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锦衣卫大人——榶酥
时间:2021-11-18 00:39:25

  苏月见透过清璃镜瞥了眼眉头紧皱的小丫头,失笑道,“谁惹我们小花楹这般不喜。”
  花楹本就已忍得难受,见姑娘问起,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将心里话道了个干净,“姑娘乃苏府嫡女,怎能自降身价与庶女同乘,陈小娘此举,不过是想借着姑娘抬高二姑娘罢了。”
  花楹并非毫无分寸,晓得张妈妈在外头,虽是心中怨气不小,但也将声音降到只有屋内几人能听到。
  苏月见不喜出门,城中各府的帖子也是一概拒之,苏银朱知晓她不爱热闹,且两人年纪相差四岁,玩不到一起去,这些年苏银朱便很少来降香院,直到苏月见及笄礼后,苏银朱才多番来央她一道赴宴,但都被苏月见寻理由拒了。
  今儿梧桐街的美景难遇,各府小姑娘几乎都出了门,苏银朱又怎耐得住性子,一大早便着贴身丫头来过一趟了。
  彼时苏月见未醒,木槿便将人打发了。
  可眼下陈小娘特意来请,性质就不一样了。
  府中谁不知晓陈氏待大姑娘视如己出,今儿这么大的阵仗请大姑娘去赏景,大姑娘再不应就说不过去了。
  且还将老爷请了去,无论如何大姑娘都应该去前厅一趟。
  木槿闻言眉头微凝,白蔹倒是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花楹抿抿唇,见苏月见神色尚佳,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自姑娘及笄礼后,二姑娘便对姑娘缠得紧,不就是想借着姑娘的名声抬高自个儿的身家么,将来好说门好亲事么。”
  木槿终是忍不住斥了声放肆。
  二姑娘如今才多大,离说亲还早得很,这捕风捉影的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花楹也自知失言,垂首不再敢吭声。
  屋内安静了大约半刻,苏月见才缓缓起身,看了眼几个神色各异的丫头,最后将目光落在花楹身上,清浅道,“此话在房里说说就罢。”
  说罢,又朝木槿白蔹道,“花楹年纪小,你们两个便多费些心。”
  话虽如此,但言语中却并无怪罪花楹的意思,连花楹自个儿都听出来了姑娘对她的偏袒,木槿白蔹又岂能不知,当下便屈膝应了声是。
  其实何止姑娘偏袒,木槿花楹又何尝不是偏着心思单纯的花楹,最多也是在房里训几句,在外头,可都是维护得紧。
  “姑娘,可是要去梧桐街?”白蔹见木槿拿了几件披风任苏月见挑选,便问了声。
  苏月见指了那件雪色兔毛领披风,红唇轻启,“马车都备好了,怎能辜负陈小娘这番好意。”
  白蔹神色略有些复杂,“姑娘明知陈小娘的算计,为何还要如她的意思。”
  她刚回来,自不知苏月见去的不是梧桐街,而是空青寺。
  花楹安静了半晌,见终于能插上话了,遂上前扯了扯白蔹的衣袖,小声欢快道,“姑娘才不是要如陈小娘的意,姑娘要去空青寺赏雪中梅。”
  白蔹一顿,神色这才舒展开来,而后又瞪了眼花楹,“你既知道,还那么大怨气作甚?”
  花楹抱着白蔹的胳膊瘪瘪嘴,嘟囔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们将姑娘当做垫脚石,再说了,她们做得出来,还不许别人说了。”
  白蔹闻言无奈戳了戳花楹的额头,“你这丫头愈发口无遮拦!”
  顿了顿,又温声教导道,“虽是这么个理,但看破不说破,明白吗?”
  花楹瘪嘴,“为何?”
  “叫旁人亲眼看出来的和咱们说出来的,性质可不一样。”白蔹看了眼自家姑娘,意味深长道。
  各府主母都不是简单的,捧杀二字她们并不会陌生,以往是姑娘不耐周旋,但若姑娘较了真想要捅破些什么,并不难。
  苏月见闻言莞尔一笑,打断花楹的追问,“去前厅。”
  去会会那位将她视如己出,贤名在外的好小娘。
  苏府前厅
  苏京墨已饮了好几盏茶水,外头却仍旧不见动静,眉宇间便有了些不耐。
  新帝即位,京中大乱,他还有许多正事处理,却被耗在此处许久,心底很是烦闷。
  陈小娘见此忙柔声道,“张妈妈久不回来复命,想来大姑娘应是允了,姑娘家出门是要费些时辰,老爷再等等。”
  苏京墨瞥了眼早已梳妆打扮好端坐在一旁的苏银朱,眉头皱的更深。
  “都怪妾身扰了老爷正事。”陈小娘面露忧色道,“妾身实属是忧心,大姑娘这些年久不出门,与各府姑娘也无往来,往日大姑娘年纪尚小倒罢了,可如今眼瞧着大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总得有三两交心好友,没得叫人说大姑娘性子孤僻,不合群。”
  “妾身想着,大姑娘不爱赴宴许是不喜那种场合,今儿梧桐街雪景尚好,大姑娘应是喜欢的,可老爷也知道,这些年妾身也请过大姑娘出门,大姑娘皆一概拒之,妾身实在是没了法子才请了老爷做主,”陈小娘叹了口气,看向苏银朱道,“二姑娘性子活跃,很得各家大娘子喜爱,也结识了好几位小女郎,听银朱说几位小女郎家中嫡姐与大姑娘差不多年纪,恰逢今儿这好时机,可为大姑娘引荐引荐。”
  苏银朱闻言眨眨眼,娇声道,“父亲放心,银朱定会为姐姐引荐。”
  苏京墨面上的不耐终于淡了些,良久后才叹了口气,朝陈小娘,“窈窈三岁失了母亲后就性子大变,不爱亲近人,与我也生分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窈窈乃苏月见的乳名,是芫华郡主取的。
  自芫华郡主离世后,苏月见便不许人这般唤她,连苏京墨都不行。
  是以,只有苏月见不在场时,苏京墨才会唤她窈窈。
  陈小娘见苏京墨仍是维护着苏月见,眼里闪过一丝凉意,但很快便消逝。
  她轻叹一声,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妾身不辛苦,这么些年来,妾身早就将大姑娘当成亲生骨肉,只要大姑娘好,妾身做什么都是使得的,只是老爷也知道,大姑娘性子愈见孤傲,妾身实在是有愧于老爷。”
  苏京墨对陈氏的尽力尽力是满意的,遂安慰道,“你待窈窈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尽力了,不必自责。”
  陈小娘闻言,用帕子抹了抹眼尾,“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陈小娘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身材都保养的极好,不仅不见丝毫老态,还比年轻时多了几分风情,此时轻轻啜泣的模样就格外惹人怜惜,苏京墨心中微动,当下便侧头低声朝贴身仆从吩咐,今夜宿在白兰院,陈小娘离的近自是听到了,双颊当下便染了红晕,苏京墨的语气便更加温和了,遂便多问了几句家常,又问起了苏银朱的功课。
  苏银朱也不露怯,大大方方走至苏京墨面前背诵夫子前两日教的功课,苏京墨对此很是满意,面上添了几分慈祥笑意。
  苏月见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温馨一幕。
 
 
第3章 天差地别
  苏京墨最先瞧见苏月见,抬手叫停背功课的苏银朱。
  苏银朱见父亲看向厅外也跟着回头,便见外头雪花漫天飞舞,少女迎着雪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殷红的罗裙在雪色披风下若隐若现,姑娘白净的肌肤本就似雪,在脖颈边那兔毛领的衬托下更显无暇,她只要立在那里,便堪比世间最美好纯净的景色。
  丫鬟小心翼翼的撑着油纸伞,那谨慎专注的模样似是生怕姑娘受了半分风雪。
  苏月见踏进厅内,便有丫鬟弯腰为她取下绣花鞋底的一层垫子,那竟是为隔地上积雪而专门制的脚垫,众人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姑娘那绣花鞋上竟未染半点寒气,连鞋底都未沾尘土,更别提比外头雪还干净的裙摆。
  苏银朱低头瞧了眼她崭新的绣花鞋尖的湿润,下意识将脚往裙摆里缩了缩,却发现裙摆上竟也有一处水渍,与门口那高贵不染尘埃的姑娘有着天差地别之分。
  她抿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与嫉妒,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木槿替苏月见解了披风,几个丫鬟朝上位屈膝拘了礼便退至门外。
  苏月见双手叠在腹间,莲步轻移,朝苏京墨行礼,“父亲安好。”
  苏京墨心里的那点儿不耐早就消弭,身子微微前倾面上带着比刚刚还甚的笑意慈爱道,“阿月来了。”
  苏月见颔首,“让父亲久等了。”
  “无妨无妨,为父近日无甚要事。”苏京墨挥挥手毫不在意道。
  陈小娘唇角微垂,却不知刚刚不耐说有正事的又是何人。
  “姐姐安好。”苏银朱屈膝朝苏月见行完礼,便垂首坐回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愿去瞧苏月见。她见一回这位嫡姐,心中的自卑便多一分。
  陈小娘将苏银朱的神态尽收眼底,眸光沉了沉才笑着朝苏月见亲切柔和道,“如菀出落的愈发精致了。”
  如菀,是苏月见及笄时苏京墨为她取的字。
  当朝男子二十及冠取字,女子十五及笄取字,但寻常百姓不在意这个,唯有大家士族,或官家子弟才讲究些,久而久之,字便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不知何时开始,在世家圈子里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嫡出子女方能取字。
  庶出子女若有功名在身才可破例。
  名只有尊者可唤,除此之外皆应唤字。
  陈小娘为妾室,不如嫡女尊贵,是以,陈小娘便不能像苏京墨般,唤苏月见的名。
  若是较真起来,就是唤如菀也是不合规矩的,说白了妾室算不得府里的正经主子,陈小娘该唤苏月见一声大姑娘才最恰当。
  不过,苏月见没有较真。
  她只微微一笑,径自落座于陈姨娘上首,看向苏银朱,“二妹妹也很是灵动可人。”
  苏银朱正羞怯于裙摆与绣花鞋上的污渍,突然被提起,茫然抬头时神色略有怔忡,刚刚还聪颖灵动的小姑娘顿时便显得怯懦了几分。
  再观苏月见,罗裙加身明眸皓齿,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是个人都瞧的出,那颗耀眼的明珠哪是二姑娘能比的。
  陈小娘笑容僵了僵,没接这话。
  倒是苏京墨慈爱的看着苏月见柔声道,“今儿梧桐街雪景甚美,阿月去瞧瞧?”
  陈小娘收拾好情绪,跟着加了句,“我已经备好了马车,如堇便同朱儿一道去散散心也好。”
  说完,又看向苏银朱,“今儿梧桐街热闹,各府姑娘大抵都去了,朱儿有几个交心的小姐妹,府中都有嫡姐,正好趁此机会为如菀引荐几位嫡姑娘认识认识。”
  苏银朱闻言期待的看向苏月见,乖巧的点了点头。
  “是啊,阿月可别辜负小娘一番心意。”苏京墨也笑着道。
  苏月见瞥了眼陈小娘小心谨慎的作态,勾起唇角端着清傲的架子道,“既然小娘已经备好了马车,我自不能辜负小娘一番心意。”
  苏京墨闻言,大大松了口气。
  只有阿月自个儿愿意出门才好,否则他再忧心也无用。
  “如此,阿月便带朱儿出门去吧,多带几个仆从婆子。”
  苏月见低低嗯了声,看向苏银朱清冷道,“我要去空青寺,刚好路过梧桐街,二妹妹如想去梧桐街赏景,我便顺路带上二妹妹。”
  苏银朱一愣,顿时急道,“不是说好姐姐一道去梧桐街么。”
  她答应了几个小姐妹,今儿定将姐姐带过去给她们家中嫡姐引荐,若是没做到,她岂不是要丢尽了颜面。
  况且,若姐姐不去,那东西她便拿不到手。
  苏月见面色淡淡,“我何时说要去梧桐街了。”
  苏银朱咬咬唇,急切的看向陈小娘。
  陈小娘也是神色微滞,但很快便又轻声道,“今儿下雪,空青寺不好走,如菀不若先去梧桐街瞧瞧,待雪停了再上空青寺。”
  至此,苏月见面上已彻底冷了下来,“怎么,我要去何处还得听小娘的?”
  “不,不是。”陈小娘一滞,忙赔笑道,“如堇自个儿决定便好。”
  苏京墨凝眉道,“阿月,小娘只是为你好,何须发怒。”
  “阿月若想去空青寺,便带几个侍卫,早去早归便是。”
  苏月见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起身朝苏京墨颔首,“父亲放心,女儿带着菘蓝。”
  芫华郡主当年下嫁苏京墨,带了二十府兵,以菘蓝父亲为首,如今菘蓝父亲故去多年,但菘蓝承了父亲一身本事,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京墨知道菘蓝的功夫,遂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阿月早去早归。”
  “顺便将朱儿带至梧桐街。”
  苏月见应下,“是,女儿告退。”
  路过苏银朱身边时,苏月见停下脚步侧目瞧着她,“二妹妹不走么?”
  苏银朱看了陈姨娘一眼,见陈小娘皱了眉,才忙起身,“多谢姐姐。”
  直到上了马车,苏银朱都不敢抬头去看苏月见。
  苏月见半阖上眼,只当她不存在。
  不是她故意为难一个小姑娘,而是她深知眼前这个妹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懵懂无辜。
  至少,在苏银朱前几日借着见她的由头进她寝房,开口要清璃镜时,眼里是贪婪的。
  这些年,苏银朱没少觊觎她的东西,大多时候她都应了,可清璃镜是母亲的陪嫁,亦是御赐之物,岂是谁都能要得走的。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可她却生了得不到便要毁掉的心思,若不是菘蓝出手,她已经得逞了。
  那一刻的苏银朱,眼里仿若盛着毒液。
  所以,她如今着实对这个妹妹没什么耐心了。
  马车很快行到了梧桐街。
  才刚出现就引起了一阵轰动。
  马车前还挂着苏府的牌子,再观马车规制,公子姑娘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苏大姑娘的马车。
  “苏大姑娘还真来了。”
  “是啊,还以为是苏二姑娘托大呢。”
  “银朱早晨可是答应过我,今儿定将苏大姑娘带来,她自不会食言。”
  ...
  马车缓缓停下,公子哥儿皆正了衣冠,激动的等待着,眼睛直直盯着马车门一刻都不敢挪开,生怕少瞧了苏大姑娘的一分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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