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夫郎当反派(女尊)——莅小明
时间:2021-11-12 00:34:54

  温茹那边却没有那么乐观,她的头快要疼得爆炸了,她初初以为她只是要多一抹原身的记忆,以后行事方便些,谁知睡深之后,书里的记忆突然变脸,反客为主,不断诱使着她,成为真正的温锦衣。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只有成为温锦衣才会被这个世界所接受。
  因着温茹的异动,傅寄舟注意力瞬间变从他被抓住的衣袖处转移到温茹几乎快皱成一团的小脸上。不知为什么,温茹突然冒出了许多冷汗,好看的眉眼越蹙越紧,轻声喃喃。傅寄舟贴耳过去听,听她一句一句微若游丝地喊着“难受”。
  傅寄舟于心不忍,索性坐到了床沿上,用另一只手轻轻去触碰她的额头。没有发热,只有冰凉凉的汗。
  会不会是被噩梦魇住了。
  “温小姐……”傅寄舟不由得去轻轻推她,唤着唤着便换了全名,“温锦衣,醒来吧,温锦衣……”
  温锦衣是谁?温锦衣是我吗?
  温茹脑子混沌得很,将手中的袖子抓得更紧,浑身开始细细地发颤。
  此时傅寄舟哪还记得什么婚书,手忙脚乱地拉过多余的锦被盖在她身上,隔着被子抱住她,有些焦急地继续叫她,醒来啊,温锦衣。
  好沉,喘不过气来了,还有,别叫我温锦衣,我不是温锦衣。
  思绪落定,一道迷障陡得被破开。
  温茹回过神,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正垂头担忧地看着她的男孩子,长睫颤了颤。
  他叫错了,她是温茹。
 
 
第7章 他是极愿意吃苦的。
  “你……”温茹低头看见自己被裹得像只蚕蛹,又被傅寄舟半个身子压住,不由得开口,想问,这是在干什么。
  傅寄舟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裹住她的厚实锦被,和自己环抱在锦被上的双手,慌乱入眼,坐直身子还不够,站起来脚步凌乱地往后退。
  因着温茹还在被子底下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袖子,他一时不察,被扯得踉跄了两步,眼底浮现一丝羞恼,手下多使了三分力,将自己的袖子果决地抽回来,抱着手臂,继续往后退。
  那架势像是恨不得一步就躲出百里路去,哪还有方才紧紧抱着人的样子。
  温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抓住他袖子的,居然还抓得这么紧,这下把人气得那么凶得抽回去,红了吧,烫了吧。
  傅寄舟见她垂眸看自己的手心,仓皇地开口:“你醒了,我去喊花庭他们过来。”说完,逃似地快步朝外面走。
  许是心头烦乱了些,他走动间一不小心撞到了内室一隅的圆桌桌脚,疼得小小地吸了口凉气。
  “嘿,你怎么老这么冒冒失失的。”温茹听到声音看过来,见这小孩整天慌慌张张,左奔右突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调侃他,“花庭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还没见他离开我身边一刻钟的,你急什么?你坐下罢,我们一起等着便好。”
  听她这么说,傅寄舟只好站在原地,没有坐下,而是垂着头,扶着桌沿,怯生生地站在离温茹最远的地方。
  “我有那么可怕吗?”温茹原本想掀开被子下床,却忽然发现自己内里只穿了白色交领的里衣,无奈放弃这个念头,就坐在床上看他。
  她现在倒是想让人出去,她好穿衣服,但出尔反尔,这个小反派估计会觉得自己故意刁难他吧。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见傅寄舟拘谨地不吭声,温茹耷拉着眼尾,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无奈地抖了抖自己身上厚得夸张的锦被,“不会是来看我的吧,嗐,我就是睡得沉了些,花庭定是把我生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温家。”
  温茹已经消化了温锦衣这个角色的记忆,对花庭的认识自然更深刻了些。
  她还真有点担心,身边跟着一个事无巨细、偏爱偏得有恃无恐,恨不得24小时贴身保护的男妈妈,她会不会忍不住高呼自由。
  “花庭说你就住在这旁边的院子,怎么样,住得惯么?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我看温家金银珠宝是不缺的,你不必省着。”说完,想起什么,温茹在枕头底下翻了翻,没找着,伸长脖子够着头看向傅寄舟扶着的圆桌,出声询问,“你帮我瞧瞧,桌上可有放什么东西,我睡着过去之后,也不知道花庭给收到哪儿去了。”
  傅寄舟闻言侧头去看身边的圆桌。圆桌大约有三尺见方,铺了一层缃色的织金锦,浅黄之中泛出穿插其中的金线光华,奢贵无匹的样子。傅寄舟眼皮一跳,连忙收回手,凝神帮温茹找东西。
  可桌上只放着一盆素心兰,和一套紫砂的茶壶茶杯,并没有旁的什么东西。
  “你要找何物?”傅寄舟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终于开了口。
  “没有么?那花庭收到哪里去了呀?”温茹有些失望,说话的语气带着小小的幽怨,软软的,有些娇气,听得傅寄舟忍不住又抬眼瞧她一眼,抬步绕过桌子,去看另一侧的梳妆台和博古架。
  就,突然,很想帮她找到。
  到博古架之前,他先看到了搭着衣服的凤首黄花梨横架式衣架,脚下的步子一滞,很快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衣服上的袖口。
  应该收起来了吧。傅寄舟想,没道理换下衣服还将婚书放在袖口处掖着。
  “对对对,你去看看架子上有没有,”温茹见他朝博古架走,赞同道,“不是旁的东西,就是你的那枚玉珏。温家家大业大的,哪用得着你花费什么,你自己的东西便自己留着。况且,玉是有灵的,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年,你这般随意处置它,它可就不滋养你了。”
  温茹说着说着自己笑出声来。
  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天赋罢,对着一个半大孩子,哄人玩的瞎话张口就来。
  可惜了,傅寄舟要是再小一点就好了。那样,叠词词,恶心心的话,她也能说出来体验一下。
  温茹自顾自想着,却不知傅寄舟听在心里有多大触动。酸涩的滋味从心底里涌了上来,傅寄舟眼眶微红地回头看她,被她扒着床上帷幔探出来的黛眉杏眼晃了眼。
  从来没有人这样眼神发亮地看着他。
  这温府里的人,温大人、温小姐、竹笙花庭,还有其它不知名的小厮,为什么个个都待他那么好?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可他又能报之以何物?
  傅寄舟抬手将博古架上放着的玉珏拿下来,咬着唇,磨磨蹭蹭走到了温茹床边,将玉珏放在手心里,伸出去给她。
  “怎么了?是你的,你留着。”温茹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
  傅寄舟却摇头,执着地要温茹接着,可温茹只看着,不拿。
  他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玉珏,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早知道这样,我先前就不该把它赏出去,它如今更配不上你。但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个了,你能不能收下?等我走后,扔了它还是砸了它都随你,行不行?”
  温茹慌忙将玉珏拿到手里,无奈地开口:“回回见我都哭,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得了?一会儿花庭过来看到了,又要以为我欺负你。”
  她话一出口,傅寄舟立马把眼泪狠狠地憋了回去,咬着唇站远了些。
  眼眶红红,鼻子红红,就是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死撑着不掉落下来,这样子,不是控诉,胜似控诉,全天下仿佛他最委屈。
  温茹服气了,这忍住不哭的架势比哭出来还要有威力。
  “我说笑的,没有嫌你,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懂我懂。”温茹开口道,“以后少记些伤心事罢,哭坏了眼睛,谁来赔?”
  傅寄舟没吭声,但周身委屈巴巴的意味少了许多,花庭、竹笙带着温年月和黄大夫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看温茹生龙活虎的,匆匆赶来的温年月气得够呛:“坏丫头,一天到晚尽折腾人!花庭,将小姐药里的甘草、石饴都给我去了!”
  “这怎么还要吃药呢?”温茹瞪大了眼睛,“我这不是醒了吗?你瞧这手臂肉嘟嘟的,哪里需要吃药?”
  “小姐,若不是您身体孱弱了,如何今日会睡晕过去?听花庭一句话,这黄大人开的温补的药必须得吃。”花庭上前一步,坚持得很。
  温年月和黄大夫也纷纷认同。重在补的药不吃,往后便要去吃那重在治的药,到时候受的罪更难熬。
  温茹一个人说不过她们所有人,气鼓鼓地鼓起脸颊,瞥到温年月她们进来之后就站在角落当隐形人的傅寄舟,更气了。
  要不是这群男主、女主、反派上演出了一台戏,她怎么会跑到这书里的世界来?她又不是真睡晕睡死了,她当时可是在“战斗”。要不是她自我意识强大,自己醒来了,说不准此刻已经在睡梦里被这本书同化了灵魂。她平白遭了这么大罪,居然还要逼她喝苦药,连甘草蜂蜜都不给。
  委屈。
  想到此处,温茹朝着傅寄舟,伸手一指:“那他也吃,他这般枯瘦,更缺不得药补。我瞧他是极愿意吃苦的,将他药里的甘草蜂蜜匀给我吧,我吃不来苦。”
  傅寄舟抬眼看过来,嘴巴因为吃惊微张着,发觉众人正齐齐回头看他,慌忙抿唇点头:“我可以,我愿意的。”
  温茹听了眉开眼笑,心想着,这孩子真上道,只要花庭不也盯着他吃药,她便给他偷蜜饯去。
  温年月则气得差点上脸。十三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知道藏人婚书,怎么就不知道疼人?要她看,要不是府里有些钱财和地位,要不是提前订了婚约,这臭丫头指不定一辈子讨不到可心的夫郎。
 
 
第8章 你送我一件,我还你一件。……
  温茹小心翼翼地拐过几条花园里的小径,绕进假山,又从半人高的花丛里钻出来,最后才在倾芜院院子外的门前站定。
  她一边频频往后头看,防备着路过的小厮看到她的行踪,一边拾起门上青铜神兽像衔着的门环轻轻敲了敲。
  门里小厮应声过来开门,正要行礼,温茹就“嘘”了一声,闪身蹿了进来,反手将倾芜院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那日花庭说要吃药补身子,她稍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听了话,想着吃药能吃多久,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忍一忍便过去了。结果小半个月过去了,今日都十五了,一大早起来,花庭还揪着她喝药。
  温茹一想起那苦药的滋味,就觉得十分头大,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闻起来胃里翻腾,喝下去胆汁倒流。温茹怕了怕了,想着能躲一顿是一顿,便趁着花庭亲自去盯药炉的功夫,躲到这儿来了。
  今日十五恰逢温府家宴,估摸着最多一个时辰,花庭便要去忙着准备宴席,届时定没有时间再逼着她喝那苦水了。
  “小姐日安。您怎么过来这边了?奴这就去里面通报表少爷。”守在院子里的还有两个粗使小厮,见温茹过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过来行礼。
  “好啦好啦,不用多礼。家宴开始之前,不许告诉倾芜院以外的人我在这儿,知道吗?你你你,都知道了吧。”温茹竖起食指对着小厮们一个个隔空点过去,一本正经地叮嘱,只是她这身子的年纪尚小,命令的语气还稍显稚嫩,欠了些威严。
  小厮们自然没那么怕她,一个个捂着嘴笑:“小姐放心,若是花庭大人问奴等,奴等就说不知道。”
  温茹满意地点头,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行,去跟表少爷通报吧,我稍站一会儿便要进去了。”
  那日,她醒来之后才知道,傅寄舟成了温府里的表少爷,往后要在温府小住一段时间,婚约的事先按住不提,且看两人姻缘造化。
  显然,傅寄舟的人生已经改变了轨迹,往后只要少跟女主和女主男人扯上关系,大抵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下去。
  瞧,她只做了一个小小的举动,傅寄舟便因她而得救,她可真是太棒了。温茹心里默默得意。
  不过,当温年月问她要傅寄舟那份婚书的时候,她仍然抗拒得很。不管温年月怎么说,她都死活不肯拿出来。她可是见过无数剧本的打工人编剧,那种穿越主角改了一条命运线,另一条又续上的故事她见得可多了,别按下葫芦又起瓢,牵扯出一大堆事来。
  而且经她这一掺和,温家和傅寄舟的联系更密切了,若是温家被划分到反派阵营,温家怕是不一定能在大结局全身而退。所以,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拿出来,甚至想要把它藏得更严实些。说起来,那日她换掉湿衣服的时候就藏好了,任谁也别想拿走。
  温年月看着她警惕的小脸忍不住发笑,最后只好放任自流,只叮嘱她好生保管,往后要用的时候,若是找不到还得回前洲找傅寄舟母亲傅菱一起补办,麻烦得很。
  *
  倾芜院主屋里,傅寄舟穿了一身白玉兰花纹的青色织锦缎袍衫,正站在书案边弯腰凝神地提笔描红。因着早有小厮来告知今日戊时要去前厅参加温家家宴,所以他让梳妆小厮们将他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结在头顶,结成发髻,再缠一道玄色网巾,将碎发掖得乖乖巧巧的,身畔的窗格开着,暖融融的阳光从窗外泻落到他肩上。
  被竹笙选出来到倾芜院做管事小厮的是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家生子谷昉,听了院子外小厮们的通报,忙快步走到傅寄舟面前。
  “表少爷,小姐过来了。”
  “谁?”傅寄舟手上的笔尖一颤,墨水落下泅湿了字帖,好在他用的淡墨,倒也不至于将这一页荒废。
  还不待谷昉回答,他便将笔放到硬木笔架上,慌乱地捞起自己的袖摆,着急地问谷昉:“我身上可有染了污墨?”
  谷昉连忙绕着他转一圈,认真地回答:“回表少爷,未曾染上。您描红一贯小心,极少染上衣服的。”
  尽管谷昉这么说了,傅寄舟还是不放心,从书案处走出来,拉着自己的衣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谷昉,去将我宴上要穿的那套衣裳拿来。”
  “可……”离家宴还有好几个时辰呀,谷昉懵乎乎地想要劝阻。
  那边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想着里面的人应该已经有所准备的温茹抬步跨过门槛。今日她穿了一身绛红色对襟襦裙,外面罩了件紫云纱制的大袖衫,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只烟雨状的步摇,眉宇间几分疏朗,看到傅寄舟正站在右侧方,眼睛一亮,大步朝他走过去,笑盈盈地说道:“你今日穿得好郑重呀!”
  说完,伸手要去摸他额头上的网巾。
  傅寄舟红着耳根偏过头,倒退了半步,说她:“你好好说话,莫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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