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娇——将欲晚
时间:2021-11-19 00:47:33

  云簇没有接,徐善延接着道:“眼看着就入秋了,江北气候多变,还是回京吧,更何况,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若是往日,一提起卸妆婚事,云簇是铁定会生气的,没想到今日听到之后竟异常冷静。
  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嫁给沈慕。”
 
 
第21章 动心
  徐善延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云簇,似乎是想看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云簇毫不畏惧,执拗地和他对视。
  终于还是徐善延败下阵来,他隔着一张桌子给云簇理了理衣袖,问:“是不是沈家人欺负了你?要不然怎么忽然不想嫁了?”
  云簇皱着眉,“我本来就不想嫁。”
  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只不过现在更不想嫁了而已。”
  徐善延没听见她后半句话,但是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他看着云簇皱成包子似的小脸,忽然一笑。
  手指曲起,悠悠地在椅背上点了两下,最后妥协道:“谁让咱们公主殿下娇贵呢,这件事我会适时和你大哥说的,但具体如何我也不敢做主。”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云簇拿上桌上的信,一蹦一跳地就要走。
  结果又被徐善延叫住。
  他看着云簇欣然的眉,唇边漾开一抹和煦的温度,起身走过去,虚虚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先让太医给你瞧瞧。”
  云簇答应了,探过头又去看章宁书。
  章宁书冷笑着看了一眼那全程将自己忽略的男人,把手里攥着的话本一扔,摆摆手,兀自走了。
  云簇想去拉她,章宁书却朝门外指指,没让她跟来。她纠结一会儿,还是乖乖地跟着徐善延走了。
  -
  纪府。
  沈慕负手立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墙边的一颗桃花树。
  原本该是灼灼夭夭,此时却收敛了花瓣,没有盛夏时那般好看了。
  推鸿一拐进院子,就看见自家主子盯着一颗桃花树看,还看得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不知道的,以为那不是树,是个人呢。
  他感觉自家主子越来越奇怪了。
  明明刚才在街上还说没必要,一回府又叫他立马去查。
  情绪也十分的阴晴不定,出门的时候满面春风,在街上徘徊了小半天,真遇上了又冷言冷语的。
  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推鸿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但走进房间时,又立刻把满头雾水都藏起来。
  一本正经地开始禀报查来的消息,“回主子,那人名徐善延。”
  “是安阳长公主和驸马的独子,长公主薨逝之后,皇上本是要亲自抚养的,但不知为何又没有接进宫,而且送到了岳王府,并记到了岳王名下。”
  “不过,皇上和岳王都不大喜欢徐善延。”
  “不喜欢?”沈慕觉得奇怪,这怎么听都不会是不喜欢吧。
  推鸿却点头,解释道:“因为这徐善延天煞孤星,曾克死过两任未婚妻,皇上和岳王都觉得当初长公主早逝或许也是他克死的。因此,京中除了太子殿下都不大待见他。”
  沈慕抓着其中一个字眼不放,“都?”
  推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意会了他这话中深意。
  补充道:“还要除了公主殿下。”
  沈慕却嘭的一下关上了窗,冷着脸,“与我何干?”
  推鸿:“……”
  院子里的景象都被一层薄薄的窗纸挡住,沈慕移开视线,“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推鸿带上门退下之后,沈慕终于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仰面坐到书桌后的太师椅上,一手抬起遮住眼睛,一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
  从他没忍住让推鸿去查那徐善延的身份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心思变了。
  从前,他只想离那未婚妻远一点,再远一点。
  甚至不惜抹黑自己的名声去让她退婚。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她没有那么厌恶和抗拒,甚至觉得,每日这般相处,也挺好的。
  沈慕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算她不是传言中的跋扈女子,他也不该有一点心软靠近。
  毕竟,她是公主。
  皇上的女儿。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击的频率渐渐下滑,蓦地,他像是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手掌展开又收紧,白玉扳指硌在木质扶手上,发出一阵危险的吱呀声。
  挡在眼上的手背也枕到了脑后,一双好看的,温柔的双目只剩下酝酿着狂风暴雨的凌厉。
  -
  沈慕闷在浮生楼已经有七八日了。
  合邯山匪寇的事还没有完全处理完,又因为牵扯上了尊贵的公主,因此邓辉处理起来十分谨慎。
  又有太子的人插手,徐善延也横插一脚。
  又因为不想曝光公主身份,即便查到汤劭贤也没办法立时问斩。
  好在太子那边说他来处理此事,而沈慕作为另一方势力插手此事,既要和太子周旋,又要注意隐藏自己。
  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出面了,因此在邓辉那边自始至终都是推鸿去交接处理。
  沈慕处理完最后一封文书,狼毫往笔搁上一放,正好房门在此时被人推开。
  他没回头,伸手揉了揉眉心,问:“是大哥来信了吗?”
  他离开岭南也有三个月了,就算再瞒着,京城那边也该收到消息了。
  推鸿把信呈给他,“世子的信。”
  沈慕接过,展开一看,果然一大半都是写来骂他的。
  他大哥沈秦比他年长五岁,十六岁那年就进了京,到现在七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回过岭南。
  美其名曰在京城加官进爵,实际上就是被软禁监视了起来。
  他们沈家坐拥重兵镇守岭南,皇上自然是放不下心的。而沈秦为质,换了他们沈家顺遂平安。
  如今沈慕又偏要进京,他自然是大怒。
  沈慕早料到这一点,因此异常平淡地看完,然后把信撕碎,扔到了脚边的火盆里。
  火舌瞬间将纸墨吞噬,沈慕眼底阴晴不定,久久未言。
  不知过了多久,半敞的窗格透出几缕晕黄的霞光,长街又变得热闹起来。
  沈慕伸手将窗户推得更开一点,原本是想吹风透透气,却不想正看到穿着短襟石榴裙的女子拐进了长街。
  她是背着身子倒退着走的,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朝远处招手,面上的笑灿烂且明艳。
  有那么一刻,沈慕竟觉得她是在朝自己打招呼。
  但事实证明不是。
  着素色长袍的徐善延快走了几步追上去,身后还跟着一个懒洋洋的章宁书。
  再之后,是几个婢女和护卫。
  一行人很快淹没在人流里。
  但奇怪的是,沈慕却始终能看到云簇在人群中穿梭:
  时而停在小摊贩边上看看东看看西;时而拉着章宁书钻进脂粉铺子大肆挥霍;时而笑得弯腰,没有半点闺秀的矜持。
  沈慕忍不住想,或许,他只是有些羡慕吧。
  羡慕她如此恣意潇洒,永远不必忧愁身后会有风雨。
 
 
第22章 簇簇吃醋
  有徐善延在,安全什么的自然不是问题,云簇磨了他好久,终于等到他松开,带着她和章宁书一道出门了。
  不过章宁书好像心情不大好,一路上都懒洋洋的,云簇拉着她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逛。
  最后章宁书的兴致虽然没提起来,随从手里的大包小包倒是拿满了。
  徐善延笑一声,建议道:“时辰不早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云簇点头,仰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浮生楼竟然就在眼前,她指指牌匾,说:“就这儿吧。”
  章宁书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徐善延也说好,于是他们进了浮生楼,却因为来得太晚没了雅间。
  云簇逛街逛得脚跟酸痛,她看着大堂靠窗正好空着两桌位置,便道:“就坐那吧,我不想走了。”
  于是,几人走过去坐下。
  云簇、章宁书和徐善延三人一桌,轻蝶在旁侍立。
  剩下的人一桌,就坐在他们身后。
  小二手脚麻利地过来上茶倒水,殷勤道:“几位贵人,吃点什么啊?”
  章宁书不理会,云簇懒得动脑子。徐善延十分自觉地开始点菜:“酸辣藕片、清蒸野鸭、佛手金卷、肚丝、珍珠片、再来一份罐焖野鸭汤。”
  除了酸的辣的就是甜的,反正都是重口味的。
  正和云簇的口味。
  这店家上菜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整副桌面,章宁书看着那满江红的菜色,不准痕迹地挑了挑眉梢。
  云簇浑然未觉,她先给章宁书夹了几筷子她最爱吃的藕片,然后才给自己夹。
  却没想到,餐碟眨眼间就被堆满了,徐善延握着公筷亲自给她布菜,见她愣住,便温柔一笑,“快吃吧。”
  章宁书在旁边坐着,冷眼旁观,只觉得这男人的殷勤已经要溢出来了。
  从前还能克己复礼地当个哥哥,一听要退婚,心思也忍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章宁书就是很看不惯徐善延这温文良善的样子。她总觉得他无害的皮相里藏着一头吃人的野兽。
  因此,她总是忍不住和他做对,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
  章宁书慢吞吞地咽下藕片,眼睛滴溜溜地转,忽然冷不丁出声问云簇:“簇簇,这浮生楼是不是你上次和我提的那个地方?”
  云簇茫然了一瞬,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啊?”
  章宁书提醒她,“就是,就是那个季公子嘛,你不是说,你俩经常在这遇上吗?”
  哪有经常啊,不就遇见过一两次嘛。
  云簇心里腹诽她的夸张,却不会在徐善延面前下了她的面子,点了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章宁书果然顺着接下去了,她问:“怎么这几日都没见他了?”
  云簇想到那日他疏离的模样,撇了撇嘴,摇头,“我也不知。”
  或许是女人天生敏感,她总觉得他在故意躲着她似的。
  虽然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见云簇被别的事牵走了思绪,徐善延果然脸色不悦,但对着云簇仍旧温柔,他亲自给她斟满酒,“快吃菜吧。”
  云簇嗯了一声,但仍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这时,大堂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着玫红短衫的女子站在门口,面上戴着遮面的轻纱,不知掌柜的说错了什么,她直接一耳光掴了上去。
  掌柜的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旁边围着的小二和跑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想上去拦都没拦住。
  红衫女子仍是怒意不减,好在身后的婢女及时劝住,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女子冷静了一下,但仍然趾高气昂,她抬手指了指楼梯口,怒道:“这上面连声响都没有,怎么会满了呢?!你敢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掌柜的当然是不知道了。
  可这上面都被沈慕包下,他不敢打扰,这泼辣女子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两厢踌躇之时,那女子又有些等不及了,掌柜的只得建议:“要不,您到别家去吃吧……”
  云簇竖着耳朵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章宁书奇怪地看她,她摇了摇头,掩唇弯了一下眼睛。
  这话如此耳熟。
  她大概已经猜到楼上的人是谁了。
  那女子自然不知。
  大约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吧,云簇瞧着,只觉得她的头顶在冒火似的。
  果然,那女子咬牙切齿地点一点掌柜的,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来人!”
  身后婢女扯她袖子,小声提醒:“小姐,别暴露身份。”
  那女子却顾不得别的了,怨愤地瞪掌柜的一眼,说:“是他在赶我走,他竟然敢赶我走!”
  说完,她拍了拍手掌,四个穿着甲衣手握长剑的护卫走进浮生楼,齐齐对那女子行礼,“小姐!”
  女子得意地朝后示意了一下,挑衅一般地看那掌柜的,“如何?现在还赶我走吗?”
  掌柜的现在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看这女子穿着打扮就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了,更别提这四个冷面护卫。
  正踌躇不决的时候,二楼忽然传来一声开门关门声,跟着有脚步声响起,沈慕穿着石青色的长衫走下台阶,脚步淡然。
  再看他怀里还抱着几本诗经,倒真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那红衣女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从头发丝到脚面整个打量个遍。
  眼看他逐渐走近,一缕酡红从脖颈爬上耳廓,隔着面纱都能看出羞涩来。
  云簇瞧着她这动作,不知何时就撂下了筷子,专心盯着那边瞧。
  “公子……”掌柜的像是看到救星。
  沈慕朝他摆摆手,一转身视线落在那女子的身上。
  “这位小姐。”他显然已经听到了事情的始末,“方才楼上是被在下包了,因为在下喜静,现在歇息够了,倒也可以让给小姐。”
  那女子一撩面纱,欢喜溢出眉梢,“真的?”
  沈慕平静一笑,“自然。”
  云簇瞧着这一幕竟十分熟悉。当初她在这初次见他,不也是这般场景?
  他给她让出一间雅间,两人就此结识。
  原来,他是对谁都如此的么?
  不知为何,云簇竟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入喉的美酒也品不出味道。
  云簇咬了咬嘴唇,握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收紧,看着那女子目送他出去。
  忽然有什么按捺不住了似的。
  “季文!”
  云簇没忍住开了口。
 
 
第23章 沈慕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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