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盯上了我的小马甲(穿书)——拂北
时间:2021-11-16 00:28:34

  她只是想将这位七皇子的傲气系数摧折。
  其后赵浔大病了数日,宫中的炭火被克扣,他裹了三床厚被,仍是瑟瑟发抖。
  自那以后,他再未在先帝的考校中出过风头。
  想起昔年之时,赵浔的眸中浮起些不易觉察的戾气。
  他在水中奋力挣扎,如同九岁那年一般。他的债还没一一讨完,死在此处,未免太亏了。
  意识有些昏沉之际,他的手碰到了另外一只手,他不管不顾地扣住那只手腕,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了上去,那人似是拖着他朝上游,赵浔的肺中如火灼烧,撑了片刻,终于彻底陷入昏迷。
  明鸢的一只手臂被赵浔牢牢抓住,分毫动弹不得。她勉强维持住镇定,心中暗道草率了。
  方才射来的是支墩箭,箭头乃是木头所制,并不会伤人,估摸着是宫中哪位贵人练射箭用的。那箭直直朝赵浔射去,她下意识便想将他推开,情急之下简单粗暴了些,于是闹出这么场乌龙。
  她不知道这位昭王殿下不会水啊。
  瞧着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站在不远处的阿碧已经有些呆滞,哆哆嗦嗦指着护城河中扑腾着的赵浔:“殿下他…”
  在阿碧茫然中带着惊恐的目光下,明鸢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她其实算不上深谙水性,下水后勉勉强强能挣扎半柱香的工夫罢了。
  不过也无甚所谓,楚三等人就在不远处,总不至于让她们溺死在这里,正所谓做戏做全套,眼下阿碧尚在,她总得下去一遭聊表情深。
  果然,楚三很快反应过来,将她与赵浔一道捞了上去。
  在水下时,明鸢一直闭着气,倒是无甚大碍,可赵浔却是结结实实呛了数口水,眼瞧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楚三赤红着双眼叫人去请御医,而后蹲身道:“殿下?”
  意料之中,赵浔没有任何反应。
  明鸢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昭王殿下呛了水,得赶紧施救,大人若信我,便让我试试吧。”
  楚三顿了顿,站起身来,退开两步,目光牢牢定在赵浔面上。
  明鸢将赵浔扶起来,调整到头朝下,击打他的背部,不多时,赵浔重重咳了一声,吐出水来,但人仍在昏迷之中。
  明鸢探了探他的口鼻,回身同楚三道:“得给你家殿下做个人工呼吸。”
  楚三敛眉:“姑娘说得这个呼吸是…”
  他很快意识到明鸢并非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她利落地蹲身下去,捣鼓一番,而后俯身…
  楚三张大眼睛瞧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家殿下都昏迷了,明鸢姑娘竟趁此机会轻薄于他。
  可瞧着明鸢姑娘肃然的面色,他又觉得上面写着靠谱两个大字。
  楚三在心中挣扎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出言阻止。他默默想着,完了,若今日之事传出,他家殿下恐怕要晚节不保了。
  他思忖片刻,转头同在场诸人道:“今日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众人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纷纷点头,目光尚有些发直。
  楚三摆手:“非礼勿视听过没?都转过去。”
  他这话音刚落,便听见赵浔剧烈咳了几声,开口道:“你…”
  楚三转过身去,正瞧见明鸢姑娘的眼中蓄起汪泪花来,她捂着胸口,且嗔且忧:“殿下,您怎的成了这般模样,我当真是揪心极了。”
  楚三:“...”
  怎的成了这幅模样,不是您把殿下踹下去的吗?
  见赵浔醒转过来,明鸢起身同阿碧道:“殿下这里有我照料,姑娘且向娘娘报个平安罢。”
  而后,瞧着阿碧远去的背影,明鸢转头同赵浔道:“殿下无甚大碍了吧?”
  躺在地上的赵浔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本王很好,如果姑娘对本王少些关怀,本王还能更好些。”
  楚三觉得他家殿下这话便说得有些过分了,明鸢姑娘方才情深意切的模样瞧得他都颇为唏嘘,甚至人家姑娘还不顾名节救了他家殿下。
  他方要上去相劝,就见明鸢姑娘抹了把泪,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既如此,那殿下好生将养。”
  说罢,毫无留恋地转身走了。
  楚三叹口气,上前几步:“殿下,明鸢姑娘对您一片痴情,就算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赵浔轻哼一声:“她把我踹下水的时候可是干脆利落得很。”
  “这…大抵是因着明鸢姑娘见您置身危难之中,一时情急。”
  赵浔并未接话,眸光定定看向城楼一角,眼底浮起一丝冷意。
  楚三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瞧见一角蟒袍。
  回府的路上,楚三终于没忍住,开口问赵浔:“陛下留您在宫门外,难道是另有目的?”
  “不,今次应当只是为了让我等谢家的姑娘,”赵浔倚在车壁上,身上搭了件月白的披风,半阖着眼,“只是太子殿下似是对我这小皇叔颇为不善。”
  楚三不解:“除夕夜的宫宴上太子不是还嚷着要您抱?”
  赵浔摩挲着腰间一枚玉佩:“小孩子心性不定,这宫中忌惮本王的人太多了,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人言可畏?”
  未待楚三接话,他笑起来,懒洋洋道:“不过本王倒也不冤。”
  楚三拧眉:“若是当真有何变故,末将必…”
  赵浔抬手止住了他没说出的话,敛起笑意,认真道:“楚三,你记住,若本王活着,必然会一一将旧债讨要回来,可若本王死了…”
  他顿了顿:“你们不可动皇室之人,今上子息单薄,膝下只有太子一人,如今太子年纪尚幼,若你们当真替本王负了仇,国之根本必会动摇。”
  “末将管不了那许多。”
  赵浔轻叹口气:“可本王答应了那人。”
  楚三张了张口,最终没再继续说下去。
  明鸢在宫中换了身干衣服才回了府,谢少傅见着她气色尚好,总算放下心来。
  原本散朝时听陛下留下赵浔,要他送明鸢回府之时,谢少傅心中就已颇为不愉。赵浔同她妹妹在一处准得出事,这根本就是八字不合。
  然而他不好拂了陛下的面子,只得随着朝臣一道退下,而后派了小厮去打探消息。
  方才小厮前来回禀,说明鸢与赵浔刚要上马车,便射来道冷箭。
  谢少傅听得心都揪成一团,当下便要去同赵浔算账。
  小厮忙继续讲了后头的事,道是明鸢姑娘眼疾手快地将赵浔踢进了护城河,赵浔不会水,在河中狗刨了许久,最终被明鸢姑娘拉了上去,咳了好几口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问得此言,谢少傅重新坐了回去,只觉心中一片舒畅。他沉吟片刻,吩咐道:“今日午膳依我说的来做。”
  此时此刻,瞧着面前安然无恙的明鸢,他笑了笑:“折腾一上午,想必饿了吧,午膳已经备好了,很是丰盛。”
  说着,他吩咐小厮在偏厅摆饭,拉着明鸢一同走了过去。
  明鸢瞧见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饭菜,不由咋舌。
  羊蹄笋,笋烧肉,间笋蒸鹅,梅菜烧笋,清炒竹笋…她觉得天下的笋都被谢少傅夺完了。
  谢少傅抬手给她盛了碗热气腾腾的汤:“尝尝这道腌笃鲜。”
  食笋在于食其鲜,以笋做菜,须得保留笋的鲜美。
  腌笃鲜是以鲜笋和火腿合炖而得。火腿用的是金华火腿,这还是谢少傅的一位同僚入京时带过来的土仪,红白分明,色味俱全,腴而不腻,乃是金华府的一绝。
  汤汁以小火慢煨,炖成后色泽奶白,裹着竹笋的鲜香和火腿的咸香。连笋带肉舀上一勺,竹笋脆嫩,火腿酥烂,汤汁入味,鲜香满口。
  明鸢又拿了个包子,掰开一看,果然也是竹笋酱肉的。一口咬下去,笋香与酱香混在一起,再配上腌笃鲜,当真是人间至味。
  谢少傅表示,正所谓“居不可无竹,食不可无笋”,眼下时值春日,端的是吃笋的好时节。
  明鸢默默叹了口气,她兄长不愧为文人仕子,如此文绉绉一番引经据典,令人深感折服。
  事实上,今日这桌全笋宴,压根就是谢少傅幸灾乐祸,拿来内涵赵浔的。
  果然,用罢午膳,谢少傅转头吩咐小厮:“听闻昭王殿下今日落水,颇受了些惊吓。将这腌笃鲜给他盛些过去罢,还有那鲜笋肉包也捡上几个。”
  说完,他兀自叹了口气:“也不晓得昭王殿下现下有没有胃口。”
  明鸢:“...”
 
 
第8章 西湖鱼羹   真是没想到,倒霉蛋竟是她自……
  午膳时吃笋吃得有些撑了,下午时分,明鸢带上画采出府消食。
  说是消食,其实是明鸢想要散散心。她进来觉得有些茫然,两个月前,穿进这本书中,等摸清周遭情况,便发现故事已经到了后半段。
  杜芷已经同谢少傅修成正果,按照一贯套路,这时候便快要到大结局了。她穿的这本小说也不例外,其后剧情很快便推进到了两年后,赵浔掌权,谢府覆灭。
  明鸢起初只是抱着看客的态度,想着等到两年后谢府覆灭,她便能从这里走出去,回到她原本的生活了。
  可与谢少傅等人相处了这月余,她心中竟生出些不舍,不知不觉,已成局中人。
  她不忍眼睁睁地瞧着谢府众人走向既定的命运,想要改变这一切。
  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了半日,明鸢仍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还有不到两载的光景,若是当真想有所改变,该着手图之了。但若直接同谢少傅说,他定然只当做是玩笑话。
  明鸢叹口气,若想脱身,要么便彻彻底底扳倒赵浔,要么便在今上薨逝后趁赵浔忙于夺权、无暇顾及谢府众人之际金蝉脱壳。
  只是这两条路说着容易,当真做起来皆是难上加难,成败不光凭借人力,还得靠机缘两字。
  可寻这机缘又谈何容易。
  画采觉察出了她的心绪不宁,斟酌道:“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明鸢抿唇摇头,抬头瞧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们先找家食肆用晚膳吧。”
  听到要用晚膳,画采登时打起了精神,兴致勃勃道:“姑娘,早前城北新开了家赵记食肆,听闻掌柜的是打钱塘来的,店中的鱼羹乃是一绝。”
  明鸢颇有些兴致缺缺,不忍拂了画采的好意,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去尝尝。”
  到了食肆,两人瞧着里头座无虚席的模样,不由瞠目结舌。
  小二颇有些为难道:“不瞒两位姑娘,这两日来小店的食客颇多,又正逢晚膳时分,眼下里头没了位子。”
  画采遗憾地“啊”了一声,两人刚要离开,碰巧里头的几位食客吃好了,招呼小二付银子。
  小二笑眯眯应了,又转头瞧着明鸢二人:“这可不是巧了,可见姑娘同我们食肆颇有些缘法。”
  明鸢带着画采走了进去,先要了份鱼羹,又另点了几道小菜糕饼。
  小二含笑道:“许多食客都是冲着小店这道鱼羹来的,不是小的夸海口,这里的鱼羹做的可比蟹肉还要鲜些。”
  他记好菜名,转身退了下去,不多时,又端了壶拿碎冰镇着的梅花酒上来,说是店里赠给食客们品尝的。
  明鸢捧着盏梅花酒,方送到唇边,便听见邻桌一名食客道:“李兄听说没,昭王府早前挂出告示,说要招名小师傅,进府教昭王厨技。”
  听到昭王府三字,她抿了口酒,不动声色地支起耳朵。
  赵浔这厮不是一向对自己的厨技颇有信心吗,如今这般莫非是悬崖勒马洗新革面了?
  她在心中啧啧两声,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真稀奇。
  未待感慨完,便听见另外一人压低声音:“冯兄有所不知,早前瞧见这告示,瞧着上头写的月例白银十两,我原本颇为动心,原本都跟内子商量好了,家中的干果铺子先交给她一人经营,我去昭王府碰碰运气,可谁知…”
  店中又来了拨食客,嘈杂之下明鸢没听清后半截话,只隐隐听到“考试”、“生死状”几个字眼。
  她仰头饮尽手中那盏酒,颇为唏嘘地摇了摇头,也不晓得是哪个倒霉蛋最后成了赵浔的小师傅,这可当真是舍命陪君子。
  别人做的菜要钱,赵浔做的菜要命,先瓦解对方的心志,再摧垮对方的身体,步步为营,杀人于无形。
  正慨叹间,小二将鱼羹端了上来,鱼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明鸢深吸口气,腹中已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这鱼羹是拿鳜鱼做的,谷雨时节的鳜鱼最是肥美,眼下正是吃鳜鱼的好时候。
  欲制鱼羹,要先将鳜鱼蒸熟,去骨切丁,与云腿、笋丝、鲜菇一道下入鸡汤煮制,勾芡后淋入蛋液。
  明鸢舀了一勺送到口中,鱼羹香浓软嫩,里头的鱼肉炖得分外软烂,鲜味尽皆融进羹中,热气腾腾地喝下去,当真比蟹肉羹还要鲜美些。她配着栗糕,连喝了两碗才撂下汤匙。
  祭好了五脏庙,她端着盏梅花酒小口抿着,心中忽然便浮起个念头。
  既然昭王府在招小师傅,自己何不换个身份潜进去,如此打探消息便方便了许多,无论谢家是要扳倒昭王还是伺机跑路,总归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到此处,她颇为惆怅地抬手给自己续了杯酒,真是没想到,倒霉蛋竟是她自己。
  昭王府的选拔定在了三日后,明鸢足足在屋中看了三日食谱,对这场选拔势在必得。
  选拔那日,明鸢辰时初便寻个由头出了府,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一路赶到昭王府外,颇为意外地发现外头竟已占了数十人。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约莫就是这个道理。
  选拔定在了巳时,眼下时辰尚早,明鸢自怀中取出个块散着热气的糖肉馒头啃。
  晨曦洒在王府的屋脊上,给屋顶镀上层柔和金光。她正抬头瞧着,忽听身后传来道熟悉的声音:“这位兔面具的姑娘,你也是来参加选拔的?”
  说话之人正是开馍铺的张婆婆,她手中这糖肉馒头便是从她老人家处买的。老人家显然对她印象颇为深刻,因着她带了张白兔面具,上头拿油彩刻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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