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如此卑微——稽侯珊
时间:2021-11-12 00:30:09

  赵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问身边的章开宇:“这女娃是太子之女?”
  “不错,这位是南鲈郡主。”
  全天下都知夏国太子呼雅泽只有一妻,赵遂有些不甘心的追问:“可是太子妃所生?”
  章开宇实在是对他鄙夷至极,一个蛮夷居然还敢觊觎太子妃!
  “是,太子妃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是国之储君。太子妃是前朝公主,金枝玉叶,血统高贵,英雄配美人,殿下夫妇情投意合,整个九州大地,真是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相配的了。”
  赵遂脸色暗了一些,听着也不作声。
  想必是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惭愧了吧。
  章开宇感觉畅快了许多,这口窝囊气终于出了。
  去戏弄伶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将触角伸到太子妃身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临走前,赵遂又回首望了几眼南鲈郡主,她正兴致勃勃的鉴赏着抓到的蝴蝶。
  不出意料,秋季他还会再来,届时一定有机会见到意中人。
  赵遂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送走赵遂,呼雅泽即刻进了宫,直奔夏皇所在的景明殿,丞相和兵部尚书已在那里候了多时。
  商议好南方边界军队调度事宜之后,太子和丞相一道自景明殿出来,去太子府与几位内阁学士继续商议科考招揽人才之事。
  方才议事两个时辰,夏皇的伤腿渐渐发麻,臣子们不敢再叨扰,连称让皇上休息,便都退了出来。
  夏皇的旨意自然都是太子掌管去办,如果说夏皇是发号施令者,太子呼雅泽便是最高执行者。
  臣子心知肚明太子实质就是差个登基仪式的皇帝,平素里也早已唯太子马首是瞻。
  丞相总感觉太子今日有所不同。
  心情好似异常的好,薄唇微翘,有时还对着空气莫名一笑。
  与太子共事四年来,这是头一遭。
  太子虽然才二十四岁,却老成持重,情绪不可捉摸,一双狭长的凤眸总是浸着冷霜,有些年纪轻点的臣子与他说话,总是打着颤的。
  丞相很是诧异,心中纳罕到底是何事能让太子高兴成这样。
  告退之时,他从袖中拿出一册书,恭敬递给太子:“殿下,此为《卫史》附册,有折页处需殿下定夺。”
  呼雅泽眉头微蹙,无论是父皇还是他,都已与太史院明示过按照史实编纂,怎么丞相还拿这等小事让他定夺?
  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见封皮上还有一列小字——敖氏列传。
  呼雅泽心中一动,径直翻到折页处,快速扫视,一行字赫然撞入眼中:“……敖岚,卫帝第六女,母华阳夫人,先由卫帝赐婚,嫁于翰林院院士之子李汶杉,杉死,后随夏太子呼雅泽……”
  猩红色迅速蔓延到呼雅泽白玉似的面庞上,他脸上肌肉猛地跳动一下,用大掌将书册揉在手心,吩咐:“叫太史任正。”
  任正很快来了,行了礼抬首见太子目色阴沉盯着自己,心中不明为何,便道:“殿下有何吩咐?臣万死不辞。”
  呼雅泽冷哼一声,将册子砸到他脸上,用了很大的力道,任正鼻梁一阵发麻,鲜血直流,他用袖翼堵住鼻子,一只手快速翻了翻,也定在折角的那页。
  还未等他开口,便听太子说:“史官当记录史实,非凭臆测!太子妃何时还嫁过别人?”
  任正自认公正清明,处处考证、字字斟酌,就是为了记录史实。
  此刻听得太子竟然质疑他的专业能力,不由得甚感委屈,高声道:“殿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互换定情信物,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那请殿下去翻阅李家家谱,看是否有敖岚之名。臣是记录事实!”
  呼雅泽神色一震,目光望向腰上佩戴的凤佩。
  敖岚应当也有一块与之相配的凰佩,是她一出生卫帝便找工匠打造的,敖岚自小戴在身上。
  自他得了这块凤佩,一直十分珍重,时时戴在身上。
  入主中原后,他才知在世俗眼中,需有父母之命、三书六礼才算是正式的婚约,当中还可再交换定情信物,一般都是拿自己的贴身佩戴之物送给对方。他得知后,心中便似缺了一块。
  他与敖岚什么都无。
  当初接她回来封为太子妃时是要举行盛大仪式的,只是当时敖岚受了巨大刺激,身子不好,这一拖就到了现在。
  他打算将这个仪式放在他登基后的封后典礼上,届时一定大赦天下,为他的皇后祈福,令王侯将相、四周邻国全来观礼,让九州之内皆为见证人。
  因此他对这凤佩尤其看重,觉得这便是敖岚和他的定情信物。
  只是敖岚的凰佩却从未见她戴过。
  问她,她只道是不小心丢了。
  他想令人再照着凤佩打造一快配对的凰佩,她说没有意义,他只得作罢。
  如今才明白,原来她的那块早就作为定情信物给了李汶杉!
  现在应该在是在李汶杉墓中陪葬了吧?
  任正能感觉到太子情绪到了一个濒临爆发的境地,深邃的眉眼中蕴了一层暗红色,凤眸中两团火光熊熊燃烧,灼人皮肤,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颤着嗓子唤了声:“殿下。”
  半晌,呼雅泽一字一顿说:“别的都可,唯此不可。”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第8章 太子竟是这样不懂怜香惜玉……
  御花园中,蒲花郡主正陪着皇后散步,皇后心情不虞。
  那女人擅自逃离,她原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让太子休了那女人。
  熟料,太子昨日竟然又宿在了双福阁。
  对太子那样孤傲之人,被羞辱成这样,还能不计前嫌,皇后真是始料未及。
  那女人到底给太子下了什么蛊?
  皇后忽然想起什么,问:“那日匆忙,我也没问,太子向我要苗欣芳作什么?”
  蒲花道:“表哥是让她暂理双福阁一应事宜。”
  听到“双福阁”三个字,皇后脸色登时沉下来,语气含怒:“让别人管还怕亏待了那女人不成?”
  蒲花即使也作此想法,面赏也也不敢多言,只是沉默。
  *
  苗欣芳守在双福阁门外,听到屋内传来动静,便带人进去。
  她以前主管宫中藏书阁和乐府,因精练能干,又颇有才华,便甚得皇后欣赏。
  太子妃有时去藏书阁中挑书,她便偶尔能与太子妃说上几句话。
  初遇时,苗欣芳惊诧于太子妃遗世独立的气质与美貌。
  那是个阴雨天,太子妃立在藏书阁高大的书架后,翻着一本佛经。
  洁白修长的脖颈在昏暗的光线中发着细腻的光,像一只折颈的白鹤。
  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冲破书籍的霉味,擦过书缝一缕一缕地盘旋而来,缭绕在鼻尖处,令苗欣芳一个女人都耳红心跳,不敢直视那抹袅娜的身影。
  她不太爱说话,总是静静地翻阅自己想要的书,带几本回去,过段时间还回来,然后再借新的回去。
  那天,苗欣芳将一本太子妃要寻的书递给她,得以近距离窥探太子妃的风姿容貌。
  待对上太子妃那双缭绕着雾气的盈盈水眸时,苗欣芳整个人像是被勾了魂魄,愣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幸好太子妃没有计较她的失态,只是朝她微微一笑,更是令苗欣芳窘迫得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
  她自诩也是美人,在太子妃面前却总觉得自惭形愧、粗俗不堪。
  那次惊鸿一瞥,她不仅记住了太子妃美丽的眸子,还读出了太子妃眸底的忧郁。
  这样惹人爱的美人儿,却总是郁郁的,难免令人想好好心疼。
  苗欣芳早已嫁作人妇,明了这样定是长期夫妻间不虞之故。
  据她所知,太子呼雅泽虽看起来清贵文雅,却是个尚武之人,作为储君,掌夏国权势,自然强势残酷,不近人情。
  这样的男子自然不会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太子妃喜静,看她借的书,以佛经和乐谱居多,便知她性子柔善。
  苗欣芳猜测太子对太子妃失去了新鲜劲,故而太子妃总是幽怨的模样,更何况,听说太子妃有妇科之疾不能行房,所以太子才冷落她。
  她数次想去安慰书架后那孤单落寞的身影,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一月前,她突然被安排到双福阁专门侍奉太子妃,她忽然发现,一连三天,太子居然连院门都没有踏入过。
  联想到每次宫宴都是美女如云,更不知有多少人给太子送绝色美人讨好,这更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想,在宫中做了数十年女官,她本不是个富有同情心之人,却隐隐为太子妃感到难过。
  后来,太子妃便割腕自杀,还好发现的早性命无忧,出宫静养了一个月。
  果然自古红颜多薄命。
  可在昨晚,太子忽然来了,脸上带有怒容,脚下生风一般进了门。
  没多久,她便听到木床摇晃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太子的粗喘声不绝于耳。
  屋中的床是张古木雕花床,十分稳当结实,却发出这样摇摇欲坠的“吱嘎”声,足见得男子用了多少蛮力。
  令人耳红心跳的杂音持续了许久终于消停下去,未几,又响了起来。
  ……
  苗欣芳进了屋,见太子妃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株睡莲,一动不动,身上只随便罩了一件寝衣,也未梳洗。
  自脸至胸口,都是或深或浅的红痕,尤其是雪白的胸颈,上面的咬痕有的发紫。
  她心中骇然,指挥人静静地收拾屋子。
  太子妃始终不动,只是望着那株睡莲发呆。
  “娘娘,该梳洗了。”苗欣芳柔声道。
  敖岚睫毛颤了颤,侧过脸与她对视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优美的后颈线条绷紧,一双玉笋般的纤手攥紧了衣袖。
  “你们退下吧,我自己来。”敖岚轻轻说了一句,嗓子有些哑。
  苗欣芳领着人将浴房的水放好,便退下来。
  临走前又望了一眼太子妃寂寥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叹道:太子竟是这样不懂怜香惜玉之人,与莽夫无异了。
  只可惜了那样美貌多才的太子妃……
  敖岚将自己泡在水中,温暖的水包围住她娇嫩的身躯,身体的舒适让她意识渐渐回归。
  她环抱胸口,缩成一团。
  只要他还对她的身子感兴趣,她便要过这样的日子。
  昨晚他说:“明天我就放他们回来。”
  她听了,默默地停止了挣扎。
  武德儿和杏溪现在虽已不受刑了,可在劳役司做苦力,满身的伤未愈,每日还要超负荷的做重活。他们自小跟着她,也是从未干过重活的人,她真担心他们会吃不消。
  他似乎很满意,又说:“孩子们想你了,想回来跟你住。”
  她眼睛一阵酸涩,却又不想在他面前轻易掉泪,便闭目,在他的大力征伐之下,像暴风雨中的扁舟……
  出浴之后,她喝了一碗粥,浑身酸痛,便又躺到榻上,一天都浑浑噩噩,等醒来时,发现已到了黄昏时分。
  武德儿和杏溪却仍然没有被送回来,两个孩子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敖岚心内有些急了。
  她不知呼雅泽今晚会不会来,苗欣芳此刻已交班回家,便叫外面的侍从捎话给他。
  侍从去了半天也没有回话,她想了想,系上披风要出去,侍从拦住了她:“娘娘,殿下让您在院内休养。”
  “我有事要去找他。”
  没有太子的话,侍从不敢放行。
  敖岚冷冷睨她一眼:“让开。”
  侍从终究不敢违逆,迟疑片刻,还是让开了。
  敖岚先去了太子居住的春和殿,内侍郑总管说太子不在宫中,去宁王府赴宴了,今晚大概是要歇在太子府了。
  她等不下去了,时间越长,她越担心武德儿和杏溪的身体。
  可没有呼雅泽的允许,她出不了宫。
  深深的绝望再次涌来,她抬首望向这四方宫墙,她就是被圈禁在这里的金丝鸟。被折断了翼,不能飞翔。
  蓦然想起,这宫中还有位真正的主人,这个请求乃人之常情,他作为长辈不会不应。
  *
  夏皇打量着两丈之远的儿媳,只见她袅袅一拜,体态我见犹怜,自带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抬首一瞥更是令他心中“突”的一声,那双水雾缭绕的黑眸勾人心魄,让他瞬感自己身旁的姝妃只是平庸之人。
  他心内澎湃不已,面上却不得不更加严肃。
  忽然明白为何太子那样一个杀伐果断之人,在太子妃之事上总是有些优柔寡断似的,不表态、不明说,一日拖过一日。
  这样的仙子,令他自负狠绝的儿子也沦为凡人,沾染了就不想再放手。
  待听得敖岚说明来意,夏皇蹙了蹙眉,觉得太子有些过于别扭了。
  那事都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太子妃也为此死过一回,既然决定留着太子妃继续过日子,却还不放回那俩侍从。
  太子这脾性他是知道的,不会做小伏低,自觉受到了侮辱,定是想通过这些手段让太子妃服软,但太子妃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外柔内刚的,否则也不会将太子制的要呕血,先不说当时侍从知不知情,这样下去,夫妻俩什么时候能和好?
  夏皇越琢磨眉头拧得越紧。
  他这儿子痴迷于武功,城府深沉,最是冷心冷血,偏偏只对男女□□毫不擅长,或者说不屑于去讨好女人,总是女人围绕在他身旁求他垂爱。
  但入主中原以来,夏皇纳过几个汉人妃子之后,才知晓汉人贵族女子大都受过良好教育,思想颇有见地,比起豪放野性的天狼族女子,汉族女子对来自丈夫精神层面的关怀是十分看重的。
  这四年来,有多少来自各方的美女投怀送抱,也未见太子接纳。
  有时他想提醒下太子,男人为了讨女人欢心,适当的伏低做小也是可以的。
  但太子自尊心极强,涉及到太子妃之事他更是表现出了极强的掌控欲,旁的男人提起太子妃之名都会不悦,他作为公爹,若是提起恐怕只会让太子起疑心,总归男人也不会缺女人,夏皇只好静观其变。
  这么想着,夏皇当即下令将武德儿和杏溪放出来,令人带回双福阁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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