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上都
时间:2021-11-21 00:22:37

  寺庙里甚少栽种花树,崔颜这偏僻的房间前却有一株梨树,开得茂盛,一树雪白。
  风绕了一圈又从窗子吹进屋内,带了一阵甜香。
  是梨花的香味。
  看着面前少女趴在桌子上恹恹的模样,崔颜将糕点拿开。
  他今日还是穿着僧袍,一身雪白。与窗外白梨花一样,在春日暖阳中安静生长。
  鸦青色长发未全部束起,被一根木簪挽了一半起来,还留下一半在微风里摇曳。
  那张脸在梨花春日里更显得清冷。
  只是面色平静又温和,似那雪水尚未完全融化的溪流。
  在暖阳下镀了一层金辉,让人觉得触手温热。但真伸出手去触碰时,便会被溪水中夹杂的残雪冻得一个激灵。
  叫人从此明白,什么叫做保持距离。
  他将糕点放到一边儿去,在回来时,慢条斯理将宽大的袖口卷起。
  “来扳手腕。”
  仅这一句话,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人立马从凳子上蹦起来,一扫颓废,眼中战意升腾。
  话还没说就开始挽袖子,挽好后将手肘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来!”
  完全没有给崔颜后悔的机会。
  多年前的比赛,曾以平局落幕,此后四年不再相见,便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四年后重聚,正是时候。
  谁也没有提起往事,却又都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阮觅跃跃欲试,眼睛发亮。
  早在去年,她便提起过这件事情。
  当时崔颜却说男女授受不清,拒绝了阮觅的邀请。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他敢提,阮觅自然不会怂。
  待数完三二一。
  阮觅立马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将她的手往外侧压。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阮觅连慌张都没有,很是淡定地笑了笑,猛地发力。
  对峙的局势仅仅维持了片刻,阮觅很快便占据了优势。
  她的手指纤细,手掌也小,被崔颜包裹在手心里,看起来柔弱无害得很。
  此时却以旁人吃惊的力道将崔颜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内侧压下去。
  “砰——”
  崔颜的手被压在桌上,阮觅胜。
  她快活地吐出口气,眉眼张扬。
  “许久没试过,有些生疏了。”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让人有些手痒。
  崔颜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还虚虚握了两下,似乎在感受这只手的力气,想不通为什么败得这么快。
  见他这样,阮觅以为崔颜不甘心,故作大气道:“没事儿,看在咱们的关系上,再给你三次机会。”
  还故意伸出三根手指冲崔颜晃了晃。
  “来不来?”
  “来。”
  崔颜再次迎战,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样,没有出现所谓的反败为胜。
  赢了后,阮觅兴冲冲地站起身四处张望,还一个劲的用眼神暗示崔颜。
  崔颜沉默一下,往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走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墨与笔。
  笔上已经蘸满了墨水,只待启用。
  他将这些放在阮觅面前,随后便坐下,闭着眼将脸微微往前倾。
  颇有些认命的意思。
  头发被尽数撩到后面,露出干净的一张脸。
  额头,鼻尖,下巴,甚至耳垂,都透着玉色。
  在那玉色之中,浅色的唇与墨色的眉,还有秀气的睫毛,便越发显眼。
  此时那睫毛有些颤,好似对于未知有些彷徨。
  不得不说,这是一副好相貌。
  宛如玉石,不可触碰。
  要是旁人来,或许忍不下心往那脸上落笔,可站在崔颜面前的是阮觅。
  从小时候就蠢蠢欲动,想要在崔颜脸上动笔的人。
  她瞧着崔颜还在颤个不停的睫毛,难得发了善心,同他说话转移注意力。
  “明日就是嘉时宴了吧?”
  崔颜轻轻应了声。
  阮觅又道:“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
  崔颜声音平缓地回答她:“我并未收到邀请。”
  这倒是阮觅没有想到的,她以为崔颜已经收到请帖了才会说这件事。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区区嘉时宴而已。
  她手上不停,也不再忌讳这件事,更为坦荡问道:“你觉得今儿下午,他们会派人过来送请帖吗?”
  那张玉色的脸,逐渐染上墨痕,睫毛的颤动却慢慢停歇。
  他任由那支笔在脸上作怪,姿态从容,“不会。”
  崔颜的猜测一向准确,极少出错。他说不会,那就肯定是不会了。
  于是阮觅没有再说去嘉时宴的事。
  “听闻举办嘉时宴的那几个人,都是今年会元的热门人选。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更有可能。”
  “若不是,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心里的会元就好了。怎么样?够意思吧!”阮觅弯着眼睛放下笔。
  “好了,睁开眼睛吧。”
  房内没有铜镜,不能让崔颜欣赏自己此时的模样,阮觅大为遗憾。
  而崔颜就顶着那一脸的涂鸦,姿态清雅,丝毫不受影响。
  他好像被阮觅的某句话触动,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显得沉默。
  在阮觅看过来时,才道。
  “应当是前三。”
  “前三?你说的是会试前三?”阮觅震惊了。
  会试有多难她是知道的,方才说崔颜是会元,不过是她的祝福。
  现在崔颜却告诉她,他会是前三。
  崔颜的预测很准,他没有把握的时候不说。一旦说出口,便代表着他有极高的把握。
  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不行,得镇定,得镇定……
  阮觅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试探着问:“那前三里,你猜猜看另外两个人是谁?”
  然后阮觅便听到了陈章京与另外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
  这一下,把她炸得晕晕乎乎的。
  她用自己的身高担保,没有把陈章京与崔颜当成工具人。
  可、可真的忍不住,有种买彩票中了大奖的感觉啊!!!
  眼睛晕,头也晕,站都站不稳了。
  不行,得缓缓……
  阮觅单手撑着头,扶着桌子小心坐下来。
  一夜暴富,不过如此!
 
 
第103章 
  同崔颜预测的一模一样,直到嘉时宴开始,请帖都没有送过来。
  而陈章京是青州解元,自然得到了邀请。
  不管是谁,都会有些好奇心。
  陈章京也不例外。
  于是,他接下了请帖。
  这场牵动着鳞京不少人心神的嘉时宴举办那日,从那鹿鸣园外过,便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笛鸣琴铮之音。
  推着板车过去的农夫,牵着马的马夫,或是某个摊子前年近中年的商贩,都不可避免地产生艳羡之意。
  这就是读书人。
  旁人陷于生活泥沼苦苦挣扎,他们高居云端。
  只待风起,腾云直上九万里。
  这场瞩目的宴会结束后,鳞京迎来辛夷花开的季节。
  清雅洁丽的花朵,一片片舒展开来,恍若世上最瓷白的器物。
  庭院前的辛夷花,枝桠青黑纤细,以再扭曲不过的姿势绽放着端庄典雅的花。
  衬着幽静长廊,深深蜿蜒。
  三月里多雨,淅淅沥沥的,将鳞京的春日打湿。
  人出去走一会儿,回来时便成了落汤鸡,恼人得很。
  辛夷花便在这样的雨声中一点点掉落花瓣,最终化作光秃秃的一个枝头。
  常说南方多雨,三月里的鳞京却也阴雨连绵,反常莫测。
  直到辛夷花落尽,这缠人的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于是在这样的多情的雨中,杏花又开了。
  杏花好似比那辛夷更脆弱些,珠子大小的雨滴打在上面,一串下来,便有簌簌花落声,淋湿的青石砖上铺上一层浅粉色的的花瓣。
  晨间初醒,有些茫然。
  若是不愿睁开眼,耳中听到的便是单调又舒心的雨打屋檐,花落地面的声音。
  阮家种着几颗杏花树,具体是什么时候种的已经不可考究,不过看那模样便知有好些年头了。
  生得极高,树冠都得仰着头看。
  更别说那往四处伸展的枝桠,撑开一个粉白色的天地似的。
  翠莺带着酥春与槐夏,撑着伞,拿着篮子去杏树下捡花瓣。
  这雨一阵停,一阵歇。
  早在阮觅还没醒的时候,外头便停歇了一阵。
  掉落在地面的杏花尚未经过风雨折磨,带着还在枝头时的俏丽饱满。它们在地上待多久,立马被拾进了酥春的篮子。
  捡完地面干净的杏花,又将细枝攀下来摘了一些。
  三人才撑着伞回去。
  ……
  于是等阮觅从床上起身,才看到她们在摆弄那些花。
  “这是干什么?”
  阮觅凑过去看。
  槐夏负责淘洗杏花,将里面的杂物挑出来。
  另一边,酥春拿着袖珍秤,眯着眼盯紧上面的刻度。一会儿舀点珍珠粉上去,一会儿又倒一点芝兰粉。
  倒是翠莺不见人影。
  “您还没吃东西吧?”槐夏将杏花沥干水,擦了擦手,笑着说,“先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过来看也是一样的。”
  话音方落,她便推着阮觅往外走。
  在被槐夏盯着吃完东西后,阮觅才有些迷迷糊糊地被她再次带回方才的地方。
  这会儿,酥春已经将杏花放进小巧的石舂里面,手中拿着石杵,一下一下的捣着。
  粉白色的花瓣,被捣出来的汁水却是意料之外的浓艳。
  “鳞京那些夫人啊,都爱用杏花捣泥敷脸。加上珍珠粉芝兰粉若干,还有些旁的东西,便能养肤。左右无事,便给您弄一些。”
  酥春一边说,一边将旁边放着的珍珠粉倒进去。
  杏花养肤的方子不是秘密,鳞京的人,几乎长到一定的年纪后都知晓几个。
  故而也不存在什么随便捣鼓,浪费时间折腾皮肤的说法。
  大可放心。
  阮觅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样的手工制作场景,走过去瞅了好久。
  见她没事干,酥春便将方才弄出来的一点杏花泥递过去。
  “您还在睡的时候,翠莺姐姐便弄好了一些。说是等您吃好饭,再敷在脸上。”
  翠莺的原话其实是拿这东西打发阮觅,免得她在这儿好奇心旺盛,搅得人不好做活。
  话听着嫌弃,可里头溢满的宠溺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阮觅自然是不知晓两人背着她说了些什么,她小心翼翼接过酥春递过来的东西,眼睛闪亮。
  然后美滋滋地跑去洗净脸,躲回房间进行美容保养了。
  一点点将盒子里灰白色的花泥抹在脸上,连脖子上都小心的蹭了些上去。
  弄好后,阮觅顿时觉得自己精致得是整个鳞京最靓的崽了。
  她挺胸抬头,顶着一连的花泥跑到酥春同槐夏面前转了一圈。
  一路上,廊道的风都带上了杏花的清香。
  阮觅绷着脸笑也不笑,生怕将脸上的花泥扯下来。
  她的眼睛很亮,看着酥春与槐夏的目光热烈至极。
  叫两人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槐夏往石舂里加了些白柯,旋即便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又火热了几分。
  好似她方才加的不是简简单单的白柯,而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另一边,酥春细细地将捣出来的花泥放在小炉上烘烤。
  也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那温度,几乎要比得上手下这炉子的温度。
  她眨眨眼,总算明白为什么翠莺姐姐会说,不要让小姐来这儿待着了。
  果然……
  摇摇头,有些好笑。
  酥春同阮觅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比槐夏更有免疫力。她这会儿还能勉强控制住手不抖,细致地刮着小炉上的花泥。
  槐夏却是浑身僵硬,一脸纠结,很想转身去问阮觅在看什么。
  她纠结之际,忽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仅仅是两息的功夫,阮觅便站在了她面前。
  太过突兀,槐夏有点不好意思地住往后仰了仰,拉开距离。
  唇嗫嚅两下,终是问道:“您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若不是这样,怎会有那般火热,叫人坐立不安的视线?
  岂料,阮觅径直捧起槐夏的手,认真看了许久。
  然后才感慨一句:“你的手真的好巧啊!刺绣,煮茶,做糕点,梳发,画眉……”
  她细数槐夏会的东西,可越是数下去,阮觅便越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
  脸上闪过沉痛之色。
  难道人类进化的时候,抛弃了她?
  这么一想,实在是太悲伤了。
  阮觅不由得郑重握紧槐夏的手,发自内心地,再次感叹道:“你真的好厉害啊!槐夏。”
  她说来说去就是“厉害”两个字,像是一腔敬佩无处抒发,无法言表,只能靠那两字一次又一次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简单,直白,又热烈。
  槐夏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满脸通红。
  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您、您过奖了……”
  “不不不!我这完全是实话实说。”阮觅语气严肃,那张糊满花泥的脸,即使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到底是什麽样的,却很容易便让人瞧出来她此时的真挚。
  当一个木讷少言的人,心中洋溢着丰沛的情感时,她都能滔滔不绝说上好几日。
  更何况是一个本就能说的人。
  在被阮觅变着花样地夸了小半个时辰后,酥春笑着提醒阮觅,脸上敷着花泥时要多往外面走吹吹风,阮觅这才停止她今日的彩虹屁,开心地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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