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护卫摇了摇头,“没有,姑娘只说暗中保护三位姑娘,未收到撤离的命令前我们不得离开。”
白蔹凝眉,沉疑半晌后,抬眸道,“若我非要离开呢。”
“抱歉。”几个护卫拱手冷声道,“姑娘有令,三位姑娘不得离开庄子。”
“白蔹。”
木槿花楹被外头的动静惊动,赶过来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白蔹回头看向二人,面上的复杂还没来得及散去。
三人相伴多年,彼此间的默契非常人能比。
若说早些时候木槿只是怀疑,但现在她终于确定,白蔹知道些她们不知道的。
到了这个地步,白蔹也不再瞒着,拉着二人进屋说了自己的怀疑。
木槿花楹皆是大骇,得出多大的事才会这般兴师动众遣散仆人,她们不敢想。
可现在外头有护卫守着,她们就是再担忧一时半会儿也进不了城。
-
南烛并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他此时已身在平城。
为了尽快查清祁周人的阴谋,他拿到令牌后就去点了人手出城。
他先是到了上次正奉道人与那祁周人见面的地方查探了一番,而后顺着蛛丝马迹一路寻到了平城与南溪的交界处。
在一小镇上见到了正奉道长与那祁周人。
彼时,他们正在运送一批黄金。
南烛悄然尾随得知,那是他们从云宋人手中骗得的钱财,总共加起来足有五十万。
许是因他们之前搅合了朱府之事,他又跟踪正奉道长与祁周人交过手,叫祁周人有了防备,这才急着将钱财运回祁周。
南烛一共带了十人,是府衙里身手最好,也最机敏的,在路上南烛便与他们说了实情,眼下无需解释他们便明白该怎么做。
“祁周人简直卑鄙!”一年轻些的衙役咬牙切齿道,“这些钱财是他们从云宋骗走的,绝不能让他们带走!”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我们必须将这批黄金截下来!”
南烛脸色暗沉的嗯了声,道,“黄金绝不能让他们带走,但光凭我们几人还不够。”
“我前几日与祁周人交过手,领头那人功夫极深。”
就是他也要尽全力才能与之一战,若是贸然出手,他们讨不到好。
“那你说该如何?”开口青年唤作邬岼,是这十人中的头儿。
他们都是官差,而南烛不过一介白身,起初他们都是不服南烛的,但这一路来见识了南烛的本领后,便习惯性的听从南烛的吩咐。
南烛看向小道上装着黄金的马车,沉疑半晌后才道,“若我预料不错,他们当会往西南走,那里是泗水滩,因为偏僻又在南溪平城交界,便很容易被忽略。”
邬岼一滞,凝重道,“你是说他们要走水路?”
南烛点头,“嗯,从泗水滩可以直接进大江,于随安码头停靠。”
到了那处,自有他们的人接应。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大约是,这些东西本就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吧。
“若真如你所说,他们一旦上了船,就麻烦了。”邬岼皱眉道。
想要在江山拦截,几乎没有可能。
南烛,“所以我们务必要在泗水滩截住他们。”
“可他们人数上远甚我们,若直接动手...”邬岼,“恐怕胜算不大。”
他们不怕死,可是也不能白白去送死,能将黄金留下才是最重要的。
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批黄金一旦到了祁周,便会成为攻打他们云宋边境的武器,兵马,和粮草!
邬岼看向南烛,沉声道,“你可有万全之策?”
顿了顿,又补了句,“只要能将这批黄金留下,我们的性命不足挂齿。”
若边境生了战事,便不是十来条性命就能平息得了的。
南烛目光在十人面上一一扫过,皆是坚定从容,无半分退却。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竟感觉到锥心之痛。
好似这样的事情,也曾在他面前发生过。
南烛握了握拳头,哑声道,“我是怎么把你们带出来的,就得怎么把你们带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这句话他也倍感熟悉,仿佛...曾经对谁说过。
邬岼却坚定的看着他,“为国捐躯,是我们的荣耀。”
其余人也都沉声附和,颇有几分热血沸腾之意。
南烛沉默片刻后,道,“但无需做不必要的牺牲。”
邬岼一顿,而后反应过来,声音微扬,“你想到办法了?”
南烛压下心口那古怪的疼痛,指了几个方向,“分成四路,一路去平城求救,一路去南溪,请两城知州派人至泗水滩援助。”
到霖安请援兵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朝最近的两个城池求救。
邬岼,“另外两路呢?”
南烛眼微沉,“一路跟着我,尾随他们前行,若到了泗水滩还未等来援兵,我们便出手拖延时间。”
“我随你去。”邬岼当即就听出了其中深意。
跟踪祁周车队的人无疑是最危险的,不仅要万分谨慎以防被他们察觉,还要到最后关头拖延时间,哪怕以性命相搏。
南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还有一路呢?”另一衙役问道。
“还有一路...”南烛停顿了片刻,才道,“快马加鞭去随安,若是我们没能阻止得了,便让边境将领带兵前往码头,务必将这批黄金拦下。”
话落,众人久久没有吭声。
若是他们没拦住,就代表他们都...
“立刻组队!”邬岼突然的命令打断了这片刻的沉寂。
很快,便分好了队伍,二人一组分别前往平城,南溪,随安,剩下的三人随邬岼留下,跟着南烛。
“切记,此事万分火急容不得片刻耽搁,务必快去快回!”
“是!”
-
从黑夜到天明,再到黄昏。
南烛几人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致。
援兵还没有到,可祁周的车队已经到了泗水滩。
“怎么办?”邬岼眉宇间已染上了急色。
眼看祁周人就要卸货装船,南烛深吸一口气,果断道,“拦!”
活落,几人腾空而起,直直闯入祁周车队。
祁周人不防有人突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纷纷取出兵器应战。
像这样的打斗双方都是下了死手,否则下一刻丧命的就会是自己。
然这些人远不是南烛的对手,没过多久,祁周人便落了下风。
最前方的马车里,有一青年,约二十余,着紫色锦袍,腰间缀着一块圆玉,是水火的图案,青年面容俊朗,只那双细长的眸里满是阴郁。
尤其是神色冷下来时,更添邪气。
而在这寒春他却手持折扇,扇面是江河,与帆船。
“齐大人,来者不善。”
听见手下人的禀报,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与杀意,而后用折扇掀开车帘一角望去。
那双细长的眸子霎时一紧,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瞧了半晌后,他才从唇缝几处几个字。
“竟是他。”
他果然没死。
好一个景白安!
齐沐眼里杀意四起。
所以,上次跟踪正奉而来的蒙面人的确是他!
他那时便觉得那蒙面人有几分熟悉,可心腹亲眼见他落入悬崖,他便打消了疑心。
然没想到,这人竟还活着!
不知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该恨这人着实讨厌得紧,三番两次坏他好事
第36章 抄家
这场战斗因齐沐的加入发生了转变。
除了南烛,邬岼几人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而因南烛抽身对付齐沐,邬岼几人应对的就吃力了不少,几个人身上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南烛这边,也并不轻松。
齐沐像是对他的武功路数很熟悉,他几乎是招招受制。
数十招后,南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停手目光深沉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对他如此熟悉,除了正奉道长那次,他们之前还有过交集?
齐沐亦面色复杂的盯着南烛。
他与景白安交手数次,对方不该对他的招式一无所知才对。
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极其陌生。
想到此,齐沐试探出声,“多日不见,景大人可是偷懒了?”
南烛一怔,景大人?
他唤他景大人,所以他果真认识他。
齐沐没有忽略南烛眼里的那一丝茫然,他眼神微紧,突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面前的人确定是景白安无疑,但他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他,他不认识他。
所以他这是...失忆了?
也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不应该毫发无伤。
“呵...有意思。”齐沐饶有兴致的笑了笑,“看来景大人是不记得在下了。”
景白安眼尾微垂,没出声。
看来他们不仅认识,还渊源颇深,虽然他着实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但他敢肯定,他们是敌非友,就算他要问些什么,对方也不一定会告诉他,更有可能,以此搅乱他的心绪。
果然,只见齐沐折扇轻摇,幽幽道,“景大人与我相识多年,竟就这么把我忘了,实在是...让人伤心呐。”
“不过,我很好奇,景大人是只忘了我,还是忘了所有呢?”
邬岼几人听得云里雾里,南烛怎么成了什么景大人。
他不是大姑娘院里的护卫吗?
齐沐瞥了眼几个一脸茫然的衙役,了然道,“景大人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南烛皱了皱眉,看似不在意,可那眼里却泛起几丝紧张与期待。
似在等着齐沐告知他的身份。
齐沐见此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笑容霎时就和煦了几分。
“怪不得景大人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以往我们可只是切磋点到为止的。”
南烛眼皮子一跳,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不差。
刚刚动手时他可是招招带着杀意。
“我与景大人交情匪浅,若景大人信得过,我亲自送景大人回府。”
齐沐笑的一脸无害,可难掩眼底的算计。
南烛这时终于开了口,“如你所说,我们应是故交。”
齐沐,“自然,我们曾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那种欢。
“我失忆了,可你没有。”南烛盯着他,半信半疑道,“但刚刚的打斗中你周身带着杀意,明显是想杀我。”
齐沐挑了挑眉,瞎话信口拈来,“这是景大人说的,我们切磋时要把对方当成敌人,才有成效。”
南烛,“哦?”
“如此,可劳烦阁下告知,我姓甚名谁,又与阁下如何相识。”
齐沐轻笑一声,指了停靠好的船只,“说来话长,景大人随我上船,我便一一告知。”
话刚落,齐沐脸色就一变,耳尖轻动,眼神霎时凌厉了起来,有大批兵马靠近!
南烛自然也察觉到了。
唇角轻轻上扬。
齐沐将他这抹笑收入眼底,咬紧牙关道,“好一个景白安!”
他分明就没有信过他,与他交缠这么久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立刻装货!”
齐沐当机立断的转身下了命令。
然南烛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边朝齐沐攻去,边朝邬岼几人大声道,“援兵很快就到,务必拦住他们!”
邬岼几人立刻精神抖擞的应下,“是。”
齐沐再是熟悉南烛的招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将他甩开,只得边战边退。
只要在大批兵马到来之前上了水路,他们便无可奈何。
可援兵到的比他想象中快!
而黄金却才装了一箱。
齐沐阴狠的看了眼不远处乌泱泱的一片,一掌将南烛击退后,道,“撤!”
黄金固然重要,可若再纠缠下去,不止黄金带不走,他们也走不了!
南烛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他离开,正要攻上去却见齐沐扬手洒来一片粉尘,他躲闪不及吸入了不少。
“这是改良后的蛊毒,景大人好生尝尝这滋味。”
齐沐边说边朝船只跃去。
自朱府的蛊毒被解后,他们便研制了新的毒。
无需蛊虫,只要人吸入粉末,就会与之前的蛊毒呈现一样的症状,且这药性更烈,不仅让人无法合眼,还要承受极大的疼痛折磨。
待南烛回过神追上去,船已经出发离了岸,而立在船头的人还笑着冲他招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齐沐才沉下脸进了船舱。
该死的景白安,又坏他一桩事!
齐沐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阴郁。
景白安还活着,就说明布防图还在他手上,他一定要想法子将东西抢回来!
下一刻,齐沐似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怀里的一个小瓶子瞧了眼。
半晌后,他不知是懊恼,还是幸灾乐祸的哧了声。
“拿错了。”
这边,赶来的援兵正在清点黄金。
因事关重大,平城南溪都来了不少的人,因离平城近些,连知州大人也赶了过来,如此,南烛也就更放心了。
加上隐约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南烛便不打算再久留,叫邬岼几人留下善后,自己则先一步回了霖安。
这一路上,可谓是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身体里似是有一团火一样,不住的往上窜。
南烛伏在马背上,咬紧牙关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