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上都
时间:2021-11-21 00:22:37

  阮觅恍然想起赏莲会时,他也是这样出乎她的意料。
  魏驿蔺脸不红气不喘,随手摘下头上的花,走了过来。他身上沾染了淡淡的金桂香气,笑得又自得又谦虚,“阮姑娘觉得如何?”
  阮觅:……
  之所以觉得既自得又谦虚,是魏驿蔺分明一脸的想求夸奖,却故意用谦虚神色把那些遮掩下去。眼睫低垂,似乎还有点害羞。
  阮觅哽了哽,才道:“很好。”
  得到这一句夸奖,魏驿蔺嘴角翘得更起了,偏偏还要谦虚几句。
  “不过是给阮姑娘解闷,跳着玩玩罢了,实在当不得阮姑娘这声夸,若是阮姑娘喜欢,日后,我还能跳给阮姑娘看的。”
  什么叫做小意温柔红袖添香?
  阮觅觉得自己真的长见识了。
  因为震惊,阮觅盯着魏驿蔺瞧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移开,显得专注无比。
  魏驿蔺眼中闪过点什么,轻轻敛下眼睫,很快又抬起,不经意似的道:“阮姑娘觉得我……”
  砰地一声巨响。
  将魏驿蔺后半句话掩盖住了。
  天际橙红色的光撒开,那是在四处祈月台燃放的烟花,用以庆祝今年中秋,也向上苍祈祷,愿大雍繁荣安康。
  “戌时了啊……”
  阮觅抬头看着漫天的光点,发现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
  “你刚才说什么?”她转头看魏驿蔺。
  魏驿蔺朝她弯了弯眼睛,像她刚才那样微微眯起眼欣赏天上的烟火,似是遗憾又认命地叹了口气,“没什么的。”
  接着又道:“阮姑娘是要回去了吗?”
  回想了一下出来时翠莺狰狞的面孔,阮觅心虚搓了搓手,不过没让魏驿蔺看出来,很是自然道:“是差不多该回了。”
  魏驿蔺看了她一会儿,弯了眼睛,忽然提议,“去年今日,我在金桂下埋了一坛酒。阮姑娘可否帮我一起把酒挖出来?”
  他笑起来时目光清和纯澈,连提出请求的语气都带上几分轻快,让人听着不由得心情也好上几分。
  挖一坛酒倒是耗费不了多少功夫,阮觅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见她点头,魏驿蔺眼中笑意更甚,转身去了屋里拿出两把铁锨。
  然后魏驿蔺把铁锨拿在手上,一边给阮觅示范:“阮姑娘你看,先……”
  话还没说完,阮觅就一脚踩在铁锨上,整片铁锨顿时陷入土里。
  熟练的不得了,也利落得不得了。
  魏驿蔺:……
  表情短暂凝滞一瞬后,他反倒笑得更厉害了,撇过头,胸腔里发出闷响与震动。
  阮觅弯着腰,听到声响面无表情抬起头看他。关键是看的时候她也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双手握紧铁锨木柄,脚很勤快地一直往铁锨上踩,撬出一团又一团的土。
  因为身高原因,加上她此时的弯腰姿势,就显得整个人更叫娇小了。一头不算柔顺的黑色头发被风吹得炸起,活像只不明所以看过来的小动物,茫然中透着警惕。
  魏驿蔺笑声不停,他平日里体贴得不得了,但到这个时候该笑的还是没有少,甚至变本加厉,笑过后明目张胆给自己转移话题。
  “阮姑娘真是厉害,不像我,什么也不会。要不是阮姑娘留下来帮忙,说不定我连这坛桂花酒都挖不出来了。”
  阮觅:……
  她木着脸低下头,铁锨倏地拔起,然后又狠狠插下去,手上略使劲,铁锨顶端瞬间就把脚下小片土地割裂开了。
  轻松得像是挖豆腐。
  但是魏驿蔺觉得自己后颈处凉飕飕的。
  他接收到了来自阮觅的警告,很乖顺地不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一直没有落下去。
  桂花酒被挖了出来,魏驿蔺洗净表面,将表层做密封处理的东西揭了下来,顿时一阵芳香四溢。
  他拿了碗出来,这回是两个碗。一个摆在阮觅面前,一个摆在他自己面前,每碗斟了一点。
  淡黄色的酒液在碗里泛开涟漪,天上明月落进两个小小的瓷碗里,更显得莹莹生亮。
  阮觅不知道魏驿蔺想干什么,对着自己面前这碗桂花酒咽了咽口水,闻着实在太香了。参杂了桂花的清甜与酒酿独有的气息,不想酒,倒是更像某种醇厚浓香的饮品。
  想着马车就停在外面,浅尝一口也不要紧。于是阮觅悄摸摸朝酒碗伸出手。
  但另一只手阻止了她。
  是魏驿蔺。
  他手背很克制地拦着阮觅的酒碗前,手指微屈。宽松袖口垂落下来,正好挡住那碗浓香酒液。
  微凉与暖热,一触即分。
  魏驿蔺收回手,那宽松的袖口自然而然地铺成一片,将双手掩盖。
  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指尖轻颤一下,五指不自觉蜷缩起来,刚才碰触的地方隐隐发烫。
  但就算是这样,魏驿蔺脸上还是正常地带着些惊诧,含着一些恰到好处的无奈。
  “阮姑娘不会喝酒。”
  一半体贴一半劝告。
  阮觅从来没同他说过自己不会喝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是问道:“这酒不喝,你倒来干什么?”
  岂料魏驿蔺歪了歪头,眼尾小小的泪痣在月色里忽明忽暗,声音也变得缱绻起来。
  “明月当空,此情此景,阮姑娘不觉得值得纪念吗?”
  阮觅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面前的酒,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会儿魏驿蔺不装了,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世人以酒抒怀、庆贺、解愁,将杯中之物视为好物。我是个俗人,不免也觉得不管是忧愁还是开怀,都应有酒点缀。但有位先生曾告诉我,若是这辈子想以清醒之身立于世,便要远离这杯中之物。故而,我向来不饮酒。”
  阮觅听懂了,这精致的仪式感,真的不分时代。
  不过这种情形闻着酒香花香,赏着明月,晚风拂面,确实感觉不错。
  人生在世,氛围感还是要有的。
  阮觅活得一直很糙,毕竟习惯某种生活方式后,就算条件变好,也很难一下子适应过来。
  她眯着眼,任由晚风吹动发丝,有几缕缠绕到脸上,麻麻痒痒的,她也没去管。
  就这样歇了一会儿,阮觅才站起身。
  魏驿蔺有些遗憾,但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他起身送阮觅出去,亲眼瞧着阮觅坐上马车,又说了几日前说过的话。
  “中秋安康,阮姑娘。”
  阮觅刚坐好,听到声音侧过身掀开马车里的帘子,晚风吹拂过来,将一头秀发与一些细碎的鬓角吹得尽数往后,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在皎洁月光里莹莹生亮。
  颊边露出个一瞬即逝的笑,小小的,不注意就很难发觉。
  她回道:“中秋安康。”
  声音平缓,乍一听像是漫不经心随口敷衍一句。但细细品味,却又觉得是再郑重不过的祝福。
  很快,帘子落下,那张脸也隐藏在其后。马车驶动起来,车轱辘在不算平整的地面发出一阵阵杂音,在这样的杂音里,马车很快消失不见。
  魏驿蔺站了一会儿,确定阮觅走了,不会再回来后,便也走回了屋。他稍稍整理东西,挑了挑油灯的灯芯,忽觉无事可干。
  他像个好学生那样乖巧坐着,仰着头看屋顶,拇指不自觉蹭过另一只手的手背,那是刚才与阮觅接触的地方。
  猛地像是被什么惊醒,魏驿蔺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但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
  他目前还没有非常、非常、非常地受阮姑娘喜爱,所以还是有必要再学习一下的。
  成功说服自己,魏驿蔺脸上重新变得淡然。他很是熟练地从书堆里找出一本书,凑到灯下细细琢磨起来。
  只见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一行字——
  当你心悦于一人时,该做的十件事。
  ————
  中秋过后,阮觅过了好几天惨兮兮的日子。
  翠莺老妈子心态,对于阮觅那天晚上独自出门还不肯带着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公报私仇,连要背的书都多了好几页。
  直让阮觅的精气神一度处于憔悴状态。
  阮奉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他自私自傲自大,唯独在假装若无其事维护脸面这一块非常有心得。
  这几天他再也没有同阮觅打过照面,估计是特意避开。
  阮觅随便想想都能猜出来这会儿阮奉先怎么想的。
  无非是稳住她,等他找到新的靠山再翻脸。
  但是阮觅怎么会让他如愿?
  悄悄做了些部署,让不久前收到身边办事的人把消息传到阮珏耳中。
  至于之后阮珏会做什么,这就与阮觅没有半毛钱干系了,毕竟她只是个什么都没做的清白人啊。
  又是几天过去,想着柳十令那边也差不多了。
  阮觅便再次出府。
  只是马车刚行到一半,忽然在窗外看到阮珍珍。
  她凑在一群光是看衣着就不凡的贵女中间,时不时掩着嘴笑。而在这群贵女前面,有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儿,正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阮觅静静看了会儿,终究是让车夫停了车。
  阮珍珍最近过得不怎么好。
  当初阮家真假千金的事情在鳞京也是被当成谈资热闹过好一阵子的,不过因为后来阮珍珍去了南泱,阮觅被扔在小院里自生自灭四年,从来没被允许出过家门。所以慢慢的,外人也逐渐遗忘了这件事情。
  阮奉先与阮母出门应酬时,也只说自己家中有个女儿,唤做珍珍。
  这个珍珍到底是真千金,还是假千金?
  有眼色的人都不会当着他们的面问,于是就这样,鳞京士族慢慢只记得阮家只有一个女儿,名儿叫珍珍了。
  这也是阮珍珍当初随口扯的谎能那般顺利的缘故。
  后来有阮觅帮着打掩护,阮珍珍就更加如鱼得水了。
  被人捧着,被人追着,飘飘然让她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那些贵女说她的好话,夸她气质优雅才华出众,当然不是做白功的。每一个贵女在发起宴会,将阮珍珍捧成万人瞩目的主角后,都会隐晦地问上一句。
  阮均衣何时归家?
  阮均衣可有心仪的女子?
  能否将阮均衣邀请到她的宴会上来?
  可否让她同阮均衣见上一面?
  每回还处于被繁华迷了眼状态的阮珍珍一听到这些请求,都会瞬间清醒。但刚才收尽了好处的人是她,说是阮均衣最疼爱的妹妹的人也是她。这些请求,阮珍珍只能咬着牙露出笑答应。
  可上哪里去找阮均衣?
  或者说,阮均衣会不会认她这个妹妹?
  阮珍珍不敢踏上明华寺,更不敢去找阮均衣。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借口,敷衍那些贵女一再的追问。
  被狂热迷了眼的人,总有清醒的一天。
  她们渐渐发现,除了赏莲会那回,就再也没有听说阮珍珍同阮均衣有过接触。
  这是不是说明,阮珍珍同阮均衣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亲近?
  怀疑、打量、试探。
  这些都变成阮珍珍现在踏入这名利场的阻碍,但她不能做什么,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这回对于阮珍珍来说是个极其关键的机会。面前这个少女,她虽然不知晓门第姓名,只听让人恭敬称一声“檀姑娘”。但这是连王氏女都要奉承的人物,可见身份地位不一般。
  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谋划,阮珍珍脸上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于是在那位贵女神情烦躁打量自己裙角时,她笑着走过去,“檀姑娘何必烦恼?贱民弄脏了你的裙角,你也还回去不就是了?”
  说话时,抬起那养得白净的指尖掩着唇,没有让旁人听到。
  段般若掀起眼皮子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但还是上位者看戏一般,轻慢敷衍道:“那你说,怎么还回去?”
  阮珍珍翘起指尖,指着面前流泪不敢哭出声的孩子,笑得更加温婉了。
  “你看这孩子,面皮白净,像不像你这一身鲛绡纱的料子?他毁了你的鲛霄纱,你也毁了他的,不就公平了?”
  小孩蜷缩在地,听到这句并不避着他讲的话,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他手脚并用想逃,却又想到面前的这些人都出身士族,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最后不仅逃不出去,还会牵连自己母亲与妹妹。
  想到这里,小孩儿停住所有动作,眼睛里刚亮起来的一点光也彻底熄灭下去。
  段般若挑了挑眉,扯起嘴角轻笑一声。
  她这身鲛绡纱确实价值连城,但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因为损毁了一身衣裙就心中不快?
  再说,这裙角其实并没有被扯破,只是被前面的贱民肮脏的爪子碰到了。
  在段般若眼中,被贱民碰到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情,刚才她的不快也是因为这点。
  在阮珍珍提完这个建议后,段般若做出饶有兴致的模样,像是听取了阮珍珍的建议,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孩的脸。
  纵然身上流着贫贱不堪的血液,但是这张脸,确实生得不错。
  她腰间佩戴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盯着小孩儿的脸看了一会儿,神情戏谑,像是已经打算好从哪里开始下手了。
  从腰间拔出匕首正要往小孩脸上划去。
  忽地,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
  细细白白的手指握住了她拿刀的手。
  段般若不慌不忙,挑眼看去。
  这一看,便愣住了。
  阮觅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发虚。
  这个人她没有接触过,却知道对方身份。皇帝最宠爱的梓宁大公主。段意英曾经提起这人,还专门带着她蹲守在皇宫,就为了让她认认这位梓宁大公主的脸。
  当时段意英语重心长地拍着阮觅的肩,告诫她:“以后但凡是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你就绕着走,听到没有?千万不要和她碰面!就算万不得已碰面了,千万不要和她对上眼!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她那时候的语气太过沉重,阮觅都严肃起来,从扇子里探出半张脸,将远处段般若的身形样貌记得清清楚楚的。但是记下来之后,又觉得奇怪,一直追问段意英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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