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锦衣卫大人——榶酥
时间:2021-11-18 00:39:25

  所以这事,的确是苏京墨的功劳?
  易仲看向苏京墨,沉声道,“苏大人,此事当真如此?”
  苏京墨心里早有准备,是以面不改色道,“确实如此。”
  “那么还请苏大人将当初的细节一一说来,你是如何发现祁周齐沐在南方骗取钱财,又如何部署手下在何处将黄金拦截。”
  易仲沉声道。
  邬岼闻言脸色白了白,当初他们都是听景大人的命令行事,等他们回到霖安时,大人已经被押送出城,大人根本不知当日细节啊。
  然他不敢露出异色,只能低着头期待大人早与景大人通过气。
  可他不知,自从景白安闯了大理寺将苏月见带走后,大理寺便严加防守,且不许任何人探望苏京墨。
  他们根本没有通气的机会。
  在苏京墨开口前,江晗让人将邬岼几人带了出去,去写下此事的前因后果。
  邬岼出去时担忧的看了眼景白安,景白安道,“只管如实禀报。”
  邬岼知道的并不多,就算二人供词有出入也无妨。
  苏京墨也早料到易仲会有此一问,待邬岼离开后,才缓缓道,“此事是小女如菀最先发现的。”
  “彼时,霖安朱府朱玉城身中蛊毒,求到了蝉衣谷医神缪止门上,恰遇小女如菀,如菀自小跟着缪止学医,乃缪止关门弟子,医术尚佳,遂去朱府解了朱大公子的蛊毒。”
  “小女因此发现那蛊毒竟是来自祁周,又得知有一道人此前要价数万黄金为朱公子治病,小女遂觉有异,便上报于我,景大人彼时失忆,以南烛之名为小女护卫,请命前去调查此事,我便允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饶是景白安都怔了怔。
  他刚刚靠近苏大人时,只悄然说了几个字,朱府蛊毒与泗水滩拦截。
  他本就是叫苏京墨根据这几个关键的字说出一段前因后果,可他没想到,苏大人竟说的八九不离十。
  当初窈窈并不知她学医一事是苏大人安排的,所以禀报此事时并未将朱府一事细说。
  却不想,苏大人竟然也知晓。
  苏京墨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他只知道苏月见去朱府给朱大公子治病,便派人查探了一番,当时只知道有人也能治此病,但要价甚高,并不晓得这事与祁周人有关。
  他是结合景白安刚刚所说的朱府蛊毒,才有了猜测。
  “那么苏大人又是如何部署手下人在何处拦截到的黄金。”
  易仲问道。
  他审案多年,犯人所说是真是假他心里都有数。
  苏京墨这番说辞,确实不像是撒谎。
  “后来我便让邬岼等人与景大人共同调查此案,便得知齐沐竟要将这些年所骗取的钱财运回祁周,遂让他们沿路追查,后来在泗水滩拦下了黄金,至于后头的事我不便不知了。”
  苏京墨缓声道,“邬岼还未回霖安,我便已经上了囚车。”
  话落,堂内一片寂静。
  江晗也拿来了邬岼的供词,与苏京墨所说都能对上。
  邬岼是今日才进的京,景白安的人近日也入不了大理寺,所以他们没有串供的可能。
  “看来,此事确实是苏大人的功劳。”
  易仲将供词放至一边,意味深长道。
  邬岼见此才松了口气。
  只道是景大人早与苏大人通过气。
  “可就算如此,也无法抵去助忠王造反的罪过吧。”
  沉寂半晌后,江晗道。
  不等景白安出声,便听苏京墨道,“罪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求赦免,只求不牵连家人。”
  话刚落,便听外头传来一道极其不屑的声音,“这时倒知护着家人了。”
  众人朝外望去,却叫一老者大步而来。
  易仲江晗见此忙起身迎了出去,倒不是因为老者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手中的圣旨。
  景白安也跟着迎了出去。
  来者正是缪止。
  他朝苏京墨冷哼了声,才朝迎出来的易仲道,“易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易仲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错愕了半晌才拱手笑道,“原是梁老弟。”
  虽心中震惊不已,但他深知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遂看向缪止手中的圣旨,试探道,“不知梁老弟前来是为何?”
  缪止,“易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先帝曾赏我一道免死金牌。”
  易仲闻言一顿,他转头看了眼跪着的苏京墨,霎时便明了,“梁老弟是要...”
  “不急不急,你们先审着。”谁知缪止并未宣读圣旨,反而寻了个地方站着,不慌不忙道,“圣旨最后再念也不迟。”
  易仲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缪止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若是来救苏京墨的直接念了就是,何必再审来审去。
  “这是陛下同意了的,待审理完毕再宣读圣旨。”
  缪止笑的一脸和煦。
  易仲,“...”
  “继续审。”
  多年不见,这人还是老样子。
  没个正形。
  景白安瞧了眼缪止手中的圣旨,凝思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便也不打算在此事上多加纠缠。
  窈窈还在府中等着呢。
  是以易仲才刚坐下,便见景白安将手中的卷轴递上,“大人请过目。”
  易仲叫人将卷轴传了上来。
  他此事倒也没什么心思审理了,姓梁的免死金牌都用上了,这京墨多半是死不了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竟叫姓梁的都帮着他。
  然等他看清了卷轴的内容时,整个人僵住了。
  这...这竟是万民请命书!
  易仲坐直身子,面色严谨的将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沉默了许久才看向苏京墨,“苏大人有个好女儿啊。”
  江晗不解,遂将卷轴拿过来看了眼。
  上头写着苏府大姑娘苏月见,曾与师门免去一场即将横行的瘟疫,救几城于危难之际,更是沿几城义诊,救人无数等等诸多事件,最后一句是万民请命,恕苏大姑娘无罪。
  江晗合上卷轴,再没吭声。
  不愧是芫华郡主的女儿,怪不得连景白安这样的人都栽在了她手里。
  此番功过相论,足矣保下苏府全族性命。
  缪止似是没料到景白安能拿出这玩意来,愣了愣后,大笑了两声后,捧着圣旨上前,“看来,也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易仲江晗对视了一眼,起身跪倒在地,其余人亦如此。
  缪止看了眼苏京墨,才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京墨虽犯下死罪,但念其拦截黄金有功,且教女有方,苏家嫡长女救民于水火,此举堪为云宋子民表率,遂功过相抵,恕苏京墨无罪,剥其官职,永不进京,苏家后人当以苏家嫡长女为荣,学以致用,为云宋建功立业,钦此。”
  他原是想等等,看看景白安还有什么能耐,却没想他竟拿出了万民请命书。
  如此,倒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臣领旨谢恩。”
  苏京墨重重磕下头。
  至此,这件案子算是落下帷幕。
  年前忠王造反一事,也因此缓缓平息下来,多日的肃杀之气终于渐渐散去。
  京中的朝官都松了一大口气,不再整日提心吊胆。
  而苏月见的名字也轰动京城。
  因那万民请命书,没人敢对她置喙半句。
  不论暗地里如何说,但明面上传出来的,都是褒奖。
 
 
第49章 苏京墨出京这日……
  苏京墨出京这日,苏月见在白蔹的陪同下到城门送行。
  菘蓝原是苏月见的护卫,自然是要在京城,其他的护卫愿意留下的便跟着菘蓝留下来了,不愿意留下的就发了银子将人散了。
  不过短短几月便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人的心境都变得不一样了,就是陈小娘,眼里都不再充满算计,只余下平淡静谧,倒是像极了她初进苏府那会儿。
  苏月见与苏京墨说话时,她拉着苏银朱姐弟默默的站在不远处。
  “父亲可是回霖安?”父女二人闲聊了半晌,苏月见才缓声道。
  苏京墨摇了摇头,“如今我已是一介白身,不必再回霖安。”
  “在官场多年,终日战战兢兢,如今倒觉得脚下踩实了。”苏京墨的面上并无遗憾,反而多了一种释怀与历经沧桑后的沉寂,他看着苏月见担忧的神情,轻缓道,“是时候该回归故里了。”
  苏家祖籍并不在霖安,而是在偏远贫瘠些的沄山,那里不比霖安富庶,气候也没有南方好,冰雪天居多,百姓生活也多为艰苦。
  也正是因此,当年芫华郡主下嫁朝廷才放他去了霖安,而不是沄山。
  先帝虽然多疑,但对侄女儿还算不错,自然不能叫皇家郡主去受那份苦。
  此事苏月见是知道的,但她却从未回去过。
  母亲在时她被养得娇贵万分,后来陈小娘当家,虽对她多有利用,但吃穿用度却从未苛刻,她仍是府里最娇贵的姑娘,是以父亲总怕她适应不了沄山的气候,且路途遥远,不忍叫她吃那份苦,偶回家祭祖也是父亲一人去的。
  苏月见唇角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劝阻的话。
  那里毕竟是苏家的故乡,落叶归根的道理她不会不懂。
  她看了眼一旁的陈小娘三人,迟疑道,“陈小娘可能受得住?”
  陈小娘到底曾是言情书网家的姑娘,虽是庶女自小却也是吃穿不愁,丫鬟环绕的,在苏府这些年,更是养尊处优,没受过半分苦楚,这若是去了沄山...
  苏京墨沉默须臾,才淡声道,“我尊重她的意思,若她不愿意随我去,我自会在霖安寻一处宅子安置好她,或是送还陈家也可,一切凭她选择。”
  苏月见闻言轻轻嗯了声。
  她并非全是担心陈小娘,更多的...是怕阿榆受不住。
  心中的那个念想又冒了出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苏京墨似是看出她有未尽之言,便道,“阿月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苏月见抿了抿唇,又看了眼陈小娘的方向,这一次她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苏零榆身上。
  至于苏银朱,从头到尾她都未多看一眼。
  陈小娘是有错,也不值得她原谅,可毕竟她们之间有那几年的情分在,她也曾真心将自己当做女儿疼爱过,后来的事也是她自己几番纵容,才导致陈小娘愈发放肆。
  然对于苏银朱,苏月见没有半分亲情可言。
  因为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姐妹情分。
  “父亲,可有为阿榆打算?”苏月见收回视线,轻声问道。
  苏京墨想过此事,遂叹了口气道,“托阿月之福,我所犯罪过没有牵连儿女,待去了沄山,我便为零榆寻一处书院,若他争气,将来定能走出那个地方。”
  他当年,不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么。
  苏月见眉眼微垂。
  此事虽多是凭她曾参与的那场瘟疫才保下家人,可那不也是父亲当年为她谋的出路么。
  若父亲当年对她不闻不问,不曾为她着想,那么如今便又是另一种局面了,这不过是因果罢了,又怎算得上是她一人的功劳。
  安静了片刻后,苏月见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抬头看着苏京墨道,“我相信以阿榆的聪慧,将来定能为自己谋一份前程,可是,阿榆的身子生来不大好,这些年父亲每日带阿榆练武以强身健体,好不容易才将他养得康健些,若是去了沄山,阿榆恐怕受不住。”
  苏京墨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到后头才反应过来苏月见的意思,略为惊讶道,“阿月的意思是?”
  苏月见默了默,直接了当道,“若是将阿榆记在母亲名下,他便是芫华郡主的嫡子,是我的弟弟,就算云亲王府不愿认,我也能将阿榆锦衣玉食的养在京城,不说能进最好的书院,但一定比在沄山好。”
  苏京墨眼里顿时闪过许多种复杂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是对零榆最好的安排,皇家郡主的嫡子比他苏京墨的儿子贵重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是...
  “阿月如今尚未安稳立足,若再带上零榆,难免...”
  “父亲不必担心我。”苏月见打断苏京墨的话,“我能说出这话,自然是有把握。”
  就算云亲王府不愿认,她有一身医术自认是不愁钱财,日后完全可以在京中购置一个宅子,供阿榆读书。
  且景白安也定会帮她的。
  苏京墨了解苏月见,知她能提出这事,自是早就做了打算,遂沉默了下来。
  平心而论,他是愿意零榆留在京城的。
  不光是因为留在这里能给他一个好的前程。
  云亲王府如今虽认回了阿月,可是多年不见难免会有生疏,他知道零榆自小喜欢黏着阿月,姐弟之间的感情也极好。
  若零榆将来有一番成就,也能成为阿月的后盾,若是阿月将来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如此想着,苏京墨看向陈小娘,默了默道,“那便问问陈小娘的意思吧。”
  这事他自然可以直接做主,但他怕陈小娘想不明白,以为是阿月要抢了零榆,再对阿月心生记恨。
  苏月见明白苏京墨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陈小娘自然早就察觉到了父女二人频繁看过来的视线,见苏京墨抬手示意后,便牵着一双女儿走了过去。
  苏银朱低着头,似是不敢出声,倒是苏零榆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月见的身上,小郎君经了这番变故,眼里仍是亮晶晶的。
  到底只是个六岁孩童,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完全清楚。
  见到敬爱的长姐,自然而然的想要亲近。
  “大姑娘。”不等苏京墨开口,陈小娘便松开两个孩子的手,砰地跪在苏月见面前。
  苏月见皱了皱眉,却没有避开。
  不论是因何,这个礼她都受得起,她静静的看着陈小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但愿...不会再让她失望。
  “我自知做了太多错事,不敢奢求大姑娘宽恕,但还是想对大姑娘真诚的道一声歉,对不起。”陈小娘这几句话说的坦荡,再无之前的故作姿态,瞧着的确是在诚心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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