永远限制住他的思想自由。
说是这样说,但不代表我能接受缘一从猎鬼人转职成为花魁。
严胜和渡边住的地方和缘一并不在一间和室,但也离得不远,店里来了两个美人和一个姿容还算不错的,老板娘明显很高兴,连夜让人收拾了三间和室供三个人居住,看来是相当重视他们仨儿。
但是这注定是空欢喜一场,且不说缘一和他的兄长根本不可能从鬼杀队跳槽到花街,光是性别问题两个人就不符合这种职业。
如果不是渡边瞎几把出的馊主意,哪里会有这个幺蛾子。
我调查了一夜,首先是死者的出身地方,被鬼袭击的人分散在这条花街的各个角落,上到当红的花魁所在的扬屋,下到最低等的艺伎所在的下等场所,几乎都有。
食人的恶鬼以这样的方式隐匿于这条花街,死者的地点分散,吃人的时间也没有规律,调查起来也不好调查,一旦发现猎鬼人的踪迹,也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跑,或者反过来猎捕猎鬼人。
“这家扬屋在一个月之前也因为鬼死过人。”我说,“你要小心。”
“我会的。”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扇了扇,缘一垂眸看着我,即使是坐着,我也比他矮了一截,“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死的。”
“歌要活着。”缘一说,“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我知道啦。”我轻轻说。
我可以确定了,有他在,我一定可以,不虚此行。
缘一还告诉我,这家扬屋里的花魁卯雪小姐在一个月前得了病,迟迟不见好,老板娘为治好卯雪小姐的病甚至请来了这条花街所在的城里侍奉贵族的医师,但这仍然没能治好卯雪小姐的病。
“最近几天来了一位女医师。”缘一说,“卯雪小姐的病因为她的治疗而好转了。”
而这位女医师,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这里为卯雪小姐诊治。
“你见过那位女医师了吗?”我问。
缘一摇摇头:“没有。”
“但是我见到了卯雪小姐。”缘一继续说,“她已经病入膏肓了,身体里的器官都在衰竭。”
“医师的药,只是减缓了衰竭的速度而已。”
“我知道了。”我应该见见这位女医师了。
缘一平静地看着我,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加入鬼杀队之后,他已经见过了形形色色的死亡,每一次执行猎鬼任务都会有不同的人遭遇鬼的袭击,承受非人一样待遇的死亡。
八岁时候的他第一个见证的逝去的生命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亲,谈及他母亲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泊的,生与死不过是自然的规律,而缘一自小似乎已经将这些道理和规律融汇于心。
年幼的缘一似乎也是因为懂得这些,谈及亡故的母亲,神色也始终淡泊。
常年缺乏表情的脸活似神社里的神像,情感波动微薄得几乎微不可闻,超乎绝伦的剑技,无法匹敌的呼吸法,鬼杀队有些队员戏称他为“神之子”。
可是我知道,他不过是个迟钝的小孩子而已。
我曾经见证的第一个逝去的生命是被我杀死的,我捧着血淋淋的手不知所措,泼洒下来的血溅了满身,脸上淌着尚未散去余温的血。
不会哭,也不会像第一次杀人的前辈说的那样大吐特吐,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架势,我有的只有茫然不知所措。
“做的很好,雨歌。”族中的老人听说了我的战绩,对我说的只有这个,“你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
我是个战争工具。
无与伦比的天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一把好刀,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完完整整地存活下来,再次执行任务。
面对第一个逝去的生命,还是死于自己刀下的生命,我没有害怕,没有伤心,没有恐惧,甚至迟钝得脸上没有表情。
很多人把我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看成是“超乎绝伦的天才所拥有的的特性”或者说是“性情凉薄的无情之人”,多年之后我被称为罗刹,见过我的人也越发坚信这一点。
而缘一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则是被人,包括他的兄长认为是“神之子完璧无瑕的高洁”,多年在鬼杀队毫无败绩的猎鬼生涯也使得鬼杀队越发坚信他们的日柱大人是所谓的被神宠爱的神之子。
偶然听到鬼杀队的队员们谈及这些的时候,我只是神色淡淡地放下茶杯,告诉他们:“你们多想了,他只不过是不知道而已。”
我始终记得他们疑惑带着吃惊的表情,让人觉得有点滑稽。
“只是不懂,为什么人会死,生命会逝去而已。”我告诉他们,“等到真正懂的时候,那种痛,会是痛彻心扉。”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的特性”和“神明的宠爱”,那最多是让自己错失曾经的悲哀而已。
“绘里嫂子,妈妈死了。”我抬头看着那时候比我高了一大截子的绘里嫂子。
绘里嫂子沉默地蹲下身,伸出手就把我抱进怀里,声音沙哑地告诉我:“哭吧哭吧,雨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的。”
我才知道,我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往外冒。
“歌。”缘一轻轻说,“你不会死的,对吗?”
我们曾经对死亡一无所知,等到知晓的时候,却忍不住惧怕。
死亡会带来失去,因为惧怕失去所爱,所以会惧怕死亡。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你也稍稍感到惧怕了吗?缘一。
我摇摇头:“我当然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缘一一愣,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和服被他抓得皱巴巴的,头也垂下来,好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猫。
“不过不是现在。”我弯了弯嘴角。
“……”缘一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的头发会白,会走不动路。”我说,“我会变老,到那个时候,你会是一个老头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到那个时候,我才会死。”
“那好。”缘一缓缓向我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到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死。”
温热的额头触碰我的额头,他离的很近,咫尺之间是他的呼吸,过长的头发顺着肩关滑落,扫在我的颈间略微有些痒。
晨间的朝阳越发温和,越过朱红色的窗棂洒落进和室,咫尺之间是太阳温暖的呼吸。
“好呀。”我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我渴望的活着,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由死到生。
我打了一个哈欠,现在的身体虽然越发接近我曾经经过战争洗礼的身体,但仍旧不是我那具身体,换做以前十天半个月不睡都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是有些疲惫,而现在,仅仅是一夜不睡就让我有了倦意。
缘一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摁在了他膝盖上。
我整个人一僵,枕在他的膝盖上安静如鸡,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缘一的声音才从头顶上传过来:“良子夫人说这样能让人放松。”
我:“……”
这鬼地方,直接用须佐能乎砸了吧。
没出息的是我还真躺在他膝盖上睡了小半个时辰。
没出息,真没出息!
我决定见见那位治疗卯雪小姐疾病的女医师。
只在夜间出没,这一点怎么想都会让猎鬼人想到恶鬼身上。
连续接触了好几次懂得利用人类的高智商鬼,让我对‘鬼’有了重新的认识,那是鬼,也曾经是人,这世界,有什么生物比人还要狡猾呢?
如果真的是普通医师那再好不过,如果是恶鬼,那就有要斩杀的必要了。
“歌要怎么做?”缘一问我,眼睛里隐隐约约的还带了点好奇。
“你能见到卯雪小姐吗?”我问。
“可以。”缘一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抱我过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缘一:???
于是当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伸手结了个印,“砰——”一声,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猫。
和室里的一个人,一只猫,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后,我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爪子,依照猫咪的习惯舔了舔软乎乎的肉球,高贵冷艳地看了一眼我自己家的崽:“这样就没问题了。”
事实证明我家的崽脑回路永远异于常人,他伸出双手,穿过我的腋下,把我抱了起来。
我:“……”
这姿势莫名有点眼熟。
……
这不是你用来抱橘子的姿势吗?
呔!
我又不是真的猫,你这样抱我干什么?
“歌果然好像一只猫。”缘一把我放在臂弯间,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同我讲话。
我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换了别人我早就用指甲挠过去毁他容,可是这是我家崽,如此花容月貌我怎么能狠心辣手摧花?于是我只是用柔软的肉垫贴着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推开。
“别玩了,干正事。”
“好。”缘一认认真真地说,“我再抱一下。”
说完了还把脸埋进我的脊背上深吸一口。
我:“……”
我突然发现了我家崽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看你小子瘫着一张脸正儿八经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猫派。
我默默看着缘一一脸淡泊的表情,伸手握住我的爪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肉球。
我:“……”
嗯,还是个肉球控。
“噗。”
我好像幻听了,他竟然在笑。
嘴角上扬,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就好似是春天明媚的朝阳。
“别玩了。”我呆若木鸡地用爪子推了推他的脸。
会笑,平时怎么不多笑笑?
多笑笑啊,你看,笑起来多好看。
“好。”缘一满意地抱着我出门了。
三味线的弦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这条街的夜晚也再次笼罩了下来,璀璨的灯火映照着天幕上镶嵌着的群星,群山在天际描绘的曲线在黑夜之中隐匿。
变成猫去打探情报的好处很明显,但是坏处也很明显,最明显的莫过于渡边。
“缘一先生什么时候又抱了一只猫?”渡边看到在缘一臂弯里的黑猫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地问,就连一边的继国严胜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好奇。
家里养的三花猫橘子他们都见过,春天会在屋顶上晒太阳,夏天会藏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里,秋天会带着细细碎碎的枯叶回来,冬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橘子会在落了一地紫藤花的雪地里打滚。
缘一告诉他们:“这是歌。”
严胜:“……”
渡边:“……”
渡边一脸正色地问我:“失礼了,歌小姐,我能摸摸你的肉球吗?”
我:“……”
我高贵冷艳地用眼角督了他一眼,黑色的猫眼之中明晃晃写着“滚,莫挨老子”。
放肆,老子的肉球也是汝等凡人摸得起的?
渡边:“……”
哭唧唧jpg.
“卯雪小姐在哪个房间?”我抬起爪子舔了舔,而后意识到什么火速放下了爪子。
见鬼,身体变成猫之后,为什么会不自觉做出猫的小动作?
“最东边的那间和室就是。”严胜眼角抽搐地看着缘一臂弯里的那只猫,忍者可以千变万化的变身术即使是二次见也仍令他感到惊奇。
我扭头看向一直向前延伸的走廊,艺伎们已经到了工作的时候,除了这三个别有用心的家伙,其余都兢兢业业地出去待客了,要么就是忙自己所在位置上需要做的工作。
这条走廊两边的房间都是供给人休息的地方,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