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记——陈十年
时间:2021-11-19 00:46:26

   《笼中记》作者:陈十年
  文案:
  【双c/1v1/囚笼与反转/治愈(大概是)】
  众人皆道太子殿下光风霁月,温文尔雅,待人谦逊有礼,日后必定是国之栋梁。
  可初雪知道,李成暄是怎样一条疯狗。
  李成暄归来当日,出现在初雪房间,“阿雪别来无恙。”
  初雪别过脸,告诉他:“殿下不该在这里,我很快要嫁人了。
  李成暄逼近她,笑得温润:“ 怀着孤的孩子嫁”
  ***
  李成暄幼年时在冷宫里度过,食不饱腹,饱受折磨。
  那年冬天镜湖的水特别冷,好像能渗入人骨子里似的,李成暄当时想,他若是活下来,必然要那些人十倍百倍还回来。
  后来他真活了下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救了他,她叫初雪。
  她说:“你别怕。”
  她像一束光,是这宫里唯一的一束光。
  “阿雪,世人所告知你的道德,只不过是用来驯化你的枷锁。你应当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这世上,除了我,都不可信。”
  “可你所告诉我的,又何尝不是驯化我的枷锁。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不是你的工具,也不隶属于你,更不应当听从于你。我会自己去判断,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做错了或者做对了,以及……我爱你,或者不爱你。”
  一句话简介:斯文败类×人间甜心。
  立意:真诚的爱情会治愈人心里的黑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成暄;初雪 ┃ 配角: ┃ 其它:救赎与沉沦
 
 
第1章 不可说   关于她,关于太子李成暄。……
  今年的暑气散得晚,已经八月末,还是有股子发馊的热笼罩着人。行在路上,恨不得都赤着胳膊光着腿。但宫里最是规矩森严,即便走几步路就已经热得发汗,众人还是得各司其职,忙好分内的职责。
  宫女云芷刚从尚宫局领了分例内的冰块回来,冰块装在专门的铜盆之中,她揣着盆,盆里散发出来的冷气让毛孔都得到舒爽。
  这好景却不长,拐过弯,便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并不大,位置也有些偏,但风景秀丽宜人,平日里也安静。绕过曲折的回廊,亭台水榭都从身边退开,便到了甘露殿的主殿。
  小宫女们穿着浅青色的宫装,在主殿外排成一排,手里端着铜盆、香胰、方帕等洗漱物品,这是在候着长宁郡主起床。
  云芷看着她们恭敬低着头,不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从身旁经过的时候,故意把步子放得重重的,似乎就是故意做给她们看。
  门口还站着另一位大宫女,雨若。雨若咳嗽了声,示意她见好就收。
  “郡主还没起?”云芷探头,从大门往里头看。
  雨若点头:“估摸着醒了,这会儿还在缓着呢。”
  云芷捂嘴笑,看一眼时辰,掐着点进门。小宫女们手脚麻利,上前来预备伺候郡主梳洗。
  雨若拦下她们,“东西放下吧,你们出去,郡主不喜欢外人近身伺候。”
  小宫女们在门外等了许久,心里当然有怨言,可刚被敲打过,到底不敢说些什么,乖顺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她们俩,云芷去置放冰块,雨若则去伺候床上那位。
  床帐是放着的,轻纱幔帐里依稀可见坐着个人影。这人影纤瘦,即便看不分明,却无端给人一种妙处。
  掀开帐子,便听见里头一声娇嗔:“雨若……”
  少女嗓音清脆,但这会儿刚起,带着些黏糊的慵懒,听得人心都要酥了。
  哪怕雨若伺候她多年,也还是心颤了颤。
  “郡主,该起了。”雨若把帐子挂起来,替她更衣。
  初雪费劲地抬头,一双凤眼还有些迷茫,眨巴眨巴,跟着雨若的动作抬手。渐缓了会儿,待眸子变得盈润而晶莹,雨若便知道,这是全醒了。
  初雪不喜欢起床,每日起床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懒懒哼了声,伸了个懒腰,舒展开纤瘦而柔软的腰肢,细而匀称的腿从薄被里蹬出来,小巧的足微微蜷曲着,用红色花瓣汁染的脚指甲衬得她脚背愈白。
  纤细的脚踝被雨若轻抓住,替她套上袜子,遮住那些青色血管。
  初雪低头,娇憨笑了声:“多谢雨若。”
  雨若哪敢受她的谢,她是奴婢,伺候主子天经地义,主子待她好,那是情分,可不是本分。雨若替她穿好鞋,扶她到紫檀木的梳妆台边坐下,铜镜里映出一张娇靥。
  杏眼桃腮,明眸皓齿,青丝如瀑,雨若一时看痴。雨若从九岁便跟着初雪,初雪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幼时还好,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便让人移不开眼。到这两年,更是褪去了稚气,愈发长开。
  宫里的美人扎堆,可雨若还是觉得,初雪这张脸,总是比她们略胜一筹。
  脸是风情万种,可眼神却又纯真,又纯又欲,哪个人看了不得叫声好?
  她轻搂起初雪的一头青丝,拿过梳子,仔细地梳到尾。
  云芷那边弄好了,净了手过来帮忙。
  云芷不比雨若沉稳,当即惊呼一声:“郡主是一日比一日漂亮了。”
  初雪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懒懒打了个哈欠,任由她们摆弄。
  云芷看她这兴致缺缺的反应,不由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又叹气,“郡主就是性子太柔了,才被大公主欺辱到脸上来。”
  初雪听见大公主三字,眼神一动,又很快暗淡下去。
  雨若反驳云芷的话:“话也不能这么说,郡主毕竟身份尴尬,大公主又是皇后娘娘生的,哪儿能与她作对。”
  云芷不服气,“可是大公主也太过分了!”
  前些日子中秋宫宴,大公主李宛故意刁难她们郡主。她们郡主时年十七,这年纪说大不小。在大齐,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十六岁结亲。李宛比初雪大一岁,今年十八。皇家向来是要留几年,即便留到二十,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她们郡主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没爹没妈的孩子,指着谁说亲事?郡主与君上不亲厚,又不得皇后娘娘看重,没结亲是寻常事。
  李宛是皇后娘娘嫡长女,自然爱重,去年说了一门顶好的亲事,是明侯世子。那明侯世子谦谦君子,又极有才能,年纪轻轻,已经入了大理寺。
  大公主便拿捏着这点嘲讽郡主,说她生得妖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人要?
  郡主当即便白了张脸。可这还不止,大公主竟还拿着这事抖落到君上跟前,又与皇后一番假仁假义,最后竟说要给郡主指一个七品小官的儿子。君上竟然也丝毫不念及情分,竟当场下了圣旨。这婚事就这么成了。
  云芷和雨若皆是向着初雪的,她们都觉得,以初雪这样貌品行,怎么着也不该如此。
  云芷提起这事,又红了眼眶,“若是将军与夫人尚在,哪儿能叫您受这种委屈?”
  初雪垂眸,叹了口气,从桌上抓了一把糖球,放在云芷手心里。她勉强笑道:“不气了,吃点糖吧。”
  雨若却不动声色看着初雪,她比云芷知道的略多一些……
  她倒觉得,这似乎也是件好事。
  云芷攥着袖子抹了把眼泪,把糖球塞进袖袋中,转移话题:“今天那些人总算是老实了。”
  她口中说的,正是服侍的那些小宫女们。因为初雪身份尴尬,又不被重视,她们平时伺候也不尽心,躲懒是常有的事。躲懒便也罢了,还在私底下编排主子。
  那日被雨若抓了个正着,闹到皇后那里,恰好君上也在。皇后本想敷衍了事,却被君上驳回,君上亲自发话,这才得了消停。
  这话题说来说去,都是些不高兴的事。云芷瞧着初雪显然不高兴的神色,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郡主,我方才从尚宫局回来的时候,听见说太子殿下要回来了。”
  云芷记得,她们郡主在这宫里,同太子殿下关系最亲近。太子殿下也向来很宠郡主,几乎是有求必应。
  若是殿下中秋宫宴的时候在,定然不会叫这桩婚事成的。若是殿下回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云芷兀自高兴地说着,全然没有发觉面前的人越来越僵硬,甚至于手指都在颤抖。
  初雪听见那个人的名字,脸色苍白,陡然间失去血色。她脑子发懵片刻,意识到自己在发抖。初雪挺了挺腰,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指,强装镇定:“好了,别说了。我饿了,用早膳吧。”
  她声线紧绷,有几个音是颤的。
  但云芷只是以为她在为这事生气,并未多想,利落地替她理了理妆面,便出去叫小厨房送菜过来。
  雨若替她簪过最后一支金玫瑰的钗,见她脸色难看,也退出去。
  殿内剩下初雪一人,方才放置的冰块这会儿似乎起了效果,她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待缓过劲儿来,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脑门的汗。
  初雪拿帕子仔细擦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神。
  没一会儿,云芷便领着膳食进来。
  早膳清淡,一碗红豆糯米粥,一碟金丝小卷,一碟水晶包子。
  初雪毫无胃口,草率地咽了几口粥,便再吃不下。她叫雨若把东西撤下去,正想着再休息会儿,便听见来人通传:大公主到。
  云芷脸色一边,露出嫌恶的神色,“她来做什么?”
  初雪也懵着,才起身,李宛已经到了门口。李宛生得像皇后,眉宇间有股子气势,可她一双眼微吊,眼距又近,便总给人一种刻薄之感。撇开这,仍旧是美人一位。
  李宛与初雪不同,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而也造就了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她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父皇也宠爱她,没吃过什么苦头,若说有,那便只有初雪叫她不快。
  初雪生得漂亮乖顺,幼时她二人一起被提起来,众人都夸初雪。李宛从那时候起,便不喜欢初雪。那时候初雪还有一个仙子似的娘,更加惹人注目。
  后来她娘死了,她进了宫,被封了个劳什子郡主。李宛只觉得出了口恶气。
  李宛跨过门槛,兀自停在了初雪跟前。
  目光将她打量一番,见她气色不佳,李宛心情更佳。
  初雪矮身见礼,“见过大公主殿下。”
  李宛自然是来看她笑话的,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和乐姐妹的样子,抓过初雪的手,“好些日子没见长宁妹妹了,今日我约了几位姊妹在宫中相聚,特来邀你一起。”
  她握着初雪的手,笑得无懈可击,初雪本欲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脱。可李宛不依不饶,进一步劝道:“没事的,我瞧妹妹气色好得很,指不定就是一时苦闷,出去走走兴许就好了。哦对了,其实今日不止有我们姊妹几个,还有妹妹的未婚夫呢,我特意让六哥差人去请的。”
  初雪脸色一白,见此,李宛更加愉悦。
  她心想,你生得再怎样如花似玉,可人在屋檐下,没有依仗,还不是得被我踩在脚底下。
  初雪低下头来,眉目间染上几分忧愁。李宛不给她更多说话的机会,生拉硬拽着,拉她出门去。
  初雪被李宛拉着上了步辇,她沉默着,李宛一个人说着话:“长宁妹妹对未婚夫不好奇吗?多见见的话,便能多了解几分吧。哦对了,妹妹是不是觉得,若是太子哥哥在就好了?可惜了,太子哥哥那性子,如今圣旨都下了,金口玉言,他怕是也帮不了你了。不过你可以求他,多为你添些嫁妆,毕竟除了太子,也没人能替你多添一些嫁妆了。”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嘲讽,落进初雪右边耳朵,又从左边耳朵出去。她一句也没听清楚,她脑内飞快地思索着一些事情。
  一些不能为人言说的事情。
  关于她,关于太子李成暄。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哪怕是如此,都觉得手脚发凉。
  仿佛那双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过她的唇。
  步辇落地的一刹那,像把她拉回现实。
  “大公主与长宁郡主到。”
 
 
第2章 木已成舟   “太子殿下到。”
  步辇停在琼林别苑门口。
  琼林别苑是宫内专门设大型宴饮之所,内有园林无数,假山奇石、亭台水榭之类更是数不胜数。不过一年到头用不上几次,平日里空置着,皇子公主们便来此聚会。
  琼林别苑四个大字,金碧辉煌,嵌在紫檀木黑漆的匾额上,听闻这字还是太宗皇帝在世时,那位举世留名的大诗人顾酩题的。这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十分潇洒,左下角还刻了太宗皇帝的私印。
  门口端放着两只巨大的麒麟兽石像,张着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麒麟与楹柱上雕刻的祥云图案相得益彰,祥云之上,又有仙鹤浮现。
  初雪对这些不算熟悉,她并不常来此处。一来她身份尴尬,与宫内同辈都不大亲近,她们相聚时,甚少邀她一起。二来,她对此处一直不大喜欢。
  八年前的那一日,便是在这里,传来了她父亲大将军初南的死讯。
  当日丝竹声不断,檐角挂着的莲灯明亮,前一刻,皇帝还在与她母亲谈起她的父亲,说她父亲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将才。众人奉承着,都附和。下一刻,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信使闯入殿内,声音焦急。
  “报!禀报君上,与南狄一战,大将军初南战死……五万将士全军覆没!”
  那信使低着头,可初雪觉得,他说全军覆没的时候,嘴唇一定在颤抖。
  一瞬间,所有的丝竹声都停住了,万籁寂静。初雪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母亲便直直地栽倒下去。
  身旁传来夫人们的呼救声,“初夫人……”
  “君上,还请君上快些宣太医来。”
  人声鼎沸,嘈杂之音不绝于耳。
  初雪似乎还记得,有人在说,初南将军都战死的话,恐怕大事不妙。
  她听见了无数人的话,从她耳朵里飘进去,又飘出去。她抱着母亲的身体,从一侧退出宴席,被安置在附近的一处居所。
  初雪哭得很伤心,皇后陪在身边,安抚她,“你别怕,没事的。”
  那时候她还觉得皇后娘娘真的很仁慈。
  ……
  无数的回忆从面前扑过来,初雪不由得闭上眼。李宛松开手,“走吧,长宁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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